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是紹興三十二年正月,當政的皇帝是趙構。這個皇帝,年輕時名聲還好,在徽宗的兒子里頭,算是比較不錯的一個,要不然也輪不到他來當這個中興之主。他立國的時候,金兵肆虐,盜賊蜂起,也算是舉步維艱,其情可憫。不過這個人恭儉仁厚,是個守成的君主;恬墮猥懦,卻不是個治亂的帝王。他耳朵根子軟,最易受奸臣擺布,先受惑于黃潛善、汪伯彥,后受制于秦檜,致使李綱見逐,宗澤貶死,趙鼎張浚相繼遭貶斥,岳飛父子更是死于大功垂成之秋。大好抗金形勢被他毀于一旦,「偷安忍恥、匿怨忘親」的譏誚,于他來講,可謂一針見血。
我跟老謝走在皇宮里,看著飛檐斗拱、玉柱金梁,心中不由得涌起興亡之感,家國之思。再看看老謝,似乎比我還要感觸良多。
我們找到御書房,卻不能接近書桌上堆的那些奏折。書桌上的寶璽好象有辟邪的功能,我們每次一進到玉璽周圍三尺的范圍內,就會被彈出來。
無奈之下,我和老謝商量,決定在此守株待兔,等皇帝來了,直接跟他交涉,請他盡快處理嚴蕊的事情。為了少費口舌,方便起見,我們決定扮成岳飛父子顯靈,就說嚴蕊跟我們是親戚,讓他幫幫忙。我們是這么想的,他這一朝,岳飛父子死的最冤,想必他也負疚于心,讓他幫這么一個小小的忙,一定不在話下。
過了不久,趙構進來了。他頭發斑白,滿臉皺紋,本來只有五十多歲,看起來卻有六十多歲的樣子。再看他那副愁眉苦臉的倒霉蛋模樣,哪里象在做皇帝,倒象是在做苦工。
他磨磨蹭蹭走到書桌旁邊,挑了幾本奏折,隨便看看就放下了,揉揉太陽穴,嘴里嘟噥著:「又沒什么好消息!谷缓笞テ鹩癍t,看著它,神色木然,也不知在想什么,我猜多半是在發呆。
我不想再等他磨嘰下去,于是變化成岳飛的樣子現了身。
他見了,嚇得直發抖,手一松,玉璽咣當一聲,摔在地上。他自己也蹭蹭蹭后退幾大步,坐倒在一張靠墻的小榻上。
「圣上……」我剛一開口,卻聽他尖叫起來:「出去,出去!你不是我害的,秦檜已經死了幾年了,被你召去了,你的仇已經報了,不要來找我!」
我正要再說點什么,他卻勉力鎮定下來,沉聲說道:「岳愛卿,我是君,你是臣,你是個精忠報國的人,可不要做出以下犯上的事情來。」接著又喊:「人呢,快來人!人都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