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
當初,
無心的作弄,
無情的遠走,
在你心中留下不磨滅的痛,
如今,回到原點,
不知現(xiàn)在來彌補夠不夠?
上車后,于鼎中凝著臉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世界真小,沒想到于總會認識心琪!苯鹧嗄葸叢倏胤较虮P,邊找話題聊。
于鼎中沒搭話的看著車水馬龍的街景,好一會兒才突然的出聲,“你跟她很熟?”
“誰?”金燕妮多此一舉的反問,“心琪呀?我和她初中同班過兩年,直到高三我們?nèi)野岬脚_北才沒見面。她挺坎坷的,于總該知道她的過去吧?”她斜覷他英挺的側(cè)面,猜測著兩人的關(guān)系,估量著她該說多少。
“你說!
“我小時候住在宜蘭羅東的眷村,小地方,鄰居總是往來密切,搬家后,我媽和鄰居還偶有聯(lián)絡,我也是輾轉(zhuǎn)聽到的。聽說心琪高中時開始學壞,不但交了男朋友,還懷了孕,年紀小又害怕,竟然自己跑去小診所墮胎,差點連命都丟了。后來在家血流不止,被姜媽媽送到醫(yī)院,事情才鬧開!
“后來呢?”這些過程于鼎中比誰都清楚,拳頭死緊的握住,強迫自己提出問題。
“心琪是她媽媽帶到姜家的拖油瓶,家人本來就容不下她,這下闖了這么大的禍,姜爸爸說她丟人現(xiàn)眼,硬是把她從醫(yī)院帶回來關(guān)在家里。鄰居說,每天都聽的到打罵她的聲音,她有個流氓哥哥還出壞主意,說要把她買去當妓女。后來……她離家出走,就再也沒人知道她的消息了!
偷偷斜覷于鼎中沒表情的臉,金燕妮繼續(xù)說下去,“在那段日子里,村子里的風言風語很多,她男朋友好像和她家隔壁的婆婆有些關(guān)系,家里挺有錢,是在國外長大,回鄉(xiāng)下度假的。
“有些刻薄的人就背地里說,姜家父子欠了一屁股賭債,說不定是看上那個男的家里有錢,硬把心琪塞給人家,妄想女兒飛上枝頭當鳳凰,哪知道對方不認帳,偷雞不著蝕把米,還賠上好好的女兒!
“夠了!”于鼎中沉著嗓音低吼,血液沸騰起來,他厭惡聽到貶低的任何話語。
金燕妮訝異的住口,不明白于鼎中為何會突然激動起來?
他不是向來只在乎自己的感受,對旁人總是漠不關(guān)心嗎?以他的反應推論,他和心琪肯定關(guān)系不淺!
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于鼎中轉(zhuǎn)移話題的問:“還要多久才會到餐廳?”
“現(xiàn)在有點塞,大概再二、三十分鐘!
“我想休息一下。”他把座椅放低,閉上眼假寐,擺明了不想再交談。
“好!苯鹧嗄莶桓以俣啻蛱,深怕得罪不好相處的于鼎中。她在非鴻一直隸屬業(yè)務部門,在美國總公司時,兩人沒什么機會接觸。
這次于鼎中突然決定回臺灣,據(jù)說是為了私人的事情,所以不到分公司上班,而是把辦公室擺在住家。
事情有這么單純嗎?“私事”會不會只是臺面上的理由,其實是想來個明查暗訪?
所以,精明的金燕妮決定把握機會和他打好關(guān)系,怎么說,他的頭銜都還有個“總”字,而且,他和大老板Dave也是稱兄道弟的好哥兒們。
于鼎中雖然閉上眼,卻還是可以感受到忽明忽暗的街燈,剛剛聽到的消息,讓他全身宛如浸泡在滾水中,但他卻必須盡力維持臉部冷淡的表情。
他就是讓心琪陷入地獄的罪魁禍首,誘惑她學壞、導致她不幸,最后還一走了之的遠避他鄉(xiāng)……
可惡,那個死老太婆親口答應說會照顧她,為什么她還需要離家出走?
氣憤聚積在胸口,重重的壓住肋骨,讓他呼吸沉重。
于鼎中向來討厭交際應酬,多年來從不參加這類他認為沒意義的聚餐,要不是Dave下令,他根本不會出席。再說,這種煩人的工作,應該是屬于管業(yè)務的Sam的職務范圍才對。
可以看出來,分公司的人都看在“于總”這個頭銜上,盡力想和于鼎中拉近關(guān)系,卻不知道他早就和Dave說好,他不管人事和公司營運,只負責操盤,因為他喜歡股市起伏的刺激感。
他討厭應酬,不過,此刻情緒欠佳,有人陪他喝喝酒也不錯,所以,他對于席間各方的敬酒來者不拒。
于鼎中豪氣的干下一大杯酒,感覺灼熱的液體順著咽喉流進胃部,然而,圍繞在腦海里的問號,卻依然清晰地糾纏著。
再也無法忍受!
他強壓下奔騰的酒氣,借口去上洗手間,跑到餐廳外打電話,“我是于鼎中,我曾經(jīng)委托你找的人,現(xiàn)在請你繼續(xù)調(diào)查。從現(xiàn)在往前推,我要她過去十年內(nèi)的生活點滴!
他要清楚的知道,他不在臺灣的這十年,心琪到底過著什么樣的日子。
☆ ☆ ☆
周末夜晚,趁著于鼎中外出時,心琪按照食譜上的步驟,手抱著大碗,使勁的把奶油乳酪先打成糊狀,再把砂糖慢慢加入攪拌……她正在學做“英式乳酪蛋糕”。
以前,她就對做西點蛋糕有興趣,只可惜沒機會,也沒環(huán)境可以學。
現(xiàn)在,于鼎中的廚房寬大,而且各種烹飪器材完備,不用可惜,所以她就買了書開始試著烤蛋糕。
趁著烤箱運作的時間,她倒了杯茶,坐在廚房和客廳之間用來隔間的小吧臺前。她用雙手撐著兩頰,打量這間住了三個多月的房子,這里雖然是于鼎中暫時的住所,但是,她從第一次進門,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客廳里有整片的落地窗,采光良好,外面還有陽臺可以讓她種花,黃綠淺花紋的布沙發(fā),和同色系的窗簾搭配看起來很溫馨,歐式大廚房從微波爐、烤箱,到食物調(diào)理機……配備完整。
下意識的用手指輕敲翠綠色的咖啡杯,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心琪突然發(fā)現(xiàn)——翠綠、淺黃是這個房子的主色系,也是她最喜歡的顏色。
靈光乍現(xiàn),她突然有個奇特的想法升起……真的是這樣嗎?
為了佐證,她踉跑的沖進她的臥室仔細打量,里面,從窗簾到床單全部都是黃、綠兩色和原木做搭配。
難道……這房子的一切,完全是針對她的喜好來裝潢擺飾的?
于鼎中說,房子是隨便請同事暫租的,只怕是騙她的吧?
想到他竟然費盡心思、處心積慮的為她這么做,還說服她住進來……為她如此大費周章,他……到底想做什么?
心,急劇的收縮,不安又惶然的情緒,讓她腿一軟,跪坐在房里的地板上。
不知時間過去多久,直到外面?zhèn)鱽龛匙轉(zhuǎn)動的聲音,才驚醒呆坐的心琪。
“砰——鏘——”物體倒塌碰撞的聲音,還夾雜著男人咕噥不清的咒罵聲。
“你回來了?”她手扶著門框看著客廳的混亂,垃圾桶翻倒、書柜上的雜志散落一地。
“我……我不小心碰倒的!庇诙χ性捳f得有些結(jié)巴,踉踉蹌蹌的彎腰撿拾。
“我來收。”心琪一靠近,就聞到濃濃的酒精味道,“你喝酒了?”
“嗯!他們圍攻我一個人,我大概喝了整瓶的威士忌!彼Z氣得意的說,腳步顛顛倒倒的癱入沙發(fā)內(nèi)。
“我倒杯茶給你喝。”她對處理喝醉酒的人相當有經(jīng)驗,因為她的繼父一年到頭沒有幾天是清醒的。
看到她跨步離開的動作,原本癱倒的于鼎中突然坐直身,伸手越過沙發(fā)拉住她冰涼的小手,“喂!姜心琪,你為什么老是要逃避我的問題?”
“我沒有逃避!彼托牡幕卮,知道喝醉酒的人是無法做理性溝通的,只能先順著他的話搭。
“我們倆,現(xiàn)在,是什么關(guān)系?”于鼎中拉低她,俊臉逼近,兩眼通紅的瞪著她,“‘雇傭關(guān)系’這個回答我很不喜歡,你有沒有更具創(chuàng)意的答案?”
她柔柔的安撫他,“讓我想想,明天告訴你!
“你在敷衍我,F(xiàn)在說!”圈握著她的手加重力道,強調(diào)他的堅持。
心里有萬般的無奈,卻又掙不開他的鐵掌,她只能細細的回話,“朋友,我們是很久不見的老朋友。”
他干笑著向后倒,“在美國,我不跟女人交朋友的。因為女人只有一個用途,拐上床做愛,然后SayGoodbye……”帶著邪佞的壞笑,交握的大手,以大拇指輕撫她柔嫩的虎口肌膚。
灼熱的體溫順著交握的手傳遞過來,心琪心里的警鐘不停的響起。
“騙子!你沒把我當成朋友,你處處提防,就怕我把你拖上床占你便宜!彼粣偟墓緡佒。
“我沒有!彼y堪的扯動自己的手,希望能從他身邊逃脫。
于鼎中顛顛倒倒的撐起身,啞著嗓子說:“我有,我確實這么想!
中指和食指指背輕撫著她水嫩的臉頰,黝黑的眼中潛藏著壓抑的欲念,慢慢的、清晰的對著她承認企圖!拔掖_實想把你弄上床!边呎f話,他邊移動高大的身軀,雙手撐在沙發(fā)椅背上,把她困在沙發(fā)和他胸前狹小的空間里。
隨著他的呼吸,胸膛規(guī)律的起伏,很輕很輕的觸碰著她。小小的空間中,空氣里填滿了濃烈的酒香,熏得她頭昏,只能呆看著他,腦子亂烘烘的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心琪瞪大眼的反應,讓于鼎中有趣的笑問,“很驚訝嗎?我從第一次看見你時就想要你,十年前、十年后都一樣,不曾改變過。”側(cè)偏過頭,他以舌頭頑皮的輕舔她小巧的耳垂,語氣暖昧的低喃,“你呢?想要我嗎?”
耳垂突然傳來麻癢的濕熱感,血液快速的涌向腦部,心琪的心跳到不正常的范圍,無助的縮著肩膀,單手捂著受到攻擊的耳朵,求饒的說:“你喝太多,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我是喝多了,可是我很清醒!彼罩南掳,硬要她面對他,像發(fā)誓般的低喊,“你竟敢說我是為了家人而回來的!我是為了你,從頭到尾就是為了你!可是你竟然不領(lǐng)情……哼!幸好金錢真是萬能的,如果不是為了錢,只怕你根本不可能會站在這里!
心琪無法反駁,他的說法從某個角度來說并沒有錯。
酒精止于鼎中熱血沸騰,微醺的昏眩逼退理智思考,讓他僅能聽憑情緒的指揮,“我在你身邊繞了幾個月,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卻規(guī)矩到連吻都不曾吻過你。我想把你弄上床,可是我不敢……”
他顛倒的退開一步,笑容扭曲,仰起頭大聲的嘲笑自己,“沒想到,向來任性妄為的于鼎中竟然也有不敢做的事情,好笑吧?哈哈哈……”
“你別這樣……”情緒激狂的于鼎中像團烈火般熊熊的燃燒著,臉上有著不顧一切的狂野神情,讓心琪無來由的感到害怕,緊張的微微發(fā)抖。
“我知道你恨我,因為你所有的不幸都是因為我,所以你要忘了過去、忘了我!可你怎么也沒想到,現(xiàn)在我這個‘噩夢’又再度來糾纏你了!闭f到后來,他的聲音似乎逐漸加入了一絲苦澀。
“我沒有恨你或怪你。”今晚的于鼎中在酒精的催化下顯得狂亂,心琪保持冷靜的想安撫他,“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那么久,我們都已經(jīng)重新開始了新生活,又何必硬要挖出舊傷口?這對我們彼此都沒有好處的!
酒氣往上沖的暈眩感,讓他有些站不住的退了一步又一步,直到背抵在墻壁上。他微揚嘴角指著她譏諷地說:“你的話說得還里是漂亮,口口聲聲說不恨我、不怪我,又說不后悔,在我看來,不過是口是心非的裝好人!
“其實你怨恨我,只是用‘不怪我’來懲罰你自己,好記住你自己的錯。我寧愿你說恨我,讓我有補償?shù)臋C會。”隨著時間的發(fā)酵,暈眩越來越強烈,似乎連天花板都開始旋轉(zhuǎn)了……
原來于鼎中的出現(xiàn),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要彌補她。
她顫抖的說:“我沒想過要你補償我;我也不需要。從小,我媽對我就很嚴苛,不容許我犯錯,可是我也有想要反叛逃離的時候,那時候和你在一起,感覺很刺激。
“我想,我心里的某一部分,就是想叛逆的做些我媽不允許的壞事!我是自愿的,你并沒有強迫我,所以,后來所發(fā)生的事情,我沒有絲毫立場把責任完全推給你!
“你……”自胃部涌起的強烈翻滾,讓他連話都無法完整的說完,只能捂著嘴,踉蹌的沖進廁所。
沒多久,廁所就連連傳出嘔吐聲和沖水聲。
醉吐是很難過的,心琪在門外等了好一會兒,才敲門問:“你還好嗎?”
里面靜悄悄的,沒反應。
他不會在浴室里睡著了吧?
心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開門,把于鼎中給扶上床,“喝口茶或許會舒服點!彼诖策,端著茶杯喂他。
他的頭發(fā)濕透糾結(jié),臉色暗紅,襯衫皺巴巴的開了三顆鈕扣,她細心的以冷毛巾幫他擦臉,眼光梭巡過于鼎中的五官,感覺到一抹百味雜陳的酸楚。
于鼎中是她生命中第一個,也是唯一的男人,可那是被她摒除在十年前的往事,現(xiàn)在呢?現(xiàn)在她對他到底是什么感覺呢?
臉上的冰涼舒舒適感刺激著于鼎中,他撐開眼瞼,視線迷蒙的看著心琪,“當年你不該相信我的,我早就告訴過你,我從小就是壞胚子,連我爸螞都懶得理我,偏偏你這個傻瓜要相信我,還讓我把你拖進地獄。”
“在醫(yī)院前,你被你爸拉扯著,還硬是擠出笑容告訴我‘不后悔’,那一幕,不管經(jīng)過多久,我總是忘不掉……忘不掉……”
“別說了,睡吧!一覺醒來什么事都沒有了!毙溺鳒厝岬膸退佯ぴ陬~頭上的頭發(fā)往后撥,自言自語的問:“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老在翻舊帳!边@幾個月的相處,他顯得自制,也頗遵守約定不談過去。
于鼎中難受的扭動著,抓住輕撫他的小手,“金燕妮說,你被關(guān)在家里天天挨打,還要忍受不相干的鄰居背地里風言風語的羞辱。為什么會這樣?我媽明明答應過,只要我回美國就……不會……不會的……為什么……”說到最后,已經(jīng)是不成句的囈語。
重提過往,讓她的心揪緊刺痛,理智提醒她趕快逃跑,可是身體卻被情感控制,坐在床上的大腿貼靠著他的身體,無法動彈。
她曾經(jīng)發(fā)過誓要忘記他,埋葬過去的……此生,她不會再為任何人動心,只要平淡的過日子就好!她用力的想抽回被他握住的手。
“別、別動!庇诙χ懈箘诺睦∷氖郑N放在臉頰邊,“只要這樣,我不對你怎樣的,我只想要你陪在我身邊,這樣就好……”他孩子氣的耍賴,熱烘烘的臉頰貼緊她的手心,“好累,我不屬于誰,也沒人屬于我,只有你……你曾經(jīng)真心愛過我,對不對?”
輕吻纖柔的掌心,他醉眼迷離的看著她傾訴,“告訴我,我該怎么補償你?要怎么和你重新開始?我找了你好久好久,你是我的良心,因為你,我才有心……有心……”聲音越來越低,最后消失在唇邊。
心琪坐在床邊,愣愣的看著于鼎中宛如孩童般的睡顏,耳邊還回蕩著他的囈語,她很輕很輕的說:“我不需要補償,真的。我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的開始,你只是我的回憶,一段我傾盡全力要遺忘的回憶!
“嗯……”睡夢中的于鼎中皺著眉更換睡姿。
放縱自己,趁著他熟睡時,一次又一次的以眼光仔細地描繪他英挺的五官。
她輕輕的訴說,是在告訴他,更是提醒自己,“對不起,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人。第一次愛上男人,我傾盡生命去愛,可是卻毀掉我的未來和我母親活下去的希望,我媽甚至到死還不肯原諒我。我真的、真的沒有勇氣……再愛一次……”無聲的淚水,一滴又一滴的落在交握的雙手上,也熱燙在她的心上。
☆ ☆ ☆
渴,是于鼎中恢復知覺的第一個念頭,感覺喉嚨好像埋在沙堆里似的,連滴口水都擠不出來。
扭動僵硬的脖子,發(fā)現(xiàn)床頭柜上擺著一杯開水,他粗魯?shù)墓嘞,霎時滋潤了干涸的喉嚨,這才看見下面還壓著心琪留下的紙條,一一標列出廚房有哪些食物可供解饑。
從四周靜悄悄的氣氛來推論,她肯定外出了。
按著疼痛的兩鬢,于鼎中努力的拼湊殘存的記憶片段——他和同事聚餐喝酒、回家……然后跟心琪說了很久很久的話,但是內(nèi)容卻紊亂模糊,不過,他仍記得她的小手貼在臉頰的舒適溫度,于是,他決定先進浴室淋浴讓自己清醒再說。
沖完澡,確實讓他神清氣爽了些,于鼎中抓起電話按下熟悉的號碼。
機械的手機鈴聲竟然出現(xiàn)在房子里面?這表示心琪又忘了把手機帶出去。放下話筒,循著聲音找進心琪的臥室,果然,手機就擺在化妝臺上。
正要彎腰去拿手機時,眼角不經(jīng)意的掃過開了一條縫的衣櫥,不知道打哪里來的沖動,他竟然隨手拉開沒關(guān)緊的柜門。
出現(xiàn)在眼前的景象,讓于鼎中臉色大變,他不敢相信的怒瞪著眼,感覺胸口悶痛得教人發(fā)狂。他恨恨的咬緊牙根,二話不說的沖出臥室,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跑,沒有一秒耽擱地駕車狂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