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馬上就到了呢!毙〈湫χ蠛。
一行人緩緩行來,速度雖然很慢,終究還是有到達京城的一天。這日他們來到距離京城百里開外的一個小鎮上。在這里歇上一宿,再走兩三天就能入京了。
“離京城越近,我心里越是膽怯!憋L惜惜低聲道:“真想就此折返金陵去!
裴逸清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不要怕,一切有我!
風惜惜默默地點了點頭。
傍晚的時候,眾人在小鎮上最大的一家客棧里住了下來。吃過晚飯,他們聽見客棧不遠處傳來了鑼鼓聲響,似乎是唱戲的聲音。
小翠出去看了看,過一會兒回來告訴大家,“鎮上今天廟會,有戲班唱大戲。姑娘、裴公子,啊,還有張大人,你們去看看戲,散散心吧?”
她的眼睛望著風惜惜,姑娘最近的憔悴她都看在眼里,可是她只是個丫環,除了勸她出去散散心外,也沒有什么好的安慰辦法。
張大人中年穩重,對看戲沒興趣,一笑搖頭。
裴逸清也沒有心思去,但看一臉憔悴的風惜惜,想起近日來兩人都沒有好好相處過,不覺心念一轉,“惜惜,你如果想去看,我陪你一起去吧。”
她猶豫了一下,笑著點點頭。兩個人便一起走出客棧,往人群擁擠處行去。
風惜惜微微笑了一下,“好久沒有看過戲了呢!
裴逸清自然地拉住她的手,憐惜地道:“等一切都安定下來后,我請戲班子到府里,專程為你連唱三天大戲。你想聽什么就要他們唱什么!
她忍不住抿嘴輕笑,“不用那么費事啦!你有這個心,我就好感動了!彼仨此,柔聲說:“逸清,我最近常常在想,究竟是幾生修來的福緣,才叫我遇見了你?”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彼钋榈耐,“你我是三生石上結下的緣,注定要百年好合,白頭到老的!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彼p輕嘆了口氣,“但愿你我今生,能夠如此!”
“別憂愁了!彼崧暁g著,“你呀,就是多愁善感得很。怎么,我說過一定沒有事的,你還是不相信我呀?”
“哪里會。”她回眸,強作一笑,“到了呢,我們看戲吧,不知道演的是哪出戲?”
然而戲臺子外圍人潮洶涌,他們擠不進去。
“那邊有個高臺應該可以看得清楚,我們過去那邊看看!迸嵋萸弩w貼地攬住她。
兩個人踏上一旁的高臺,果真看得清楚整個戲臺。風惜惜一往戲臺上望去,卻見上頭有一個白衣素服的女子,在神像前跪拜哭訴,語氣凄凄切切,不知在唱些什么。她凝神一聽,不覺色變。
“海神廟王魁負桂英!彼齽e過頭去,輕輕說。
“什么?”鑼鼓聲太大,裴逸清沒有聽清楚她的話。
“戲臺上唱的戲碼是<海神廟王魁負桂英)。”她凄然一笑,又重說了一遍。
“那桂英也是個青樓女子,她一心一意愛著王魁,王魁卻在科舉高中后負了她,別娶富家千金。這出戲唱的就是桂英被棄后,在他們當初訂婚盟的海神廟神像前的哭訴!
聞言,裴逸清心底一顫,反手緊摟住她的腰,“惜惜,我絕不是王魁,你更不是桂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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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風惜惜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小鎮客棧的房間很簡陋,只有一張硬邦邦的木板床而已。床上的被褥雖然白天才剛曬過太陽,卻依舊感覺很潮濕,并帶著一股發霉的味道。
小翠躺在她的身邊,已經呼呼睡著了。
這一路行來,由于裴逸清和風惜惜兩人并未正式完成婚禮的緣故,再加上同行的還有張大人在,故兩人始終都是分開來住。
“逸清……”
睡不著,她索性披衣下了床。站在窗前,望著天上皎潔的明月,她喃喃輕喚。
雖然口中一直說著相信他,但深夜獨思,仍不覺凄然。她無法不但心,無論怎么安慰自己,她都清楚知道無法將擺在兩人眼前的憂患,當作看不見。
“不管如何,此生能得你如此對我,風惜惜……就是死了也無憾……”口中低語,她暗自下了決心。如果局面真到最后的絕境,那么,為了裴逸清,就算她一死又何妨?
心下如此想著,她伸手欲關窗回床上睡覺。意外的,她瞥見窗前人影一動,一個身影驀然閃現在她的眼前!
“誰……”
一聲驚呼未及出口,那人影已低聲攔斷了她的活,“是我。”
“逸清?”風惜惜這才瞧清楚面前的人影。但見他一襲黃衫,玉樹臨風,正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兒。
裴逸清點頭一笑,“睡不著,我來看看你。”他深深地注視著她,“你呢?看你對窗望月,是否也同樣睡不著?”
她無言的點了點頭。
他伸長手越窗拉住了她, “我們來說說話吧,月色這么美好,正好賞月。”
“好啊。”
裴逸清一笑,手臂用力,一下子將她從窗戶那頭拉了出來。
她一聲輕呼,緊張地抓住了他的衣衫,抱住他。
“沒事的。”他回手抱緊她,低頭在她的耳邊柔聲道:“沒事的,一切都有我呢。”
她定下神來,仰頭嫣然一笑。
他笑著舉袖掩住了她的眼睛,“不要看。”足下用力,他帶著她躍上了屋頂!澳阌袥]有試過在屋頂望月?”
她站穩了身子,只覺雙腳有些發軟。舉目張望,卻見四周一片寧靜,空曠無際。而仰頭望天,只覺群星更加燦爛,而天邊那一輪明月,也顯得愈發皎潔。
“好美的月色啊!”
幽幽感嘆,她輕輕偎向裴逸清的身邊,“我好喜歡。”
“我也喜歡。”
他伸臂摟著她,兩人在屋檐上坐了下來,“惜惜,這許多天來,我好想你。唉,如果不是張大人也和我們一路走的話,我一定不讓你和小翠同眠。”
風惜惜面容微微一紅,低頭不言。
“你呢,你睡不著,是否也同樣在想著我?”他笑謔。
聞言,她的面色更紅,一顆頭也因此垂得低了。
“我每天夜里都想著你,想著你不知道有沒有睡好,有沒有再做噩夢,有沒有再在半夜里哭醒?”他捧著她的臉,心痛地道:“你雖然不說,但我卻看得出來,你憔悴了好多,而且你的眼眶總是紅紅的,一定是夜半哭過了!”
風惜惜怔怔地抬起頭來,想要反駁,但望進他的眸子,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他瘦了,也越發地憔悴了。
纖細柔白的小手不自覺地伸出去,觸向他的臉頰。那熟悉的溫熱肌膚,熟悉的清朗眉眼,熟悉的紅唇……那一夜,她也曾如此輕撫著他,而后,他們一起迷亂。
那天兩人纏綿的地方,也是一家客棧、酒樓呢!只不過,當時是在房間內,而此刻,卻是在屋頂上。
長長的睫毛在顫動,那抹秋波飽含著多情,面前的女子,是他所深深愛著的,他惟一的妻。
“惜惜……”
兩人的距離越拉越近,在不知不覺間,四片唇緊緊地貼在一起,再也分不開來。
月光靜靜地灑落在他們身上,如海一樣的深情,如星月一樣永恒的愛戀,所有的感情,一世的溫柔,都在這一吻里,傳予彼此。
“星月為證,天地俱見,惜惜,我們的婚禮尚缺最后一拜。今天,就讓我們在天地星月的作證下,完成這未竟的婚禮吧!”
裴逸清的視線緊緊盯著風惜惜,她蒼白的臉上泛起美麗的紅暈,輕輕一頷首。
他們隨即起身,站在高高的屋脊上,四面微風吹拂,頭頂星月的光輝溫柔照人。兩個人相對而立,拜了一拜,至此婚禮也算是真正完成了。
“此后我是你的夫,你是我的妻!苯话葸^后。裴逸清情深意重的拉著風惜惜的手,殷勤叮囑,“再也別胡思亂想了,更不要半夜不好好睡覺做噩夢了,知道嗎?”
她一怔,終于真正地展開笑容。
乖乖地點點頭,她重新依偎在裴逸清的身邊,柔聲道:“你也要答應我,入京后一定要審慎行事,千萬不可一味逞強,知道你有這份心我就已經很高興,如果為難了你,名分這玩意兒惜惜不要又何妨?”
他哈哈一笑,想要再說什么,低頭看見她祈求的目光,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無論如何,他一定不能負了惜惜。
風惜惜見他點頭,也欣慰地一笑。若是情勢不能萬全,就算自己得離開他,甚至一死,她也要護著他不受傷害。
夜風里兩個人各自沉思,天上的星月灑下溫柔的光輝。忽然遠遠地打更聲響起,三更了。
“很晚了,休息吧!
她柔順地點了點頭,乖巧地閉上雙眼。只覺裴逸清溫柔地抱起她,耳邊風聲微響,雙足才離開屋頂又踏上實地。再睜開眼來,兩個人都已站在屋內。
床上小翠仍沉沉睡著,渾然不知風惜惜曾出去過。
“這丫頭!”裴逸清看了床上的小翠一眼,上前連被帶人卷成個卷兒,大步走出門外,將被卷扔到走廊上。
“你干什么?”風惜惜吃驚地問。
“我受夠了。”他砰的一聲關上門,插上門閂,走回來笑道:“我們可是名正言順的夫妻,為什么要怕人閑話而分房睡?”
風惜惜呆了一呆,這才弄清楚他的話意,不由得羞紅了臉。
當她回過神來,只見裴逸清已站在她的面前,臉龐離她不過三寸,她輕呼一聲,急急地后退。可他哪容得了她退縮,伸手一拉,她倒進了他的懷里。
“好惜惜,我們一起睡吧!
仰起臉來,風惜惜看見他滿臉的笑。看樣子,她今晚臉上那嬌艷的紅暈可再也退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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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逸清和風惜惜同床而眠,第二天一早大家自然都知道了,但所有人都沒有說什么。他們兩個人也好像定下了心,不再像之前那樣老是愁苦著一張臉了。
“世兄好像已經決定了心意,不再為這樁婚事發愁了?”在前往京城前,張大人趁四下無人忍不住向裴逸清探問。
裴逸清哈哈一笑。
“天下沒有過不去的坎,既然發愁也沒用,自然就不發愁了!”他起身踱離,又回頭笑道:“祖母以為天下事都由得她嗎?需知道有些人和事,是寧死也不愿拋棄的!我裴逸清心意既決,誰也休想更改我的意志!”
張大人望著他的背影,不覺搖了搖頭,“年少輕狂呀!”
京城,就這樣在各人懷著各自不同的心事下,終于到達了。
“這就是靖安侯府?”站在靖安侯府外,仰望著高大的府門,風惜惜發出深深的嘆息,身軀不自禁地瑟縮了一下。
“是啊,這里就是靖安侯府!迸嵋萸迳焓直Wo似的擁住了她,柔聲安慰,“別緊張,一切都有我呢。”
她安心地一笑,點了點頭。
進了侯府,匆匆梳洗一下,風惜惜就帶著小翠,跟裴逸清一起去拜見裴老夫人。
但風惜惜和小翠卻在裴老夫人的房門外被丫環攔了下來。
“老夫人說,只準小侯爺一個人進去拜見,其他人不得進去!睌r路的丫環手叉著腰站在門口,看向風惜惜的眼光滿是驕傲和不屑。
風惜惜緊緊咬著下唇,拼命控制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小翠想安慰她,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別難過,惜惜!迸嵋萸迦崧暟参,“祖母年紀大了,思想有些固執,你別放在心上。我們一早出發到現在.你想必也很累了吧!不如讓小翠扶你先回房休息,我自己進去看看她老人家,勸勸她。慢慢來,她一定能接受你的!”
“或許吧。”風惜惜小聲答應。原本稍微好轉的心情一下子又沉了下去。
裴逸清又低聲安慰了她幾句,便進門去了。
風惜惜怔怔地站在門外,只覺得周圍來往的丫環們看向她的目光異常刺眼。嘆了口氣,她扭頭吩咐小翠,“我們回去吧!
回去?又能回到哪里去呢?
兩個人慢慢地往回走;厝,也只能回到裴逸清暫時替他們安頓的梅花小梁。那雖是個很美麗的地方?墒窃倜利惖木犹,也無法改變風惜惜心頭的悲哀。
“小翠,你喜歡這個地方嗎?”
“不喜歡!毙〈溧街鞊u頭,“這里雖然比在咱們金陵的家里大,可是冷冷清清的,那些丫環們個個都趾高氣揚,一點兒人情味都沒有,姑娘,你要在這個地方永遠住下去嗎?”
永遠住下去嗎?
風惜惜凄然一笑,“我也不知道,或許永遠都住在這里,再也不會回金陵了,又或許,很快就回去了!
其實她多想回金陵去啊,想要和逸清一起回去,開開心心地生活在一起。但是,這個愿望是多么的難以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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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陰郁地回到梅花小筑,風惜惜茶飯不思,專心等候著裴逸清的歸來?墒翘焐珴u漸地暗了,他卻還是沒有回來,讓她不禁坐立不安。
門外忽然傳來大群人的嘈雜聲。風惜惜心一驚站起身,卻見一群丫環仆婦簇擁著一個裝束華貴的老婦人,昂然直人。老婦人在房內的椅子上坐下,用著高傲的目光,冷冷盯著她看。
“你就是風惜惜?”
“正是。”風惜惜心中驚疑不定,點頭行禮,“請問夫人是?”
老婦人聞言冷哼一聲,旁邊馬上有一個仆婦昂聲斥喝,“大膽!見到老夫人還不下跪行禮!”
“是……祖母嗎?”風惜惜慌忙大禮參拜。
裴老夫人不悅的瞪大眼,高傲地低斥,“不準叫我祖母!沒家教的丫頭,祖母兩字也是你叫得起的嗎?稱我老夫人!”
風惜惜咬了咬唇,低頭應著,“是,老夫人!
裴老夫人點了點頭,“這還差不多!倍笥洲D頭吩咐,“來人!把盤纏給她!
盤纏?風惜惜內心一驚。
一個丫環走上前將手里的包袱擲在她的面前。
“打開來看看!迸崂戏蛉擞脴O威嚴的聲音道。
風惜惜拾起包袱打開一看,不覺雙手發顫,包袱一下子掉在地上,白花花的銀子滾落一地。
“這里是三百兩銀子,給你做盤纏,趕快離開京城,給我走得遠遠的,永遠也不要再在我裴家人的眼前出現!”
冰冷的話語刺進風惜惜的心里,令她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鼓起勇氣,她沖口問:“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裴老夫人冷冷地反問。
“為什么要趕我走,為什么一定要拆開我和逸清?”
風惜惜話一出口,膽子也大了許多。她理直氣壯的看著裴老夫人,“我和逸清拜過天地,有媒有證,是已經成了婚的夫妻。而且我們兩情相悅,互敬互愛,祖母,不,老夫人!你為什么一定要拆散我們?”
裴老夫人仿佛聽到了什么荒唐的笑活一樣,哈哈笑了起來。
“有媒有證!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清兒他還有我這個祖母在,他得到我的答應沒有?我沒有答應,你們的婚事就不算數!
“真心相愛?真心相愛又算得了什么!想當年那個女人求我的時候,還不是一樣對我說她和我兒子是真心相愛的,結果呢?她到頭來還是背叛了我的兒子!”
原來癥結還是在這里!
風惜惜嘆了口氣,溫言說道:“并不是每個女人都和……和她一樣的,惜惜不是那樣的人,老夫人,請你相信我!
“相信你?我憑什么相信你?”裴老夫人嗤笑,“要我相信你行啊,馬上拿著銀子給我離開京城,那樣我就相信你是個好女人?傊疅o論如何,告訴你,想嫁給我的孫子,你今生今世都不可能!”
風惜惜聽到她說出如此決絕的話來,不由得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要我離開這里也可以,只要逸清他和我一起走,一咬著唇,她慘白著臉色堅持,“或者,老夫人你有本事叫逸清親自來趕我走也可以,只要他親口對我說一句,他不要我了,我馬上就離開這里,離開京城。”
天色已經很晚了,裴老夫人都來到這里鬧了半天,可是逸清呢?逸清為什么還不回來?風惜惜焦急又不安地心想。
“大膽!”裴老夫人震怒地掌拍桌子站了起來。
風惜惜的身軀微微瑟縮一下。她提起勇氣望著她,使自己的氣勢不至于太弱。只可惜她的努力實在沒有多大用處。
“跟她說這么多干什么,老夫人,以奴婢的意見,不如直接派人把她攆出去不就得了!”這時裴老夫人身邊一個仆婦不耐煩地出著主意。
裴老夫人點了點頭,“這說得也是。”隨即她揮手,“來人哪!把她給我攆出府去!”
風惜惜聞言大驚,叫道:“我不走!老夫人,你不能就這樣趕我走!逸清呢?逸清到現在都沒有回來,是不是被你給關起來了?讓我見他!不見到他,你休想趕我走!”
她的呼喊與掙扎沒有起任何用處,兩個看似孔武有力的仆婦卷起袖子靠過來,一邊一個,架起了她,強行把她攆出了靖安侯府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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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進去!讓我見逸清,我要見他!”
靖安侯府外,風惜惜撲倒在大門上,拼命地叩著門,黃銅的門環敲打在朱漆的大門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這聲音遠遠地傳人侯府里,可是,沒有任何人有反應。
“逸清、逸清,你是不是真的被裴老夫人給關了起來?”
狂猛的連續叩門聲逐漸變成了凄涼的單聲敲擊,憤怒的呼叫也漸漸化為凄切的哭訴。從傍晚到深夜,又從深夜轉為黎明。天亮了又暗了,一日過了又是一日,靖安侯府的大門,始終不開。
“逸清……”
風惜惜哽咽的低語。兩日水米未進,她已餓得有氣無力,連說話的聲音也衰弱得幾乎聽不清楚。
“……讓我見你,逸清!
“姑娘,別哭啦!”小翠捧著一碗稀粥走過來,喚著:“已經兩天啦?!侯府里的人看樣子是不會開門放你進去的了,姑娘,你再這個樣子下去,身體會受不了!來,這是我剛剛去街口買的粥,你快趁熱喝了吧?”
她是在風惜惜被趕出門后,也緊跟著被趕出門外的。
風惜惜失神地坐倒在地,“我不餓,你自己吃吧!
“可是姑娘……”小翠還待再勸。
她卻什么也聽不到了,一陣暈眩傳來,眼前霎時香天暗地。兩日來水米不進再加上憂心傷痛的后果,她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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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風惜惜發現自己是躺在侯府的大廳里。
“你醒了?”
一個衰老而疲憊的聲音傳進耳中。她聽著那聲音竟有些像是裴老夫人,可是裴老夫人哪里會這么和藹的對她?
然而轉頭仔細一看,她不由得大吃一驚。那坐在她的身旁正無奈地望著她的,可不正是裴老夫人?
“老夫人,”她急忙想起身行禮,“求老夫人準許我見見逸清,讓我見見他!”
裴老夫人看著她久久不語,蒼老的面孔有著疲憊。
“你到底在堅持什么呢?我不會讓清兒見你的,告訴我,你要怎么樣的條件,才肯放過我的孫子?”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和逸清在一起。”
“如果是清兒他不要你了呢?”她試探地問。
“不可能!”風惜惜斬釘截鐵地道,“逸清他不會的,我相信他!
“你可知道,清兒他如果繼續和你在一起的話,就是抗旨?那天的圣旨想必你也聽到了,違抗圣旨,可是要殺頭的!你是想害死清兒嗎?”裴老夫人尖銳地指控她。
聞言,風惜惜猶豫了。
“我知道,可是我們商量過了,一定會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的!彼龍詮姷乜粗霸僬f,就算真的不能抗旨……我、我可以不計名分跟著他!彼恼Z聲漸漸轉為凄然, “求求你,老夫人,你讓我見見他可好?無論如何,我都不要離開他!
裴老夫人怔怔地望著地,“真是的,我老婆子都快要被你給感動了……”
風惜惜一愣,不敢置信地望著她,眸光中透著一縷驚喜。
裴老夫人柔軟的語氣在一頓后,卻意外的又轉為強硬,“但是這樣下去是不行的!風姑娘,聽我一句勸,你還是回去好好過日子吧,你們兩個是不合適的,無論如何,我都不會答應你們在一起!”
她的話讓風惜惜面容一白。
“你想想,你們繼續下去的話,清兒會怎么樣呢?就算抗旨的事情真能解決,對他的名聲只有壞處。
她聲音幽遠的回憶道:“你知道嗎?我兒子當年所娶的妻子,就是清兒的母親,也是出身青樓,那時候我兒子不顧一切的娶了她,后來為此受到所有人的嘲笑,有好長一段時間我們都不敢出門,因為一出門就有人指指點點。風姑娘,你是想讓清兒也承受這種嘲笑嗎?”
風惜惜跌倒在地,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一顆心碎成一片片。
“我們……可以離開京城。”她作著垂死的掙扎,“反正逸清他本來就不想繼承侯位,他本來也不是你們裴家的人!
“誰說的!”裴老夫人面色一冷,沉聲說:“不許胡言亂語!清兒……不論他的出身怎樣,他都是我的好孫子,是我靖安侯府唯一的繼承人!臭丫頭,你不要胡說八道!”
風惜惜一下子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心底為裴逸清開心著。裴老夫人對她雖然很不好,可是,卻是真的很疼愛她惟一的孫子。
“再說,你們兩個人私奔了,我們靖安侯府的面子要往哪里擱?”她又厲害地補上一句,“清兒從小就很尊敬他的父親,也很愛惜侯府的名聲。他要是知道侯府會承擔如此惡名,就算口中不說,他也會難過的!
一句句話語,終于擊垮了風惜惜脆弱的心,無力地癱倒在地上,她望著裴老夫人,愴然一笑。
“不要再說了!我……離開京城就是!
出了侯府,身后的大門匡一聲闔上。
“姑娘,離開京城的話,我們往哪里去呢?”捉著包袱,小翠惶然問著。
風惜惜三步一回頭,直到那朱漆色的大門再也看不到了,這才回過眸來,凄然一笑,“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的歸處!或許是尼庵,或許是天涯,或許是一湖碧水,用以埋葬她所有的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