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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安琪兒 第一章
作者:駱亭云
   
  董氏珠寶公司大門口寫著醒目的字眼“世界名貴珠寶展示會”,難怪出入的盡是些富商巨賈、達(dá)官顯貴。
  席婉華在花團(tuán)錦簇的會場中,穿梭于“貴賓”之間,不厭其煩的為他們介紹一顆顆燦爛奪目的珠寶。
  好不容易有個空檔,席婉華忙里偷閑的溜到一旁啜檸檬汁。
  “婉華,這些天辛苦你了。”董茲倩歉然的說道。
  “茲倩姊,你別這么說,你自小待我如親妹妹,現(xiàn)在,你辦展示會,需要幫手,我當(dāng)然義不容辭了。”
  董茲倩欣賞的笑道:“若非你對這行有成見,我一定會力勸你走這行。你有天分,婉華。”
  “人各有志,何況,我是因為……”婉華眼中閃過一股悵然。
  “我了解!倍澷蛔柚顾抡f!拔椰F(xiàn)在要離開一會兒,會場交給你了!闭f完,她便一溜煙兒跑了,對于婉華的辦事能力,她百分之百放心。到了門口,她轉(zhuǎn)身丟下一句:“你比茲莉好多了。”
  說到董茲莉這個死黨,婉華就一肚子氣。
  都是這個重色輕友的色女啦!當(dāng)初董茲倩正在猶豫是否舉辦這場展示會,茲莉便大力鼓吹,還拍胸脯保證,她這個做妹妹的,到時一定鼎力相助。
  結(jié)果這會兒呢?她倒好,和男友黎志文快活的歐洲逍遙游去了,而把幫忙董茲倩的事全塞給了婉華。
  唉!才過了四天,接下來還有一個多月呢!婉華有些沮喪。
  她本來就不喜歡珠寶這玩意兒,總認(rèn)為它是那些自詡為上流人士們,用來顯示自己的闊氣和虛榮的工具。
  婉華尤其討厭那些公子哥兒們,對于他們的自以為“金錢萬能”,更是痛惡到想吐的地步,更貼切的說是──鄙視。
  “小姐!”
  婉華被這突如其來的咆哮聲,嚇得差點兒沒從椅子上滾下去。
  哪個缺德鬼干的好事!婉華心里咒道。她定了定神,開始尋找那“獸聲”的主人。
  嘿!好一只夸張的孔雀!就算當(dāng)年酷愛寶石的維多利亞女王也沒她這么夸張!
  婉華的眼珠子差點兒沒嚇掉了,直盯著她眼前那“孔雀”瞧個不停。
  天啊!她是在考驗臺北警察大隊的辦案能力嗎?瞧她那一身金光閃閃的玩意兒。如果她被搶,那真是自作孽,怨不得別人。
  婉華眼中帶著一絲譏諷。
  “小姐!你聾啦!”剛剛那個“獸聲”的主人又不耐的大聲開炮了,這次還外加大拍婉華身前的柜臺呢!
  若不是為了顧全大局,婉華早用十門大炮把這只囂張的野獸轟到地獄去了,免得留在世間害人。
  “這位聲音高雅、舉止高尚的貴客先生,請問你有什么需要我服務(wù)嗎?”婉華勉強自己擠出一個微笑,從她的加重語氣,任誰都聽得出她此刻是非常憤怒的。
  “謝謝你的奉承,不過,我不需要你。茲倩人呢?”那野獸竟用鼻子哼了一聲。
  婉華已經(jīng)氣炸了!安辉冢 
  “不在?開玩笑!我告訴她我會來的,她竟然還敢放我鴿子!”那野獸的反應(yīng)好像董茲倩觸犯天條般夸張。
  他以為他是太上老爺啊!那么狂妄跋扈!
  婉華恨不得把手邊的大花瓶往他頭上砸去。
  “茲倩姊臨時有急事外出,一下子就回來了。先生、小姐,是否要我先為你們介紹一下飾品?”婉華按捺住滿腔憤慨,她不是沒眼睛不會看,眼前這只趾高氣揚的野獸,八成是董氏珠寶的重要客戶,要不就是和董茲倩交情匪淺,否則依照茲倩的個性,是不會讓商場上的顧客直喚她名字的。
  “不用!我自己會打發(fā)時間!”好高的姿態(tài)!
  你去死吧!婉華再也無法忍受這只可惡至極、該下十八層地獄的野獸了。
  “那請便吧!”婉華相當(dāng)不屑的丟下這句話,轉(zhuǎn)身就走。她發(fā)誓再也不去理會那只野獸了,管他是皇帝老子也一樣。
  “。∷鞘裁磻B(tài)度呀!竟敢這樣對你,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店員──”
  “閉上你的嘴!否則我立刻把你轟出去!”那野獸對身旁正大發(fā)嬌嗅的“孔雀女郎”咆哮。
  “孔雀”果然閉上了嘴。
  婉華呢?她真?zhèn)就把這對令她氣結(jié)的“貴客”視若無睹,忙著去招呼其他貴賓。
  “我說小姐!你如果想釣金龜,應(yīng)該把你用在那些小星星身上的媚功用到我這顆大鉆石身上來才是。憑你這姿色,我勉強可以接受,不過,玩玩可以,想一生賴定我那可行不通,我向來不吃這套的!蹦侵灰矮F不知何時擠掉另一位男士,挨近婉華身邊。
  這個天殺的神經(jīng)!
  婉華氣得差點沒吐血,要不是礙于立場,依她平時的性子,早給這只亂叫的野獸一個又脆又響的巨震之掌了。誰都知道她向來恨透了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當(dāng)然,眼前這該死的野獸絕不知情!
  “我這才知道,原來你是外冷內(nèi)熱型的女人。哦!別用那么熱情如火的眼神看我,這迷不倒我的,我一直生活在這種注視下,早麻痹啦!你出別招吧!小姐。”那野獸竟用鼻子笑耶!
  “如果你夠聰明的話,趁我還控制得了自己的行為時,閉上你的爛嘴,立刻消失在我的視線內(nèi)!”婉華將聲音盡量壓低,她不希望引來太多注目禮,白癡都知道她已火到最高點了。
  “唉!你千萬別太熱情,我知道我向來是個令女人神魂顛倒,忍不住想狠狠抱住的超級帥哥,但請你顧及一下場所,我是無所謂,你嘛……”
  嘩啦──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講完,就被婉華淋得一身是水!
  “很抱歉,先生,我是想可能天氣太熱,瘋子特別多。也難怪,現(xiàn)在正值七月,雖然會場冷氣挺強的,不過對某些得了‘失心瘋’的人而言,還是太熱了些。為了怕您中暑,我才為您做這項‘特別’服務(wù)的!”婉華把手上已滴水不剩的花瓶放好,巧笑倩兮的說道。
  她心里早笑得天翻地覆了。
  “你……”
  “哎呀!這不是黎大老板嗎?歡迎歡迎!真抱歉,我臨時有事出去,沒想到一向準(zhǔn)時的你,今天會早到,看在我們多年的交情上,你可別怪罪呀!”董茲倩在千釣一發(fā)之際趕到現(xiàn)場,她進(jìn)門時,正巧看見“潑水記”。
  “你……”
  “有些不中用的人啊,就只會對處于下風(fēng)的弱者叫囂,真是可悲,先生,你說是嗎?”
  婉華搶在那野獸尚未來得及向董茲倩開火前,用令人氣結(jié)的聲調(diào),甜甜的笑道。
  “你……”那野獸目露兇光,額上青筋像要爆裂般,劇烈起伏著。
  “婉華,你快去招呼其他客人,這兒由我來處理就好!”董茲倩急急推開婉華,轉(zhuǎn)身忙向那野獸陪笑!傲椅难剑∧憔蛣e氣了,婉華還小不懂事,別和她計較吧!”
  “你從哪兒弄來這么個無禮的冒失鬼!”他氣憤的叫道。
  “婉華向來很懂事的……”茲倩替婉華說話。
  “那是我不對啰!”眼看他又要冒火。
  “當(dāng)然不是。只不過,她是茲莉的死黨,你就別追究了。”茲倩連忙把妹妹搬出來。
  “茲莉的……”他果然平靜許多。
  “你今天想要什么貨色呀?”董茲倩不愧是商場老手,一見情勢好轉(zhuǎn),立刻導(dǎo)入正題。
  “照慣例由你介紹,選好我再簽帳!彼@然不愿把時間耗在挑選珠寶上。
  “達(dá)令!你對我真好!”“孔雀女郎”興奮的嬌嗔道。
  “我不單只對你好,只要是我的女人,我一律平等看待,明白了吧!快和茲倩好好選個滿意的,廢話則少說!彼蠈嵅豢蜌獾恼f道。
  “孔雀”當(dāng)沒聽見,立刻和董茲倩熱烈的討論寶石。
  “烈文,要不要到里面換套衣服?”董茲倩這才想到剛剛那“潑水記”的后遺癥。
  “不用,你招呼她就行了!”
  眼看他又粗野的吼人,董茲倩識相的閉上嘴。
  那可惡的小女人在哪兒?
  他露出老鷹在搜尋獵物般的眼神,向四周不停掃射。
  沒一會兒,他找到婉華的倩影。
  瞧!這會兒,她正和一位外貌不壞的男士有說有笑呢!
  那小女人不是眼睛瞎了,就是視力有問題,難道她看不出來,我遠(yuǎn)比那個丑男人搶眼而有魅力多了。他心里惡狠狠的咒道。
  他一眼就看出那個在婉華身邊的男人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
  烈文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悸動,油然而生。
  “烈文,我挑好了。你看高不高貴?我覺得只有我才配擁有它呢!”“孔雀女郎”驕傲的在烈文眼前展示她已套在唯一尚未戴寶石的右手無名指的大鉆戒。
  由于室內(nèi)燈光的關(guān)系,孔雀女郎一動,她的身子便像戴了數(shù)十個鎂光燈般閃個不停,真可謂名副其實的“金光閃閃”。
  “茲倩,照程序,辦好我簽名!彼芽兹概傻脑捄腿硕籍(dāng)空氣般,視若無睹,聽而不聞。
  “好的,你稍待,我進(jìn)去處理一下就來!”茲倩想到馬上就有一筆巨款要進(jìn)荷包時,笑得更迷人了。
  “你找剛剛那位小妞來陪我!”他出其不意的說道。
  “呃?你是說婉華?”茲倩怕是自己興奮過頭聽錯了。
  “她叫婉華?快叫她過來吧!绷椅暮敛焕頃澷灰荒樀你等唬^續(xù)催道。
  “烈文,你找那個沒教養(yǎng)又無禮的店員干什么?”孔雀女郎怪叫道。
  “如果你再哼一聲,我們就到此為止!”野獸粗魯?shù)拇蠛稹?br />   “婉華,你快過來一下!逼澷徊幌氤蔀橄乱粋炮灰,她馬上拉開嗓門叫道。
  婉華在那兒遲疑了一下,才不情愿的朝茲倩走過來。
  “婉華,你陪一下烈文。這位是黎烈文先生!逼澷徊坏韧袢A反應(yīng)便像風(fēng)般溜進(jìn)去,她知道只要給婉華一秒的時間,她便會當(dāng)場回絕,那多尷尬!
  婉華快氣死了。她不禁對茲倩心生埋怨,想立刻走掉,但是,她注意到茲倩手上的簽帳單,和她異常興奮的神情,明白這黎烈文一定買了為數(shù)可觀的商品。為了不讓到手的鴨子飛掉,婉華不得不逼自己再度面對這只比蟑螂還惹人厭的“野獸”。
  “怎么?聽到我的大名后,開始后悔不該那樣對我了?”黎烈文一臉輕薄。
  “你的‘大名’這么值錢?”婉華譏諷道。
  他以為他是什么東西呀,能像“義美”食品公司的名字賣那么多錢嗎?
  她一臉不屑。
  “你是故意不知情,好引我注意,還是真不知呀!”黎烈文露出好似看見外星怪物的表情。
  “我從不知道中華民國的憲法有一條條文規(guī)定,我非要知曉你的‘大名’不可,黎烈文貴客先生!”婉華已完全被他傲岸的態(tài)度惹火了。
  “你太抬舉我了,不過,我想這也不為過!彼谴嫘囊づ袢A。
  婉華好夸張的朝他打了個大呵欠,還好她有一口漂亮的貝齒。
  黎烈文握緊雙拳,額上青筋又開始劇烈的鼓動。
  “真是抱歉,我忘了你是‘高尚的貴客’,我為我的失禮道歉。”
  婉華的笑容是那么動人,聲音是那么迷人,但說話內(nèi)容卻是那么氣死人!
  黎烈文這下子真不知該拿他眼前這個傲慢的小妞如何是好。
  “看在你無知的份上,這回我不和你計較,我給你一些時間,好讓你去向茲倩或茲莉打聽清楚我的來歷。我相信你下次有幸再見到我時,態(tài)度一定會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變,甚至比你剛剛對那個丑男人的態(tài)度要好上數(shù)十萬倍!”他姿態(tài)高得鼻尖都快撞到天花板啦!
  “再看到你?!”她怪叫一聲。
  “如果你有這份幸運的話!”他又用鼻子笑了。
  “我寧愿看到一百只蟑螂也不愿再看到你!”她老實不客氣的說道。
  “你……”他差點沒給她氣死。
  “我只是誠實的說出我心里的話罷了。我這個人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老實不會說謊!彼钦嫦氚阉麣馑。
  “烈文,我弄好了,你簽個名就行!倍澷挥诌m時出現(xiàn)。
  黎烈文深深的看了婉華一眼。“小妞,告訴我你的全名!”
  婉華恨不得一腳把眼前這個卑劣下流的男人,踢到太平洋去淹死。
  他竟然拿簽帳與否來要挾她!
  “婉華……”董茲倩向她發(fā)出求援的聲音。
  “席婉華。”她冷冷的,絲毫不帶感情的說道。
  “好名字,可惜和‘實體’不配!崩枇椅穆冻鰟倮奈⑿Α:芸煸趲紊虾灻。
  “謝謝你,烈文。以后還是要常來!”董茲倩迅速收好帳單,欣喜若狂的笑道。
  “茲倩姊,沒事我去忙啦!”婉華說著轉(zhuǎn)身就走。
  “席大小姐,你不送我一下嗎?”黎烈文擋住婉華的去路,一副嬉皮笑臉的無賴相。
  “我倒可以送你一腳!”
  婉華腳上的動作和說話的速度一樣快。
  可惜,她雖然使勁踩他,但她穿的是平底鞋,所以這一腳并無多大作用,只是讓他的白色真皮皮鞋上留下些污漬罷了。
  “我還以為你會打我耳光,但諒你也舍不得,更不敢如此做。那是當(dāng)然的,我黎烈文英俊多金,迷人又充滿男性魅力,從來沒有女人舍得打我,更沒有女人敢打我,甚至男人也不敢對我動粗!彼曾Q得意的哼道。
  “我原本真想打你耳光!”婉華笑得好曖昧。
  “后來呢?”他竟然不一覺的心跳了一下。
  “但我想了想,如果打你,那會弄臟我的手。鞋子臟了,可以丟掉再買一雙;手臟了總不能切掉吧!所以我只好兩權(quán)相害取其輕啦!蓖袢A看到黎烈文愈來愈難看的臉色,便愈說愈興奮。
  “我該去招呼客人了,黎貴客先生,我就‘送’你到此啦!”她說完不給他任何時間,便輕快的飛向人群去了。
  他望著像只美麗彩蝶般飛走的婉華,心中蕩起一種意念,臉上的怒氣明顯褪了許多。
  “烈文……”董茲倩憂心忡忡的望著烈文。
  “茲倩,你這展示會還有幾天?”他恢復(fù)慣有的瀟灑。
  “大概還有一個月!
  “那小妞這一個月都會在這兒?”他的眼神瞄向婉華。
  “會,不過烈文……”茲倩覺得他態(tài)度可疑。
  “很好!”他很滿意的笑道。
  “我先走啦!”他向孔雀女郎揮了個手勢。
  “烈文……”
  “改天見,茲倩。”
  就這樣,黎烈文瀟灑的離去,留下滿臉狐疑的董茲倩。
  ***
  黎烈文送走孔雀女郎后,熄掉尚剩半截的香煙,踩足油門,往伯爵山莊的方向快速前進(jìn)。
  席婉華的倩影一直停留在他心中。他改變主意,將車靠右停住,再燃起一根煙,吐了一口氣后,向后用力躺靠。
  好一個與眾不同的傲慢小妞。
  黎烈文雖被席婉華氣得半死,但他不得不承認(rèn),她帶給他從未有過的震撼──從沒有一個女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肆無忌憚的撒野,席婉華是第一個,也將是最后一個。
  “……”他似乎在思忖著什么。
  說真心話,席婉華的外貌在黎烈文的眾多女友中,并不是相當(dāng)特出的,充其量只能算是中等美女。倒是婉華的個性在群芳譜中鐵定穩(wěn)居冠軍,無人能出其右,更沒人敢起而效之,席婉華算是異數(shù)中的異數(shù)。
  更令烈文感興趣的是,婉華在看他的眼神中,沒有絲毫愛慕之意,有的只是露骨的厭惡,這對他而言,真是有生以來頭一遭。
  所以,黎烈文才會強烈的想要和她周旋到底。
  一股意念閃過他的腦際,他重新發(fā)動引擎,向前奔馳,眼里散發(fā)出一抹狡黠的光芒。
 。
  董氏珠寶展示會場在送走最后一對貴賓后,關(guān)起大門開始整理會場。留到最后的當(dāng)然是老板董茲倩,還有婉華了。
  婉華鎖上最后一個櫥柜,正打算開口,董茲倩搶先說道:“婉華,我送你吧!”
  “也好。”
  兩人鎖好大門后,便往停車的方向走去。
  董茲倩熟練的操著方向盤,有些心不在焉。
  “茲倩姊,今天下午很抱歉,讓你為難了。”婉華再也忍不住了。
  “傻孩子,我知道你不會無故和人起沖突,烈文一定是惹火你了。放心,我不會怪你,我還感到對你過意不去呢!”茲倩向來喜歡婉華。
  “那個人真夠囂張的!”婉華一想到那只該死的野獸,心中便有氣。
  茲倩看了她一眼!捌鋵崳椅牟⒉幌衲阆胂竦哪敲磹毫。他是個好男人哩!逼澷恢孕恼f道。
  “好男人?他?”婉華差點兒沒從座位上彈出去。“我們可不可以不要談他?”她手一揮,嚴(yán)重的表態(tài)。
  茲倩知道多說無益,但是黎烈文臨去時的神情令她擔(dān)心。“婉華,我希望下次你見到烈文,對他好一點,好嗎?”她純粹是為婉華著想。和烈文斗,婉華顯然太嫩了。
  婉華勉強點個頭,其實她但愿他永生永世都別再出現(xiàn)她眼前,省得她大動肝火。
  “茲莉和志文現(xiàn)在怎樣了?”婉華轉(zhuǎn)開話題。
  茲倩有趣的瞧她一眼!捌澙虻氖,我以為你比我清楚呢!”
  “沒啊,隨便問問罷了!
  茲莉這個死丫頭,老是說話不算話,一定又和志文玩得忘我了。哼!等她回來,看姑娘我怎么修理她!婉華愈想愈氣,要不是茲莉這個害人精的話,她大可待在家里,不必去受黎烈文的氣焰。
  可是,待在家中當(dāng)真就比較好嗎?
  婉華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想到自己的家……,唉!不提也罷。
  其實婉華并不是真的責(zé)怪茲莉,她知道茲莉是為她好,才要她趁著暑假來幫茲倩的,否則,一天兩千元的打工費,還愁找不到人?
  “婉華,今天干脆睡我家,不要回去了!倍益⒚脤ο业臓顩r再清楚不過了。
  原因無他,只因為婉華早逝的母親,生前和董夫人是莫逆之交,在席夫人過世前,兩家人一直往來熱絡(luò),除了席夫人的先生席祥翌例外。
  “謝謝,我還是回去吧。你知道,那個家有兩個人迫切的需要我!蓖袢A的表情教人看了好生不忍。
  “那……好吧!我這就送你回去!
  董茲倩語畢便加快車速。
 。
  婉華在客廳外的玄關(guān)站了許久,才打開門進(jìn)去。對婉華而言,每回要走進(jìn)席家大廳都是需要相當(dāng)勇氣的。
  她在大廳的玄關(guān)往里面迅速掃射一遍。
  還好,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人不在。婉華稍微放松些,放慢腳步朝樓梯走過去。
  那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人,指的是她和她胞弟席培華的繼母張曉晶,一個約莫三十歲的壞女人。
  “你還知道要回來呀!”
  婉華正要步上階梯時,身后響起一個極刺耳的聲音,不用說,是張曉晶。
  “……”婉華當(dāng)沒聽見,繼續(xù)上樓梯。
  張曉晶存心挑釁,拉開嗓門,粗魯?shù)慕辛R:“他媽的!你娘沒教過你,有人問話時,不可以不答就滾蛋嗎?”她見婉華沒反應(yīng),繼續(xù)譏諷道:“哎喲!我忘了你那死去的娘是個名門閨秀,和我這個煙花巷出身的破甕不同,她高貴多了。不過,高貴有什么用,生前嘛!管不住男人的心,才一死,老公就立刻娶了別人。唉!可憐哦……”
  “閉上你的爛嘴!你不配提我媽!”婉華終于受不住她的嘲諷,怒目以對。
  “喲!你他媽的,真以為自己多高尚呀!”張曉晶面目猙獰的咒道:“也不想想三年前是誰大發(fā)慈悲,你那個要死不死的弟弟,才沒被抓去關(guān),哼!現(xiàn)在倒好了,得了便宜就狗眼看人低啦!”她兩手叉在腰上,一副潑婦罵街的姿態(tài)。
  “你……”婉華氣得全身發(fā)抖。如果她現(xiàn)在手上有一把刀,她早砍死這個魔女了。
  “我說錯了嗎?”張曉晶獰笑道。
  “你還敢說,三年前……,要不是你自己行為不檢點,培華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淚珠在婉華眼眶中打滾,硬是不肯掉下來。
  “我哪里行為不檢點,你倒說說看呀!”
  “你……”不堪回首的往事,此時全涌上婉華心頭。
  三年前,席夫人過世不到三個月,席祥翌便自紅燈戶將張曉晶娶進(jìn)門。這個邪惡魔女一進(jìn)席家大門,便原形畢露,整天張牙舞爪,唯恐天下不亂。她更將席家姊弟視為她覬覦席家偌大家產(chǎn)的眼中釘,不拔不快,老是和他們過不去。
  那天,她的詭計終于得逞了,而培華從那天起便……婉華的心不斷的往下沉,往下沉……“。≌f個兩句就要死不活了的。”張曉晶就是不肯放過任何能打擊、刺激婉華的機(jī)會。
  “你跟我那個沒良心的爸爸,真是絕配!一個黑心,一個淫穢!”婉華鄙夷的諷刺道。
  “你他媽的有種再說一次!”張曉晶顯然受到刺激了。
  “又怎么了,一進(jìn)門,就聽到叫罵聲!毕橐钜荒樒v,語氣帶著不悅。
  “老公,你看看你的好女兒說的是什么話……”張曉晶立刻換了一張面孔,滿臉委屈的挨向席祥翌!拔抑徊贿^看她晚回來,說她一句,我純粹是關(guān)心,是好意,她竟然就沒頭沒腦的罵起我來了,還說你黑心,我……我淫穢呢!”說著說著,她就真哭起來了。
  “婉華,你……”席祥翌眼里充滿責(zé)備。
  “你和那個賤女人一樣該下地獄!”
  “婉華……”
  “你看看她是什么態(tài)度!睆垥跃Щ鹕霞佑汀
  婉華不顧身后席祥翌的叫聲,更不管張曉晶的尖叫,逃命似的跑上二樓。淚水不斷自她臉上滑落。
 。
  一回自己的臥室,婉華再也顧不得一切,像泄了氣的皮球,無力的靠坐在門邊。
  為什么?天!為什么對我如此苛刻?!得不到父親的愛,母親終年郁郁寡歡,終于病逝床上;沒有絲毫責(zé)任感的父親;苛薄陰險的繼母;老受張曉晶虐待的老管家王姨;以及──因三年前的事故,而罹患被害恐懼癥,又有心臟病的弟弟……婉華真的心力交瘁。白天,在學(xué)校要應(yīng)付醫(yī)學(xué)系繁重的課業(yè),晚上還要兼家教打工,回家還要和張曉晶勾心斗角,保護(hù)在那邪女魔爪下的王姨和弟弟培華;如果席祥翌在家,婉華就更加心力俱疲。
  “婉華,婉華,你回來了嗎?”王姨的聲音在門外急促的響起。
  婉華迅速揮去淚水,王姨的叫喚令她想起她有比傷心更重要的事要去面對。
  “王姨,你先回去陪著培華,我換個衣服就來!”
  “好!
  王姨的腳步聲走遠(yuǎn),婉華俐落的梳洗一番,換上一套棉質(zhì)的家居服,情緒總算穩(wěn)定些了。
  她朝梳妝臺那面鏡子里的自己做個笑臉。
  嗯!還可以。看不出哭過的樣子。婉華滿意的打開門,準(zhǔn)備去探望培華。
  ***
  “培華!我是姊姊,我回來了!蓖袢A在培華敞開的房門上敲了幾下,便往里走進(jìn)去。
  “姊!你總算回來了,我好害怕……”培華的聲音充滿無助與恐懼,他伸出瘦弱的雙臂,有氣無力的抱住婉華。
  “乖!別怕,姊會保護(hù)你的。”婉華百般憐惜,抱著瘦削的弟弟,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止住想嚎啕大哭的沖動。每次面對可憐而骨瘦如柴的培華,她總是要反覆和自己的眼淚搏斗。
  席培華也確實可憐,自小心臟就不夠健康,席家好不容易把他拉拔長大,卻在他高二那年,發(fā)生了悲劇。
  那天,培華帶著班上幾個同學(xué)回家,其中有一個是培華心儀的女孩。原本氣氛相當(dāng)融洽。偏偏那個該下地獄的張曉晶在培華正要送走同學(xué)時出現(xiàn),她那身暴露度高達(dá)百分之九十的穿著已夠令人咋舌,更過分的是,她還滿口穢言的對培華的同學(xué)說了一堆不堪入耳的下流話。結(jié)果,培華心儀的女孩當(dāng)場哭著跑走,其他同學(xué)也都帶著鄙夷的神態(tài)尾隨離去。
  面對突如其來的打擊,血氣方剛的培華,在盛怒下拿著水果刀追殺張曉晶,幸好未中要害。培華面對自己血淋淋的雙手,突然心臟病發(fā),在醫(yī)生全力搶救下,死里逃生的撿回一條小命,但卻因為同學(xué)鄙視的態(tài)度,殺人至重傷的罪惡感,以及張曉晶揚言報復(fù)的三重打擊下,從此一直病臥在床,心理上的創(chuàng)傷更是深深的影響了他。尤其,他一直對魔鬼張曉晶的威脅──要讓未成年的他去待感化院──感到恐懼。
  事隔三年,培華的心傷不但未見起色,反而愈來愈嚴(yán)重,醫(yī)生宣布他有被害恐懼癥,很容易就受驚嚇,沒有安全感,尤其害怕與張曉晶有關(guān)的一切。
  “姊……”
  “乖!快睡,姊姊會一直陪著你的!
  “嗯!
  培華在婉華的陪伴下,總算安心的進(jìn)入睡夢中。
  直到確定培華已熟睡,婉華才拖著疲累不堪的步伐回自己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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