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那張“無重力天使”的攝影得獎作品,莫晨雨的平凡臉孔竟然也霎時間紅遍大街小巷,成為當紅炸子雞。
女人嘛!能成為別人贊賞夸耀的對象,小小滿足一下虛榮心也是高興的。即使自己并沒有什么出色的地方,只是他人刻意渲染的結果。
莫晨雨沒有這等嗜好,她太清楚自己的斤兩,也知道自己的性子。就像斐毅冷笑她的,堅持無聊原則,她不喜歡媚俗,違反內心的想法。
她只求日子輕松、愜意、安寧。太多的騷擾、喧騰,會破壞她生活的節奏。
慘的是,現在小有名氣的她,日子像沸騰100℃的開水,直冒水蒸氣與泡泡。她被蒸得直喊熱,眼前一片白茫茫霧氣。
好吧!莫晨雨打算這一陣子都躲在家里,避避風頭。觀眾的遺忘速度肯定比記憶速度來得快,再一兩個月,就沒人會想起“天使”迎風仰望的笑。
莫晨雨心理并沒有特別喜歡那幕畫面。她知道,那種神情,只是她眾多情緒中的一種,并不能代表她的沉伏思考,也不能代表她的個性模式。
就像很多人在某個場合會大笑、狂笑、開懷的笑,而在另一個場合又安靜得嚇人,沉默低調的讓人以為個性內斂。每個人都有雙面人的特質,只是有的人屬于顯性,有的人是隱性的。
她,會像天使嗎?經歷父母雙亡,眼淚流到干掉,而流不出眼淚的天使?
莫晨雨幻想著那樣突兀的感覺,淺笑不已。
阿麗從門口的信箱取出一大筒仰慕者寄來的信:“小姐,全都是你的!
莫晨雨看過前兩封寄來的信,后來的幾封她連拆都沒有,大同小異嘛!
親愛的天使,純潔的天使,迷人的天使!依此類推,數不盡給天使的信箋,雪花片片飛來。
“小姐,這些信怎么處理?”阿麗望著客廳里已堆滿兩大箱的信件。
“唉!”莫晨雨也莫可奈何,拿回房間好嗎?她也不會看,只會占空間。
“丟了吧!”她狠下心說。
“什么?”阿麗有點舍不得,這都是對小姐的心意呢!“我先幫你收到儲藏室好了!”
莫晨雨沒意見,她現在比較煩惱的是竟然有唱片公司找她出鋼琴特輯,企畫案都已有了,定名為——天使琴聲。
她是喜歡彈鋼琴的,能將自己的樂聲分享大眾,她也覺得不錯。但,那樣一來,她不就成了明星?
明星?想到明星兩字,莫晨雨就頭皮發麻。
在她眼里,明星不只是舞臺上的光鮮耀眼,那許許多多的犧牲,她也看的清楚。生活里會加進狗仔隊,如影隨形的八卦新聞,和空穴來風的耳語流言。
這世界上雙贏的局面不多,又要馬兒好,又要馬兒不吃草的事,更是難求。
因此,出了鋼琴特輯,她的生活還能平靜嗎?她不知道。
莫晨雨想著,跨過了二十歲的她,即將脫去音樂學院的學生身份,命運之神向她叩門,她開是不開?
不能多想了,那位制作人約她三點見面,她得準時赴約才行。
就試試看吧!鋼琴真的是她生活中最大的樂趣。
走到公車站牌前,尋找著公車路線圖,奇怪,敦化北路的公車是哪幾號?還是要轉車?
忽地,一輛腥紅色法拉利在路邊停下車,多位等公車的客人發出整齊劃一的合唱曲:“哇!”
男性族群,不分老少,為血紅法拉利迷眩;女性同胞,不分年齡,為車上戴黑色墨鏡的帥哥癡迷。
莫晨雨自動地往后退,躲在站牌后,不想讓斐毅冷瞧見。他最近不是忙著在斐氏的內湖科技大樓處理業務嗎?
她說服自己,他老兄可能要接送某位最近受青睞的美女吧。
停了三分鐘后,斐毅冷不耐煩喊:
“晨雨,你是打算在那站多久?”她以為那根細得媲美撐桿跳竹竿的站牌,可以用來躲貓貓?
不情愿地從陰影處現身,眾人投以注目禮。
“你找我?”
“不然,你以為呢?”斐毅冷嘴巴抿成一直線。
莫晨雨不想上車,站得老遠,不知道斐少爺突然出現的目的為何?她還有約呢,不能耽擱。
“上車。”她是想站成化石就對了。
“我有事。”莫晨雨吶吶的說。
“我送你去!辈蝗莘瘩g的強硬口氣。
莫晨雨嘆口氣打開車門,他最近神出鬼沒的,好似可以掌握她的一舉一動。
斐毅冷也沒問她去哪,車子在路上往繞,兩人拉鋸戰沉默著。
終于,莫晨雨出聲:“我要去敦化北路的……”
“我知道!膘骋憷浯驍嗨。“你以為唱片公司的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不知會我們斐家就簽下你?”
莫晨雨是不知情。商場上爾虞我詐、說翻臉就翻臉的殘酷,對她來說還太遠了。
“你要陪我去?”斐少爺這一陣子不是忙得昏頭轉向?
“契約,簽下去就等于被賣掉了,我不以論你很懂法律條文!边@小妮子是打算當人家俎上肉,被人論斤秤兩賣掉,還謝謝人家就對了。
“我……是不懂!彼奶摶貞緛砭拖胍獑螛尭凹s,不驚動斐家人?煞、合約、違約金……什么的,她真是根本沒概念。
“很好,孺子可教也。等會兒由我發言,你閉上嘴巴乖乖在一邊看。”斐毅冷毫不留情的給她難看。
這丫頭,想讓他心臟衰竭而死嗎?悶不吭聲就去赴制作人的邀約,簽約時被人拐了怎么辦?他扔下公司下午的五個重要會議,就為了處理她的唱片約,她還不領情的玩起捉迷藏游戲!
兩人間對峙的沉悶,在見到了制作人時,慢慢消散于無形。
制作人肅漢英見到斐毅冷伴隨著莫晨雨一道來時,萬分吃驚!“你不是要自個兒來嗎?”
莫晨雨反正是卯起來不開口了,也沒回話。
“那是因為小紅帽不知道大野狼吃人,不是一整個吞下肚子,而是將人一根骨頭、一塊肉慢慢地啃光上相當嘲諷的比喻!
被財經雜志評為企業界新一代接班人,行事手段和上女人一樣快、準、狠,計劃周密、滴水不漏的斐大少,果然不好惹。
蕭漢英有點慚愧的裝傻:“斐公子的人,我們怎么敢這樣對待呢!”說是這樣說,心里其實正想好好榨干莫晨雨。
“唱片公司嘛,我們斐氏就可以成立一家,沒什么!我話先說在前頭,你要讓人動她一根寒毛或強迫她做不想做的事,你們揚神唱片的大股東可能很快就要換人當!”斐毅冷毫不客氣的恐嚇加威脅,臉上那股殘酷的笑容讓蕭漢英直發冷顫。
莫晨雨看傻眼!
法律條文是這樣定的嗎?在和人簽約前,先狠狠將那個人一軍,狠話說他們的公司有可能明天就會被換老板,所以麻煩他眼睛放亮點?
蕭漢英早風聞接下斐氏企業總經理的斐毅冷,剛上任就陸陸續續整垮一些公司,讓許多財務不穩的中小型公司個個草木皆兵、風聲鶴唳。
這下,終于見識到斐毅冷的厲害與陰沉冷血了。
本來,公司高層叫蕭漢英搞這企畫時,他還覺得這是神仙差事,又容易打發、錢臬又好。二十歲的少女嘛!被封做天使,做她的唱片公司一定發大財,怎么難得倒他這個大師級的古典樂制作人。萬萬沒想到,天使旁邊跟了個魔鬼,硬是把他的“好運當頭”改寫成“霉運當頭”。
契約是簽訂了,可完全照斐毅冷的意思簽——
“那一條,把五年改成一年!
“這一條,必須照唱片公司規定,全力配合宣傳活動,劃掉!改成,由當事人決定配合與否!
“這條,如出席其它公司相關活動,視同違約,劃掉!
東劃劃,西改改,這合約有簽等于沒簽,蕭漢英是倒了八輩子霉,接下這衰差事。他的臉由錯愕、無法置信,到最后眼睛鼻子全皺成苦瓜樣。
“這事,就這么決定。”從頭到尾,蕭漢英話沒說上幾句,斐毅冷一手決定所有條文,他大制作人只有納涼的分。
“好,我先走了。”蕭漢英如被一割的公雞,垂喪著離去。受完斐公子的鳥氣后,回公司還要預防老板看完合約后有殺人的沖動,把他剁成肉醬,直接丟人淡水河喂魚。真是什么衰事都讓他碰著了。
蕭漢英離開后十分鐘,莫晨雨仍不發一語的坐著,眼睛直視桌面。
這丫頭鬧脾氣!
斐毅冷肯定她那忽視他存在的安靜,有此意思。難得。¢L久以來,她的教養好得可列入金氏世界紀錄,最佳修養千金小姐首獎!
“想和我冷戰?”斐毅冷笑睨她生氣卻依然沒有表情的臉。
“你沒必要那樣恐嚇他!蹦坑隂]想到斐毅冷會抬出斐氏集團當后臺,壟尋蕭漢英英雄變狗熊。
“你,畢竟太嫩了!膘骋憷潢庼驳难凵窕\照她!俺緦π氯讼騺硎浅匀瞬煌鹿穷^,你不要天真的以為他們在栽培你!
莫晨雨辯不過他,商場上的居心叵測本不是涉世未深的她可以了解的。
“錄音時,我陪你去!膘骋憷涠Y貌性的通知她而已,并沒有詢問的意味。
任莫晨雨再好的脾氣,都氣憤的嘟起嘴。他大少爺最近有打算寸步不離地督導她的嫌疑,而她,說破嘴反對也沒用吧!
三天錄音工作,在蕭漢英虔誠拜遍臺北大大小小寺廟,行天宮、保安宮、龍山寺……等等后,平安順利度過。
莫晨雨彈琴技法好,情緒投入適當,蕭大制作人一滴口水都不用浪費,她就可以正確抓出每首曲子的表達方式。連工作人員對她的音樂,都贊不絕口!
但一星期后,進入專輯封面內真的拍攝工作,老天爺就開始折騰蕭漢英。
有一好,沒兩好!
“這個衣服不行!膘骋憷淇炊疾豢,直接否決。
“可是……”蕭漢英不知哪兒不合他少爺的意。
莫晨雨把衣服照片拿過來看:“挺有創意的呀。”
“是!”蕭漢英忙著解釋:“這是我們創意總監想出來的。古希臘羅馬流行的白色露肩水波紋的飄逸裙裝,最可以表現天使的無邪形象!簡單,印象深刻,氣質又棒!還有這幾個idea呢?”蕭漢英亮出企畫總監最得意的構想:“讓晨雨和我們找來的超級帥哥模特兒合拍幾張惟美、浪漫、引人綺思,卻又清純合宜的照片當唱片內頁。這次唱片的主題,以天使之愛為重點出發,延伸到天使琴聲!很棒吧!上至八十歲的阿公阿婆,下至十歲的小學生,都是我們鎖定的客戶群!”
蕭漢英滔滔不絕,沒發現斐毅冷陰郁的吊眉。
“這個姿勢,讓晨雨閉著眼趴在Michael健美的胸膛上,很有味道呢!再來,這個也不錯,晨雨站著,Michael跪在前頭,輕擁她的身子,有點圣經贖罪的感覺!不然,這是我想出來的,晨雨坐在鋼琴前,Michael彎下腰輕吻她的額頭,如夢似幻的場景。”
說完,蕭漢英才察覺斐毅冷俊美的臉上烏云密布。
“統統不行!”
在場的創意總監、企畫總監、執行總監,還有蕭漢英,都涼了心!斑@……哪不好?” 明明是好得令人捶胸長嘆,天使與凡人之戀!
“尺度太過了。”斐少爺皺眉指責。
這句話,大家聽不很懂!澳叨忍^是指……”
“為什么要挑那種露肩的衣服?還有,晨雨才二十歲,跟什么模特兒抱在一塊兒,還讓他親呢!”斐毅冷發出鏗鏘有力的責難聲。
現場每一個人,包括莫晨雨,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種衛道人士的說法,來自一個每天流連不同美人床上的花花公子口中,就好像是職業偷賊,有一天要求政府對竊盜罪要嚴刑重罰一樣,可笑!
更何況,他們的點子正常的不能再正常,抱只是輕輕的擁抱,不是挑逗擁抱:親只親額頭,又不是嘴對嘴接吻;衣服露個肩,不是露胸露點的。
哪兒尺度太過?眾人要悶成葫蘆了!
莫晨雨忍不住發言:“我覺得還好!
斐毅冷不歡的俊臉,陰森的撇視她:“我說了,不準!”完全無視于莫晨雨的意見!疤釀e的案子來看看!
他斐少爺是要整死這些熬成熊貓眼的工作人員就對了!大家心里唉唉叫。
創意總監、企畫總監、執行總監,你看我,我看你搖頭又聳肩,全是無奈沮喪的落寞。
大家熬了三天三夜想出來那么一個有美感、有特色、有韻味的企畫案,莫名其妙就被打回票了。到底這案子是誰負責。∷蠊犹羧龗牡,還管起尺度問題,簡直是雞蛋里挑骨頭嘛!
剛來探莫晨雨班的聶皇云,馬上看出這被斐公子駁斥,并視為“傷風敗俗”的案子,其實只是反應他不爽的妒忌心罷了。那個模特兒憑什么對他的晨雨又抱又親的?想都別想,吃屎吧!
聶皇云慢條斯理走到氣氛結成零度的拍攝點,給反應遲鈍、搞不清楚狀況的蕭大制作人建議:
“我看,你就把請模特兒的錢省起來。斐大少爺帥得不像話的臉,會輸你花錢請來的人?你,真是不上道!”這樣子的提示夠明顯了吧!
一語驚醒夢中人,蕭漢英找出問題癥結說:“那……斐公子,這樣好了,既然你不放心晨雨和我們請來的模特兒一起入鏡,你來取代他,意下如何?你體型棒,臉又帥,絕對比他適合!”
“什么?”莫晨雨擰眉,這什么鬼話,叫斐毅冷來充當男演員?
斐毅冷不像剛剛火焰高漲的不悅,倒是認真考慮起這個可能性。
莫晨雨暗自祈禱,不會的,他不會答應的,他大公子又不是吃飽沒事干,挑個模特兒的副業來兼。
“可以。”老天爺似乎不站在莫晨雨這邊。
“哪有這種事!”莫晨雨殺到斐毅冷面前,試圖挽回錯誤決定。“那模特兒看起來蠻專業的,應該可以信任!
“你這么想和他一起拍?”酸酸的問句背后,斐毅冷眼神寒氣逼人。
“不是這個問題!蹦坑昴椭宰樱骸澳悴挥脼槲易鲞@苦差事!
“我不覺得苦!”斐毅冷皮笑肉不笑。“蠻好玩的!”
莫晨雨要暈倒了,他大公子這幾天是吃錯藥了嗎?像母雞帶小雞的跟進跟出就算了,還對她身邊的男人意見超多。
像那天錄音時,有一位剛出社會的年輕小伙子,也不過走過來跟她聊兩句話,就被他極冷眸光射得體無完膚,隔天,人就沒來了。不知道是不是他濫用私權,抄人魷魚?
現在呢,也不過就是和模特兒擺擺姿勢拍照,他老兄也要進來插花,讓那位等了兩天的Michael先生,滾回家吃自己的。
莫晨雨非常同情蕭漢英,她覺得他才是可憐的小紅帽,斐毅冷就是邪惡的大野狼。一個不小心惹毛大野狼,小紅帽就遭殃了!
“斐氏企業的公事,你已經忙得無法分身!蹦坑険Q個理由推阻!芭臄z照片的事,會占去你太多時間!
這小妮子平常不會極力反對他的意見,就是心里不大愿意,也會勉強答應,哪來這么多推搪的話。
“你,是不想和我拍?”魔鬼的惡笑浮上嘴角,她是在害怕什么?
莫晨雨做賊心虛,擔心被看出思緒!拔,是不想成為你的包袱!
“哦?”斐毅冷音調拉得半天高,臉上浮現一抹譏嘲!安挥眠@么體恤我,你不會是我的包袱!边@個人說不動的,他決定的事,天塌下來也不會改。
莫晨雨投降!
可是,想到要和他一起在鏡頭前,擺出不下數十個彼此相偎、肌膚相親的姿勢,她就膽戰心驚。心里那股若有似無的情愫,可不能就這樣子在眾目睽睽下浮上臺面!
在鏡頭前面對斐毅冷,她有辦法無動于衷嗎?
穿上白色絲質的水紋裙裝,莫晨雨苦著一張粉嫩小臉,有下地獄的痛苦。
聶皇云斜著身靠在墻上,眼角飄到她的愁容滿面,走向她:
“怎么,等一下就要拍惟美、夢幻、落入凡間的天使照片,你苦著臉是想拍苦命天使就對了!”他逗她笑的打趣著。
“我不想和他拍!”莫晨雨微聲抗議,盡管已騎虎難下。
“說到斐毅冷,這么慢還沒來!甭櫥试瓶词直恚蠹乙训人雮多小時了。
“公司開會,他剛剛打電話來,會遲到一下!弊詈盟菬o法分身,臨時找別人代替吧!
“這樣的造型,很能襯托你的氣質。”純潔的白色,帶著水紋皺折,與莫晨雨散發脫俗的氣息,相得益彰。
莫晨雨不甚在意:“謝謝!”
“他還蠻疼你的,人也帥得沒話說,你是不滿哪里?”聶皇云故意問。
“他……”莫晨雨扯著裙邊:“和他拍,感覺怪怪的!”
“幾家有名的服飾,亞曼尼、雪佛羅蘭、凡賽斯……想找他代言商品,都被他一腳踢出大門。他現在無條件答應和你一起拍照,你是應該感謝老天眷顧你,掉下這么個少有的帥哥,而不是頻頻嘆氣吧!”聶皇云笑得促狹,眼里明晃晃的光,溫暖人心。
“這個好運來得輕松,我接得辛苦!蹦坑陣@道。
“拍個照罷了,又不是要殺頭,你想太多了!甭櫥试葡菜f。
“我倒希望你來拍!”莫晨雨定定看著他!皦毫Σ粫@么大!
聶少爺笑笑的捏住她蘋果臉頰:
“謝謝你這么抬舉我,我來拍的話,你們家斐大公子,肯定、絕對把我碎尸萬段,做成肉松喂狗!
“他沒這么……”莫晨雨“殘暴”二字未出口,曹操就到!
就見斐毅冷快步跨進,俊臉上罩著一層寒霜。
“閣下最近是太閑嗎?”老是往晨雨這頭跑。斐毅冷看了一眼莫晨雨上淡妝后的面容,加上那件仿如天使的衣裝,縹緲不可及的模樣,心,蕩了一下。
聶皇云不是笨蛋,斐毅冷冰冷面孔下隱藏的醋勁,他哪會不知情。
“我跟晨雨交情還不錯!抽空看看她,應該的!睖适窍霘馑漓骋憷!
斐毅冷也看出聶皇云眸子里的揶揄,冷冷回話:“你們皇宇科技是生意清淡?我忙得二十四小時當四十八小時用,你倒悠哉啊!”
“是呀!你要不要分點手頭上的開發案給我呢?”聶皇云可皮了,這點冷嘲熱諷他還受得起。
看他樣子,是要跟自己耗就對了!斐毅冷下最后通牒:“沒事,少往這兒跑!
說這家伙對莫晨雨沒情意,聶皇云打死不信。
“斐大公子,這位是化妝師,麻煩你先到里頭換衣服!笔挐h英急忙把斐毅冷帶走,不然,還不知道兩大少爺要暗中較勁多久呢!
“那家伙,對你有情!”聶皇云說出斐毅冷對莫晨雨晦暗不明的動作的原由。
“別開玩笑了!”莫晨雨心跳急促,暈紅如晚霞染上雙頰。
“他從不在乎他選中的美女,跟多少人上過床。”對斐毅冷這種心思復雜難測的敵手,他可是做過一番研究!叭欢鴮τ谀,卻保護得絲毫不馬虎!
斐少爺漫不經心的感情態度,一碰上莫晨雨就顯得過分小心翼翼,跟他處事座右銘——快、狠、準,徹底背道而馳。他從不過問和他共度春宵的香艷美人,下一秒有沒有可能投入另一位小開的懷抱,他就是一骨子的放浪形骸、風流倜儻。女人嘛!他會怕沒有。
“他……把我當小妹妹!边@是莫晨雨想得出的原因。
“哼!保護欲大到驅除你身邊所有雄性動物!甭櫥试菩稳葙N切,斐毅冷是有這計劃。
莫晨雨被他講得心煩意躁!安灰儆懻撨@個問題。”如果他對自己真有一絲情意,卻為何從未聽他說出口?僅知道他最近又有新聞上報,對象還是她音樂學院的同班同學余珊華。這挺諷刺的。“不想去探究原因?”她是想練就視而不見、聽而未聞的功夫嗎?
“他不說,我也不想問。”
不知莫晨雨是感情態度消極,或瀟灑?
聶皇云瞧她看似柔弱卻倔強的性子,也不多說。斐毅冷那家伙感情手段向來高明,不用他多事在一邊敲鑼打鼓吧!
斐毅冷從更衣間走出,上身是寬大的白色襯衫,一整排扣子沒扣,下身黑色長褲。不怎么特別的打扮,多了點狂放不拘的味道,卻讓他本來就妖邪詭異的危險氣息增添雙倍魅力。
在場的女性同胞至不雅的發癡呆狀,就連男人都不免怨嘆,明明都是人,上帝也太不公平了。
莫晨雨幾乎是腳底長樹根動彈不得,呼吸微喘的望著這一幕。要她跟他一起拍照,是考驗她的忍耐力嗎?
從城堡飛出的魔鬼來到愣住的天使面前!耙呀浺牧,你躲這么遠干什么?”不說二話,拉著她手往鏡頭前去。
莫晨雨已經沒有所謂的思考與否,一顆心噗通噗通跳得老大聲。
執行制作和企畫總監很滿意兩人服飾搭配得恰到好處,看似迥異刺眼卻相互融合的氣息。
“水藍海景先拉出來。斐公子你腿微彎坐在地上,雙手撐在身體后方,眼神凝視這方。晨雨你……你跪在他背后,把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臉側向他耳邊,雙手抱住他的胸部!
“我……”莫晨雨呆站在斐毅冷身后,看他輕而易舉擺好姿勢,如俊美而妖邪的魔鬼。她無論如何也不想跪下去。
“晨雨……”蕭制作人以為她不懂,還要工作人員過來幫她。
把她的下巴架在斐毅冷的肩膀上,手擺到前頭,莫晨雨心跳得急,斐毅冷感受出耳際的呼吸不規律。
“心跳這么快,你是緊張什么?”糗她的同時,瞄了她嫣紅的粉頰。
“我就是緊張!蹦坑曩氣說。
斐毅冷一手撐地,另一手輕摸她火紅臉頰:“哪有天使的臉跟夕陽一般紅!”
眾人瞧著斐毅冷對莫晨雨親密的動作,愕然的停下手邊工作。
“喂!這是公共場合,你……”莫晨雨急道。
“怕明天和我一塊兒上頭條?”斐毅冷就是愛捉弄她,她那從剛剛僵硬到現在的臉部線條,是該放松一下。
她不自覺的接上他的話:“我這是小意思,哪比得上你其它輝煌的紀錄!”緊張的情緒,因為斗嘴的關系,一點一點化去。
“晨雨你看前面,眼神別亂飄。”攝影師大喊。
莫晨雨乖乖聽話,身體動作也自然許多。
“就跟你說,沒什么好緊張!彼闲钟謬Z叨念了起來。
“好,就是這個姿勢!睌z影師百分百滿意。
莫晨雨已忘了現在正在拍照,繼續跟他咬耳朵:“是!當然沒你行嘍!專業模特兒水準。”
“好,我們換姿勢。晨雨你坐在鋼琴上仰頭,斐公子從上方親你額頭。”蕭漢英交代。
兩人走到鋼琴前,這次莫晨雨沒有猶豫,一屁股就坐在鋼琴上,恬淡幽緲的臉上仰,眼神對上斐毅冷炯炯發亮的星眸。
眾人看傻眼,這樣惟美的凝眸深望,是演電影嗎?攝影師便呆呆的就按下快門。可是,要的不是這一張!
慢慢地,斐毅冷頭往下沉,莫晨雨感到他放大的俊臉一寸一寸向自己逼近,那危險妖譎的氣流,他的唇,蕩著詭笑。
往下……往下……
最后竟不是休憩在她溫熱的額頭上,而是貼住她干澀的雙唇,賜與潤澤。
這……攝影師手抽搐了一下,又按下快門。天哪!要的也不是這張。
現場足足鴉雀無聲十秒鐘,蕭漢英終于反應過來,吻,是要落在天使的額頭,不是櫻桃唇上。“卡!”晚來的吶喊,打斷纏綿的男女主角。
這斐大少爺,是嫌畫面太保守,這會兒自動加大尺度嗎?
“那……斐公子,要親在額頭……不是……”蕭漢英想好措詞修正斐公子的錯誤示范。
“我剛剛明明聽到是——唇。”斐毅冷掛在嘴邊得意的奸笑,眼神獨占欲強的示意聶皇云。
聶皇云沒有怒意,反而咧開嘴笑,能當斐毅冷的敵手還真是有趣,這人不按牌理出牌的方式,難怪這么多家公司在無法預測下讓他搞垮。他轉身步出拍攝棚子,天氣好得醉人。
看聶皇云離去,斐毅冷狐貍的笑意沿著嘴角擴散到臉上。
莫晨雨心理忖量著,斐毅冷那詭計成功的表情那么明顯,他根本是故意的。
“那……再來一次!笔挐h英搓著隱隱發疼的太陽穴。
第二張,天使之吻的照片,在斐毅冷親對地方后,一次OK。
擺完了九個姿勢后,莫晨雨體虛氣弱的站起來,斐毅冷好像可以吸光她的元氣,每和他碰觸一次,她血液奔騰速度加快,氧氣薄弱,身子就如中暑般不舒適。也許,他比較像吸血鬼,把她僅有的血氣榨得一干二凈。
“晨雨,你……你要去哪?”蕭漢英叫住步離棚子的莫晨雨。“還有一張。”
“喝水!”莫晨雨連回頭都懶。
她如果是天使,為什么對惡魔完全沒招架能力,只能任他擺布?
為什么惡魔的魅力無遠弗屆,她在不得已接納的情況下,還竊喜?
礦泉水咕嚕咕嚕的猛灌,那頭蕭制作不耐:“晨雨,快點!”
莫晨雨走回燈光聚集的明亮處,總覺得這次企畫主題應該要改成——墮落天使。無法抵抗魔鬼誘惑的天使,最后,天使和魔鬼同墜入熊熊烈火的地獄。
唉!她打起精神面對最后一幕,天使親吻沉睡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