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母憑子貴,風箏終于有了深刻的體會。
這些天潘儀貞不斷地前來噓寒問暖,對她的態度,也有了極大的轉變。
「好不好喝?」做婆婆的親自下廚,為媳婦燉了一盅補湯,還親自端到她面前喂她喝下,可謂用心良苦。
「好、很好喝!闺m然不喜歡喝藥,但是婆婆的心意,她總是不好拒絕。
「箏兒,我......我......」好幾次潘儀貞都欲言又止,不知道該怎么表達她的歉意。
「娘,有什么話妳就直說吧!不要緊的!癸L箏溫柔地道。
潘儀貞凝視著她,面有慚色!肝......我對不起妳,之前千方百計地虐待妳,還咒罵妳,妳......妳一定很恨我吧!」
「不,娘,過去的事就算了,別再提了!癸L箏不是個會記恨的人。
「嗚!」潘儀貞掉下了懺悔的眼淚!冈趺茨懿惶崮?我......我差點害死了我的孫子呀!」
「妳別哭了,孩子沒事。」
「是!幸好沒事,要不然我一輩子也不會原諒我自己的!顾怀陕暎氖终鎿吹氐溃骸腹~兒,妳真是我們厲家的福星,我從來沒看過孤兒那么快樂,就是因為有妳。還有,我這輩子原本已經不奢望厲家會有后了,沒想到......沒想到老天爺還是眷顧我的,賜給了我們這個孩子,箏兒,我真的好感激妳!
「娘,我也很感激妳喔!」
潘儀貞怔然地望著她!笂厔e安慰我了!
「是真的,我感激妳生了一個好兒子給我當相公!」風箏水眸閃著幸福的光芒,迎視著走進門的丈夫道。
「妳這孩子!古藘x貞總算破涕為笑了,她轉過頭對兒子道:「你要好好照顧箏兒,知道嗎?」
「娘,我知道了!箙柷Ч鲁兄Z著。
潘儀貞滿意地看著兒子和媳婦,還有風箏尚平坦的肚子,這輩子,她已無所求了。
送走了娘,厲千孤走到床邊,緊緊地拉住嬌妻的手。
「箏,謝謝妳!顾芍缘氐。
「為什么又謝我?」她懷疑地問。
「謝謝妳原諒了娘,之前她那樣對妳,妳都沒和她計較,還誠心地接受她,真的很謝謝妳!惯@點讓厲千孤十分感動。
「謝什么?其實當時我也很氣的,不過我都向夫婿大人告過狀,得到夫婿大人的安慰,心中自然不會再有責怪之意了!顾窟M丈夫的懷里道!肝抑,娘她是長輩,你就算想幫我也無能為力,但是我知道你是站在我這邊的,那就夠了!
厲千孤峻冷的臉柔和了,他輕撫著嬌妻的肚子,感嘆地道:「生命真是奇妙,想不到我就要做爹了!
雖然他不習慣以激情的大嚷大叫來表達自己的興奮,但那略帶激動的嗓音,已足以令風箏動容了。
「是啊,我也要做娘了!顾鹈鄣匦χ。
「我真的很幸運,能夠遇見妳!
「我也很幸運,能夠嫁給大英雄為妻!
厲千孤吻了吻她的唇。「我不是大英雄,我只是妳的丈夫、孩子的爹而已,有了你們,我的人生變得豐富,不再孤寡了。」
「是的,找和孩子會一直陪著你,直到天荒地老!
幸福的果實,似乎唾手可得。
然而誰也沒想到,那惡咒并沒有結束。
噩夢,才正要開始──
* * * * *
那笑容,是多么的幸福呀!
也難怪,他的心里、眼里只有她,除了她,什么也容不下,旁邊的人就算再怎么出色,也無法再吸引他的目光了,更何況是「她」?
妒火在她心中熊熊地狂燃著。
原本他是不屬于任何人的,而「她」可以將他藏在心里,當成是自己所有,只屬于「她」一人。
他只是「她」一個人的,縱使只能遠觀;縱使他們不可能有未來,但是那種專屬的感覺,能夠讓「她」感覺是幸福的。
徜徉在幸福里,是多么愉悅的事。
可是她的出現卻破壞了這一切,偏偏她福星高照,怎么也整她不死,反而讓她母憑子貴,高高在上,誰也無法動搖她的地位了。
可恨!恨火在心里狂燃著。
她必須死,只有讓她徹底的在這世上消失,「她」才有機會再度接近他,他才有可能再度「專屬」于「她」。
是的,她該死、她該死、她該死......
窈窕的背影就在井邊,不知道在忙碌些什么。
只要「她」這么輕輕一推,他就會再度屬于「她」了。
沒錯,推下她、推下她、推下她......
「啊──」魔爪一伸出,可憐的紅顏薄命,只殘留一聲最后的恐懼尖叫,而后便無聲無息。
無聲無息了──
* * * * *
「啊──」高聲的尖叫,驚醒了沉睡中的人。
「箏,醒醒,快醒醒!箙柷Ч卵杆俚乇惑@醒,連忙輕輕搖晃身邊被噩夢驚擾的嬌妻。
「澤蘭,澤蘭......」風箏睜開一雙迷蒙的水眸,哭倒在丈夫懷里。「嗚嗚嗚,澤蘭......」
「別哭,別哭了。」厲千孤心疼地為她擦去滿身的冷汗和臉上的淚痕!赣肿髫瑝袅?」
「噩夢?」她抽抽噎噎,搖搖頭!甘秦瑝魡?澤蘭她......她沒事嗎?告訴我,她沒事,她沒事......」
厲千孤心頭一股沉重,難以呼吸。
幾日前,澤蘭被發現溺死在井里,而當時風箏就在旁邊,她眼睜睜地看到一個黑影將澤蘭推入了井里,從此噩夢連連。
這些天,幾乎每一晚她都是被噩夢折磨哭醒的,厲千孤有多心疼,可想而知。
他想幫她脫離這個噩夢,偏偏又不知該從何幫起。
「箏,往者已矣!妳就別再傷心了!箙柷Ч鲁林氐匕参康。
「不,我要替她報仇,澤蘭不能冤死,她從小陪我一起長大,我們情同姊妹,我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風箏泣訴著。
「箏,是妳想太多了,那是意外。」
「不是意外!顾龜嗳坏氐馈!改銥槭裁床幌嘈盼?那不是意外,我是真的看到一個黑影將她推入井里,這是真的!
「厲家的人口簡單,桂叔和桂嬸十分忠心,不可能這么做;杏兒生性膽小,也不可能;至于我娘就更不可能了,她和妳的關系已經變好了,比我還疼愛妳!」厲千孤分析地問:「難道妳會認為那個黑影是我?」
風箏搖搖頭,淚眼迷蒙。「不,你不可能害澤蘭的!
而且厲千孤的體型也不符,雖然當時她嚇得快昏倒了,但她清楚地記得那人的體態嬌小,應該.....是個女子吧!
「這就對了,沒有人有殺害澤蘭的動機,所以這只是一樁意外,她的死,相信所有的人都一樣難過!顾p輕地安撫著她!肝抑缞呅奶蹪商m,但是既然無法挽回,那就別再傷心了,相信澤蘭若地下有知,也不會愿意看到這樣的妳!
「可是......」明明前些天還在身邊和她有說有笑的人,現在卻已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叫她如何不難過?
「箏,就算妳不為自己,也要為妳肚子里的孩子保重!爹說過了,妳現在身子虛弱,需要好好調養,若妳再不愛惜自己,只怕我們的孩子會......」厲千孤實在不敢往下說了。
澤蘭死后,風箏數度哭暈,又懷著身孕,身體變得十分虛弱,老丈人花刁親自前來探看,并寫下藥單,還叮囑他好好照顧她,如今她一再地沉溺在傷心的情緒之中,怎么不叫他擔心?
「孩子?」風箏撫著自己的肚子,吸了吸鼻子。「我不哭了,但是我真的很難過,澤蘭真的是被害死的;厲哥,你一定要找到兇手,你一定要替澤蘭報仇!
「會的,我會注意的。」厲千孤承諾。「那妳也要好好注意自己的身子!
「嗯,我知道了!
「那就好。」他替她拉上被子!柑爝沒亮,多睡一會兒!
風箏緊緊拉住他的手,不安地道:「你要陪我!
「當然,我會一直在妳身邊守著妳的,快睡吧!」厲千孤輕輕地拍著她道。
得到丈夫的保證后,風箏才安下心,沉沉地又睡去。
「唉──」厲千孤再也睡不著了,只能看著她,握緊她的手,才能安撫自己的心。
其實他的惶悸不安不亞于她,他多怕這又是惡咒的結果。如果真是,那么風箏豈不是很危險?想著,他更加無法入眠了。
。 * * * *
「姊夫!够ㄗ鎯捍掖颐γΦ仃J進鏢局,直往議事廳而去。
厲千孤抬頭,眸光一閃,隨即吩咐屬下道:「我們就先談到這里,你們先下去吧!」
「是!」眾人魚貫走出。
「姊夫,對不起!够ㄗ鎯簽樽约旱聂斆Ц械角妇。
「無妨,什么事這么慌張?」厲千孤了解這個小舅子,知道他是個懂分寸的人。
「姊夫你看這個!够ㄗ鎯河蓱牙锬贸鲆粭l手絹遞給他。
厲千孤臉上一陣莞爾!改憬o我一條臟手絹做什么?」那條手絹上繡著清麗的蓮花,挺好看的,可惜染上了一大片污漬。
「這是澤蘭出意外之前交給我的,她說這條手絹上所沾的污漬,是老夫人......也就是親家母,命杏兒端給我大姊的補藥推倒所沾上的藥漬!
「是嗎?」厲千孤點點頭,欣慰地道!改飳~還是挺關心的!
花祖兒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欲言又止。
「怎么了?」厲千孤突然想起他的來意。「是不是有什么不對?要不你也不會這么匆忙地來找我。」
花祖兒沉重地頷首。「澤蘭發現這藥味很奇怪,所以特地用手絹吸了些藥漬,拿回來給我檢查,檢查的結果是......」
「是什么?」
「有毒!那盅藥里加了無色無味的劇毒,這毒十分罕見,而且厲害,只要喝上一些,三個時辰內,那個人一定會暴斃,而且除非行家,否則絕對查不出此人的死因!顾髦氐卣f明。
「不──」厲千孤的黑瞳因恐懼而放大!覆豢赡,我娘......我娘她不可能如此心狠手辣!
花祖兒搖搖頭!肝乙膊幌嘈庞H家母是這種人,但是大姊說了,她曾親眼目睹兇手將澤蘭推入井里。姊夫,你要不要想一想,到底府上出了什么問題?要不為何一直禍事連連?這絕對不是什么孤寡命,也不是意外,我怕是──蓄意啊──更何況,若照你所說的『命中注定』,那死的人也應該是我大姊,因為你愛的人是她──除非你和澤蘭之間有不清白。」
「別胡說,那怎么可能?」
「這就對了,事實證明,分明是有人蓄意妄為,姊夫,你千萬要注意!
「蓄意?」這句話讓他膽戰心驚!缚......可是家里人口簡單,除了我娘和箏外,就只有桂叔、桂嬸和杏兒他們一家三口了。桂叔、桂嬸是我娘娘家的人,一向都聽我娘的命令做事,從不踰矩;至于杏兒就更不可能了,她生性膽小、怯懦......我實在想不出有誰會蓄意做這種事,祖兒,你會不會弄錯了?」
花祖兒就是明白他們一家人口簡單,才會想不透。
「你分析得也很有道理,可是這藥漬確實有毒,也是事實!棺鎯撼烈髁艘粫䞍翰艈枺骸笇α,你家那個叫杏兒的丫鬟,看來年紀不小了,怎么沒幫她說親?」
「怎么沒有,我娘替她問了幾房親事,她總是不肯,每次都哭得眼睛紅腫,堅持要留在厲家,一輩子也不愿出嫁,我娘見她如此堅持,這兩年也就不再提起這件事了!箙柷Ч潞苌俟芗依锏氖拢肓艘粫䞍翰庞浧。
「看來是個忠心耿耿的丫鬟!够ㄗ鎯哼t疑地道。
「祖兒,你是不是發現什么不對勁?」
「姊夫,你難道沒注意到我說的話嗎?」他停頓了一下才道:「我說那有毒的補藥是親家母囑咐杏兒姑娘端進房的,我想親家母也相信杏兒姑娘,可并不表示她沒嫌疑,因為那毒不會無緣無故摻進補藥里!
這句話讓厲千孤心里狠狠一悸。
他刻意去忽略這句話的嚴重性,不愿承認家里會有如此狠毒的人存在,但是往事歷歷,以前他將一切推給他的孤寡批命,沒去深究幾個與他訂親姑娘的死因,反正那些親事是娘幫他訂的,也非他所愿,只能化悲憤為力量,努力地開疆辟土,在事業上爭取成就,F在一想,竟覺得不可思議。
他堂堂一個大男人,居然會去相信這種荒謬之事──
「糟了!」他俊顏一變!刚漳氵@么分析,那箏在家里不就很危險?」
下一刻,他已化作飛箭般,一下子不見了蹤影。
「哇!了得,好俊的功夫!够ㄗ鎯后@嘆,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覆粚Γ箧⒂形kU,我得趕緊去幫忙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