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么呀?」被潑灑的一身都是柳橙什的客人暴跳起來。
洪月苓左右張望,看到洪月屏猛向客人道歉:「對不起!
「對不起有啥屁用呀?!你這女的怎么做事的?連杯果汁都端不好。你看看,你把我的西裝弄臟了,待會我怎么去見客戶?」
「很抱歉,真的很抱歉!购樵缕羾肃榈牡。
店里所有的人都往這邊瞧,洪月屏羞愧的想挖個地洞鉆進去。而這時那個叫囂的客人見有這么多觀眾,向上了癮似的,越叫越大聲。
「你們就是這樣招待客人的嗎?虧你們還是服務業。把你們老板叫出來!」
「先生,真的很抱歉弄臟了你的衣服。這樣吧!我幫你拿去干洗,費用我出!购樵缕撩Σ坏牡,只希望對方能夠消氣。
未料那名客人非但不領情,還跋扈的道:「我待會就要去見客戶了,現在送去干洗來得及嗎?要是你害我損失一筆大生意,看你怎么賠!」
「對不起……」
「喂!你要干什么?」洪月苓站了出來。
「你這小妮子又是誰?她弄臟了我的衣服!我正在教訓她!」
「她是我姐姐,你罵她做什么?男生欺負女生,你不覺得丟臉嗎?」洪月苓不客氣的頂回去!
這時客人睜大了眼睛,暴跳如雷。
「我管她是你老子還是誰?她弄臟了我的衣服,害我做不成生意,她就要負責!」
「你這個人很奇怪耶!我姐姐都已經跟你道過歉了,你還這樣子跟她講話!」一方面是看不下去洪月屏受欺侮,一方面是中午和石必正吵架,心下有氣,正好找到對像發泄。
「你又算哪根蔥,老子的事,你管什么管?」
看他兇神惡煞的,洪月屏怕月苓出事,趕緊拉著她道:「月苓,你別再說了,是我的錯!
「姐,就算你把果汁倒在他的身上,他也不該用這種口氣跟你說話!」
「好了!別說了!
「可是……」
「你們這家店到底是怎么做生意的?顧客至上的道理不曉得嗎?你們的態度就是這樣!小心我到消基會去告你們!怪心昴凶硬豢蜌獾慕袊獭
眼看局勢有越演越烈的趨勢,這時一個不相干的聲音響起——「好了,這位先生,這位小姐不是已經跟你道過歉,也愿意付你干洗的費用,你就不要為難她們了!故刭t不滿的維持正義道。
洪月苓轉過頭一看,耶?石必賢怎么會在這里?心下正在疑惑,卻看著他跟那名客人對峙。
「臭小子!想英雄救美嗎?」那名客人還在鬼吼鬼叫。「她弄臟的可是我最貴的西裝耶!」
「要不你要怎樣?」他大聲的道。
石必賢惡狠狠的瞪著他,原本張牙舞爪、氣勢囂張的客人搔了搔頭,這高大的年輕小伙子看來不太好惹,論力氣他可能打不過……約莫是怕了石必賢表露出來的兇悍,悻
悻然地離開了咖啡店。
洪月屏看著石必賢,嘴角微微開合:「謝謝你!
「你沒怎么樣吧?」石必賢上前一步,洪月屏像受了驚嚇似的,退了半尺。
「我沒事!
洪月苓看著他們奇怪的狀況,覺得石必賢似乎和洪月屏認識,可她認識洪月屏的大部分朋友當中,并不包含他。∷l現……她真的是越來越不了解洪月屏了。
盈盈這時跑了過來:「月屏,你沒事吧?」
「嗯。我還好!购樵缕量吹缴⒙湟坏氐牟A槠,她道:「我去把它掃一掃。月苓,你回去位置上坐著!
「我來幫你吧!」石必賢主動道。
「不用了!
「沒關系的。」石必賢不給她拒絕的機會,轉向盈盈問道:「打掃用具在哪里?」
「在倉庫那邊。」盈盈反射性的回答。
見石必賢去取器具時,盈盈偷偷向洪月屏問道:「他是誰呀?」
「……我不認識。」
「不認識?不認識會對你這么好?月苓,你告訴盈盈姐,那個男人是誰?」見洪月屏不講,盈盈轉向洪月苓問話。洪月苓常到這家店來,和店里的上上下下都混熟了。
「好了,沒事不要杵在這,店里還要做生意呢。」洪月屏打斷了她們,不想再繼續討論石必賢。
##########
石必正出現在店里,他一眼就瞧見站在店中央的洪月苓,心下松了一口氣,他還以為她出了什么事。
「月苓!」
洪月苓一轉過身,見是石必正,他走上前,雖然還有外人在,可他的臉色就是好不到哪里去。
「你為什么沒有告訴我,就跑到這里來了?」
「我去哪里,還要向你報告嗎?」
石必正的不悅全寫在臉上,他不平的道:「我在你們大樓等了好久,沒有看到你,后來是碰到你們班的同學,才知道你早就離開了。」左等右等等不到人,像個傻子呆呆的站在文學院大樓前,還被人指指點點,這些她知道嗎?
洪月苓低下頭來,她不知道他還遵守著回家的約定。她以為他們起了細故,他就不理她了。自知理虧的她悶不吭聲。
見她不語,石必正更氣了。
「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一聲,害我等了那么久!」
「是你自己要等的!
冰雪在他的臉上凝結,石必正深深的吁出一口氣,壓抑著想打人的念頭。
「是我不夠聰明,還以為你會跟我一起回家,既然這樣的話,就隨你便了!顾堑活I情,還出言嘲諷,石必正可沒那么好的脾氣任她消遣,正準備離去,被一聲叫喚拉住了步伐。
「阿正!」
「哥!」石必正驚異的看著他。
「你怎么會在這里?」石必賢走了上來。
「我來找人的!顾戳撕樵萝咭谎。
洪月苓尷尬萬分,她沒想到和石必正吵架,會被他的家人撞見,更要命的是,洪月屏見月苓這小妮子鼻頭紅紅的,眼眶略微濕潤,剛進來時她就發現不對勁,沒空發問,現在開口:「怎么啦?」
「沒事!惯@種時候,洪月苓不愿任何人干涉她的感情事。
石必正企圖移開外人對他們兩人的注意力,疑惑的開口發問:「哥,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我也是來這里找人的!顾戳撕樵缕烈谎,洪月屏閃過他的視線。他將精神擺回到他們身上,見石必正和洪月苓都刻意避開對方的眼神,舉止又相當怪異,問道:「你們吵架了嗎?」
「沒有!」兩人幾乎同時出聲。
洪月屏和石必賢不禁失笑起來,這兩個年輕小伙子在搞什么鬼呀?洪月屏雖然和石必正同年齡,但比他成熟許多,所以在洪月屏眼里,洪月苓和石必正這兩個家伙都還只是小孩子。
洪月苓訕訕的道:「我……我要回家了!顾纛^準備離去。
洪月屏拉住了她!冈萝,怎么回事?」
「沒有,真的沒事啦!」洪月苓扯開被抓住的衣袖,不耐的道。況且,讓外人知道他們兩個吵架的原因的話,一定會被恥笑的,她有這份自覺。
這廂套不出話,石必賢也下去趟這趟渾水了,他將箭頭指向石必正。
「你是不是欺負人家女孩子了?」
石必正覺得很無辜,石必賢什么都不知道,憑什么斷定是他的錯?不過即使他再爽朗,也大方不到將私事公開,他斬釘截鐵的道:「哥,你不要亂說,我跟月苓真的沒事!闺S后他轉頭對臭著張臉的女孩道:「我要回家了,你好自為之。」
「再見。」洪月苓仍背對著他。
石必賢苦笑著看這一對小情人吵架,兩人明明都在氣頭上,可是誰也拉不下身段,還很配合的演著一出連外人看了都忍俊不住發笑的戲劇。
「還不快去送她!」石必賢指了指已走遠的洪月苓,將他向前推。
「我憑什么要送她?」他忍不住脫口而出。
「憑你是她的男朋友,要保護她的安全?烊ィ
石必正根本不想送她,可石必賢的壓力使他不得不屈服,他無可奈何,追了出去。
洪月屏走到石必賢的身邊,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沒什么,情人之間的爭吵而已!故刭t轉過身來,對她笑開!覆挥脫模⒄龝退厝サ!
「喔……」洪月屏有些欣羨。
她只是普通的女孩子,也渴望愛情的滋潤,但是卻被剝奪了權利,思及此,她的神色黯淡了下來。
「你怎么了?不舒服嗎?」
「沒事,你也該走了。」她不要看到他,他會讓她一直想到那一夜……「我想……我想陪你一起下班!顾竽懙奶岢鲆。
「這樣太浪費你的時間了!购樵缕岭m然不曉得他在想什么?但他對她有恩,就算拒絕,她也沒有表現得太絕情。
「不,一點都不會。」石必賢堅定之極,讓洪月屏嗅到了不同的氣息,她開始恐慌起來。
「這根本沒有意義!
「做自己想做的事不會沒有意義。」
##########
「你又來干嘛?」洪月苓見石必正追了過來,心下頓了一頓,暗自竊喜,不過神色卻沒變過。
「我載你回家。」他指了指停在店門口的摩托車。
「我不要!」她使著性子。
「走了啦!」石必正見她實在太不象話,想要在大馬路上讓他丟臉?他忍不住拉著她走。
洪月苓叫了起來:「我自己回家就可以了,你不要拉我啦!」
從交了女朋友之后,石必正的摩托車上永遠準備著兩頂安全帽,他丟給了她一頂,自己帶上另外一頂,發動引擎。
洪月苓拿著安全帽,沒有動靜,石必正吩咐:「上車!」
洪月苓很想把安全帽還給他,可他從安全帽底下投過來的眼神,令她一怵,她滿腹委屈,戴上了安全帽,坐在后座,雙手不知道該放在哪里?
不環住他的腰的話,待會兒上路危險,摟住他的腰的話,不顯得自己太沒志氣了嗎?
在上路之前,石必正忽然轉過身來,拉住她的手往他身上抱。
「你想摔出去呀!」才又調頭過去催動油門。
洪月苓委屈至極,沒有說話,任他擺布。
石必正從護目鏡望出去,盡量讓自己專注在前面,只要一想到洪月苓坐在他身后,他的心就一團亂。真是,他干嘛自己找麻煩?難道女人真的是禍水,無數英雄盡折腰……正準備右轉時,一輛車子從他身邊超了過去,兩輛摩托車差點迎面撞上,虧得石必正趕緊煞車,不過可把后頭的洪月苓嚇了一跳!
「你干嘛啦?」她嚷了起來。
石必正轉過頭,從她的眼中讀出恐懼的訊息,不耐的心更煩亂了,但關心仍脫口而出:「你沒事吧?」
「你要送我回家就誠心一點,要不然就不要載!」
「又不關我的事,是那個人超車的!」
「你騎車要是慢一點,就不會出事了!」
「我已經很遵守交通規則了,你要搞清楚狀況,是那個人的錯不是我的錯。你今天是存心跟我找碴是不是?不管我做什么都不對!顾麑嵲谑軌蛩,莫名其妙,無理取鬧,他為什么還要忍受她?
「我要自己回家!顾灰o他載,徑自下了車。
「上來!」
「不要!」
「叫你上來有沒有聽到!你不要在馬路上給我搞鬼!」他忿忿的吼道,讓洪月苓嚇住了。
這樣的阿正……令她害怕,她不曉得他竟然有這一面,那是她所恐懼的。
見她無動于衷,石必正發飆:「你到底要不要上來?」
無可奈何,她順從的重新坐回后座,讓他重新發動車子送她回去。她感到有液體從眼眶流出來,但是她沒有伸手拭去,她不要讓他發現任何異狀。
遠方天際已拉起薄薄的暮色,白晝的亮度開始轉淡。
##########
晚餐的氣氛有些沉默,黃秋妹嗅得不對勁,開口問道:「怎么了?今天你們兩個都不說話?」她看向洪月苓,家里話最多的排名她是第一。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今天一大堆人都問她怎么了?洪月苓極度不悅,她用力扒著飯,和著胸口的郁滯吞進胃里,爾后重重放下碗筷,臉色陰沉的道:「我吃飽了。」
「吃飽了再喝碗湯呀!
「不喝了!拐f著就起身回自己的房間去。
黃秋妹知道她這個女兒個性顯明,喜怒,F于形,也不太引以為意,只是向長女問道:「月屏,月苓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
「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洪月苓平時跟母親相處極為融洽,偶爾還會撒撒嬌,貼心話也說不少,所以有男朋友這回事黃秋妹是早早曉得了,她并不像洪月屏將話都往肚里塞,顯得心事重重。
「……唉!顾@鈨煽。
「噯,丫頭怎么不懂得改改脾氣?都多大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子不懂事。這跟人交往本來就是要互相包容、互相體貼,太自我是會吃虧的!裹S秋妹以長輩的身份教訓著洪月苓,不過該聽訓的并不在場,反倒是洪月屏相當無辜。
##########
洪月屏到咖啡廳打工,黃秋妹也辦她的事去了,整間偌大的屋子只剩下洪月苓一個人。
通常沒課的日子她都會待在家中,除非有事才出去,尤其昨天又跟石必正吵了一架,心情更是煩悶,就更懶得外出了。
那樣的阿正,是她所不了解的,她還能夠接受嗎?雖然知道這是小小的細故,可她心中開始生疙瘩了。
唉!現在在家里也就算了,回到學校的話,她該怎么辦?
悶悶的站在洗衣機前,看著水槽里流轉快速的水流,她感到窒息,走到陽臺上吹風,發現一樓站著個熟悉的人影——咦?那不是阿正嗎?為什么會在這?她的心頭跳了一下!
要出去見他?還是不出去?
意外的發現想見他的渴望,竟如同憎厭的程度是一樣的。這是怎么回事?明明不喜歡見到他,為什么潛意識和心里想的不一樣?
他抬起頭來了,正好與她對望。
他看到她了?他到底怎么回事?一下表現得若即若離,一下又站在她家門口,她到底該怎么辦?
身子像是受到召喚,雙腳開始移動,而最后的止的地,是她家的大門口,她把手伸了出去——「喀嚓」!
一樓的大門打開了,石必正看到洪月苓在門口出現,她并沒有出來,而是站在門口
與他對望。
「你來干什么?」她的口氣仍和善不到哪里去。
「你還在生氣?」石必正小心翼翼的問道。
「沒有啊!购樵萝叩椭^。
「你在干嘛?」
「打掃家里。」
「掃完了沒有?」
「還沒。」
「那你還要繼續忙嗎?」
「對!
這種心不在焉,又草率馬虎的話讓石必正很不是滋味,她把他當什么了?他也是人,他也有感覺,更何況他還是她的男朋友,她這樣待他,對嗎?
「既然不生氣的話,你的口氣為什么不好?」
「我高興不行。俊购樵萝邼娎钡牡。
石必正向來不喜歡與人發生口角,尤其對方是他的女朋友,雖然他不認為是自己的錯,但僵持的局面他不愿見它更惡化,不和是不和,他不想因此而破壞彼此的關系。
更教他難受的是,他好想她,現在看到了她,他好想把她抱入自己懷中,可是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態度,叫他怎么做?
「好了,不要再氣了好不好?算我的錯,可不可以?」他討厭什么都不對勁的日子,為了回到原來的日子,他決定先采低姿態。
「算你的錯?還真委屈你!」洪月苓挑他字眼的毛病,譏諷的道。
「你還是不高興,真有那么好氣嗎?」他都已經主動先低頭了,為什么她不懂得得饒人處且饒人呢?
洪月苓悶不吭聲。
石必正嘆了口氣:「你還在耿耿于懷嗎?」
洪月苓是還沒忘懷,胸中總梗著什么似的,讓她連呼吸都嫌困難,但她還是試著為自己的行為辯駁:「沒有啊。」
「別再為那種事爭吵了,那樣太不值得了!
「那你說,到底是誰的錯?」
「我已經說過是我的錯了。」
「可是你那種口氣像是我的錯!顾粷M的提高音調。
「我沒有!」
「有,你有!」
「月苓。」他有些慍怒!鸽y道你還想再繼續下去嗎?都已經過了這么些天了,不管我們吵架的原因是什么,我們休戰好不好?」
洪月苓還在犯別扭,她又默不作聲。
「月苓?」
「好啦!」她勉強應允,也為自己找個臺階下。復合的話,她就不會再惱于想他的滋味了。
石必正松了口氣,他還不想失去她。
為了一點小事分手,也未免太可笑了。跟擁有她相較起來,一切都不足為道。
分手的字眼他不敢說,深怕一說出來,就無法收拾。幸好這句話,誰都沒有說出口,要不然他也不確定在盛怒之下,他會作出什么決定?
洪月苓忽然想到:「你這時候不是有課?」
「是呀。」他點頭。
「那你怎么會在這?」
「課還可以再上,女朋友失去了就沒有了!
他的話令她的心軟了下來!溉f一被當了怎么辦?」
「放心,不會有事的。」
「你那么有把握?」
他笑了起來!肝覜]那么容易被當的。」
「哼!你也未免太臭美了!顾轮囝^,滿臉不相信。
「我可是有實力的!共恢挥X的,他又恢復了輕松笑語,洪月苓心頭頓覺輕松不少,原先的滯郁躁悶一掃而空,她為自己的情緒轉化感到訝異!
愛情……真的影響她這么大嗎?她的心情起伏,跟隨他而動。
他笑了,她的心也飛揚起來,對于自己的任性,她感到些許慚愧,她看得出來當她與他合好時,他的臉上顯出如釋重負,而心中的凝滯也敞開了。
「你……你要不要進來坐一下?」讓他在外面站了那么久,她挺過意不去。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