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讓人忍不住心動的女人——
陸尹秋眨著美麗的大眼,看著面前俊美的男人,心底有股怪異的、難以言喻的感覺滑過。
一切好似都從這句話開始變得不同。
之后他們再也沒回到餐廳用餐。顏擎開著車,毫無目的的,帶著她四處奔馳。
他在夜里無人的道路上狂飆,疾速卻平穩(wěn),首次展現令人不敢置信的高超駕駛技術,偏偏臉上的神情和動作還是那樣任何男人都學不來的從容優(yōu)雅。
她隨著車子的行進而驚呼連連,卻開懷地大笑,享受在風中馳騁的快感;他們曾在不知名的公園停下,毫不思考猶豫、更沒有任何原因,像兩個大孩子玩起來。她完全不在意自己穿著短裙高跟鞋,歡呼地跳上秋千,他卷起了襯衫的袖子加入她;兩人踏遍了公園的每一處,直到她踩斷了第二雙高跟鞋,倒在他快一步伸出的雙臂中……
陸尹秋手里拎著鞋,再度被他打橫抱起,因奔跑而喘氣,卻仍是笑得萬分開心,和他同樣閃著笑意的黑眸對上,忽然右手輕盈利落地一揚,手里的高跟鞋被扔進公園入口處旁的一個塑膠桶里。
看見他眼里一閃而逝的微訝,她在他懷里快意地咯咯笑。
隨后再度上了車,夜已深,他載著她于一處高樓旁停下。
她不解,卻對身旁這個男人無比放心。
顏擎帶著她上了頂樓——雖然她十分疑惑他為何能自由出入、且似乎對此地早巳熟悉……
但她沒能問出口,只因由頂樓俯視而下的夜景美得教人心折。
在光彩閃爍,卻顯得有些模樣蒙朧的霓虹光線照耀下,隱約仍可聽聞底下及遠處傳來的人車喧嚷,然在這小小的微暗空間中,卻出奇地靜默。
方才暫時徹底解放、擺脫一切的瘋狂,又統統讓理智拉回。
“你簡直就像個魔法師,下一刻永遠有讓人意想不到的東西出現!彼p嘆,望著眼前一片美麗的燈火閃亮,眼兒迷離。
顏擎站在她身后,只是微笑。
她回頭,雖在幽暗不明的空間,他的眼卻異常晶亮,讓她輕易鎖住他。
“會不會午夜十二點一到,所有的魔法就統統消失了?”陸尹秋低頭看著自己赤裸的腳,狀似懊惱,“噯,糟糕,我忘了留下一只鞋好讓王子能尋到我。”
“沒關系的,美麗的姑娘,“顏擎看了眼腕上的表,優(yōu)雅地朝他走來,“還有三十分鐘,舞會還沒有結束。”
下一秒,她笑著伸出手,放在他朝她伸出的手掌,在月光下,在虹彩中,在露天頂樓變幻而成的舞池里,王子與公主翩翩起舞。
兩人跳了一曲又一曲,四周毫無聲響的默靜,在他們的耳中,卻是有著無比悅耳的樂聲;旋轉,攬腰,搭肩,抬手,蹬足,地上的黑影時而交會,時而分離,但從未靜止。
天衣無縫,默契十足。
陸尹秋再度發(fā)覺他過人的精湛舞藝。
她會跳舞并不稀奇,為了應酬,時有無聊卻又不得不參加的交際宴會舉行,她甚至刻意勤練舞蹈。
但,他呢?
她抬首,恰好撞見他始終膠著在她身上的眸光。
她心驀地一跳,足下險些亂了拍子而差點踩上他的腳。
卻再也離不開他的眸。她就這樣怔怔地視著他,原先兩人恍若表演的優(yōu)雅舞步,變成他完全純粹主導。
他笑,她也跟著咧開嘴。
忽地,顏擎原先輕柔的慢舞一變,修長的手一揚,將兩人距離拉開,卻不松手;在兩人交握的手即將分離的霎那又將她拉回。
她嬌柔的身子在夜中劃出一個美麗的圓,極自然地配合他的舞步,旋了一圈又一圈,兩人交纏的視線從未分開過,就這樣轉著轉著,他的手忽地放松力道,身子再也不動,她仍是微笑著,轉入了他敞開等待的懷抱中——
同時,大樓內不知何處傳來的鐘響,在靜謐的空間格外清晰。
兩人維持著摟抱的姿勢不變,任由低沉的響聲回蕩!
午夜十二點,一分不差。
“魔法……要結束了嗎?”緩緩,她靠在他肩上,輕輕說。
“不,”他清朗的嗓音含笑,“這一切將都延續(xù)下去!
她不語,驚異地挑眉。
他的回答是再度將她打橫抱起,離開。
“童話與現實最大的不同是,它早已被安排了特定情節(jié)與結局,沒得改變,當合上書本,一切也都結束了;然而現實卻能自由操縱,你,我,和每一個人都是主角,不想要的,就不要讓它發(fā)生!彼{皮地眨眨眼,“即使十二點已過,我仍要魔法持續(xù)進行一一不,對我而言,這并不只是魔法!闭f著,他溫和的眼忽地變?yōu)闊崃遥ひ粢参⑸,“是的,不只是魔法……這是現實。它從頭到尾,都真實萬分!
“……真實……”她被他的話、他的眸震驚得說不出完全的句子。
“是的,真實!痹诒M入車里后,他篤定地重申。
坐在駕駛座,他望向身旁仍舊有些失神的陸尹秋,在發(fā)動車子前,欺身朝她靠去,握住她的雙肩,向來清淡平和的黑眸灼亮起來。
“仔細的記住我,陸尹秋!彼蛔忠痪淝宄氐驮V,深深望進她水凝似的美眸,“牢牢的記住這個清楚出現在你面前、帶給你快樂和笑容的人;是我,顏擎——不是別人、不是任何一個不相干的人……”
更不是什么該死的未婚夫、莫名其妙出現的石磊——
他咬牙,發(fā)覺自己的心一直為此糾結整晚。
他介意。他眼眸一暗,該死的非常介意!
“我知道的。”陸尹秋忽然開口。
他微怔,望向她。
“我知道是你,”她的眸對準了焦距,對他綻放美麗的微笑,“一直都是!
那個總是無時無刻出現在身邊的人,那個總給她一次又一次驚奇的人,那個總是溫文儒雅、天天為她做飯的人,那個今晚為了要讓她忘卻心傷、千方百計要她重拾笑容的人……
那個有著一雙巧手和精湛舞技的魔法師。顏擎。
他滿意地微笑了,俯下頭,溫柔地,贊許地,在她額上輕輕烙下一吻。
隨后,他立刻發(fā)動車子,揚長而去。
不再以驚人的速度奔馳,而是以和緩而平穩(wěn)的車速靜靜行駛。
就像他,閑適,輕淡,從容,優(yōu)雅……溫柔的眸卻讓人陷溺,不由自主,關于他的所有,都輕巧而一點一滴的,在她心頭蕩漾。
清晨。
陸尹秋被陽光喚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反射性地欲尋找床頭的鬧鐘,卻在翻身時猛然一頓。
不對,她的被單怎么換了顏色?再將視線緩緩往上,墻壁的顏色也不一樣;最后,驚詭的目光慢慢移往身旁那個被床單包覆住、看來像是人形的隆起物——
她屏著氣息,輕輕靠近,看清了那張望之便難以忘懷的漂亮臉孔。
顏擎。
終于明白這不是自己的房間,陸尹秋狠狠倒抽一口氣,驚嚇地連連后退,而后掉下床,摔得七葷八素。
“shit!”痛呼一聲,這一摔,同時讓她整個人清醒過來。
看著自己身上雖有些微皺,卻完好無缺的衣服,她暗自松了口氣。
將視線調往床上仍熟睡的顏擎一眼,記憶在瞬間全數回籠——
當昨晚兩人回來,顏擎像變魔術一樣,從屋里拿出了一個蛋糕,讓她訝異得說不出話。
非常精致漂亮的蛋糕,用了數種新鮮水果排列裝飾,濃郁的香氣撲鼻,上頭還用糖霜、巧克力和鮮奶油等材料畫了一個她的Q版圖形,可愛逗趣,讓人不覺窩心地莞爾一笑。
她就這樣傻愣愣地看著,方揚起唇角,喉頭卻莫名哽住,想起了以往總在冰冷無人的辦公室里度過每一年的生日,現今的溫暖和感動忽然讓她陌生起來。
“你的頭快埋入蛋糕里了!彼穆曇粽{侃地在頭上響起,“我有準備盤子,不用那么急的!
“顏擎……”她抬首,眼眶已泛紅。
他卻不讓她有發(fā)言的機會,將她拉到桌前坐下。
“你果然是個魔法師!彼吐曊f。
隨后,她接過他遞過來的刀子切了蛋糕,他什么也沒說,她卻明白他的心意,動容地一口一口,將在嘴里化開的甜美滋味牢牢記在心里。
之后,她一時興起,跑回自己的屋里翻出一瓶一直沒有喝過的香檳,又拿了兩個杯子,顏擎看見她的舉動,竟有些微微變了臉色。
“我……酒量很差。”她記得他面有難色地說了這句。
“只是香檳而已嘛!标懸锝z毫不以為意,很快的將其中一杯送到他面前,“喝點嘛,我生日耶,你不會那么狠心拒絕一個壽星的邀請吧?”
顏擎怪異的臉色讓她疑惑不已,只見他小心翼翼地瞪著面前那杯香檳半晌,似乎是咬著牙,迅速瑞起、接著一口飲盡。
接著,陸尹秋看見了她此生最不敢置信的事一
顏擎放下了杯子,神情一如往常,她不疑有他地也舉杯將香檳往嘴里送,卻在下一秒,見他忽然起身,向來清明平和的眸有些失焦。
“你……你怎么了?”她驚得放下杯子起身,想伸手扶住他。
他沒答話,又站前走了一步,接著看她一眼,然后“砰”的一聲,整個人直挺挺地倒下。
陸尹秋呆立原地,整整五秒才回過神來。
蹲下身探視,這個在地上正閉著眼、表情祥和的男人,呼吸徐緩而規(guī)律,就像……睡著了一樣
他……他醉了?!
陸尹秋愕然地瞪著他,又看著桌上的空杯,只覺不可思議。
一杯香檳。她哭笑不得地想,他的酒量只有一杯香檳——
什么嘛,她還沒見過酒量這么差的人。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在杯里下了什么藥呢。
看著桌上只被切了一小角的蛋糕、一瓶香檳和兩個杯子,以及……地上那個讓她啼笑皆非的男人。
她的二十八歲生日,是一連串的驚奇和驚嚇。
在認命地蹲下身想扶起他時,卻又忍不住讓笑意逸出唇角。
但是,她很快樂。謝謝你,顏擎。
拉起他一只手,她吃力地半扛半拖,將他帶進房間。
“呼……你還真重。”好不容易才將他安置好,陸尹秋吁了口氣,抹去頰邊的熱汗。
正欲起身離開,豈料床上的顏擎忽然一動,抓住她的手,在她猝然不及下,將她扯回。
“做什么?!”他怎么忽然醒了?她驚呼一聲,還沒來得及掙脫,就被他一把壓在身下。
顏擎仍緊閉著眼,像是毫無意識,然而一雙手卻牢牢地捉住她,接著更得寸進尺地俯下頭,在她臉上胡亂親吻著。
他的力氣大得出奇,她竟完全掙脫不開。平?傄娝刮挠直虮蛴卸Y的模樣,讓她總忘了他也有男人與生俱來的力氣優(yōu)勢與危險性。
他混亂而毫無章法技巧的吻,一一落在她的臉上各處,讓她又驚又氣。
“混賬東西!你給我醒醒!”她怒極發(fā)起狠來,一巴掌就往他臉上摑去,“告訴你哦,你要是裝醉,藉酒裝瘋,本小姐可不饒你!別忘了我對待色狼向來毫不留情,你見識過的!”她氣憤地直嚷。
可別以為她會那么毫不反抗地任他胡來!若他真是這種無恥的人,那么枉費她對他才開始有那么一點好感,也已蕩然無存了。
她的一巴掌讓他平靜下來,顏擎不再躁動、“侵犯”她,但一雙眼始終沒有睜開過,就這樣靜靜地,壓在她身上。
“喂,醒醒!”她用力推著,他仍毫無所動。
她抬眼瞪著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漂亮白凈的臉孔睡得沉穩(wěn)安祥,實在找不出一絲做假的地方。
莫非是真醉了?她心里如是想,沒想到他平時正常,一喝起酒就變成色狼!
才想要掙扎著起身,卻發(fā)現他的雙臂緊緊箝住她,動彈不得。
“放手啊你!”陸尹秋氣急敗壞,再度懷疑起他是不是假裝的,偏偏她愈掙扎,他就抱得愈緊,直到她喘著氣,累得再也使不上力氣為止。
“最好不要讓我發(fā)現你是故意的,顏擎!”她咬牙對著近在眼前的俊臉恨恨地道。
他依舊無轉醒跡象,睡得很沉,溫熱的鼻息清楚地往她臉上直噴。
她霎時尷尬地不知如何是好,這時才覺得臉紅耳熱。
局促不安地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倦極地一同沉沉睡去……
全想起來了。
陸尹秋坐在地上,揉著被撞疼的臀,嬌美的臉上一陣青白,昨晚的記憶全部一丁點也沒遺漏地回想起來。
她居然……就這樣和他同床共枕了一夜?這簡直太荒謬了。
心念一動,她立刻起身,準備悄悄的離開。反正他睡死了,昨夜他肯定什么也不記得,她干嗎留下來面對這一室尷尬?
可惜她動作不夠快,就在她小心翼翼地繞過床邊,無聲地朝房門口前進時,床上的顏擎忽然醒了。
“尹秋?”甫清醒的微啞嗓音,讓她落慌而逃的身子僵住。
“呃,早安!彼剡^頭,僵硬地呵呵干笑。
顏擎晃了晃頭,讓自己清醒一些,“我昨晚喝醉了?”
“是的,一杯香檳。”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自然的微笑。
怪了,難道他不覺得一大清早,她就出現在他的房里是一件很不尋常的事嗎?更何況她還穿著昨天的衣服。
“我說了我酒量很差?”他只是苦笑,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開口道:“我昨天……沒做出什么事吧?”話語間,黑眸似乎飛快閃過一抹什么。
“沒……沒有。”她答得飛快,連自己都覺得心虛。
咦,明明昨晚發(fā)起酒瘋、亂吃豆腐的人是他耶,她這個“受害者”怎么反而難為情起來?又干嗎隱瞞呢?
“是嗎?沒有就好。”他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松口氣,又像在嘆息。
“那那……那我回去了。”找到了空檔接話,陸尹秋飛也似地就往門口直奔。
“哦,對了,等會順便來這里吃早餐吧?”他的邀約自然得就像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之類的話。
“啊?哦,好……”她竟然也很“自然”的就答應了。
等到陸尹秋回到家,先洗個澡,充分打理整齊,裝點好自己之后,門鈴適時響起了。
門一開,是顏擎提著早餐,斜倚著門,笑容可掬。
“我怕你又‘不小心’忘記了。”他將手里熱騰騰的食物放進她手里!
“呃……謝謝!标懸镉行┬奶摰鼗乇芩哪抗。
老實說,她剛真的很想就這樣“不小心”忘記
“那……我能討個謝禮嗎?”顏擎溫煦而含笑的眉目不變,只輕輕向前一步;陸尹秋卻連連后退了三大步。
經過昨晚,她對于他的靠近忽然變得敏感起來。
她的反應引起他的一陣低笑。
“我昨夜……真的什么都沒做嗎?”他微微俯下身,輕朗的嗓音未變,她臉色卻霎時一陣紅白交錯。
“你……”她只能驚懼莫名地視著他,說不出一句話來。
見鬼!她……她怎么會一直以為他是個溫柔又沒有脾氣的好男人?他他他……根本具有十足的威脅性和壓迫感!她終于認清他這翩翩風度皮相下的真面目了!她之前怎會遲頓得沒看出來……
“你……你剛說什么謝禮?”她又不著痕跡地后退一步,試圖轉移話題。
“可以嗎?”明白她的想法,他只是笑,將眉一挑。
“你要什么?”她防備地望著他,只覺他的神情愈來愈詭異。
顏擎始終帶笑,愈來愈靠近,在她唇畔輕輕呢喃:“一個吻怎么樣?”
她感覺到他的氣息,不自覺地輕顫,心兒如雷般狂跳。
她在緊張,她在無措,她知道。卻,也在期待
是的,她可以拒絕,但她不想。
久久,雙方都沒有動作。
“尹秋?”見她始終垂首不語,他有些疑惑,有些……失望。
她終于抬起頭,似是有些氣惱,而后下一秒,她的唇印上他的!
“我又沒拒絕……笨蛋!”
唉,這男人……有時也太不解風情了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