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要啊,為什么是我,我不要離開你啊……"掬香紅著眼,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跪在裁云的閨房內嚶嚶啼泣。
"我成親的日子也到了,自然不能把你留在身邊,不過你放心,我會請未來的姑爺替你安排出路,幫你找個好人家給嫁了。"裁云邊說邊啜泣著,她也不忍這么做,但按照習俗,陪嫁的丫環只能留一個,拾翠年紀尚小,掬香卻已到屆齡年紀,淪輩份,說什么都該由掬香先出閣。
一群家眷連同奴仆,全把裁云的香閨圍得密密麻麻,鏤空的雕窗上,全是些圓咕咕的大眼球,每個人都引頸瞻望,莫不為掏香掏起一把同情之淚。
"掬香不能嫁人,誰說掬香可以嫁給別人的……"遠遠地,便聽到莫嘯虎的聲音由遠而近。他粗魯地撥開眾人,直接踏進裁云的房內。
"嗚嗚……嘯虎哥,人家……人家不想離開這里……"她的哭聲直錐莫嘯虎心坎,聽得他直拉著掬香的手,千不舍,萬不舍的。
"少奶奶,請你別讓掬香外嫁他處,她一個女孩子家,到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心頭難免會不踏實,要是那邊的人心黑嘴壞的,一定會讓她吃盡苦頭的。"他一張臉如喪考妣,對著裁云苦苦央求著。
裁云嘆口氣,滿臉為難。
"我也不想這么做,但我若不把她給嫁出去,留下來有什么用呢?"她自言自語道。"按照習俗,我若嫁給你們少莊主,身邊就只能留著一個丫環,拾翠還小,自然得在身邊多留個三五年,至于掬香,你要她不嫁出去,又不能在我身邊當丫環,她又能做什么呢?身為主子的我,總得要替她想個后路啊……"
她支著額,陷入無限沉思。
掬香急得如熱鍋蟻,她不?粗獓[虎那張焦急的表情,這頭大笨牛,到這節骨眼還只會在那干瞪眼著急,難道
有個更迅速,也更簡單的法他都沒有想到嗎?
"那……那這樣好了,我……我就試著娶掬香,這樣她是不是就能留在府里了?"他像是被逼急的狗,只好選擇跳墻。
"你說什么,什么叫做試著娶我,我好歹也是個知書達禮的姑娘家,愿意嫁給你這種野蠻的臭漢子是委屈了我,你以為我愛啊!"她氣得往他腳背踱了去,疼得莫嘯虎舉起腳,跟只蚱蜢似的猛眺。
"你……你別生氣嘛,我這張嘴就是笨了些,我……莫嘯虎是怕高攀不上你,像你這樣甜美溫柔的小姑娘家,哪是我能夠匹配得起,我要不是祖上燒好香,哪能有幸娶到你啊……"堂堂一個漢子,為了不讓心愛的女人離去,面子里子全都不顧了。莫嘯虎淚眼汪汪地看著掬香,動容之情,連外頭的奴婢們也全都哭成一團。
這下,可讓裁云左右為難了。
"要把掬香留下,那也不是件不可能的事,除非……"
"除非什么?"兩人異口同聲,瞠大著眼問道。
"除非有少莊主的親筆簽名手諭,證明將掬香留下,是他的主意,那我便沒話說,我不希望被家里頭大人小小的人留著后話,說是我壞了規矩,擅自作主將人給留下。"她想出的這個法子,讓門內門外的人都噴噴稱奇,贊揚裁云懂得做人,把面子留給少莊主,是個知情達理的內助。
"那有什么問題,少奶奶這番美意,少莊主一定相當高興,而且他一定會賣我這個面子,讓掬香留在豐念山莊的。"莫嘯虎一把抹去糊花花的黑臉,從容不迫地將掬香拉往自己身邊。
"賣不賣你這個面子,就不是我能夠主意的了,如果你非要掬香留在你身邊,那就得看你盡不盡心了。"裁云言盡于此,有什么樣的造化,就非她所能斷言的了。
"那這手諭內容要寫著……"莫嘯虎皺著眉,搔搔脖子。
"你只管讓他簽好名,內容我自然會寫上。"她板起臉,要他少問話,勤做事。
"喔……這我知道了……"他拉起掬香,這就往韓飛彤所在的方向火速而去。
待眾人全一哄而散后,拾翠才慌慌張張跑來。她本來在廚房里和那些婆子們準備晚膳,一聽到掬香要被小姐給送嫁出門,更是震驚地無法冷靜下來。
"小姐,我剛聽說……"
"茶涼了,去換壺熱的來吧!"裁云露出會心的笑,這個笑,基本上是代表著無風無浪,風和日麗得很。
"可是剛剛……"
"蜚短流長的話,你該懂得分辨的。"
經這么一說,抬翠還不好意思地封了封口,不敢再追問下去。
她只是不明白,一群人圍著小姐的房間,究竟在看些什么呢?
她悶著頭,一路嘀咕著,朝廚房的方向走了回去。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出乎裁云意料之外,韓飛彤竟然什么話也沒問,當著一張白紙前,就這么把自個兒名字簽上,一來,他忙著張羅成親之事,二來,能見到自家弟兄找到好姻緣,他這當大哥的,自是不好攔阻,二話不說,就這么答應了下來。
隔天一早,他交由掬香,讓他親手交給裁云,希望她將整個條約內容寫完后,再交給他來看一遍。
只是這樣的過程讓他不免好奇,是哪里的規矩,說是小姐出嫁只能留一個丫環,若要其他丫環留下,還得要新姑爺應許,這種奇風異俗他倒是第一回聽說,不過,既然有此民風,他也自當入境跟俗。
漫步在韓府各個庭院,四周都是張燈結彩,一副喜氣洋洋之景,讓人看得是神清氣爽,俗話說得好:人逢喜事精神爽,這點,還真有那么一丁點道理。
他雙手交握在背后,看著四處熱鬧景象,/b情自當跟著愉悅起來,連呼吸的空氣,都變得香甜清爽,這讓他禁不住想要去找裁云的沖動,只是才要前往裁云所在的廂房時,蔣旺則興高烈地跑上前來。
"莊主……莊主他回來了……"
"是父親回來了!"睽違好幾個月,父子倆總算在他準備成親之日,從京城火速趕了回來。
他挺起胸膛,邁開步子往正廳而去,這一刻,最是讓他興奮之時,父親的回鄉,表示他一定準備要為他與裁云來完成這次的婚事,當他繞過回廊,不禁駐足想了會,若把裁云接去一同謁見父親,豈不更能看出兩人情投意合,如膠似漆的恩愛景象。
"裁云……裁云……"他推開廂門,只見拾翠一人在替裁云整理床鋪,放眼望去,并無裁云的影子。"你家小姐呢?一大早上哪去?"
"小姐……說要到神農廟去拜拜,祈求咱們這能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拾翠簡單地回答。
"神農廟?"剛過卯時,就往廟里去,一大早就去求什么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這……
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家小姐去了多久?"
"才剛走,她……"拾翠話還沒完,韓飛彤便如同一陣風似的,咻地狂奔出去。
從昨天到現在,不但是小姐怪,連姑爺也怪。
拾翠越來越搞不懂,也許主子們的心情,不是她們這些當奴婢的,所能夠體會的吧!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神農廟位于豐念山莊西側不到二十里路,只消過了一片竹林,再經過一片黃坡地,很容易便能看到。
此廟規模不大,地處偏僻,因此前來參香膜拜的香客可說是少之又少。
在策馬奔馳了數十里后,他這才收韁放慢步調。他遠遠地便見裁云纖秀俐落的身影在廟門口徘徊,接著,她躡手躡腳將馬兒栓在廟后方的小樹干上,接著探頭探腦地躲在石柱后,專注地朝向廟里張望。
看她專注的神情,肯定是在跟蹤什么人,到底會有誰到這偏遠的小廟,況且,到這個地方后,又要做些什么呢?
接踵面來的疑問襲上心頭,他沿著廟前的幾塊石階,悄悄地跟上前去。
只見裁云貼著廟門,踮起腳尖走進主殿,她跨進廟檻,并沒發現有任伺人,空空蕩蕩的大廳,只有一尊染滿灰塵的神農大帝雕像,香爐里的香灰看來潮濕黏稠,很顯然地,已有一段長時間,都沒人來膜拜了。
正納悶那兩個人會跑哪去時,突然間,從后殿傳來一重一輕的腳步聲,裁云眼看避無可避,一時心急,于是便靈機一動,就這么往香案桌下躲去,它雙手抱膝,動也不動地坐在里頭,連聲大氣都不敢亂吭。
她窩在香案底下,豎耳凝神諦聽,這杜可嫣與龐蓋兩人一大清早便鬼鬼祟祟來此,一定設安什么好心眼,這兩人明若是主仆關系,暗地里卻早已有了不尋常的關系,當廒舍失火那天,她就發現兩人眉目互傳得兇,若要說這兩人沒什么關系,她壓根不信。
"什么地方不好約,非得要約在這鬼地。"杜可嫣顯然對這地方頗有微詞,嫌惡地看了下四周骯臟的環境。
"廟里講話放尊重些,可千萬不要不信……神。"龐蓋懂得忌諱,并不敢口出業障。
"這不過是間凋零破爛的小廟,瞧你窮緊張成那樣,而我說啊,這也真夠邪門的,這九殤公什么時候不好挑,偏偏就挑在韓百竹這老頭要回來的時間,我看是芝麻掉進針眼里,巧到不行再巧了。"
九殤公?
這三個字令裁云全身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將兩條小玉腿往內一縮,神經更是繃得緊了。
這兩人來此要面會之人,竟然是她的死對頭九殤公,這個番邦蠻族,一心就只打著那枚國璽的腦筋,難不成……
他真找上門來了!
才想著該如何因應這未來的分分秒秒時,一個熱息從耳后撲來,接著腰間一緊,龐大的身軀便如山一般,貼在她的背脊上。
"你……"
"噓……出門不跟自個的夫君稟報,該不該罰個吻,以示懲冶!"熟悉的聲音縈繞耳畔,她,回頭一望,如刀刻般的俊朗五官,整個攝入她的秋瞳之中。
"那是因為……"
"我知道,剛剛我已從后殿繞了出來,里頭那兩個家伙,說什么我全聽到了。"他將右側的臉微貼靠她,稍將角度一轉,唇瓣已貼在她柔嫩的小耳垂上。
原來韓飛彤是發現裁云踏進廟門后,又迅速躲往香案底下,想必一定在跟蹤什么人,所以,這才從后殿繞到神農大帝像后頭,從大理石拱腳下,慢慢爬到裁云身邊。
"你知道他們是來做什么的嗎?"耳垂麻酥麻癢的,裁云得穩住浮動的心,才能理智地與他對話。
"若非是你,我哪管他們那么多,不過可斷定的一點是,絕非是做些造橋鋪路的好事。"這用膝蓋想也知,他們要會做善事,魚都會爬樹了。
"我當然也曉得他們不會做什么好事……"她垂下頭,又,勉為其難地揚起頭。"我是帕……會是因為球……而連累到你,甚至于整個豐念山莊。"
"說什么連不連累,你就要成為我的娘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誰要敢動你一根寒毛,我,以及整個韓家軍都不會饒過他的。"壓低的聲音聽來雖小,但卻洋溢心頭。
有他這句話,這些日子以來的受苦受難,也相對地感到值得與欣慰。
"只怕這個災難……一時半刻,沒那么容易解決得了……"才說著說著,飛彤便機靈地捂住裁云的嘴,他有感于又有其他人走進主殿,這才立刻中止兩人間的對話。
紅色供布將整個桌面鋪滿,流蘇子直垂落地,兩人就這么緊緊相擁。他把眼珠子朝紅布下方瞄去,發現外頭除了杜可嫣與龐蓋兩人外,又多出一雙沾滿灰泥的黑靴子。
"參見九王爺!"兩人恭敬謁見,不敢有任何怠慢。
"一路上還小心吧!"九殤公陰陰道。
"小的處處留心,時時注意,不會有人知道我們前來此地的。"龐蓋答得相當謹慎。
幸好裁云和飛彤的馬兒都牽到廟后的大香爐旁,才逃過被九殤公發現的命運。
"要你們來這里,是有兩件事要交代。"九殤公冷白的眉挑了拂。
"別說是兩件事,就算是十件事,我們也會替九王爺辦得妥妥當當的。"龐蓋彎腰屈膝,不敢直視對方。
"是啊,九王爺對我們那么照顧,還派人替我們監視韓百竹在京里的一舉一動,若不是王爺您,他哪會乖乖把米倉交給我管,而我……又怎可能把好米拿來孝敬給九王爺呢?"杜可嫣笑得花枝亂顫,原來她把新米全賣給契丹中飽私囊,還在帳冊上假造賣出數額,這樣瞞上欺下,廠舍里還會有米才怪。
怪不得街市的米行商號,全都買不到豐山莊的新米。
這惡毒的女人……
飛彤聽得牙床咯咯昨響,飽漲的硬拳,虎虎生風。
裁云生怕他一氣之下掀桌誤事,青蔥般的小手直貼在他拳腕上,那柔柔暖暖的玉掌,才暫時化解他一拳打爆那騷狐貍的沖動。
"你的忠心我看得出來,要是你們也能將這回我交代的事辦好,將來跟我回到契丹,我保證讓你們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九殤公釋出個甜頭,聽得兩人嘴角一抹,貪婪的喜悅立即掛在臉上。
"那就多謝九王爺的提拔,小的和可嫣一定竭盡心力,肝腦涂地也要完成使命。"龐蓋跪得更是五體投地,只差沒喊出親爹二宇。
"好,這回,我就要看看,到底肝腦涂地……是要怎么個涂地法?"九殤公捻捻山羊白須,蛇蝎般的眼神藏著銳光。
"什……什么,真的要肝腦涂地?"原以為不過是奉承阿諛之媚詞,沒想到,還真要他們賣命去干。
"這不是你說的嗎?"
杜可嫣惱怒地斜瞪他一眼,氣他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當……當然,九王爺吩咐下來的,小……小的必定完成。"
"好,第一,我要你們把豐念山莊所有的新米全數運到九寨溝外的漕運口,那兒有位哈札古將軍,會親自點收;第二,我要你們在傅裁云那丫頭成親前,將她手邊的一塊南唐右璽,拿到我手上來。"
"這……這……"兩人張口結舌,這兩項任務別說是難,是難上加難,哪是他們倆能勝任的。
"九……九王爺,上回為了要掩飾不足的庫米,所以我們大膽燒了廒舍,這回要是全把米給您送去,這……這整個廒舍,不全唱空了嗎?"龐蓋心亂如麻說道:"加上韓百竹這兩天就回來,我們更沒機會下……"
"媽的,照你這么說,我剛剛豈不嘴巴上抹石灰,說了也是白說!"一掌重劈在香案上,力道之猛,讓底下兩人耳朵幾乎震聾。
受到驚嚇的杜可嫣二人,噤若寒蟬悶聲不響,直挺挺地跪在九殤公面前,如同墳前的賢子孝孫,動也不敢動那么一下。
他調順了氣,接著說道:"上回燒,這回不能再燒嗎?"
"什么?把……把所有廒舍全燒光?"杜可嫣嚇得胭脂全刷白了,她雖然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但此番喪盡天良的事,還屬頭一回。
"如果可以,將豐念山莊整個燒光,我也不反對。"他頓了頓,補充說道:"不過,在燒死傅裁云前,務必將右璽交到我手上,不管你們用什么方法,都要給我做到,就算是……肝腦涂地也要做到。"
這對為了貪圖榮華富貴而出賣人格的狗男女,如今終于嘗到自食其果的下,他們這下是騎虎難下,上也不得,下也不得,
"我給你們七天的時間,七天一到,我會再來找你們。"說完,甩動白袍,如風似的消失不見。
兩人面面相覷,可說是全身虛脫到無力,杜可嫣是邊咒罵著龐蓋,邊說自己福薄命淺,待兩人的座騎漸漸遠離,香案下的兩人才走了出來。"你不是說……你爹……是被奸臣所害?"他這下才恍然大悟,原來……
裁云步步向后退著,她輕啟檀口,怯怯說道:"沒有昏君,就沒有奸臣,被奸臣所害,不就等于被……昏君所害。"
"你倒懂得自圓其說,所以說,你父親是被后主所害?"
"事關國家大事,我怎能隨便就說出口,萬一………這事瀉漏出去,鬧得滿城風雨,豐念山莊還有寧日嗎?"
"可是這件事蓋得住火,卻藏不住煙,你若早點說,不是能讓我早有防備嗎?"他的話中顯然有些微詞。
"你很生氣?"她聽到他喘大氣的聲音。
"廢話!"如今才知道真相,要有什么防備也為時晚矣,能不氣嗎?
"要是你認為這件事是我錯的話,那……那你打我啊!"她墁手插腰,雙目緊閉,等著受刑。
"我不打女人。"他只是不斷喘氣,喘到有些失了律脈。
"你不打又消不了氣。"瞧他橫眉豎目,簡直快氣炸了。
"我可以自己消得了氣,這點能耐我不是做不到。"他指著自己胸口。
"騙人。"
"我……我沒騙人。"
"若沒騙人,剛剛……干嘛那么大聲說……廢話這兩個字。"她很在乎他的一舉一動,這陣子相處下來,他有哪些脾氣她會不了解?
"那是因為……因為一時情緒失控!"他得穩住,避免又被她說成是火爆壇子。
"你只要情緒失控就會想大聲,那要是知道我手中有你簽的平等書,那你不更是要氣得掐死我了……"她突然瞠大雙目,以手封口,呼吸暫停,真要命,她是在桌子底下蹲久了,貧血貧到腦子里了嗎?
怎么連這件事也不經意脫口而出。
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
"你說你……手中有我簽的平等書?"他腦子像被炸開般,裹的一聲,還未來得及恢復理性。
"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否則,那兩個人不知又要搞出多少麻煩事來。"她說著,連忙轉身,提起繡腿兒跑去。
"站住,你得跟我解釋,平等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看她根本就不想停下來,而且還搶上了馬,連頭都懶得剛了。
裁云雙手緊緊按著馬韁,一頭青亮的烏絲散在晨風中,該要怎么圓這個局呢?
冰雪聰明如她,這回卻是冰雪封腦,怎么也想不著半個法子來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偌大的正廳廳堂,一名頭大耳的碩胖男子端坐黑檀椅,嘴上兩撮仁丹胡朝上猛抖不休,漲紅的臉看來是再也無法吞忍,整顆頭顱幾乎快要炸了開來。
"太不像話了!"厚掌結實朝桌面一拍,震得茶杯嘎嘎作響。
一旁奴仆半句話也不敢吭,蔣旺與鵲姐分侍兩側,連動都不敢動那么一下。
"居然半個人都不在家,難道都不知道我今天要回來嗎?"也難怪韓百竹會氣極敗壞,若是只有一兩個不在也就算了,一口氣少了四個重要的人,這簡直太不把他放在眼里。
此時,雖說無聲勝有聲,但有聲……卻會惱火無聲……
"喲……我說老爺子啊,不是說好會晚個一兩天,怎么著,這么急著就要回來見妾身啊……"杜可嫣在聽了開門的說韓百竹已回莊里后,馬上整整凌亂的發絲,陪著一張笑臉走了進來。
早就-肚子氣的韓百竹,見杜可嫣發亂簪斜,還一臉驚魂未定樣,怎么也不認為她是去干了什么正經事。
"哼,我問你,家里頭的人全去了哪里,為什么沒半個人在家。"她是車前卒,率先被開刀。
"沒人……這飛彤和……和你那未來的媳婦,難道也不在嗎?"她皺了眉頭,如墜霧中,搞得是莫名其妙。
"同住在一個屋檐下,你還好意思問我?"一指指向她眉心,嚇得杜可嫣頻頻打顫。
"這……這要我打哪說起啊,他們兩人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平時也不來點頭打招呼,老爺你要真這么說我,我可叫冤了……"她的臉開始變起唱戲的大花臉,嚶嚶嗚嗚的哭了起來。
杜可嫣的哭功一流,家中的財務大權,都是讓她一手哭來的,加上又有九殤公推波助瀾,因此,韓百竹對她可說是又畏又敬。
"你有什么好哭的,該哭的人是我。"他對她又拍桌又怒吼,這才把杜可嫣的哭聲鎮住。
"老爺,這話……從何說起,你兒子要娶媳婦,你有什么好哭的?"她旁敲側擊,但就她所認識的韓百竹來說,那個焦頭爛額的表情可不是胡亂瞎演來的。
"我能不哭,不緊張嗎?你以為我早兩天回來是為了慶祝飛彤的喜事?"他重重嘆了口氣。"大事不妙了,咱們豐念山莊恐怕惹禍上身了。"
"惹禍上身?"杜可嫣還裝得鎮靜自若,故意問道。
"難道你不曉得傅裁云這女人,她……"
韓百竹正要往下說,門外突然傳來一男一女相互追逐的聲音。
傅裁云率先跑了進來,韓飛彤緊跟在后,三人目光偶一相接,卻沒有半點和悅之色。
"父親……"
"韓伯伯……"
廳堂內再度陷入凝重,韓百竹的臉色森寒,絲毫看不到任何迎接這位韓家媳婦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