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他變了嗎?
即使過了好幾天,洛天白還是一直思考這個問題。
他望著葛欣欣在眼前忙碌的身影,好奇的視線不自禁地隨著她移動。
不管之前自己究竟有沒有注意她,但經過這幾天戰戰兢兢觀察,洛天白越是小心,發現自己逗留在她身上的視線,竟不知不覺變得越密集。
這一定是心理戰,他忍不住這么想著。
“……你有空嗎?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談談!备鹦佬罍睾偷纳ひ粼诙享懫穑逄彀桌亓怂季w,無言地點頭。
“有什么事情嗎?”他問,默默地看著葛欣欣將一大疊資料夾攤在他眼前。
“這些全是你這幾天的配對資料,每一份都勾選不滿意,理由更是一個比一個更有創意,我想知道到底是哪里出問題!备鹦佬勒J真地望著洛天白,語氣嚴肅的一一細數。
“那個是長得太胖……”
“……這個是因為太瘦!
“還有因為頭發太短?”
“……這次又因為頭發太長?”
她皺眉,懷疑這男人應該是來鬧場的。
“這又是因為什么?只單純因為人家姓黑,你又拒絕了?”
語氣不禁變得激動拔高,前面的理由還算合理,但這算什么理由?葛欣欣正等著洛天白的解釋。
“她是黑小姐,我的名字里有個白,所謂黑白分明,正邪不兩立……”相較于她的嚴肅,洛天白扯著笑容,一臉無辜。
后頭直接省略,葛欣欣無奈地搖頭,目光直接向下一份問卷。
“那這個呢,又因為差九歲而無法進一步交往?”
“農民歷上有記載,歲數相差三、六、九之男女不能成婚,此乃克歲數,如果硬要結合,輕則妻離子散,重則家破人亡。”
洛天白覺得自己理由頭頭是道,只是不知道葛欣欣為什么聽了會連連嘆氣。
“如果你真的不想參加配對茶會,麻煩請直說,我們直接去找洛阿姨把話談清楚,請你不要這么糟蹋我們會員的芳心,這樣我會很難交代!
最后以一口長嘆作為心情結論。
葛欣欣望著男人無辜的笑容,在這情形之下,她已經先自行啟動免疫系統,對他無辜笑容的免疫。
“那就別讓我參加茶會,這樣不僅不用找我媽談清楚,更不用對誰交代了。”
又開始洛天白若有所求的燦爛笑容,葛欣欣望著他,強迫自己學會不為所動。
“不可能,你別多想了!备鹦佬罁u頭,望著他的笑臉若有所思!澳阒挥性谟星笥谌说臅r候,才會露出這種爽朗的陽光笑容。”為了蠱惑人心專用。
“平常雖然還是有笑容,但卻總是顯得不太真心!边@比較像是面具,笑臉面具。
“至于……真心的微笑,很少見。”
葛欣欣對他的了解算是夠深的了,她望著他現在似笑非笑的神情——
這只有他不知道該如何回話時,才會出現。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被偷偷研究的這么徹底!彼雷约河泻芏嘈幼,大家也都知道他有很多小動作。
但卻從來沒人這么替他分析過,感覺很不可思議,但并不討厭。
“我認識比較深的,是十年前的你!碑吘,那時葛欣欣可是用盡心力的在喜歡他。
“那你是在暗諷,我這十年都沒有長進羅?”
無法不注意她微微漾著憂傷的面孔,洛天白發現,她好像只要提起往事,就會露出像這樣的苦笑。
“你別想太多,真要比伶牙俐齒,我絕對比不過你,你知道我沒那個意思!
淺笑打散葛欣欣的憂傷,她討饒地笑著,雙頰嫣紅地像顆剛成熟的蘋果。
葛欣欣巴掌大的小臉上漾滿笑意,一頭及腰長發扎成粗麻花辮,看起來好年輕,好熟悉,也好……美麗。
洛天白望著她笑意盎然的臉,忍不住有些癡迷。
“我這十年沒長進,你這十年倒是出落得越來越亭亭玉立!彼蛔匀坏貏e開視線,心頭有抹莫名的情緒糾葛著。
淡淡地,說不出是什么感覺。
但卻似乎緊緊地揪住他心底最柔軟的深處。
“我記得你從小就愛扎麻花辮,老被天藍扯得哇哇大哭!彼,銳利的眼眸因回憶而變得溫和。
不知為何,洛天白突然覺得愧疚。
葛欣欣都記得他喜愛車子,而他卻永遠只記得她的古怪和陰暗。
“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經過十年,大家都成熟不少。”
葛欣欣的小臉微微發光,沒想到洛天白會注意到她扎辮子的小細節。
一天一天的相處,葛欣欣一天天享受著洛天白的改變。
他會開始注意她的衣著,開始注意起一些小細節,更會開始夸她漂亮。
也許這樣的成果并不明顯,但葛欣欣還是很開心,畢竟她注意他這么多年,如今她的夢中情人終于愿意多望她一眼,這心情絕對是可喜可賀的。
“是嗎?成熟不少?”她的話讓洛天白聽了挑眉,他望著她,玩心忽起。
“那是不是表示過了十年的現在,就不會有人因為被扯疼辮子而哭鼻子?”
他笑說,望著葛欣欣油亮亮的粗麻花辮,洛天白正蠢蠢欲動地伺機待發。
“不行……”葛欣欣還來不及拒絕,已經有雙魔手狠狠地發動攻勢。
葛欣欣頭一偏,頭皮被扯得好疼。
還沒說些什么,洛天白已經搶先一步開口。
“不準哭,是你說過了十年,大家都變成熟的!
“我不會哭!备鹦佬莱酝吹娜嘀^皮,搖頭。“哭泣是沒有用,我要奮力出擊。”
語帶雙關的望著洛天白,葛欣欣的雙眼亮晶晶,只有她才懂得話里的決心。
“你要怎么出擊?”洛天白眼底含笑,不予置評的望著她充滿自信的笑容。
“勢必讓你討饒為止!彼哪繕耸锹逄彀兹境勺厣亩贪l。
打算讓他嘗嘗頭皮遭受凌虐的切身之痛。
她追著他,恣意地笑著,笑容好燦爛。
“別鬧了,你可是堂堂香草蛋糕的老板娘,這樣會被人家笑話!彪m然今天店里沒有別人,但洛天白可不想讓他人型招財貓的形象受損。
他頭一閃,又避開一波攻擊。
洛天白大手一撩,終于握住她不安分的小手。
“……誰叫你要先招惹我!备鹦佬劳约何兆〉氖,聲音變得喑啞。
“別玩了。”他苦笑。
洛天白知道自己正握著她柔細的小手,望著她嫣紅的頰,莫名地竟不想放開。
“可是來不及,游戲已經開始!备鹦佬罁u頭,感受著自己的心跳。
她可不可以把現在的氣氛歸于曖昧?她望著他迷人的笑容,幾乎已經迷醉。
“……是嗎?”洛天白不置可否的淺笑,覺得自己似乎有些懂得她話中藏的深意。
他挑眉,大手一拉,拉近兩人的距離。
“那這游戲,你想怎么玩?”他沒錯過她眼里的任何一抹思緒,猜測著葛欣欣的心思。
“不知道,順其自然!彼齾葏鹊亻_口。
葛欣欣已經不懂他們說的到底是什么?是她的報復游戲,還是……
她心底想的那個?
“順其自然?”
“你……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嗎?”洛天白的回話讓葛欣欣困惑。
原本不是她在拿話逗他嗎?怎么到最后,反而是自己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知道!彼c頭,胸有成竹。
“……是什么?”她問,聲音莫名的有些發顫。
葛欣欣望著洛天白邪佞的淺笑,發現自己無法解讀他的想法。
“……”知道葛欣欣著急,但洛天白卻只是笑著,什么都不說。
直到香草蛋糕的大門被推開,葛洋疲憊的臉出現在他們面前。
“你們……在做什么?”這樣雙手交握、四目相接的畫面,讓葛洋看得心頭癢癢。
“沒什么!被卦挼氖歉鹦佬。
她尷尬地收回自己手,游移的眼眸已經說明心虛。
“是嗎?”葛洋曖昧的笑著,看戲心情已經一掃他上課的疲累!皩α,親愛的老姊,等一下我恐怕不能陪你去北投探勘,我要趕報告!
他皮皮的笑著,轉瞬之間已經有了餿主意。
“要不然,你和洛大哥一起去好了,房間都訂了,不去好浪費!
“北投探勘?難道是為了下星期的溫泉茶會?”洛天白疑惑地望著葛欣欣,發現她也正望著他。
她一定是在想剛剛被打斷的疑惑。
洛天白了然地笑著,享受逗她的有趣滋味。
“沒錯,我們訂了一間溫泉會館,今天下午本來約了要先去了解環境,可是不巧我明天臨時要交一份報告,所以……洛大哥,我姊姊就拜托你了!
葛洋朝葛欣欣眨眨眼睛,別說做弟弟的都不懂姊姊心思。
他已經替她制造機會,其余得靠她自己努力。
“……葛洋,你別亂說話!备鹧蟮难凵褡尭鹦佬滥樇t。
她不知所措的搖著頭,害羞的表情早已泄漏所有心情。
“無所謂,就當是度假!彼π叩臉幼幽屄逄彀子X得有趣。
他點頭,應允葛洋的托付,一轉頭,又看見她望著他發愣的目光。
“……不好吧,我訂的是雙人房!备鹦佬罁u頭,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現下復雜的心情。
她要積極,她很想積極呀。
但碰到這樣的情況,她實在不知道該怎么積極。
“有什么關系,正好讓我們有更私人的空間和時間,來繼續我們剛剛未完的游戲。”
洛天白望著她突然竄紅的小臉,笑得好樂。
他壞心的丟了顆炸彈給她,開懷地看著她捧著炸彈跳腳的有趣樣。
好玩,真好玩。
為什么他十年前沒發現這么好玩的樂趣?
五月有情天獨家制作
懷著忐忑的心情來到北投。
洛天白開著車,一路上都是似笑非笑的神情,笑得葛欣欣莫名地覺得慌亂。
好不容易在柜臺辦好手續,好不容易甩開飯店小姐了然笑容。
葛欣欣覺得心虛,像是芒刺在背一般,恨不得在身上掛張牌子寫上——
“雖然我們住雙人房,但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就像她跟柜臺小姐特別強調的一樣。
忍不住瞥了眼她身旁神情自若的男人,葛欣欣蹙眉,知道是自己太大驚小怪,但又控制不住自己滿漲的心虛感。
“唉……”她忍不住嘆息,疲累的癱倒在自己的單人床上。
“怎么了?”洛天白明知故問的笑問。
“沒事!备鹦佬老腴_口,但望了他一眼之后又選擇放棄。
她繼續在床上長吁短嘆著,直到洛天白的臉出現在床沿,她才跳起身。
“你別嚇我。”葛欣欣撫著胸口,似乎還聞得到他身上的淡古龍水香味。
“我們去洗溫泉吧,難得來一趟溫泉會館!甭逄彀着d致勃勃的望著她,果然發現葛欣欣的臉又紅了。
“你自己先去吧,我想休息一下!彼龘u頭,悶著棉被倒回床上滾。
“好吧。”意外地,洛天白沒再逗她。
葛欣欣聽見身旁有細碎的聲響,也聽見開門和關門聲音。
她悶著頭發愣,直到身旁完全沒了聲音,她才緩緩地掀開薄被。
“呼——”她吁氣,終于有松一口氣的時刻。
洛天白的笑容莫名的讓她緊張,尤其是經過中午的插曲,葛欣欣實在猜不透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她知道洛天白故意逗她,也許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但他的眼神卻又曖昧的叫她臉紅心跳。
“算了,不管那么多!备鹦佬郎钗丝跉,大聲的對自己說:“葛欣欣,反正你本來就喜歡洛天白,他肯逗你、肯注意你,這一切一切,都是你這些日子來的進步!彼D了頓,覺得自己聽見細微的水聲。
“你要堅強,要積極,要努力得到洛天白的心!备鹦佬缹ψ约鹤鼍窈霸挕
本來是為了平撫自己的心緒,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她怎么覺得越來越心慌?
而且嘩啦嘩啦的水聲似乎變得越來越明顯,她莫名其妙的尋找水聲來源,找到浴室門口。
也許是水龍頭沒關緊,她想。
葛欣欣咽了口唾沫,心懷不安的打開浴室門。
這一開,水聲變得越來越大,眼前景象更是讓她登時僵在原地,久久無法平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