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星期天又來臨了,沈潔依在家里愜意地整理花園里的花草,并把家里打掃得一塵不染、典雅幽靜。
忙完了家事,她癱在沙發上,打開音響,聆聽柔柔的音樂,捧了一本書愉快地啃了起來。
才看不到幾頁,門鈴聲就響了起來。
她所有的舒適、愉快全被這鈴聲嚇走了,取而代之的是風聲鶴唳的驚懼與戒備,心臟大力地撞擊著胸腔,一種莫名的直覺,她知道可能是方若剛來了。
她正猶豫著開不開門,門鈴又響了第二聲,好像她不開門,他就絕不走似的。
門鈴又響了第三聲,這下子,她知道她不能再繼續佯裝不在家了;否則,這個門鈴可能會永不休止地響下去。
沈潔依一開門,果然是方若剛!他臉上帶著熊熊的怒火,一進門就大發雷霆:“干嘛不敢開門?!去收拾行李!”
沈潔依厭惡地瞪著他。雖然他一身休閑服裝扮,俊俏的樣子十分教人喜歡,不過他那種無禮和跋扈卻讓人難以忍受。
“我不想和你去任何地方!”她頑固地抱著胸一副誓死不屈的模樣,不過雙腳卻在他森冷的目光凝視下抖顫不已。
“這可由不得你!”他灼燒的眼神好似在警告她,誰都不能違抗他的命令!
“天!為什么我一定要讓你闖進我的屋子?你又有什么權利在這里呼風喚雨?”她激動地大聲抗議。
“那是你欠我的!”他目光凌厲地朝她逼近。
“我沒有!”沈潔依真希望立即消失在宇宙間,這樣就不必忍受他殘忍的折磨,以及內心愛他的矛盾。
“我勸你最好聽我的!
事實上,這次他即將去美國伊利諾州,全是為了探視牧場的經營情形和久未謀面的好友,但是,他可不想把沈潔依留在臺灣。
在心理上,他擔心別人會趁虛而入;但表面上,他死也不肯承認這種深植心中的感情,只好自欺地告訴自己,他只是不想終止對她的折磨。
凝望他果決的面容,沈潔依知道他是不可能輕易放過她的。
“去哪里?”她憤恨地低問。
“我想去哪里,你就得乖乖地跟我走!”他冷漠無情地回答她。
“我為什么要任你擺布?”
“我說過,這是你欠我的!彼谋砬槲春。
她瘋了似的大聲尖叫:“三年前我什么也沒做就被冠上一生也洗不掉的罪名,現在我又要像條狗似的任你呼來喚去!”
“你不怕我毀了“詩芙爾”的一切?”他掛上一個殘忍的冷笑!霸娷綘枴笔撬ㄒ坏耐跖,他其實也害怕沈潔依不聽他的。
沈潔依此刻恨不得一刀砍死他!胺饺魟,你除了以“詩芙爾”來威脅我,還能變出什么把戲?”
這的確是不怎么高明的手法,可是為了把她留在身邊,他愿意用盡一切可行的方法──即使是非常卑鄙的手段!
“一個最有效的方法,勝過千萬個沒用的計謀!”他露出森白的牙齒,冷冷地笑著。
“你去死啊,方若剛!”她惡毒地怒咒他。
方若剛嘴角揚起一抹冷笑,緩緩走到她面前,手使勁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嘖!嘖!淑女是不該罵臟話的,這樣可有損你天使的形象哦!”
“對你這種人還需要有禮貌嗎?!”她怒啐他。
他看了她一眼后,表情極為不耐地看了下腕表!澳愕降兹ゲ蝗ィ俊
她心里矛盾極了。去的話,他又要如何折磨她?不去的話,她的心是否又會遺憾?她多么渴望和他在一起,只要他收起他那怕人的面具。
“回答我!”他幾乎是用吼的。
“去哪里,你至少也要告訴我吧!”渴望和他在一起的心淹沒了掙扎的情緒。
“美國伊利諾州。”
國外?天!美國她是去過,但那純粹是為了公事。她怎能獨自一個人陪他到那么遙遠的地方?
“我不能離開“詩芙爾”!”一顆倉皇不安的心,想推開渴望他的強烈意念,把自己送進安全的境地。
他傲慢地一笑。“我已經幫你請好假了!”
沈潔依瞪大美目,一臉的不相信!安豢赡埽翮娌豢赡艽饝愕!
“當然!但是我告訴她,廣告拍攝工作尚需要你協助,她也無法推拒!彼谅爻冻洞。
“你真是太卑鄙了!什么時候去?”她心中百般無奈。
忽地,他握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向臥室門口!艾F在就去收拾行李!”
“你瘋了?現在?”沈潔依錯愕地張口結舌。
他低下頭,朝她頰邊呼著氣,把唇靠近她耳畔低喃:“如果你不快去準備,我會親自動手,包括幫你換衣服!”
換衣服?沈潔依被他大膽的言辭嚇得用百米速度沖進臥室,并迅速地將門反鎖。門關上后,他低沉得意的笑聲,透過厚厚的門板,冷冷傳進她的耳中。
沈潔依簡直難以相信,不過短短數個鐘頭,自己竟坐在飛機里,坐在這個霸道男人的身旁,而且,要跟隨著他到一個遙遠的國度去。
這一切仿佛是夢,讓人陷入一陣迷惘。
不,不是夢,這是真實的;只因身旁的獨裁君主,正以萬人迷般的笑容,與身材迷人、面貌美麗的空中小姐調笑著。
沈潔依內心突然像著火般的涌起一股妒意,強烈的程度連她自己都感到訝異。
望著她柔美的身影,方若剛感覺心中萬分地暢快,佳人陪伴,人生夫復何求?
正得意間,他驀然想起妹妹哀傷的笑容,心里感到自責不已!他怎么能愛上自己妹妹的仇人?他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感情才可以,即使他內心已快不能負荷對她滿懷的情意了,他可不能讓她知道。
他故意和空中小姐打情罵俏。而那些高挑修長、氣質出眾的空中小姐也紛紛對方若剛阿諛獻媚。
多金又俊俏的公子哥兒,誰人不愛呢?沈潔依微酸的眼悄望著方若剛。
為抹去心中強烈噬人的痛苦,沈潔依決心把心思放在星羅棋布的夜空里,默數著緊星萬點的銀河!
踏上美國這塊陌生的土地,潔依一顆心沉甸甸、灰蒙蒙地看著四周的環境。
離家千萬里,她感到更無依了。
沮喪的心情有如掉進蜘蛛網的蟲子,怎么也掙不出死亡的陰影。
車子行駛了好長一段時間,映進眼簾的不僅是廣大無邊的曠野,放眼望去,無邊無際的青綠蒼翠教人頓覺心曠神怡。
過了不久,原本空曠的風景換成綠樹成蔭,而平直單調的道路也出現了公園綠地及鄉間住家,紅瓦白墻,點綴其間,煞是美麗。
“喜歡嗎?”
沈潔依不可思議地驚視他,以研究的目光,估量他臉上的溫柔表情。一路上,方若剛一直保持沉默,不肯跟她說話,這會兒卻又是如此輕柔的語音,她搞不清楚他究竟懷著什么心機。
“喜歡這里的如茵綠草、蒼翠林木嗎?”他又用方才溫柔的聲音問她,且露出似是深情的專注神色。
“喜……喜歡!彼齼刃囊粫r震悸得失去說話的能力。
他深深地凝望地一會兒才打開車門。
內心對她懷有特殊感情的方若剛,非常不希望自己沉陷于她的純美之中;但是那從心底偷溜出來的情意,卻不經意地時時流瀉在他的語音、神情中。
沈潔依一下車,便見到他的臉色又恢復以往的冷冽。
正當她失望他又收起方才的溫柔,現出往日的冷漠時,從眼前白色尖形的歐式建筑中走出兩個人。
“若剛,你來了?”
他們會講中文?沈潔依詫異地看著兩個東方面孔的中年男女。
“邵青,好久不見了!狈饺魟偀峤j地對他們笑笑。
“老板大人,是你太久沒回來看看這個可憐的方氏牧場了!”那個叫邵青的男人揶揄他。
“詠華,你真是愈來愈美麗了!狈饺魟傁蛲庑螊故、溫柔的女人打趣。
“好啦,你少貧嘴了!”張詠華好笑地瞪著猶如變回調皮男孩的方若剛。“我們可冷落了你的客人了!”
一提到她,笑容立即由他的唇邊隱去,只剩下一抹似是不屑的冷笑!八猩驖嵰,是──呃,我的朋友!
張詠華看著沈潔依!拔液臀蚁壬际菑呐_灣來的,所以你不用太客氣!
“那我該怎么稱呼你們?”她感激地看著她。
“我先生姓丁,你可以叫我們丁先生、丁太太!睆堅伻A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親切地對她說。
敏銳的丁邵青當然也看得出她和若剛之間劍拔弩張的關系。“你可以放心地待在這里,把這兒當自己的家,不要客氣!”
方若剛皺起眉頭看著他的牧場管理人兼好友的丁邵青,感到他適才所說的話,似乎是有意沖著他來。
“你們別以為她看起來很柔弱,其實她比任何人還有能力照顧自己,甚至──傷害別人!”
語音方落,那對和氣熱情的夫婦立即以訝異的目光看向他,并不解地蹙起眉宇,這可不像一向彬彬有禮、謙沖待人的方若剛呢!
又來了,他非得在所有人的面前強調她的惡毒、她的卑賤才行嗎?沈潔依蒼白的臉上無一絲血色。
善良的張詠華以保護者的姿態握住她顫抖的小手,帶領著她走向屋內。丁邵青也不諒解地看著方若剛,并提起沈潔依的行李,逕自跟隨太大進屋。
是她真的甜美善良,引人憐憫?還是他確實太過惡劣了?
難道是他真的誤會她了?
他心里矛盾極了,腦海氣惱地想著紛亂如絲的雜事!
走進這棟歐式的屋子,沈潔依意外地看著屋內古典的裝潢,以及那一件件精致的藝術品。
“來,我帶你去你的房間!睆堅伻A帶著友善慈愛的笑容對她說。
沈潔依不舍地收回目光,隨著她走上樓。
一待張詠華打開那道雕花的厚木門,沈潔依真的被屋內復古式的擺設迷去了魂魄,全然忘卻這只是個禁錮她的豪華大牢。
踏進門,她急急拋下行李,雀躍地奔向那張銅制的古床,觸摸著鋪在上面的淡粉色綢緞床單。
“喜歡嗎?”張詠華笑容可掬地問道。
沈潔依露出孩童似的天真笑容,毫不掩飾地開心叫著:“喜歡極了!我從來沒有住過這樣漂亮的房間!
張詠華知道這樣華美的房間,會是人人夢寐以求的,更何況是是個看起來并不是來自富有家庭的女孩!
“喜歡就好!”張詠華笑看她一眼,然后幫她把行李打開。
“我自己來就好了!鄙驖嵰啦缓靡馑嫉刈哌^來。
如此純真、如此善良的女孩該是若剛最佳的對象;若是他不知珍惜,那他恐怕要孤寂一輩子了。張詠華邊幫忙潔依整理衣服,邊暗自嘆息。
掛好衣服,張詠華寵愛地對她說:“離晚餐還有一段時間,你先休息一下吧!”
她離開后,沈潔依踱至落地窗前,凝視著紅紅的夕陽。半晌,沈潔依方想起她不曾打電話給李夢珂,向她請假。
她立即到浴室沖了個澡,換上地帶來的淺紫色輕紗洋裝,再點上唇膏,梳亮烏黑的長發,然后輕快地走下樓,想請丁先生幫她撥個電話。
正當地走到樓梯口時,聽見由側方傳來的爭執聲。
“若剛,你怎么會對一個小女孩如此殘忍呢?”丁邵青不贊同地提出異議。
“是啊,她好純真、好善良,如果你要挑選對象,恐怕是非她莫屬!”張詠華也加入質問的行列。
這時,方若剛猛然把手中的杯子摔上墻壁,高張的怒火一觸即發。
“你們都被她虛假的外表給騙了!”他激動地咬著牙:“你們根本就不知道,若茵的幸福就是被她給破壞了,她就是那個自私、虛榮的害人精!”
“你說什么?她就是那個破壞若茵婚姻的壞女人?我不相信!”張詠華在一陣錯愕中醒來。
一旁的丁邵青也難以置信地猛搖頭。
“哈……”他驀地狂笑!澳銈兌甲屗拿利愅庖陆o蒙騙了,可見她的演技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不可能的!”張詠華不能接受他的指控!耙粋人的善與惡很容易由眼神分辨得出來,但在她的眸子中,我只有看見一片清明!
“你的意思是我冤枉她了?”方若剛的表情可怖。
“對,會不會是你們弄錯了?”丁邵青接口道。
方若剛痛苦地啞聲說道:“我就是目擊者!我親眼看見她衣衫不整地由我妹夫辦公室奔跑出來!
“不可能,……”他們夫婦倆似不能接受地輕聲呢喃。
“知人知面不知心,一個人的外表不能代表一切!”他語帶苦澀、無奈,憤恨地說著。
爭執的聲音漸沉寂下來之后,沈潔依痛苦地由樓梯緩步走下;如今,她確確實實明白自己再也改變不了他對她的看法了。
憎怨、痛苦被挑起后,方若剛感覺他的五臟六腑莫不承受著痛苦的撕扯。
就在他以酒澆愁時,她穿著飄逸的紫色洋裝出現了。
接到他森冷的目光,沈潔依忍住內心淌血般的痛楚,冷靜地對方若剛說:“我忘了打電話向夢珂請假!
望著她美麗如天使的身影,他又狂飲了一大杯酒。“我早就幫你請好假了。”
他真的掌控了她的一切自由,準備用他最殘忍的報復方法,把認為是她該得的報應,加倍地還予她。
那他為何還要帶她來這里?莫非──猝然間,她明白了,他的目的是想令她孤立無援、求救無門──
往后的生活恐怕將是苦不堪言的日子了!
沈潔依逼回即將涌出的淚,勇敢地面對他!霸谀銖统鸬挠嫯嬛,到底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方若剛看著她細瘦的身軀,不畏強權地站立在他眼前,他的心猛然升起刺痛的感覺。他實在不愿意兩人之間隔著這樣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你別妄想我帶你來是為了度假!”
“這我可不敢奢求!”她;啬菨L動在眼眶里的淚水。
“算你還有自知之明!”他殘忍地對她說。
他的話像是一把刺穿人心的矛,把她的心搗得碎成千萬片;但她可不能讓他知道,在她心里,她對他無法收回的愛更是一把無情的匕首,傷得她更深、更痛。
“我想出去走走!鄙驖嵰懒Τ宙偠ǖ剞D過身,走向門口。
他沒有回答,只是繼續把澄黃的酒倒進嘴里。
沈潔依走到大門后,又回過頭。“謝謝你幫我打電話給夢珂!”
“潔依,別走遠了,待會兒就要用晚餐了!睆堅伻A心疼地叮嚀她。
她回過頭,用空洞悲涼的眼看向張詠華!岸√,謝謝你!”
看著她荏弱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張詠華首先發難:“若剛,這冷漠的作風實在太不像平日的你了!
“是她先傷害了我妹妹!”他厲聲強調。
“但是我看得出來,你愛她哪!”
丁邵青這句話宛如劈中了他的心坎,令他痛苦難當!澳怯衷鯓?我不可能漠視妹妹的痛苦來愛她的!”
“她承認她是破壞者了嗎?”張詠華好似個想為沈潔依翻案的律師,犀利地詰問著他。
“她怎么可能會承認?她甚至還一直為自己辯白呢!”他諷刺地笑著。
“你不曾給她機會,聽她如何解釋?”丁邵青覺得方若剛太過固執不通了。
“哪個犯罪的人不為自己喊冤?!”他鄙夷地訕笑。
張詠華躊躇著說:“她看起來真的不像是一個擅于耍弄心計的壞女人!”
“她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爛女人!”他面露厭惡之色。
“若剛,你自己心里知道你對她的感覺。在事情真相沒有大白之前,別做得太過分了,否則,你會后悔的!
“我恨她!”他嘶聲大叫。
好友見他三思孤行,便丟下一句話:“不要讓表面歪曲的事實欺騙了你的智慧!”
丁邵青走了,張詠華也不想再理這個冥頑不靈的男人!胺ü僭谂腥怂雷锴埃矔o個機會聆聽犯人的自白!”
和他相交多年的夫婦竟為了一個方認識不久的陌生人與他利言相向,這倒是頭一遭!
難道真是若茵騙了他?
不,不可能的!若茵眼里的凄苦是真的,頰上如洪的淚水更是真實的,她沒有必要騙他!
方若剛死也愿相信妹妹會撒下漫天大謊。但,真相到底是如何?
是沈潔依說的話對?或者是若茵遮掩了事實的真相?
方若剛將酒一杯一杯地往口中倒。甜美香醇的滋味不見了,酒汁中滿是苦澀。
他期望自己可以酩酊大醉,把盤旋腦中的矛盾之苦抹去,不讓沈潔依美麗與哀愁的容顏如影隨形地跟在他身邊。
晶亮的星星在天際閃爍,月牙兒也悄悄地爬上天空。
好美,真的好美。倘若生活在不見星辰、月亮的城市,那人生又有何意義?
沈潔依孤寂的心似喜似悲地凝視著廣闊的宇宙之海,不禁令她想起此刻的自己猶如獨自懸掛天際的小星,沒有任何的依恃感,蒼涼而不安。
命運之神竟要如此捉弄她,讓她愛上那個一心只想為妹妹報仇的冷血男人。
悲苦濃濃地罩住她,此時,她身后突然出現一個溫文有禮的金發男人。
“嗨,你好。”
“你好。”沈潔依用流利的英文禮貌地回應著。
“我是住在這附近的人,我叫喬伊·漢普頓!蹦悄腥擞申幇堤幾呦蛴性鹿馀麨⒌牡胤。
這下子,沈潔依才完全看清他的面容;高挺的鼻梁,深邃的藍眼,掛著友善微笑的唇也如方若剛那般性感。
“我叫潔依·沈!币娝切皭褐,沈潔依放心地和他交談。
“你是尼克·方的客人?”
“尼克?”沈潔依不知道這是何人。
“就是方氏企業的老板。”喬伊·漢普頓在她身旁坐下。
一陣夜風吹來,沈潔依打了個寒顫!班蓿也恢浪挠⑽拿纸心峥!
喬伊,漢普頓凝望前方,輕點著頭。“他的大名可是聞名全美哩!”
“你怎么知道我是他的客人?”沈潔依不解地詢問他。
他輕笑出聲!八麜r常帶女人來這里度假!
“是嗎?”她語音含帶著一絲他人不能理解的痛楚。
“你是中國人?”
沈潔依點頭。
“你的樣子不像……”
“不像和他在一起的情人?”她接下他猶豫的話。
他尷尬地拉拉衣服。“嗯!對不起,那是因為我每次看見他身邊的女人都是邪麗如海妖般冶艷的,像你這么清純的,這還是頭一遭!”
沈潔依陷入一陣痛苦的沉默。
那男人目光銳利地搜尋她月光下黯然的眼神!澳阆矚g他?”
沈潔依輕輕抹去臉上的淚水。“豈止喜歡,我是……我是……”
見她淚流滿腮,喬伊·漢普頓同情地為她拭去淚水。
突然間,這和平的靜謐被遽然出現的方若剛打破了──
“把你的臟手從她身上拿開!”低沉冷冽的聲音在黑暗中回響,令人不寒而栗。
喬伊·漢普頓并沒有露出恐懼的神色,反而伸手拉起坐在滿是露水草地上的沈潔依。“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望著他修長的背影消失在林木茂密的黑影中,沈潔依怔怔地呆立原地,心中十分感謝這陌生的美國男人對她表現出來的友善。
“怎么,舍不得他走?”他陰沉地朝她低吼。
此刻,沈潔依的心情低迷極了,她不想再理會他的無理質問,逕自邁開腳步朝屋子走去。
才走了兩步,她就被他強拉回他身邊,并緊緊地箍在他懷中!澳悴艁磉@里沒幾個鐘頭,就開始勾引男人了!”
抬起晦暗的眼睛,沈潔依無神地看著他。
“少裝出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你實在是一個人盡可夫的妓女!真是太不知羞恥了!”方若剛因強烈的妒嫉而口不擇言,選擇了最傷人的言辭對她。
久久,她才凄涼地回答他:“我在你心中只是一個淫賤的女人,不管我和誰說話,你也會認為我是在賣弄風騷!”
他痛心地低下頭看她慘白的臉,知道自己又深深傷害了她,雖然他很渴望能對她好一點,但是另一個聲音卻不時地在提醒他──
傷害她不正是你的目的嗎?
“難道不是嗎?你不是一直在利用你的外表去擄掠可憐、愚蠢又多金的男人嗎?”他毫不留情地又捏緊她的手。
“你如果討厭我,大可以離我遠一點,又何必老是守在我身邊呢?”她悲傷地低吼。
他冷厲地大笑。“不,我會一直把你鎖在我身邊,直到我折磨你夠了為止!”
愛他的柔情幻滅了,只剩下他仇恨的火焰在他們倆之間熊熊燃燒。
但她不能垮下來,不能任他如此地傷害!澳銢]有權力阻止任何人和我說話。”
“噢,我可以的!”他殘忍地對她說:“必要時,我會警告他們!
她捶打著他冷硬的胸膛,抑不住的悲鳴由她嘴里發出:“你簡直不是人!方若剛,你不是人……”
方若剛咽下一陣陣劃過心坎的劇痛,掛起如撒旦般狠酷的面具!斑@是你自食惡果的報應!”
鴻溝愈來愈深了,深得連架一座橋也跨不過。沈潔依凄厲地大笑,笑聲里有說不出的凄愴!皥髴獙崿F后,我仍然可以繼續招蜂引蝶,是不是?!”
妒嫉有如山洪爆發了。“不準!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你甘愿要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她故作輕佻地笑了起來。
“對,但是你卻是一個不登大雅之堂、不能見光的黑市情婦!”
他皺著眉,望著她一反平常的邪氣樣,心中自問著:難道這才是她真正的面目嗎?
不管她對他的愛有多深沉,他狠如毒液的話卻傷害得她的心有如冰山般冰涼而麻痹。
天啊,她怎能同時恨這個男人,又深深地愛著他?
“你打算折磨我至死?”
他邪惡地扯開笑容,一雙手不規矩、輕佻地在她的背后游移著,“我說過,直到我認為夠了為止!
沈潔依用力推開他惡意的擁抱,含著眼淚,恨恨地看著他!拔液弈悌ぉぁ
“你恨吧,我不在乎!”他閉上雙眼,努力讓自己不回視她哀痛欲絕的眼,以及不斷顫抖著的唇。
她悲傷呻吟一聲,立即回頭往屋子狂奔而去。
看著她凄涼的背影,方若剛感覺自己好似死了千萬次,可是為了若茵,他必須把這分不該有的感情悄悄地收藏在內心。
他心緒雜亂地緊握著拳,好似在逼自己抵抗巨大的狂流……
第二天,沈潔依獨自一人坐在陽臺遠望無邊的牧野,任異鄉的風吹拂著衣裙。
“還習慣嗎?”張詠華端來一杯冰涼的檸檬汁,并關心地問候著。
如果方若剛能有她對她一半的好,她死也無憾了。
張詠華見她面帶憂郁、雙眉深蹙,關心地問道:“沈小姐,你還好吧?”
“呃,丁太太!
“我知道你很不開心,是因為若剛嗎?”她善解人意地詢問。
“他根本不聽我解釋,一味地把子虛烏有的罪強加在我身上!”她哽咽地說著。
“給他時間,真相終究會水落石出的。”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勾引韓文信!”沈潔依激動地抓住張詠華!岸√,你是不是也相信我沒有罪?!”
張詠華難過地看著她幾近狂亂的樣子。
“丁太太,你相信我嗎?丁太太……”沈潔依被這個枷鎖壓得痛苦極了。
“潔依,我……我真的不知道。”張詠華艱澀地回答她。
“你們都不相信我──”她握緊的拳頭憤怨地擊向玻璃桌。
剎那間,透明的桌面變成一塊塊碎片,而她的手也立即汩汩地流出鮮血,沾染血痕的白色洋裝,讓人看了怵目驚心。
“潔依──”張詠華一驚,立即沖上前按住她的手!澳氵@又是何苦呢?”
“我真的好想死哪……”說完這句話,她的意識立即被黑暗吞沒……
張詠華緊張地用無線電聯絡方若剛,然后通知這里的家庭醫生前來應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