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宮
樓臺亭榭掛滿了喜燈紅幔,將整座別苑妝點的喜氣洋洋,連五里外的武德殿,都能瞧見。
寢宮內,向黎兒一身鳳冠霞被,端坐在新床上。
原來嫁人是這么累人的事,尤其皇室又有許多繁文耨節,還沒進洞房就把人給折騰掉了半條命。
等的時間越久,向黎兒就越發坐不住,陣陣的飯香已經讓她肚子咕咕叫了,可她居然還沒見到五皇子的人影。
現在都已經是子夜時分了耶,他是存心虐待她嗎?
可惡!去他的禁忌!向黎兒徑自揭去了紅幔,撲到喜桌前狼吞虎咽了起來。
沒三兩下工夫,除了碗盤、酒杯外,其他的食物全進了五臟廟。
嗝!向黎兒打了個飽嗝,挺著飽脹的肚子,步履艱辛的走回床邊。
才剛坐上床沿,就聽到推門聲,嚇得她趕緊將紅幔罩上頭。
看來那個狂的二五八萬的五皇子,總算露臉了。
等了好半晌,她聽不到任何動靜,于是掀開紅幔一角,偷偷的瞄向門口。
奇怪,人呢?半掩的門口除了涼風徐徐吹進外,連個鬼影子也沒有。
才剛喘口氣,就感到裙角被微微的拉扯——
“你就是我五皇兄的新妃子?”
啊!向黎兒嚇得跳上床,驚嚇中,鳳冠、紅幔全從頭上落下,烏亮的秀發也順勢披散在香肩上。
她不滿的瞪向那個發聲的人。天啊!居然是個小鬼頭。
“喂!小鬼,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向黎兒扯開嗓門責罵。
“嘖噴!沒想到我五皇兄的妃子膽子那么小,我真替你擔心未來的日子怎么過喔!”那小娃兒同情的搖著頭。
我好不好過關你什么事?“小鬼,你是如何進來的?”
“哈!放眼皇城里,沒有一個地方是我混世小魔王十四皇子不能去的。再告訴你,我不叫小鬼,我叫成胤,你可以叫我成胤殿下!
好個囂張的小殿下!也不想想她現在可是他的嫂子呢。
成胤活靈活現的小眼睛,又打量了向黎兒一會兒,“唉!我五皇兄果然冷酷無情,竟冷落了新娘到如此地步。看這情形,我五皇兄今晚是不會來了,你還是早點歇著,不用癡想侍寢了!
這是什么話!硬把她娶進門,竟又丟著她不管,有沒有搞錯!
“五殿下除了這寢宮外,還有別的住所?”
”蕪籬別苑啊!”成胤一副神秘的樣子,小聲的說:“告訴你喔!那地方是我五皇兄的禁地,向來不許任何人進去,就連我父皇、母后也不許,所以我勸你也別去,不然出了什么事,可沒人理你!
成胤話說完,掉頭就走。
“喂!”向黎兒還來不及喚他,他的小身影已沒入夜色里。
蕪籬別苑真有那么神秘?哼!越是去不得的地方,她就越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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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
向黎兒隨小成胤從一條密道偷溜出皇城,才出城池便像缺氧似的猛吸自由的空氣。拜混世小魔王所賜,她終于能出來透透氣,不然準悶死在皇城沒人知。
“你怎么知道有這條密道?”
“哈!我知道的還多著呢!如果你對我好一點的話,我隨時可以帶你出皇城!
她駕馬載著他,一路直奔到綠林外。這綠林是她與李臣翊邂逅的地方,也是往幽云寺必經之道。
“停!”小成胤突然喊了一聲。
向黎兒急忙勒緊韁繩,停住馬!霸趺戳?”她轉頭問。
“你自己進去!
“怕狼把你給吃了?”
“我五皇兄真發起脾氣來,比餓狼還嚇人,見了他可別說是我告的密!
“你也有害怕的時候?”
“好漢不吃眼前虧!”
“好漢?”向黎兒發噱一笑。
驀然,她赫然發現一雙小手,正左右罩住她胸前女性最偉大的地方——
“把你的魔手拿開!”
向黎兒氣惱的欲甩開小魔爪,沒想到小成胤已早一步跳下馬背。
“不能怪我,是你故意引誘我犯罪的!彼f完掉頭就走。
“你在亂說什么!喂!沒馬你怎么回皇城?”
“我混世小魔王自有我的本事!難得出宮,我還想到長安城逛逛呢!”小成胤揮了揮手,好不瀟灑的吹著口哨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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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的花燭良宵,不見五皇子李臣翊的身影,就連翌日去覲見皇太后,也是由老總管王樸領著幾名宮女陪著去的。
回到安寧宮后,向黎兒發現皇宮里果然沒有落鷹寨好玩。
在落鷹寨時,哪怕再悶,還可以在大漠草原騎馬,享受自由奔放的快感,要不就上街溜溜,運氣好的話,還可以管管閑事什么的?涩F在呢?
“老天啊!才一天就悶得難受,這往后的日子要怎么過啊!”向黎兒無精打采的趴在桌上,喃喃自語。
于脆找那些宮女玩玩好了。向黎兒的星眸閃出光采,隨即起身,但走了幾步,又無力的坐下。
算了!她可不愿早上的情形再度發生。
早上從皇太后寢宮回來時,正好撞見幾個宮女們在寢宮外踢著毽子,她心血來潮想湊一腳,沒想那原本嬉笑的歡樂氣氛,在下一秒鐘凍結,宮女像見鬼似的,逃得比什么還快,害她原本大好的興致,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算了!還是別掃人家的興吧!
過不久,她感覺到有人走進她寢宮,向黎兒懶懶的眼神循聲望去,只見一名小宮女端著一盤糕餅,低著頭,怯生生的走過來。
呼!她那是什么表情,好像進了狼窟虎穴似的!她怎么不知道自己長得那么嚇人?怎么每個宮女看到她都那么害怕。
“娘娘,奴——奴婢給您送點心來。”小宮女顫抖著手,將一盤蓮蓉糕擺上桌后,福身請退的動作幾乎與落荒而逃的動作同時進行。
“慢著!”向黎兒喚得急,聲調跟著提高。
咚地一聲,小宮女跪了下來,全身顫抖、驚恐不已的說:“奴婢該死,奴婢不懂得伺候娘娘,請娘娘開恩!”
開什么恩哪!“你全身上下的每一塊肉都是你爹娘給的,要死也得問你爹娘同不同意,哪有自己說該死的?”
“奴婢該死,奴婢惹娘娘生氣了。”
“起來說話吧!”看她害怕的模樣,向黎兒不由得放柔了聲調。
“謝娘娘開恩!”紫嫣怯顫顫的起身。
向黎兒拉了張椅子,“坐,我不習慣別人站著跟我說話!
紫嫣又嚇住了!”娘娘,奴婢身份低賤——”
“有完沒完?你如果不想惹我生氣的話,最好我說什么你就做什么,F在給我坐下!
咚!紫嫣不敢怠慢的立即將屁股緊緊貼在椅子上。
一塊蓮蓉糕遞進手心,讓紫嫣頓時不知所措。她羞赧的看了“百無禁忌”的好娘娘一眼。
為什么宮女們會說她是個很難搞的惡王妃呢?其實她頂好的嘛!
呼!總算搞定她了!昂昧,該是我問話的時候了!
“娘娘想問什么?紫嫣知道的一定說!彼男∧樀把鹞⑿。
“我——”她頓了下,很認真的問,“很兇惡嗎?還是很潑辣?”
紫嫣用力的搖頭,“娘娘是紫嫣服侍過,最親切平易近人的主子!
“那——”她把臉湊到面前,“還是我長得很難看?”
紫嫣的頭搖得更猛,“才不咧!娘娘模樣好極了,紫嫣不會形容,不過紫嫣很喜歡娘娘,再說,如果娘娘不是長得美,怎么會成為霞鳳樓的花魁——”紫嫣忽然發覺自己說錯話,臉色慘白的跪了下來,“請娘娘開恩!”
又來了!向黎兒將她拎了起來,“怎么又求我開恩了?我本來就是霞鳳樓的花魁,以后不許你閉口開口就說該死、開恩的!迸!雖然是冒牌花魁,還是把那酷酷的五皇子騙過了。
向黎兒恍、然明白了什么,問:“就因為我是霞鳳樓的花魁,所以你們看到我,就避之唯恐不及?”
紫嫣低下頭,緊閉著小嘴不敢吭氣。
向黎兒心想是如此了,不過她要得到確切的答案,“盡管說沒關系,就算再難聽的,我都不會殺你的頭!
“是!弊湘桃豢跉庹f出了全部的事,“她們說娘娘不只是從妓院出來的小鴇兒,最可怕的是,您還是從落鷹峽谷出來的女賊頭,平日與大盜賊兒廝混,專干些燒殺擄掠的勾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厲害角色,所以——”
“所以,你們鄙視我?所以,你們懼我如牛鬼蛇神?”
頓了頓,向黎兒噗哧一聲,捧腹大笑起來。
這夸張的笑,讓紫嫣心驚肉跳,她怕她的主子受不了刺激而發瘋了。
“你們的消息可真靈通,是誰告訴你們的?’’向黎兒只顧笑,沒發現紫嫣已嚇得魂不附體。
“是李大娘傳來的話!弊湘糖忧拥恼f。
向黎兒陡地收笑。李大娘?
“李大娘說,如果我們想要保住小命的話,能離王妃娘娘多遠就多遠!
她記起來了!李大娘就是昨天攙她進寢宮的人,昨天她對她的態度極好,怎么才過了一天,態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是紫嫣多嘴了!
“不怪你。”向黎兒親切的笑著,發現她小心地捧著蓮蓉糕,于是熱切的說:“吃啊!這糕餅是拿來吃的,可不是用來看的!
但紫嫣只是低頭看著蓮蓉糕,猛咽口水,卻沒有下一步動作。
“怎么了?”
“我——我想留給我娘吃!彼唪龅念^垂得更低。
向黎兒一怔,一股酸澀涌上喉間,沒來由的,她有想哭的沖動。
她拿過整盤的蓮蓉糕,要紫嫣捧著,“你娘在京城嗎?自個的就先吃,這些拿去給你娘!
“娘娘一一”紫嫣晶瑩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砰!劇烈的推門聲劃破了滿屋子的溫馨,紫嫣嚇得手一抖,整盤蓮蓉糕頓時滑落,糊了一地。
“好大的膽子,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竟然敢跟娘娘平起平坐!你有幾條命能坐那張椅子?”李大娘當向黎兒是隱形人似的,兇惡的用手指戳著紫嫣的額頭,潑辣的叫罵。
“我以后不敢了!弊湘虈樀媚樕n白,跪下來求饒。
“李大娘——”
李大娘沒看向黎兒,不客氣的截了她的話,“你這個賤貨,也不想想自己什么命,這蓮蓉糕是你能吃的嗎?你命賤沒那攀龍附鳳的本事!娘娘不知道宮里的規矩就算了,你是知道的,卻還如此放肆。”
“紫嫣不敢,紫嫣下次不敢了!弊湘虈樀每蘖顺鰜。
好個指桑罵槐,尤其“賤貨”這不堪的字眼,實在刺耳的讓她不想發飆都不行。
“李大娘!”向黎兒喝住她,“是我讓紫嫣坐的,蓮蓉糕也是我給她吃的,你不問問我,就一個勁的罵她,是什么意思?”
“下人不懂規矩就該罵!崩畲竽锟跉饫餂]半點的尊重,跋扈的氣焰活脫要把人吃掉似的。
”娘娘,皇宮可不比霞鳳樓、落鷹寨,這些下人骨頭賤,你越對她們好,她們越不懂得分寸,等真爬到你頭上,娘娘就管不住她們了。如果大家都像娘娘這樣縱容她們,要我以后怎么管這些宮女?”
“她們有什么好管的?你尊重人家,人家自然尊重你,你待人好,人家自然待你好!毕蚶鑳簩ψ湘陶f:“起來,待會兒讓膳房再做份蓮蓉糕,給你帶回去!
紫嫣好生為難的遲疑了半晌,一腳膝蓋才離地,就見李大娘兇厲的目光狠狠的瞪了過來,嚇得紫嫣又跌回地上。
這李大娘真和她杠上了!“紫嫣,你起身,我倒要看看這兒誰說話算數!
“娘娘,在安寧宮只有五殿下說話算數,他是這兒的正主。”李大娘絲毫不把她放在眼里。
死老妖怪,瞎了她的老眼,惹上她算她倒霉,“好,咱們就把五殿下找來,看他聽誰的!
“我說娘娘,五殿下連洞房花燭夜都沒來安寧宮,你說他會來嗎?”
向黎兒語塞。氣死了,這目中無人的囂張老妖怪,反正來日方長,她等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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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50]原來皇宮還真不是普通的大,原以為蕪籬別苑應該離安寧宮不遠,天曉得這一路穿廊過院走了快一個時辰,居然還沒見到那混世小魔主所說的,圍著竹籬的“農舍”!
再走幾步,居然來到一個開滿梅花的梅林,向黎兒不禁發出了驚嘆聲。
她從來沒見過這么壯觀美麗的梅林,冬雪漸融,正是梅花怒放之際,就連地上都覆蓋上一層花瓣。
片片雪花吻過她細致的臉頰,落在她白皙的手心上,向黎兒心醉神迷的伴著繽紛飛舞的花瓣,翩然起舞。
她不知,在梅林深處,有一雙黑瞳正欣賞著這幕花舞。
李臣翊那原本冷鷙、懾人的眼瞳,瞬間變得柔和。若不是清楚認得她,他會誤以為她是花仙子下凡。
她是他狠心棄之不顧的新妃子?那般的嬌俏甜美,那么的娉娉婷婷,不見柔弱之態,充滿青春氣息。
這般天地杰作的美人兒,讓李臣翊冰冷的心,涌起陣陣的熱潮。
她的美,是專屬于他的,而在昨晚紅帳花燭下,就該是他所獨享的——
翩然飛舞的花仙子,曼妙的舞姿突然停止,明亮的星眸朝他所在的方向望去,她發現了他!
“是誰?”繽紛的花瓣中,她看不清對方的模樣。
他定住,顯然有些驚訝。
“干嘛這么偷偷摸摸的,想看本姑——本王妃跳舞,就大大方方地站出來,我不收費的!彼p手叉腰,大聲的說。她討厭被窺視的感覺。
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向黎兒見對方沒有回應,大膽的探前幾步,幾乎在同一時間,臣翊轉身隱沒在花叢里。
“別跑啊!”向黎兒拔腿追去,卻已不見人影。
就在她氣結之時,她驚喜的發現了混世小魔王所說的“農舍”。
這應該就是蕪籬別苑吧!
蕪籬別苑沒有想像中的華麗氣派,用茅草搭建的外觀簡陋無比,周圍用竹籬圍起,果然很有農舍的味道。
它坐落在幢幢雕梁畫棟的華麗宮殿中,顯得極為突兀。
不過這樣倒可看出主人淡薄名利,向往村野生活之趣味。
“好奇怪的家伙,放著舒服的皇宮不住,跑來住這破房子。”向黎兒不以為然的嘀咕著,敲敲細致竹片編成的門扉,“有人在嗎?有客人上你家噦!”
回應她的是一室的寂靜。
“不應聲是很不禮貌的喔!”叩叩!還是沒應聲。
“喂!我這個客人既然不請自來,索性就不請自入了,我已經叫門噦,所以別當我是偷兒。”自言自語一番后,向黎兒不客氣的推開門扉。
她賊賊的先把頭探了進去,果然沒人。
接著她踏進屋內,定睛一瞧,竟有幾分錯愕。很有農舍味道的蕪籬別苑里頭,擺設竟是如此雅致,除了幾件簡單的竹制家具,及一張擺放著文房四寶外的桌子外,放眼所見的盡是書。
這家伙肯定是書癡!
向黎兒不死心的想把李臣翊給挖出來,可這小小的蕪籬別苑,連老鼠洞都挖了,就是找不到那該死的李臣翊。
“我跟你耗上了,你要是不出來把話說個清楚,我就天天來找你。”向黎兒對著空氣扯開嗓門說。
當她氣急敗壞的正想離去,驀然透過竹窗,又見繽紛燦爛的盛開梅花,突然她覺得手癢,轉至書案前,攤開一張宣紙,沾了沾墨,提筆寫下——
雪消梅綻玉,風細柳搖金。
然后在落款的地方,畫下一個皺著大鼻頭的豬頭。
不好意思,小女子不才,獻丑!獻丑!
過足了玩興,向黎兒大搖大擺的離開了蕪籬別苑,而李臣翊隨即從暗室走了出來,在書案前端詳著那娟秀的字跡,冷冷的俊顏浮上一抹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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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下的一場驚艷,并沒有讓李臣翊有見向黎兒的念頭,讓向黎兒進宮都快十天了,依然不見李臣翊回安寧宮。
不過皇太后倒是來了幾次,不但對她噓寒問暖,還待她極好。
她不死心的每天往蕪籬別苑尋人,不過換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看你能躲到什么時候?”
向黎兒一路嘀嘀咕咕的回安寧宮,一走進花園,就聽聞宮女們嬉戲的笑聲,還來不及看她們玩些什么,一個“天外飛物”便已朝她腦門飛來。她頓時眼前一片漆黑,差點站不住。
“娘娘!”宮女們一陣驚叫。
當向黎兒數完頭頂的星星,眼前再度大放光明時,幾個宮女已噤若寒蟬,嚇得全身發抖的跪在她面前。
“娘娘開恩!”
開什么恩呀!她又沒怎么樣。
“起來吧!我這不是挺好的!毕蚶鑳河行┎荒蜔。
“娘娘不開恩,奴婢們不敢起來!
“開恩、開恩,全賜你們無罪!彼龥]轍的呼口氣,旋即露出燦爛的笑容,“你們剛才在玩什么好玩的?”
甲宮女看著乙宮女,乙宮女再看著丙宮女,她們個個面面相覷,惶惶不安的不敢進出半句話來。
她們是怎么搞的,她只不過是問了她們在玩什么,有那么難回答嗎? —
算了!向黎兒像泄了氣的皮球,負氣的想回寢宮。陡地,她眼珠子發亮,直勾勾的看著腳邊的一顆藤球。
“哇!”她忘情的發出小孩子似的驚喜尖叫,拾起藤球,樂不可支的拋玩了起來,“原來宮里也有這種好玩的玩意兒,我以為是男孩子才玩的,沒想到你們也能玩!
宮女們看得目瞪口呆,從向黎兒手腳間靈活拋玩藤球的嫻熟技巧看來,她們的女主人顯然是個藤球高手。
“在落鷹峽谷我就玩這玩意,我義父總不許我玩,說這是男孩子的玩意兒,女孩子家追著一個球跑來跑去的不成體統,可我覺得好玩,偷偷的要叔叔陪我玩!
好半晌,她才覺得自己一個人唱獨角戲沒啥意思,于是便用膝蓋將球頂給其中一名宮女,了無興致的朝寢宮走去。
“娘娘也教我們玩玩。”突然,一名宮女大膽的請求。
頓時,其他的宮女嚇得竊竊私語,顯然是要制止那名宮女“不要命”的請求。
”好啊!”向黎兒興奮的跳了起來,拿過原先拋給宮女的藤球,“不過我有個條件,你們不許讓球,不能當我是娘娘,這樣才能玩的盡興!
“好啊!”一名宮女拍掌叫了起來,見沒有其他宮女附和,馬上收口。
這宮女真討人喜歡,“你叫什么名字?”
“采春!”她怯怯的回話。
“這花園太小很難使球,這宮里可有寬敞的地方?”
“我知道一個地方。”采春喜悅的說。
“那就走吧!”向黎兒親切的拉起采春的手,可以感受采春的手心微微顫了一下。
其他宮女個個面露惶恐之色,遲遲不敢行動。
“怕我吃了你們啊?信不信我連一只螞蟻都不敢踩?”才怪!
頓時,宮女們全爆出笑聲!
哈!沒想到那么輕易就收買了人心,“走吧!咱們玩球去!
一路上,宮女們喳呼喳呼的跟群雀躍的小麻雀似的,擁著、繞著這平易近人的娘娘打轉——
“娘娘,聽說落鷹峽谷是個嚇人的地方是嗎?”
“哈!落鷹峽谷才好玩咧!只要有一匹快馬,草原大漠任你奔馳,愛上哪兒就上哪兒,可不像宮里讓人悶得慌。”
“娘娘,快告訴我們落鷹峽谷還有什么好玩的鮮事!
“還有宮廷外的好玩趣事。”
“好啊!不過得看你們有沒那本事贏我的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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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樹下,宮女們嬌喘連連的揮袖擦汗,向黎兒不肯讓她們服侍,徑自坐在大樹下猛呼氣,頻拭額頭上的淋漓香汗。
“真是舒服!贝驈倪M宮后,向黎兒還沒有像今天一樣,那么痛快的發泄過剩的精力。
宮女們十分錯愕,當初大家口中傳言,那個從落鷹峽谷來的兇悍娘娘,竟然像個孩子似的,可愛又好玩,而且毫無王妃的架子。
這場友誼賽在向黎兒刻意放水下,打成平手。
其實她才不在乎贏球,最重要的是贏得“人心”。
“你們誰告訴我,這些時候怎么都不見紫嫣的人?”自從“蓮蓉糕”事件后,就沒再見過紫嫣,她一直納悶,卻找不到人問。
這話一出,宮女們紛紛露出難過之色。
“怎么了?”
“回娘娘的話,紫嫣讓人給禁足,被派到膳房,不得出來!
“是李大娘那老怪物?”
老怪物的稱呼,惹得宮女們笑成一團。
“我只聽說,李大娘認為,紫嫣要是喜歡蓮蓉糕,那就讓她待在膳房里吃個夠!”采春大膽的說。
“這老怪物!”向黎兒氣得跳了起來,“我找她要人去!
“娘娘,千萬使不得,你這一去要人,李大娘一定會怪罪我們的,而且她只認五殿下為主子,她只怕五殿下!睂m女們全跪了下來。
唉!她這個娘娘做得可真窩囊!
“好,你們告訴我,該怎么才能見得到五殿下?”她與他的賬是越來越難算了。
“在所有殿下中,只有調皮的十四殿下能找到五殿下。”一名宮女說著。找他?算了吧!向黎兒不想自找麻煩。
“找小栗子,就只有他知道五殿下的行蹤。”采春叫了起來。
“他人在哪里?”向黎兒的杏眸綻出光采。
“問采春最知道了!睂m女們不約而同的說,然后曖昧的笑著。
采春羞澀的低下頭,嬌滴滴的說:“他在五殿下的馬廄里,他是五殿下的馬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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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黎兒一腳才剛要踏進馬廄,就被突然倒出的污水,嚇得急忙跳開數步。
好險!她差點就讓馬尿上身了?粗厣夏菙偘l臭的馬尿,她忍不住掐住鼻子。
這時,一名皮膚黝黑、個兒不大,看起來卻十分精干的男孩,慌忙的跑了出來。
“對不住!我不知道外頭有人,沒潑著你吧?!”
向黎兒含笑搖頭,接著大方的端詳他的臉!澳闶切±踝?”
小栗子靦腆的黝黑臉蛋,露出幾分錯愕!澳阏J得我?”
“是采春告訴我的,除非五殿下的馬廄里還有別的馬僮!毕蚶鑳河H切地說。
“日炙是五殿下的寶貝,他不許別的馬僮靠近這馬廄一步!毙±踝佑窒肓讼耄纱菏窃诎矊帉m服侍新來的王妃娘娘,莫非——“小栗子有眼無珠,給娘娘請安!”
“起來吧!”向黎兒親切的扶起他。
小栗子受寵若驚,忙退了兩步,才急急起身。
“你剛才說五殿下的寶貝——”
“就是五殿下的愛馬!毙±踝于s忙回話。
呦!還以為他的冷酷郎君生活十分無趣呢,原來還有鐘愛的玩意兒,“我瞧瞧!”
“娘娘,不行啊!”
小栗子還來不及阻攔,向黎兒已快步走了進去。
她一看到日炙,就知道這匹駿馬便是在長安城郊外,害她跌得狼狽的罪魁禍首。
好,她要讓它好看!“我來馴馴它!
話才剛落,向黎兒已躍進馬槽里,撩起礙事的裙擺,徑自躍上馬背。
小栗子還來不及反應,就見日炙跨過馬槽圍欄,似脫弓的疾箭般沖出馬廄。
糟了!小栗子倉惶的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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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日炙果然是匹難馴的烈馬,而且難馴的程度大大超乎她的想像。日炙不聽使喚的狂野奔騰,一路下來,差點震散了向黎兒全身的骨頭,就連她緊握韁繩的手,都磨出血來。
“你這畜生,存心給我難看是不是!你別想了,本姑娘就不相信馴服不了你!彪m然向黎兒明顯處于下風,但她依然咬緊牙關,不肯認輸。
約幾個時辰后,染血的韁繩漸松,日炙趾高氣昂的態勢漸息,向黎兒疲困的芙顏,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沒料到,日炙竟趁其不備,突然揚蹄狂奔,嚇得一時松懈的向黎兒急忙勒緊韁繩,穩住險些落馬的身子。
就在她驀然回神之際,赫見日炙沒命的朝前方懸崖奔去
啊!難不成這畜生想來個人馬俱焚?!
就在離崖邊只剩一小段距離時,日炙突然煞住腳步,猛地將向黎兒的身從馬背上拋了出去。
死定了!她這下鐵定上西天了!
一陣天旋地轉中,她嚇昏了過去,因此不知道在落地前,有一雙大手將她的身子接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