「時歿生，你這個渾球！」
熟悉的怒吼又在停云山莊響起，打破了原本的幽靜。
山莊的奴仆婢女習(xí)以為常的看了看一前一后呼嘯而過的人影，然后繼續(xù)他們的工作。
打從半年前少莊主介紹他們認(rèn)識起，只要他們倆同時在莊里，這樣的怒吼就會常常出現(xiàn)，一天照三餐算也不嫌多。
牟公子或者該說是牟小姐，原本脾氣雖不算好，倒也不曾像現(xiàn)在這么容易生氣。自從遇見時公子后，哪怕他只是偷吃了她的飯菜，都可以讓她氣得追著他跑；當(dāng)然，她的輕功不如他，武功也不如他，最終的結(jié)果總是她非常不甘愿地放棄。
時公子也奇怪了，他平日對莊里的人都是一張笑臉，態(tài)度也是和和氣氣的，偏偏就是喜歡挑撥牟小姐的怒氣，好象她越生氣，他越開心似的。
更絕的是，他倆老是碰在一起，常常很有默契的在同一天到莊里作客。
唉唉唉，這算是緣分嗎？
＊＊＊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牟易男坐在床上用力的捶著棉被，口中直吼著：「姓時的，你是豬！王八蛋！大爛人！小人！
卑鄙無恥，下流骯臟齷齪！我操你祖宗十八代！啊──」她重重地倒在床上，吁了口氣。
罵完一長串的臟話后，她終于覺得心情好多了，滿足的露出微笑。
如果是在家里，她可不敢這樣亂罵一通，萬一被娘聽見了，絕對要被訓(xùn)上好幾個時辰，在云追日這里就逍遙多了，不用擔(dān)心娘在那邊叨念什么女人要有女人的樣子，或者是說她都十八歲了，應(yīng)該找個婆家才是。
什么女人的樣子，又說什么嫁人呢？
她才不是女人，她是堂堂男子漢，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將來她一定會接手御劍門，并且更加光大御劍門，建立一番轟轟烈烈的功業(yè)，讓父親以擁有她這個「兒子」？榮。
易男，易男……父親要的不正是個兒子嗎？一個可以承傳家業(yè)的兒子，不是女兒……她霍地坐起，大喊：「我是男人！我是男人──」
「呵，你是男人，那我不成了女人了�！挂坏缼еσ獾那謇噬ひ魪拈T邊傳來。
她一聽聲音，便知道來人是她剛剛才罵得很過癮的那個混蛋。
「你來做什么？」她沒好氣的問。
時歿生自顧自地走進(jìn)內(nèi)室，揀了張椅子落坐，嘻皮笑臉地問：「怎么，你還在生氣呀？」
她哼了一聲，不答。
「別這樣嘛，小男�！顾巫訙惤策�，「不過是開個玩笑，何必生氣呢？更何況……我的十八代祖宗都讓你操完了，你還不能消氣嗎？」他在外面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她猛地抬頭瞪他，「你胡說什么，我哪時候操你祖宗啦？身為御劍門少門主，我才不會說那種話。」開玩笑，打死也不能承認(rèn)她說過這種話。
「是是是，你沒有，就算你想操也操不到�！顾柭柤�，「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祖宗是誰了，哪還怕你操我祖宗�！�
「原來你是孤──」她話說出口才發(fā)覺不妥，心中有些歉然，「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時歿生咧嘴一笑，「你覺得很抱歉嗎？」
她點點頭。
「那……」他眼中露出一絲狡黠，「不如你陪我出去逛逛，以表示你的歉意。如何？」
這下她的歉意可全沒了。牟易男白了他一眼，回以假笑，「是喔，最好順便上酒樓大吃一頓，這樣就更好了，你說是不是？」
他嘿嘿笑了兩聲。
「想要我請客的話，你直說就行了，用不著拐彎抹角�！�
她說著便跳下床，「我可不是你，不像你那般愛錢�！�
「愛錢就愛錢嘍，也沒什么不好�！顾芴谷坏某姓J(rèn)自己愛錢的事實。
她拿起床邊的外衫，邊穿邊說：「喂，你很奇怪耶，喜歡美酒佳肴卻又不想自已付錢�！�
「有現(xiàn)成的大爺幫忙付帳，我何必浪費(fèi)自己的錢�！瓜硎軞w享受，能不花錢當(dāng)然是最好。
她聞言不由得直搖頭。
見她搖頭，他挑了挑眉，「你不同意是嗎？要不，這一次我請好了，省得你每次都說我小氣�！�
「你請？！是我聽錯了嗎？」她驚訝極了。
「你沒聽錯，我是說要請客�！挂娝允遣恍�，他難得正經(jīng)的點頭。
「那還等什么？走吧�！辜热皇撬埧�，她一定要狠狠的吃，吃得他叫苦連天，將先前受的氣都還給他。
想著他付錢時心痛的模樣，牟易男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卻沒發(fā)現(xiàn)時歿生唇邊那抹詭異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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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人來人往，其中不乏發(fā)色、外形奇特的異族人，他們或著中土服飾，或穿本族衣服，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贊嘆向往的神情。
街道兩旁，商販的吆喝叫賣聲此起彼落，而買主們則忙著和商家討價還價，在這片喧鬧嘈雜聲中更顯出了洛陽城的繁華開放和太平盛世的榮景。
時歿生悠哉地走在大街上，嘴里還哼著小曲，顯然心情很愉快。
牟易男忍不住問：「你是怎為了，為什么心情這么好？」真是奇怪，他要請客心情還這么好，一點也沒有心疼的樣子，難不成是吃錯藥了？
「心情好還需要理由嗎？」他在一家賣首飾的攤子前停下，仔細(xì)的挑選著。
「你要買給誰？」這下她更覺得奇怪了。誰能讓他花錢買這些不實用的東西？
他拿起一支銀簪在她面前晃了晃，笑問：「你說這支簪子好不好看？送給你如何？」
牟易男怫然變色，「你這是什么意思？」
「怎么說你也是個女孩子，總得打扮打扮，老穿男裝能看嗎？」他絲毫不介意她的怒氣，依舊笑容滿面。
「哼！我是男人，不是女人！」她忿忿地拂袖離去。
「你說自己是男人就會變男人嗎？」他將簪子？給老板，舉步追了上去。
見他追上來，她瞪了他一眼，便再也不看他。
「小男，你別生氣嘛，我不過是開開玩笑。」真要他買那簪子，他還舍不得花錢呢。
她側(cè)頭想罵他，卻聽見有人大喊。
「讓開！讓開！」
只見一隊人馬從街口狂奔而來，撞倒了好幾個攤子，惹得行人匆匆閃避。
為首的少年手持馬鞭，不停的揮鞭催促坐騎加速，絲毫不顧他人的安危，而他身后的隨從則大聲斥喝著要人讓路。
時歿生立刻拉了牟易男往后退，免得他們奔來時閃避不及。
突然，一顆球滾到路上，跟著一個小男孩從路旁竄出──「小心！」
顧不得馬隊已到眼前，牟易男立刻撲上前抱住小男孩往旁邊滾，驚險的逃過一劫。
她怒極地放開小男孩，抓了懷中的銀梭往前一丟──銀梭正中那少年的坐騎，它吃痛嘶鳴，人立起來，少年一時大意，沒有控好韁繩，竟從馬上摔落，他的隨從們趕緊勒住馬，著急地下馬察看他的狀況。
「你有沒有怎么樣？」時歿生伸手拉起牟易男。
「沒事�！顾﹂_他的手，沖向那落馬的少年。
時歿生見狀，也跟了上去。
那少年的一個隨從大聲怒喝：「你們好大的膽子！不要命了嗎？」
時歿生聽到那隨從的聲音，微微皺眉。這人的聲音又尖又細(xì)，加上面白無須，看來像個太監(jiān)。那少年到底是誰？為什么身邊會有太監(jiān)跟著？
他正想叫牟易男別沖動，她已經(jīng)先一步發(fā)作了。
只見她雙眉倒豎，大聲怒斥：「你們眼里還有王法嗎？竟然在大街上縱馬狂奔，絲毫不顧別人的性命安全！」
「我就是王法�！鼓巧倌暌驯环銎�，在隨從的簇?fù)硐掳寥粊淼剿媲啊?br />
少年趾高氣昂的模樣令她的怒火更加高漲，她一把推開先前斥？她的人，雙手握拳逼近那少年。
「就算你是皇親國戚，也不能縱馬傷人！」
眼見牟易男氣沖沖地走上前，少年的隨從們立刻往前站了兩步，擺出戒備的姿態(tài)。
「大膽！」一個侍衛(wèi)打扮的男子大聲喝斥她，「你竟敢對十殿下如此無禮！侮慢皇親可是要?dú)㈩^的，你不知道嗎？還不快快滾開！」
「十殿下？十殿下有什么了不起？十殿下就可以胡作非？
嗎？」她忿忿地指著少年，「你應(yīng)該向街上所有的人道歉！」
早已聽聞十皇子霸道跋扈，今天親眼目睹，證實了傳言不假。
十皇子冷哼一聲，不屑地看著她，「要本殿下道歉？真是天大的笑話，本殿下高興怎樣就怎樣，誰敢管我？」他的眼光掃過周圍的人群，「有誰不服就站出來呀！」
他這么一說，原本聚集的人群立刻一哄而散，誰也不敢再多向他瞥上一眼。
「瞧，沒有人不服嘛�！故首拥靡獾匦α�。
「你！」牟易男氣到了極點，掄起拳頭就要打下去，卻被時歿生拉住。
「小男，你就別管了�！�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教訓(xùn)這個惡霸的小鬼！」她用力甩開他的手，一拳朝十皇子揮去──刷刷刷，三柄長劍出鞘，三名侍衛(wèi)一起挺劍刺向她。
她利落的閃過，旋身踢掉一名侍衛(wèi)的長劍，跟著足尖一點，長劍挑起，她順勢握住，反身格擋自背后襲來的攻勢。
那失了長劍的侍衛(wèi)不敢怠忽職守，立刻又加入戰(zhàn)局。
看出牟易男的武功對付那三個侍衛(wèi)綽綽有余，時歿生便輕輕松松的在旁邊觀戰(zhàn)，拍手叫好。
「左邊左邊……對！刺他！」
「小心右邊！小心……砍下去！砍哪！」
「后面有人……踢！」
他就這樣又叫又嚷的，好象在看戲一般。
牟易男看他袖手旁觀，心中有氣，卻沒空和他唆，只能將對時歿生和十皇子的怒氣全發(fā)泄在那些侍衛(wèi)身上，出手毫不客氣，三兩下就將他們都打倒了。
她丟下劍，轉(zhuǎn)頭瞪著十皇子�！改愠胁怀姓J(rèn)自己有錯？」
十皇子不理她，只看了看那三個侍衛(wèi)，冷哼一聲，「一群沒用的家伙。」他對身旁的一名隨從吩咐：「回去以后將他們革職查辦�！�
「遵命�！鼓侨斯眍I(lǐng)命。
三名侍衛(wèi)一聽，連忙跪地懇求，「殿下，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們吧！」
十皇子置若罔聞，傲慢的昂起頭睨視牟易男，「本殿下今天心情好，你既然打贏了他們，這次就饒了你的沖撞之罪，還不退下！」
「你……你這個狂妄的小子！」她氣得想沖到他面前，卻被其它侍衛(wèi)擋住，逼不得已只好動手推開那些人，一邊大聲斥？：「你不道歉也就罷了，還隨意責(zé)罰部屬！他們是？你做事，你失了威風(fēng)就要罰他們嗎？有本事你就和我過招！」
「好，本殿下就讓你知道我的厲害�！故首恿⒖堂�？侍衛(wèi)退下，然后脫下外袍丟給一旁的隨從，大喝：「拿劍來�！�
一名隨從恭恭敬敬的奉劍給他，又揀了一把劍遞給牟易男。
她伸手要接，身子卻突然一僵，動彈不得，連開口也不行，只能眼睜睜看著時歿生走到前方。
「殿下，您大人有大量，我朋友是開玩笑的，您別當(dāng)真�！箷r歿生陪著笑臉，拱手作揖。
聽他這么說，她氣得眼中直要噴出火，卻又無法行動，只能瞪著他的背影。
十皇子身旁的隨從也乘勢低聲提醒：「殿下，太子殿下和東平侯他們昨天都到洛陽了，您……還是算了吧。」他怕事情鬧大，趕緊？出太子和東平侯來，祈求主子能改變主意，否則若主子受了傷，他的下場絕對凄慘。
十皇子想了一會兒，躍上馬不屑地斜睨他們，「無知小民，這一次就算了。滾吧！」他立刻下令隊伍前進(jìn)，懶得再看他們一眼。
時歿生也不生氣，嘻皮笑臉的擺出個慢走的手勢，看著他們離開。等他們走得連影子都看不見時，他才解開牟易男身上的穴道。
她不甘心地想要追上去，卻被他拉住。
「小男，不要再想這件事了。所謂『民不與官斗』，你硬是要管這件事的話，對自己也沒好處，何必呢？」
牟易男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忿忿地瞪著他，「你是說就讓那個十皇子為所欲為、橫行霸道嗎？」她逼近他，眼中閃爍著怒火，「路見不平我就要管，誰在乎有沒有好處！如果做什么事都要有好處，那天下會成什么樣子？！」
時歿生對她的憤怒只覺得好笑，他聳了聳肩，「你還真是愛管閑事。這世間多少不平事，你管得完嗎？」
「能做一件是一件�！顾恼Z氣堅定而自信。
「你太天真了�！箷r歿生頗不以為然。
「是你太自私了。」她甩頭就走。
「小男！」他匆匆跟上，與她并肩而行，「你就算生氣也不該對我發(fā)作，這次又不關(guān)我的事。」
「不關(guān)你的事？」她側(cè)頭瞪了他一眼，「剛剛我和人動手時，你竟然在旁邊閑著，還拍手叫好！后來又?jǐn)r著我，不讓我教訓(xùn)他。我不只氣他，我更氣你！」她越想越氣，步伐不由得加快許多。
「話不能這樣說�！顾布涌觳椒�，「我是看你對付他們綽綽有余才沒出手，攔住你是怕你惹麻煩。我是？你好，你怎么還怪我？」
「哼！」
見她不理，他突然嘿笑了一聲，調(diào)侃她道：「虧你老說自己是男子漢大丈夫，度量這么小，怎么配稱大丈夫。」
「誰說我度量��？」她停步轉(zhuǎn)身，昂首挺胸看著他，「我已經(jīng)不氣了�！闺m然她真的很生氣，可是絕對不落人話柄，說她不是大丈夫。
「你不生氣了？」他故作懷疑地看著她，「可是你一點笑容都沒有，哪像已經(jīng)不氣了的樣子�！�
聞言，她硬裝出笑容，「你瞧，我這不是在笑嗎？」該死的王八蛋！該死的時歿生！
「真的耶！」他笑嘻嘻地看著她，「既然你不氣，那我們就照先前說的，到酒樓吃點好吃的。」哎，她真是太好拐了，一下子就上當(dāng)；不過就因為她個性很直，逗起來才有樂趣可言。
她勉強(qiáng)扯動嘴角，「走吧�！篂觚斖醢说�，本公子絕對要把你吃垮，以消我心頭之恨！
他笑著拍拍她的肩，愉快的往前走。
嘿嘿，美酒佳肴，我來嘍！
＊＊＊
望云樓號稱天下第一酒樓，建構(gòu)精巧而富麗，美酒佳肴更不在話下，當(dāng)然價錢也是出名的貴，即使是最便宜的芹菜炒蛋都要花上五兩銀子，一般人根本無緣踏進(jìn)一步。然而正因為它貴，達(dá)官貴人們?yōu)榱遂乓约旱呢敻粰?quán)勢，爭相在望云樓宴客飲食，藉此彰顯自己的高人一等。所以望云樓不但未因價錢昂貴而門可羅雀，反而越來越有名，進(jìn)而在北方的各個大城另有據(jù)點，但仍以洛陽的望云樓最眾人稱道。
「你確定要在望云樓吃？」牟易男訝然地看著時歿生。雖然她想讓他花上一筆銀子以消氣，但是望云樓可不比一般酒褸，她怕時歿生付帳時會翻臉。
「當(dāng)然�！顾慌奢p松自在的模樣，「要吃就要吃最好的�！顾騺砩拼约海孟硎�。
「到時候你可別心疼�！故撬哉业�，她就不客氣了。
「放心吧�！箷r歿生還是毫不在意地微笑著。
剛進(jìn)門，望云樓的小二就殷勤的迎上前。
時歿生要了三樓最好的包廂，命小二送上店里最有名的好菜，當(dāng)然更少不了望云樓獨(dú)門釀造的琥珀蜜梨釀。
牟易男坐在窗邊，俯視著底下的大街，隨口問他：「你今天怎么轉(zhuǎn)性了？」他點的那些酒菜加起來起碼要五、六百兩，而且他又要了包廂，結(jié)帳時恐怕不只這個價碼。
他只嘿嘿笑了幾聲，不答話。
她回過頭來望著他，又問：「在下面坐不也挺好的，何必要包廂呢？只有我們倆怪冷清的�！顾X得熱鬧一點，吃起飯來才有意思。
「有美人作陪，我還是自己欣賞的好�！顾е掳蛯λ⑿Α�
「你又在胡說什么：」她皺起眉頭，「你要我說幾次，我是男人�！�
「我有說你是美人嗎？」時歿生露出無辜的笑容，指著掛在墻上的仕女圖，「美人在那里啊�！�
牟易男瞪了他一眼，知道自己又被他耍了，卻不能說什么。
「我先出去走走�！顾舻卣酒穑粣偟淖叱龇块g。
只聽見時歿生在她身后喊著：「別晃太久，免得飯菜被我給吃光嘍�！�
＊＊＊
在望云樓的院子里閑逛了一會兒，清雅的景色讓牟易男的心情又好了起來，于是她踩著輕快的步伐回到了三樓的包廂。
還未推開門，她便從門縫中見到時歿生站在窗口，一副很專心的樣子，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她一時起了惡作劇的心情，緩緩地推開門，小心地不發(fā)出一點聲響，然后慢慢地走到他背后，手掌往他肩上拍落──時歿生原本專注在自己的思緒里，驚覺有人靠近，他瞬間旋身捉住那人攻向他肩膀的手──「噢！」她吃痛大叫，「時歿生，放開我啦！」
「是你！」他松手放開她，冷然道：「不要再有下次！」
她撫著手腕，怔怔地望著他臉上陰冷的表情，不相信他會有那樣的眼神和語氣，心底卻泛起一絲懼意──？他眼中的殺氣。
眨了眨眼再看他時，他又是笑容滿面，好似剛剛的陰冷只是她的錯覺。
「被我嚇到了吧�！顾靡獾奈⑿Γ赶雵樜覜]那么容易的。」
她猛地回過神，捶了下他的肩，「你搞什么呀！」原來是在嚇?biāo)?br />
「誰教你躲在背后想嚇我。」他笑嘻嘻的坐回座位，「菜來了，快吃吧�！�
他拿起筷子，拚命地往碗里挾了一堆菜，帶著滿意的笑容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贊美。
牟易男卻只是盯著他，沒有動筷。
發(fā)覺她一口也沒吃，他疑惑地問：「怎么，你不喜歡這些菜嗎？」
「不是�！顾B忙拿起筷子，挾了一塊醋溜肉片塞進(jìn)嘴里。
看來他好象還是原來的樣子……時歿生笑問：「好吃吧？」
她點點頭，暢快地享用美食。
「小男�！顾嫠沽吮昝劾驷�，看似不經(jīng)意地提醒她，「你下次可別在我背后出招喔�！�
她低聲嘀咕：「我又不想再被你嚇一次�！�
「什么？」
「沒事，我說菜很好吃�！顾b出微笑，想起他剛剛專注的模樣，好奇地問：「你剛剛是在想什么，還是見到了什么？瞧你好專心的看著外面�！�
「也沒什么，只是看到一個人的背影，覺得他很像我認(rèn)識的人�！顾S口回答，然后倒了杯酒，湊近酒杯嗅聞著酒香，連聲贊美：「好酒！真是好酒！」
牟易男對他的回答也只是聽聽而已，又低頭繼續(xù)吃她的飯，沒注意到他放下酒杯，眼光直飄向窗外，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
從窗口望過去是另一家酒樓的房間，和這間包廂正好相對，所以時歿生可以清楚的見到那間房里有一名黑衣男子。
那名男子的出現(xiàn)讓他想起過去──他從來不愿回憶的過去。他相信那人也發(fā)現(xiàn)他了，但是除非必要，他絕不會來找他，就像他不想見到他一樣。
他將思緒調(diào)回眼前，又恢復(fù)了慣有的笑容。
「你吃完了嗎？」望著已經(jīng)見底的盤子，他微微一笑，「看來是吃完了�！�
她吞下最后一口飯，抬起頭�！负美�，你去付帳吧�！�
「付什么帳？」他聳聳肩，「我沒帶銀子出來�！顾m然答應(yīng)請客，可是沒說要付帳。
「時歿生──」怒吼聲響徹望云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