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的天幕滑半顆星子,在夜的深處有著冰冷顫動的殺意,陰詭得教人不寒而栗。
“殺了它!殺了它!”頭發花白的老人用著僅存的力氣吼著,顫抖的嘶啞聲中隱藏著他極力想掩飾的恐懼。
體型巨大的黑豹隱身在黑暗中,只有金色的寒眸透露出殺意,黑得發亮的毛皮覆蓋著結實有力的肌肉,輕盈無聲地步伐顯露它的優雅與致命。
在旁的男子顫著手舉槍朝黑豹的方向猛射,一時間巨大的聲響回蕩在整個室內。手中的武器讓男子重拾回一點勇氣,但那假象只維持不過幾秒,他眼睜睜地看著黑豹如鬼魅般快速避開那些子彈,在他瞪眼驚惶的瞬間,一躍身來到他的面前,他尚未能驚呼出聲,耳邊就聽到一聲屬于野獸爆發性的嘶吼,黑豹森利的牙已經嵌進了他的頸骨。
“啊——”頭發花白的老人帶著絕望性的叫聲,持槍胡亂掃射,但仍逃不過一樣的下場,黑豹兇猛的將他撲倒,他在極大的恐懼中死去。
靜寂無聲的室內有著死亡的氣息,黑豹仰高頭聞了聞空氣中的味道。還有一個人!
一個細微的碰撞聲讓黑豹警覺的迅速轉過頭,然后躍上了中央的大長桌,凌厲的金眸掃向了蜷曲在墻角柜子邊的男人。
黑豹低咆了一聲,一躍而起,撲向最后的活口。
“!”男子痛苦的大叫,奮力掙扎想抵抗豹的攻擊,但他根本敵不過黑豹驚人的力量。
男子強忍著劇痛,從口袋里拿出預藏好的針筒,趁黑豹不注意的瞬間,將針刺向背部,里面的液體迅速注入黑豹的體內。
黑豹驚愕的大吼了聲。
曾有一瞬間,男子以為自己能夠逃脫的,但那已經變成了永遠不可能的奢望,因為他甚至沒能將所有的毒液輸完,就痛苦的感覺到黑豹已經咬碎了他的肩胛骨。
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活著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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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徐徐,吹涼了都市燥熱的氣候。
拉緊了肩上的皮包,佟奕禎快步走在回家的道路上。
都怪那個何至強,在眾人面前表明要送她回來,而在大家鼓噪調侃的目光下,她實在不好意思拒絕,以免讓他下不了臺,只好勉強答應。天知道當時他像贏了一場勝仗似的得意表情,讓她有些后悔自己不該答應他的要求。
她一直以為自己的態度已經表現得很明顯了,但他顯然也沒有放棄追求的心,面對一份無法回應的感情,她只覺疲累。
結果在大家面前做完秀之后,出了KTV的大門口,當下她就表明要自己坐公車回家,但何至強堅持不放人,好不容易達到這個大好機會,他怎么可能就這么放手讓它溜走。
她只好硬著頭皮坐在他的車里,剛開始一切都很順利,直到他想強吻她。
回想起那一刻,她還是心有余悸,他借酒裝瘋大膽的想親近她,但她知道其實他今晚喝得并不多,充其量也不過一、兩杯啤酒的份,根本不到醉的地步。在一陣混亂掙扎中,她使勁推開他,匆匆下車落荒而逃,也幸好家門就是附近,否則在錯過最后一班公車、又不愿冒險坐計程車的前提之下,她可能得走到腿斷。
道路前方出現的一抹黑影攫住佟奕禎的目光,她抬頭一看,險些當場嚇死。
老天!是一只黑豹,是那個男人,他要來取她的性命了嗎?
她雙腳生根般地釘在原地,只能怔怔地看著黑豹一步步逼近,而她卻是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上帝呀!她的遺書還沒寫好,她也還沒打電話向親友話別,她最想去享受的凱悅總統套房也還沒向他們訂房,更甚者,她連要土葬、火葬還是海葬也沒決定好,哪一間葬儀社服務最好、價格公道也沒有去比價耶。
現在她好后悔,今晚不該和同事去唱歌的,也許就不會遇上索命鬼了。
她直挺挺地站著等他撲過來將她撕成碎片,繃緊了皮肉準備受死,但下一刻卻驚愕的看見他步履不穩的踉蹌了一下,然后毫無預警的在她面前軟倒了下來。
佟奕禎嚇了一跳,完全沒預料到會看見這種情況,她快步走了過去查看,詫異的發現他緊閉著雙眼,已經昏厥了過去。
他是遇上什么事了嗎?她驚奇的看著地上已無任何威脅的猛獸,腦海里浮現了一大堆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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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沉的感覺像飄浮在宇宙的黑暗邊緣,無邊無際,永遠構不到也沒有任何著落的地方,但體內直覺的不字卻逼著他從深沉中清醒,這地方并不是往常他所熟悉的環境!
黑豹倏地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瞼的是自己變身后一只毛茸茸的黑色獸爪,他迅速站了起來,披蓋在身上的毛毯隨之滑落在地,而伴隨他剛才那陣大動作所襲來的暈眩感,幾乎逼退他再度跌回地上。
這是哪里?他機警的打量周遭的環境,陳設溫馨而干凈的屋內充滿女性柔美的氣息,大門前的玄關鋪著張顏色清淡素雅的大地毯,也正是他腳下現在所站的地方?蛷d里的家具簡單而雅致,燈炮柔和,讓人有放松及回到家的感覺,然后,他看到了那個女人。
“!你醒了呀!辟∞鹊濗@喜的道。
他怎么會在這女人的家里?他頭疼的低吟了聲。該死!他只記得自己從那間實驗室出來后,全身如火燒般的走在路上,他想要趕回組織,但頭疼欲裂,后來發生什么事他也想不起來了。
SHIT!他跟這女的還真見鬼的有緣!
“喂,你要一直維持這模樣嗎?怎么還不變回來?”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黑豹,雖然明知他是個人變的,不是叢林中那種血液里充滿野性無法馴服的野獸,但這么大一只龐然大物,看了仍是讓人會莫名的感到懼意。
黑豹斜瞥了她一眼,沒有任何動作。要是他能變回來,還會放任她在他面前大呼小叫嗎?
今晚的目標是某東南亞毒梟的私人實驗室,里頭正在研發高純度的新品種毒草,他接了單子要銷毀一切,但沒想到最后會被扎了一針,而被注入的正是那種新毒。目前并沒有什么太嚴重的不適,只除了無法變回人形及全身如火燒般的灼熱感,還有他媽的頭痛得要命之外,看來一時半刻之內是死不了的。
“你是發生什么事了嗎?怎么會突然在街上昏倒?”佟奕禎打量著黑豹,盯著黑亮的毛皮,忍不住想伸出手碰觸。
黑豹仍是沒有任何顯著的表示,只是開始移動步伐巡視她的小房子。
“你知道要把你從外面拖回來是多么累人的一件事嗎?”她仍在叨念著。幸好家門就在附近,深夜也沒有太多人在路上行走,否則讓人看見她拖著這么大一只野獸不嚇壞才怪。這間二十坪左右的老房子是她姐姐與姐夫移民去美國后留下來的,現在只有她一個人住,她撿只流浪動物回來養的話,也不會有人有意見的。
“喂,你真的不變回來嗎?這樣很難溝通耶。”她追在他身后問道。“你的腳上有傷口,還在流血,我剛才只稍微幫你止血,家里沒什么藥可以幫你擦,我這兒只有面速力達母!
頭疼得厲害,黑豹忍不住停下來喘息著。
“你沒事吧?”她注意到他的呼吸沉重而急促,看來很難過的樣子。
只要她別在他耳邊嘮叨個不停,他就會好過多的!黑豹在心中啐道。
“要不要我通知你的家人?”話剛問出口,她隨即憶起他曾說過他沒任何親人。“你要我找誰來嗎?”
黑豹趴在地板上喘息著。他是可以通知銀狐來接他,可是他才不要在電話這頭用吼的,發出野獸的聲音,他寧死也不做這種事情。
“喂!我在跟你說話你聽見了嗎?”看黑豹愛理不理的樣子,她有些火。
黑豹回過頭來冷冷地掃了她一眼。
佟奕禎吞了口口水,雖然他現在的模樣都改變,眼睛也是金色的,可是瞪人的眼神還是跟他本人如出一轍,都冷得教人打顫。
有沒有搞錯?這是她的房子那,好歹她剛才也救了他一命,她沒必要這么窩囊吧?佟奕禎在心底為自己打氣。
“我知道你聽得懂我的話,最起碼你 也應該給我個回應,否則我就叫捕狗大隊的人來喔!焙俸,怕了吧?她得意洋洋,祭出殺手錮。
這女的在威脅他?黑豹瞇起了眼。
“吼!”趴在地板上的黑豹突然發出一聲大吼,把佟奕禎嚇了好大一跳。
“嘿!干嘛叫這么大聲,想嚇死人呀!”她拍拍胸口定定神,不悅的斥責。
這個該死的蠢女人!黑豹忍住想再吼她的沖動。
佟奕禎移動步伐靠近黑豹身邊,終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伸手碰解!澳闵砩系拿芎妹!
他并沒有一般野生動物因為生食后帶有的腥臭味,她開心的摸著他,心中有股莫名的感動,像是實現了長久以來一直想養動物的心愿,雖然她從來沒料到會養的是這么大的一只猛獸,不過那意思也差不多啦!她甚至伸手像摸狗一樣的拍拍豹頭。
黑豹甩過尾巴打掉她的手,心中甚為光火。她以為她在做什么?
“摸一睛會怎樣?不要那么小氣嘛!”她不以為意的笑道。
黑豹警告的瞪著她,金色的眼眸中寫滿了凌厲。
“現在怎么辦?你真的不要我通知什么人嗎?”她托著腮看黑豹。
黑豹瞥了她一眼,顯然沒有要解決事情的打算,似乎要就這么耗著。
“你今晚是不是又去殺人?不然怎么會受傷的?”她狐疑的問道。
雖然明知他不可能說話,頂多只會吼人而已,但她仍是自問自答。
“我窩藏了一個殺人犯……不對,是一只危險動物。”她低聲咕噥。
“喂!你是不是都變成豹的模樣去殺人的?”她好奇的問道,她發現他變成豹的模樣可愛多了,雖然一樣兇惡,但起碼沒有人形時那樣冰冷嚴酷,縱使他有張俊美無儔的面孔,但她倒寧愿面對一只豹,也不要去看他冷峻、會奪人心魂的酷容。
黑豹低吼了聲,充分顯露他的不耐與警告。
“不要老是鬼吼鬼叫的,現在已經很晚了,鄰居會來抗議的!”她叉腰斥責。
該死的蠢女人!他真想叫她閉嘴,奈何現在的他不能。這女人當真忘了自己的身分了,如果他想的話,仍然隨時可以取她的性命,不給她一點教訓,她真是把他當病貓了。
“你身上的傷要不要緊?”她又忍不住的碰了碰他,殊不知這行為已經惹怒了他老兄。
黑豹突然發出一聲大吼,以驚人的速度一躍而起將她撲倒在地。
佟奕禎尖叫了聲,完全沒想到他還有行動的力氣,她緊緊閉上雙眼,準備承受他的攻擊,下刻卻感到一個溫熱的重物頹然倒在她身上,引起一股沉重的壓迫感。
老天!他又昏倒了!她睜開眼后就看到黑豹壓在她身上,一動也不動。
她掙扎著從黑豹身下爬出來,微喘著氣,看著躺在地板上的猛獸,她慶幸自己從豹牙下撿回一條命。還好他昏過去了,否則真不知道她會怎么死。
“可惡,敢嚇我?小心我把你送到動物園去展覽!彼亮舜了,也只有在他沒有知覺的情況下她才敢這么大膽。
瞪著地板上的黑豹好半晌,確定她暫時不會醒過來后,她才安下一顆心,她從沒見過他這么虛弱的樣子。
“脾氣真壞。”她皺皺鼻子,拿起剛才掉落一旁的毛毯替他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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擾人清夢的鬧鐘鈴聲響個不停,佟奕禎有些不耐的伸手捶了它一下,終于讓那個無辜盡責的機器靜了下來。
每天照例都要來一次驚天動地的起床儀式,佟奕禎匆忙的梳洗整裝,一切都打理好后,她準備要出門上班,剛踏進客廳就看見地板上那只熟睡中的黑豹。
說實在話,看見自家客廳出現這么一只兇猛的野獸是有點嚇人,這并不同于一般的小貓、小狗,所以黑豹的存在顯得十分突兀。
她不自覺的放輕了腳步走近黑豹身邊,他還沒有變回人形,地上有被踢落的毛毯,呼吸已趨平緩穩定,沒有昨晚那樣的紊亂沉重。他睡得很沉,連她走近也沒發現。他從昨晚昏過去到現在都還沒醒。她靜靜打量了下,終于站起身。
大門被輕輕地帶上,她走出屋外,投入了往常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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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禎,待會兒你有空時幫我把這份資料輸進電腦里!
“好!
看著那個忙碌的美人兒,何至強的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更加坐立難安,一雙眼睛緊跟著她,看著她穿梭在辦公室里的窈窕身影,或是處理文件時的專注神情,一舉一動都讓他一整天無心辦公。
眼看著下班時間就要到了,但他仍是找不到適當的時機開口。中午要約她出去吃飯,即被她識破,早一步先溜掉了,為此他懊惱了好久,無論如何也要把握住下班時的這個機會。
“小禎……”
來了!佟奕禎心悸了下,全身緊繃。今天一整天,她都在想辦法避免和他打照面,但這樣躲下去也不是辦法,所以她在心底嘆了口氣,轉身面對來人。
“有事嗎?”她微微笑,雙手忙碌的開始收拾起自己的私人物品。
“你今晚有沒有空?我請你吃飯!焙沃翉姽闹職忾_口。
“謝謝,但我已經先和人約好了!
“是嗎?那真不巧!彼尚α寺暎行⿲擂,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昨晚……那個……呃……”
佟奕禎僵了下,臉色閃過一絲不自然,很快回復鎮定。
“我喝醉了……對不起!彼K于說出口。
“沒關系!彼龑擂蔚男πΑ
“在你面前失態,真是抱歉,你一定對我的印象很不好……”
佟奕禎只能裝傻,“不會啦!下不為例就好!
“你原諒我嗎?”
“你不用那么介意!彼龘]揮手,呵呵干笑,背起自己的皮包。
“我要你知道我平常并不是這樣的,只是辦為……”他急急想解釋。
“我有事先走了,我還要趕公車。對不起!下次再聊吧!彼驍嗨蛔屗袡C會將后面的話說完,朝他一揮手,就匆匆忙忙地刷卡下班離開。
何至強盯著她離去的背影久久不發一言,有些失落沮喪。沒關系,反正來日方長。他在心底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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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奕禎在傍晚七點多左右回到家,回來時手上還提著大包小包的,一進門就看見黑豹正躺在客廳里的沙發上瞪著剛進門的她。
“嗨,我回來了。”她綻開個好大的笑容,愉快的打著招呼。不知怎么的,看見他還在沒有離開時,讓她覺得好開心。
黑豹只是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瞧。
“你一定餓了吧,我買了好多東西,可是不知道你吃慣什么……”她邊說邊將袋里的東西拿出來!拔乙矝]有養過動物的經驗,尤其是一只豹,不知道該買狗罐頭還是貓罐頭,所以我兩樣全都買回來了……”她朝他露出個大大的笑容,“你過來看看你喜歡吃什么?有不同口味的唷!
這個該死的女人!
黑豹感覺頭頂的青筋隱隱浮現,如果他現在有手,他一定會狠狠地掐死她。她是沒腦筋還是怎么的?居然叫他吃狗罐頭?她怎么認為他會去吃那種東西的?
接收到黑豹殺人般的視線,佟奕禎暗地的吐吐舌。
“我以為你現在模樣不同,味覺阤不同啊。”她訥訥的解釋,“你是你要吃生肉?”她不怕死的又問了一句。
“吼!”他回她的是一句震天響的豹吼。
佟奕禎趕緊捂住耳朵,臉蛋皺成一團!昂寐铮e生氣,我這就去煮飯!闭媸堑,脾氣真壞,開開玩笑也不行。
她咕噥著,拿起剛才一道從超市里買回來的食材準備做晚飯。
看著她在廚房里忙碌的身影,黑豹舒適的再次躺回柔軟的沙發內。這女人笨歸笨,但還是有點用處的,稍微嚇嚇她就乖乖聽話了。
約莫十分鐘后,廚房里已經飄來香味,沒有多久,兩盤熱騰騰的炒飯就已經起鍋。
滿意的看著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佟奕禎對自己的手藝還挺有信心的。
“好了,可以吃飯了!彼龑⒊达
遞到黑豹面前的茶幾上,自己則端了另一盤坐到地板,打開電視捕捉最后幾則新聞畫面。因為整個沙發都被他占據了,所以她別無選擇的只好坐在地板上,待調整了個舒服的坐姿后,她立即大快朵頤起來。
看著那盤沒附湯匙的炒飯,黑豹皺起眉。
佟奕禎的眼睛只顧著盯在熒光幕上,甚至在黑豹從沙發上一躍而起、踩著無聲息的步伐踱步進廚房時,她還忙著移動方向,暗暗怪他當住了她的視線,根本不察剛才所發生的事情。這是她的缺點,當專注于某項事情后,往往就會忽略了周遭的危險。
直到黑豹銜回了一支湯匙回到她面前,健碩的身軀大刺刺地完全遮住電視機,她才呆呆地將目光轉向他。
跟那雙金色的眼眸對瞪了好半晌,她似乎慢慢領悟了他的意思。
“你要我喂你?”她訝異的開口,不敢相信自己所發現的,但看黑豹似乎沒有反駁的樣子,她相信他的確是那個意思。
“不需要吧?這樣就可以吃了呀!闭f完,她舀起了一口自己盤里的炒飯往嘴里送。她肚子餓了,沒心思伺候他這位大爺。
一只黑色的獸爪按住了她的手,佟奕禎緩緩轉回目光。
金色眼眸里有著警告。
“那讓我先吃完好嗎?等我吃完就來喂你了。”她哭喪著一張臉,這個人老是喜歡強迫人家,完全沒有商量的余地。
黑豹沒有放手的意思,這次甚至露出了他的牙齒,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威脅聲音,看得佟奕禎差咪嚇死。
“好、好,我喂就是了,不要齜牙咧嘴的,嚇死人了!彼s緊放下自己正吃到一半的炒飯,拿過他的那一份喂他。
舀起一口香噴噴的什錦炒飯遞到他面前,上面散發的熱氣讓他微微退了一步。
他不自主的動作讓她憶起他曾說過怕燙一事。
看見他的眼色,她立刻領悟他的意思。
將那匙飯拿回來,她吹涼了上頭的熱度后再次遞向他,這才看見他滿意的吃下炒飯。
唉!她怎么這么命苦,人家都說要殺她了,這會兒她竟還要可憐兮兮地來服侍他。
黑豹咀嚼著嘴里的食物,不得不承認,這女人笨歸笨,手藝還挺不錯的。
喂了他數口后,佟奕禎說道:“今天我打電話給我的一個朋友了,他是獸醫,我想你身上的傷可以去給他看看。”
黑豹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
她把他的意思解讀為不愿意。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呀,我總不可能帶著你上醫院,太招搖了!彼s忙解釋。
黑豹沒有任何表示,其實他已經感覺好多了,只除了仍無法變回人形比較麻煩外,那種頭疼的癥狀已經消了許多,身體微感燥熱,其他大致都還在掌控之中。他不禁懷疑那些笨蛋發明這種劇毒做什么,一般人肯定承受不住純度這樣高的毒品,也許這就是他仍無法變回人形的原因。哼,那群想靠毒品大發利市的笨蛋,要研究也不會找好一點的品種,他只覺頭暈。
“針們必須晚點出門,以免引起人家注意。我已經跟他聯絡好了,他今天愿意晚點打烊等我們。”佟奕禎說道,瞄了瞄他腳上那條十公分長的傷痕,有點擔憂而不安。
黑豹吃著她喂來的食物沒有搭理,只是在接觸到她擔憂的眸光后,眼底閃過若有所思的神色。
“咦?你不吃了嗎?”
黑豹站了起身,甩甩尾巴,再次跳上沙發躺臥著,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假寐。
佟奕禎不解的看著,電視節目的聲音充斥這間小屋子內,她聳了聳肩,肚子餓的感覺占據她全部的思緒,她暫時將要說服他去醫院的事情擱一邊,先填飽自己的肚子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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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該答應她來的!
“小楨,這……這是你的寵物?”男子戒慎的打量眼前的龐然大物,聲音微微的顫,說話的是個年約三十多歲的男子,細框的近視眼鏡后面是一雙溫和良善的眼,微禿的前額在燈光的照射下微微發亮,瘦長的身材在一襲白衣的襯托下更顯修長。
而那身白服也說明了他的身分。
明亮的寵物店內,數十坪大的空間堆放了許多器材與喜叩,外頭的霓虹燈早已關掉,鐵門也已拉了下來,只留一扇手推門供進出,玻璃門外漆黑的街道與明亮的店內形成強烈對比,這間數十坪大的寵物店就是他開的。
佟奕禎笑了笑!皩Π,這是人家送給我養的。”
“你在電話中沒說是一只豹呀,我以為只是小貓或小狗之類的!崩钤=艿纱罅搜,打量眼前的黑豹,這種珍貴的稀有動物只在教科書或電視上才看得到,這么近距離的相處,他倒是頭一道。
“差不多啦,你把他當成是一只大貓就好了!彼尚α藥茁暎S即接收到黑豹殺人般的眸光,她暗暗吐了吐舌。
店內擺放了好幾只的鐵籠子,每個鐵籠里都有一保或數只各色各樣品種的小狗,佟奕禎開心的走到籠子前逗逗那些可愛的狗狗們。
“這實在差太多了!崩钤=軗u搖頭,他怎么也無法把兇猛的豹當成溫馴的家貓來看的!八鼤粫税?”
“不會啦!”佟奕禎回過頭來擺擺手。
會!他現在就想殺了這個笨女人!黑豹心想。
店內的狗全好奇的看著這突來的不速之客,也許是還太小的關系,它們不清楚黑豹的危險,只是瞪大眼看著這外形和它們相似,卻又全然不同的東西。
“你那朋友是什么人啊?怎么會送你這種動物?”李裕杰完全無法理解。
“他呀……”佟奕禎頓了下正摟著小狗又親又摸的動作,眼睛轉了圈!八麑iT飼養這種野獸來殺人的!
“殺人?”李裕杰一愣。
“我開玩笑的。”她打哈哈,最后將那令人愛不釋手的可愛狗狗疼愛的摟了下后,才萬分不舍的將它放回籠子內。每次來這邊都會讓她舍不得離開,困為這些小狗真的都好可愛,她喜歡它們,但又舍不得看到他們被人買走的情況,所以盡量減少來這兒逛的機會,以免對那些小狗產生感情,日后更是割舍不不下。
“這個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李裕杰仍是滿臉不敢置信的盯著眼前的野獸看。“它會聽你的話嗎?”
“會啦!來,上來!”佟奕禎指著室中央的醫療臺,示意黑豹跳上來。
哼!這個女人真的把他當狗在使喚!黑豹感覺十分不悅,足尖輕點,微一使勁躍上醫療臺,直挺的坐定身子后,倔傲睨著底下的兩人。
李裕杰驚嘆的看著黑豹,對它的馴從與靈敏感到不可思議,這個的有一公尺高的醫療臺,它居然一下子就跳上去了,身子輕盈靈敏得教人贊嘆。
“你可以和它溝通嗎?”他邊取出消毒用品邊問,他猜想黑豹以前的主人可能花了很長的時間訓練它,要馴服這么一只兇猛的野生動物不是件簡單的事,縱使是從幼豹就開始飼養,血液里的野性也讓它成為非常危險的動物。這種野獸應該隔離飼養的,會在這都市叢林中出現實在不可思議,更讓人驚訝的是它居然會聽佟奕禎的話,能在短短時間內就讓黑豹承認新主人簡直是匪夷所思。
“怎么溝通?他又不會說話,只會一天到晚鬼吼鬼叫的!辟∞鹊澃櫚櫛亲印
黑豹的回應是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而她則偷偷在李裕杰的身后對他扮鬼臉。
李裕杰根本沒察覺他們之間奇怪的動作,還自顧自的笑著!澳鞘钱斎坏,如果它會開口說話,那才奇怪呢!”
他檢查著黑豹前腳上的傷口,略微嚴肅的神情顯露出醫生的專業。
“這看起來像被利刃所傷,是刀傷嗎?”他皺皺眉頭。
“不小心去劃到的。”佟奕禎笑著打馬虎眼。
“傷口還沒有被感染,遇到這種情況最好是趕快消毒并包扎起來!彼烈鞯,順便給她上了一堂課。“你可以幫我按著它嗎?我要替它量一下體溫!
黑豹豎起耳朵,戒備的看向眼前的男子。
“量體溫?”佟奕禎怔了下,愣愣地接口。
“對,量一下體溫比較保險!崩钤=苣贸隽思氶L的玻璃體溫計。
動物要怎么量體溫?它們不可能像人類含在嘴里或夾在腋下,想當然耳只有量肛溫一途了。
李裕杰拿著體溫計,手才剛碰到尾巴,黑豹立刻像被燙到般大吼了一聲,巨大的黑色獸掌已抵住他的頭,爪子一收,隨時能演出一場頭破血流記。
見鬼的!他如果敢把那根東西插進他身體里的任一部位的話,他會要他血濺當場。黑豹目露兇光。
“呃……小……小楨……”李裕杰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冷汗從背上滴了下來。
佟奕禎看著眼前的情況,一時不知該怎么反應,看見黑豹殺人般的眼神,她只能笑著打哈哈。
“他可能不喜歡量體溫吧!彼尚χ忉!傲矿w溫不是很重要,不量也沒關系吧!”她忙著打圓場。
“沒關系、沒關系!既然它不喜歡就不勉強!崩钤=芗奔闭f道。
“你也聽到了,快放開他吧!
黑豹低吼了一聲,在李裕杰戰戰兢兢地等待下,終于收回了爪子。
一得到自由,李裕杰幾乎虛軟的跌坐在地。
“你還好吧?”佟奕禎關心的問道。
“沒事!彼麛D出笑臉,擦了擦額上的冷汗。
“他只是嚇嚇你的,你不用害怕!
“真的嗎?”他笑得挺僵硬。
誰說他是唬人的?黑豹倨傲的瞥了一眼那個多嘴的女人。
“你快替他上藥吧!
“喔,嗯!”李裕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用夾子取出了消毒約布!八粫僖肆税桑看龝䞍合緯r會有點痛,我怕它又攻擊我!彼渖鞯目粗诒。
“不會啦!”她笑笑,“你忍著點!彼龑诒f道。
哼!黑豹哼了聲。
李裕杰開始替黑豹做著消毒的工作,動作盡量輕柔,而黑豹果然如佟奕禎所說,安靜的讓他上藥,過程中吭也不吭一聲。
“好了,這樣就可以了!睂咨目噹Ч潭ê,他抬起頭。
佟奕禎看了下,微笑道:“謝謝,給你添麻煩了!
“都是朋友嘛,這不算什么!崩钤=軠睾偷囊恍Γ潎@的摸著黑豹身上的皮毛!澳阒篮诒乃查g時速最高可達一百一十公里嗎?黑豹身上因為沒有任何花紋做倪飾,所以它比其他同類的豹種來得更加兇狠狡猾,是豹族里最兇猛的殺手!
殺手?!佟奕禎僵硬的笑了笑,他猜得可真準,他的確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殺手。
“養這種動物是違法的,它是屬于保育類的動物,你還是把它送回給你那個朋友比較保險,或者是請教相關人員,以免將來吃上官司!彼滩蛔√岢鰟窀妗!岸液诒欠浅疵偷模豪锪髦靶,萬一不小心傷了你怎么辦?你最好還是把它交給專業人士照顧比較好。這種動物本來就不能當寵物來飼養,很危險的!
“不會啦,他只是寄養在我這兒一段時間,過一陣子就會來領回去了!彼苫熘蝰R虎眼。
“真的嗎?”李裕杰納悶的思忖,以為自己聽錯了,他記得她是說對方已經送給她了,怎么又變成寄養了?“那就好!彼φf,把疑惑丟一邊。
“對了,你都喂它吃什么?”
“吃炒飯呀!”佟奕禎理所當然的答道。
“炒飯?”李裕杰驚愕。
“對呀!我買了狗食和貓食,可是他不要吃!彼櫚櫛亲樱切〇|西花了她好幾百元,結果他連碰都沒碰。
“他會吃那種東西嗎?”李裕杰搖搖頭,“你應該喂它吃生肉才對!
“生肉?”她一臉不敢領教的樣子。
“對,你可以到傳統市場去買新鮮的雞肉或豬肉,不要買超級市場里的冷凍肉,經過處理又冷凍后的肉類大都已流失了血腥味,它可能比較不喜歡!
“是這樣嗎?”她眼睛轉了轉,戲謔的笑道:“你要吃生肉?好,明天我就幫你買兩只雞回來!
黑豹橫了她一眼,在兩人的注視下,逕自跳下醫療臺踱步到玻璃門前。
“吼!”笨女人還不快滾過來!
佟奕禎立刻意會了他的意思。
“我猜他可能是想回去了!彼钤=鼙傅男π。
“是這樣嗎?”李裕杰狐疑的喃喃,看著佟奕禎趕緊走過去替它打開門,而黑豹則仰高頭,倨傲的逕自走了出去。
“謝謝你,裕杰,改天請你喝茶,再見!彼麚]揮手,隨即追著黑豹的步伐而去。
“再見……”李裕杰怔怔地道,只來得及看見她嬌俏的身影迅速沒入黑暗的夜色中,而店里很快的只剩下他一人。
站在原地良久,不知怎么的,李裕杰老覺得那只豹的眼神又冷又傲,有著不尋常的洞悉力,仿佛可以理解剛才他們所有的對話,那樣精銳的瞳眸不太像是動物的眼神,倒比較像是人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