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開滿海芋、山楂、百里香的花海中,一座螺旋狀的石造高塔突兀地矗立著,后邊的墨綠山巒霧色迷蒙,初冬的暖陽隱逸在云層的夾心,微涼的風里沁透著芬芳泥土香。
絡繹不絕的信徒出入著高塔拱門,手上捧著剛宰殺的牲禮、新鮮水果、動物香料等祭品,誠心膜拜著海神波塞頓,祈求水手們出海捕魚能夠平安返回,并且得以大豐收。
米德拉島民一年四季皆靠男丁們出海捕魚維生,因此海神波塞頓對他們而言是最重要的一位神祇。
安菲屈荻亞化為人身,果真跑到了陸地上。她穿著和當地婦女一樣的白袍、赤著雙足,將頭發包藏在一大塊白布里。混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沒人察覺她的身分不同。
許多小販藉著人潮之便,干脆就在廟的附近擺起攤販做生意;久而久之,形成一個頗熱鬧的市集。里頭賣著各色物品,有吃的、有用的、有穿的、也有裝飾用的。
屈荻亞來到這里,看到有個老嫗坐在一條小麻布的旁邊,賣著自己親手做的各式貝殼飾物。她在販賣時,手還動作熟練地做著項練、手練、耳環,絲毫不浪費半點時間。
她好奇地蹲下身,拿起它們一個個把玩觀看著,挑了許久,對一條紫羽螺項練起了很大的興趣。雖然她有一堆的貝殼,但還沒看過這樣精致的飾品,其中還搭配了許多白色石頭,真是漂亮極了。
她愛不釋手,一直放在手上不斷摸著。
那老嫗似乎看出她很喜愛,于是順水推舟地說:“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手工很好,喜歡就買回去吧!
屈荻亞面露難色。她想買,但不知道該用什么來買,她總不可能有所謂的錢幣吧?
東想西想,就這么放棄著實可惜,這時,她突然發現老嫗的脖子上戴著一串細繩綁的珍珠項練。
“呃……我沒有錢幣,不過,我拿像你脖子上的珍珠和你換這條貝殼項練,好不好?”
老嫗愕了愕。
“你有嗎?”她懷疑地斜睨屈荻亞。
屈荻亞毫不猶豫地伸手到衣服里,掏出一整串飽滿圓潤的珍珠練,把老嫗嚇得下巴往下掉,旁邊有許多人見狀也一陣嘩然。
“哇!好大顆的珍珠哦!你們大家瞧!”
“是啊,這么多顆,肯定很值錢!
屈荻亞不明白他們騷動的原因。她完全不知道這串珍珠對當地人民來說有何其珍貴。
“你……你要用這……”老嫗嚴重口吃!斑@珍珠跟我換貝殼?”
“是啊,可不可以?”她小心翼翼道。
“可以,當然可以!崩蠇炗煮@又喜地猛力點頭,趕緊伸手把那串珍珠搶過來仔細看。
“你、你可以多選幾條,多選幾條沒關系。”發現這串珍珠貨真價實,老嫗高興得臉都脹紅了。
“真的?”屈荻亞好生驚訝。這個老婦怎會如此慷慨?不管它,她再多拿了兩條!澳恰也豢蜌鈬D。”
老嫗也不理她,只是捧著珍珠練一再親吻。
雖然納悶老嫗的反應,但屈荻亞拿了東西就快走,因為她發現周遭好多人都在看著她,讓她覺得頗有壓力。
波塞頓離開了河神費金的住處,悠哉游哉地從森林里漫步出來,心情愉快得很。他突然想到,離這兒不遠處有一座子民們為自己而蓋的廟。
現在供奉的情形不知如何?波塞頓忍不住猜測。
當下他決定前去探視,看自己的威名是否仍受沿海居民的敬重。
離上次前來已有好久一段日子了,沒想到這里竟多了個市集,而且熱鬧非凡,使得進廟供奉的人更多了,他著實感到安慰。
轉身正想離開,突然,他聽到有人喊救命的聲音,他敏銳地立即回頭。
似乎沒人察覺這個微弱的呼喊聲。市集聲嘈雜得要命,唯有他才有這個耳力聽到這一聲聲救命。
聲音從哪兒來的?他目光犀利地四下梭尋,但人聲實在太吵了,他無法集中注意力。
糟糕的是──在這里不能亂用法力,他只好繞著市集找找看。
驀地,他看到幾個倉卒的身影沒入森林之中。他立刻像箭一般的追隨而去。
鉆入森林,便見三個無恥搶匪抓住了一個少女,正在搜刮她身上值錢的寶貝──珍珠、瑪瑙、寶石等,全被他們搶走。
屈荻亞奮力抵抗著。雖然她是“尼羅妲”,但她除了變身以及一些基本法力,并沒被賜予懲罰惡人的法力。
“你們在做什么!”波塞頓巨聲怒喝。
“嘿,你要是識相點就快點走,不然我們連你一塊搶!”惡人齜牙咧嘴地叫囂著,手上揮舞著大刀。
“居然敢在我的地盤上搶劫,你們真是太大膽了!”波塞頓面色鐵青道。他馬步一跨、雙掌大開,整個地面開始劇烈搖晃,直至地表裂出一條縫。
那三個惡人一看,嚇得臉色慘白、東倒西歪,把刀一丟就飛也似的拔腿狂跑;但波塞頓不饒他們,移動一排樹木擋住他們的去路。惡人見此路不通趕緊另尋通路,但無論跑到哪皆被擋住。到最后,他們已經無力了,只好跪在地上死命磕頭求饒。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們不好,請您饒我們一命!”他們點頭如搗蒜,害怕得都快哭了出來。
“說!為什么要搶劫人家財物?”
“我們……”其中一名惡人掉著眼淚,一臉可憐兮兮!拔覀冊臼沁@兒附近的水手,可是上個月出海時,一陣怪風吹垮了我們的船只,短期間沒辦法賺錢維生,然而我們有一家子人要養啊,所以……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其他兩人跟著猛點頭。
“怪風?”波塞頓大皺其眉。
“是、是啊。明明天氣好得很,可就莫名其妙刮起一陣強風,還不是單從一個方向來,而是從四面八方一起涌上,躲都躲不掉!睈喝苏f著也哭了起來。
“真有這回事?”他心生懷疑,但見他們三人哭得奇慘無比,不得不信了幾分。
“真的,不信您可以去問問村里人。大家都知道的,所以這陣子拜海神的人也愈來愈多!
波塞頓從不知道有這回事。他是海神,一切海的變化他都會先知道,不過倘若是風神在作怪,他恐怕就沒辦法控制了。
但是有誰敢在他地盤上撒野呢?那幾個風神肯定不敢的。
“好,饒你們一命,但下次不許再擄人錢財,否則再被我發現,我會要你們好看!”
“是、是!”他們感激涕零道。
“還不快走?”
“那這……”惡人指著這些樹墻。
波塞頓一舉手,所有的樹皆變回原狀,只見他們急速地如鼠逃竄。
他望向那名少女,同時心神俱震,不敢相信這個平民少女竟然有著一頭紅色頭發;更不敢相信的是,這少女竟有著一張天仙絕色的容顏,水汪汪的瞳孔還是驚人的寶石藍,簡直是美呆了!
屈荻亞驚覺自己的紅發不小心露出來,緊張得忙想藏匿起來,但一回想到這個看起來邋里邋遢的男人適才顯現法力救了她,她就覺得不需要隱藏了,因為這人勢必不是普通人。
“謝謝你救我!彼乳_口說話,看他的表情有點畏懼。
“你是這兒的人?”波塞頓仍是目不轉睛地直盯著她。
要說實話嗎?屈荻亞猶豫了下;蛟S等知道他的真實身分再說實話好了。
她點點頭。
“真是太可惜了。”他看傻了眼,不禁喃喃地說。怎么費金不說他未來的妻子是個凡人呢?
“什么?”
“呃……你叫什么名字?”
“安菲屈荻亞。”報真實姓名應該沒關系吧?反正連父母都記不住她的名字。
“安菲屈荻亞!彼锤簿捉!班,好美的名字!
“那你……”
“我叫……”啊,不行。波塞頓猛然意識到自己不能透露真實身分給這個凡人少女知道。
“我叫海生!彼S便掰一個名字。
“海生?”真是個好土的名字,且肯定不是真名。屈荻亞想。
波塞頓看著散落一地的珍珠寶石,走過去幫她撿起來。
“你怎么帶這么多財物出來?難道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我不知道這些東西那么值錢……呃,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會有人來搶。”
“總之,下次千萬別再把東西帶出來了,你不見得能有第二次好運!辈ㄈD將東西全數交回她手上。
“謝謝!
波塞頓愈看她愈是動心。這樣的絕色女子為什么會是個凡人呢?他著實感到不甘心了。
“你呢?你也是這兒的人?”屈荻亞問。
“不,不是,我是……別地方的人!
“你剛剛……似乎施了一些法力!
“哦,那些啊,只是一些小把戲,別把它想得太神奇!
“小把戲?”屈荻亞環視周圍的樹林!半S心所欲地操縱這些樹木只是小把戲?”
“呃……總之,你用不著問得那么清楚,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
“我會再見到你嗎?”她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
波塞頓心里掠過一絲欣喜。竟然有女人會想再見到他,而且不是出自于利益或是貪圖他是個海神。
“你想再見到我嗎?”
“我希望能有機會謝謝你。”
“怎么謝?”
雖然他表現得一副色狼樣,但屈荻亞還是保持優雅的氣質。
“我可以做些家常小菜給你吃。”
他想大聲說好,可是轉念一想,他未來的老婆是條人魚,他不該在這個時候出軌,那太對不起她了。
波塞頓搔搔頭,覺得自己不該只顧眼前美色,還是趁早離開這兒吧,反正他跟這個漂亮小妞是注定沒緣分的。
“我看還是不必了,救人純粹是道義,你不需要謝我!
“可是……”可是她想知道他究竟是誰?
“你快點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見他不再猶豫,屈荻亞只能放棄。
“那……你先行離開吧!鼻秮喌瓜胫浪煤畏N方式離開。
他頓了一下覺得不妥!斑馈是你先走吧。”
看來是沒機會知道他是誰了,也罷,就別堅持了吧。于是她聳聳肩邁步走開,往市集的方向繞回去。
結果走沒兩步,屈荻亞只覺背后起了一道風。她迅速轉身,那個叫海生的怪人已經瞬間消失,她頓時呆愕。
左張右望,她確定他無法在幾秒內跑離她有限的視線,但森林空蕩得仿佛他未曾出現過。
“他果然不是普通人。”她失神地嘀咕。
懷抱著些許失落感,屈荻亞杵在原地良久。
他會是誰呢?她有可能再遇見他嗎?
其實也沒什么好可惜的,她告訴自己。那個男人又丑又臟,還一臉的落腮胡,講起話來粗魯又怪聲怪調。
只是……他看她的眼神好熱烈啊,從來沒有人這么樣看她。
就像是……在她的心湖投下石頭,泛起漣漪……
屈荻亞念頭一轉,突然覺得自己怪怪的。是受了伊南娜的影響嗎?要不怎么連個粗人也覺得不錯?
趕緊大力甩頭,她要快些回海里了,貝塔還在等她呢,她耽擱得太久了。
!對了,今兒個“尼羅妲”要練舞,她怎么又忘了呢?
這下可好,伊南娜又要替她背黑鍋了。
一聲解散,伊南娜頹喪地看著眾姊妹們一個個游離。
她懊惱地嘆著氣,決心要在這等到屈荻亞來到。
等上好一陣子,她總算瞧見那條塞鯨以及那個可惡的丫頭以極快的速度游至。
“安菲屈荻亞!”她扯著喉嚨吼。
“對不起!卑l現只剩伊南娜一個,屈荻亞自責又無辜地道歉。“我又晚到了一步!
“不是一步,是上千步。”伊南娜插著腰、挺著胸脯,氣得兩眼冒火。
“好吧,是上千步……我只能說,我不是故意的!鼻秮啴斎徊粫嬖V她,她跑去陸地上被人給搶了。
“求求你,別再這樣了行不行?十次排舞你沒一次準時,這樣你怎么練得熟呢?到時真要表演,恐怕你會出糗連連!
“離海詠大典還有好些天,你不要那么緊張嘛,我一定可以記熟的。”屈荻亞倒是頗有自信。
“即使如此,你也不能這么亂來!你就沒瞧見,今天她們每個人的臉色有多臭,臭得都快把我給薰死了。”
屈荻亞拉住伊南娜的胳臂,誠心誠意地向她道歉。
“伊南娜,真是委屈你了,老是讓你為我背黑鍋!
“你知道就好,我真是倒楣透了!
“這樣吧,為了報答你,等海詠大典提格拉茲來時,我一定想盡辦法撮合你們,好不好?”
伊南娜一聽到“提格拉茲”這四字就瞪大眼睛,眨著長長的睫毛。
“撮合?怎么撮合來著?”
“替你們制造機會啊。我想你這么含蓄的人,一定不敢表現得太過明顯,所以我勢必得替你們牽紅線。”
“說的也是,我覺得自己太含蓄、太害羞了,一見到提格拉茲就會臉紅,簡直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生!
“你本來就是情竇初開嘛,只不過不小了就是!鼻秮喚褪怯修k法讓伊南娜無法對她生氣。
“本來就不小啊!币聊夏瓤粗约候湴恋纳蠂
屈荻亞忍不住又笑了。
“為什么你老是注意我的胸部?”伊南娜突然說。
“因為羨慕嘛。”
“別難過,你也不小啦!彼呐那秮喌募绨。
“伊南娜,我是說真的,等提格拉茲來時,你不要像智障似的故意擺弄自己的上圍啊,不然他會覺得你胸大無腦。”屈荻亞提醒她。
“廢話,我有這么笨嗎?更何況有哪個女人會在自己心愛的男人面前賣弄身材?”
搞不好就是你這個奇葩會!屈荻亞在心底默想。
“屈荻亞,認真地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
“從明天起不要再遲到了,好好的把舞練好,可以嗎?”伊南娜嚴肅道。
輕聲嘆息,屈荻亞知道自己真的不能再混了。
“好,我保證不再遲到,如果我又食言,你盡管別理我!
“當然不理你,再理你我是橫著走的螃蟹。”
“橫著走的螃蟹?那也很可愛啊!鼻秮喰。
伊南娜用拳頭捶她,一邊羞惱一邊笑著。
屈荻亞也禁不住打鬧回去,兩人如孩子般開心地玩了起來。
而貝塔則靜靜地一動不動,溫馴忠實地待在屈荻亞身后,像是一個暗戀的小男生,守候著她的回顧……
盤據深海一隅的“海神堡”,宛若海里的太陽,刺眼、華麗、金碧輝煌,注視過久者莫不瞎眼。
黃金砌成的巨大城堡,一磚一瓦皆是鬼斧神工、精心雕琢,奢侈的藍鉆鑲于外墻中,譜綴成一幅海中奇觀。不知情的魚類經過此處,會害怕地四處逃竄,以為自己跑到海上去,才會看到這樣的金光。
波塞頓住在這個僅小于奧林帕斯的宮殿里頭,自是十分得意,雖然總有天神批評他粗俗鄙陋,但他卻認為他們不懂欣賞。
一從米德拉島上回來,他便召來他的左右手勞瑟歐及塞瑞圖。
“我問你們,上個月靠近米德拉島的那個海域是否吹過什么怪風?”
“怪風?”他們倆面面相覷后仔細思索。
“有沒有?”
“應該是沒有吧?”塞瑞圖皺著眉!帮L神那邊并沒有傳來這個訊息,通常他們若要在海上刮陣風,都得經過咱們允許的!
“據我們知道是沒有……除非他們擅自亂來!
“我想風神他們也不是新手了,這點規矩總該曉得,會不會是您弄錯了?”勞瑟歐緊接著說。
“弄錯?”波塞頓想了想,他還沒去求證米德拉島上的其他居民,弄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是哪兒聽來這件事的?”塞瑞圖問。
“我今天到米德拉島上看到三個大男人在搶奪別人的財物,一問之下才知道他們原是水手,但月前出海碰上一陣怪風打壞了船身,無法捕魚維持家計,所以我想確認一下這件事情是真是假!
“照道理說,這種事情應該是不會發生才對,或者我先去島上確認一次,如果是真的,我會負責調查這事的起始原由,如果是假的,那就不需要麻煩了!比饒D說。
“好,這件事交給你去處理,記得盡速報告結果讓我知道!
“是!
“還有另外一件事,我所掌管的海域中一共有多少人魚族群?”
“現今正統的人魚族就唯有尼羅斯與多麗絲所掌管的“尼羅妲”而已!眲谏獨W回答。
“尼羅妲?”
“尼羅妲的意思是“尼羅斯的女兒們”,而她們一共有五十位美人魚,全都為海洋的水澤女神!
“哦?”波塞頓在心中暗暗竊喜──嘿,有五十個,夠他慢慢挑了。
“那么這次的“海詠大典”,她們也含括其中嘍?”
“是的,她們“尼羅妲”準備演出海舞,是第六天的壓軸。”
“嗯,很好、很好!辈ㄈD磨蹭著下巴得意地說。
“波塞頓為什么突然問這個?”
“沒事沒事,只是隨口問問!辈ㄈD故作正色地回答。
盡管明白這其中必然有因,但塞瑞圖和勞瑟歐不敢多問。
“好啦,去忙你們的吧。”
他們倆互望一眼點了頭,于是轉身相偕離去。
波塞頓一面想著那個紅發少女,一面想著五十條美人魚,突然間覺得自己好像總是見一個愛一個,從未喜歡一個人超過一個禮拜──莫非他跟宙斯一樣,是個濫情的人?
那怎么行?他最討厭宙斯那家伙了,老是四處找尋獵物,把女人當搜集品一般搜集。他想自己還不至于那么沒人格才是。
其實,他對那個紅發少女真的挺心動的,而且還多了一點點不同的感覺。
該如何形容“感覺”這種東西呢?他說不出來,只能說她和以前碰到的那些女人大不相同,其一是因為她是凡人,其二是因為她對他很友善……畢竟以往他接觸的女人都對他有些厭惡。
當然,他知道她的友善是因為他救了她,可是除此之外,他還發現她對他感到好奇。如果她知道他就是海神波塞頓,說不定會開始崇拜他,甚至瘋狂地愛上他……
好吧,他知道自己又在作白日夢了,像她那樣的美女肯定不會覺得他好看;雖然他一再安慰自己長得不錯,但終究也該面對現實。
很少發呆的波塞頓,就這么左思右想,決定再到米德拉島巡視了。
終曲結束,深海中的五十尾人魚以花開花落的舞步劃下閉幕的姿態。
待西婄一開口宣布:“今天就練到這!卑卜魄秮喠⒓从坞x眾姊妹們,背對她們游向在遠處等待的貝塔。
伊南娜料準了她會有這么一步,因此趕緊脫隊追上去。
“等等我!”
“貝塔也在等我!鼻秮喗z毫沒慢下速度。
“哎呀,我竟連只塞鯨都比不上。”
“貝塔是我最好的朋友!鼻秮喼皇堑卣f。
“那我呢?”伊南娜嘟起嘴。
“你?”屈荻亞一見她嘟嘴就想笑。“你是我最好的姊姊呀!
不一會兒,屈荻亞已來到貝塔身旁。
她摸摸它的身軀,用溫柔的眼神與它交流。貝塔輕輕擺動著尾鰭,不時地張開嘴巴似在說話。
伊南娜歪著腦袋瓜觀察好一陣,不得不發出嘆息。
“屈荻亞,我發現你真的很喜歡和它膩在一塊耶。可是我不明白,它又不會說話,除了陪在你身邊,它只能算是一條很普通的鯨魚。”
“你錯了,伊南娜!鼻秮喕剡^臉來認真地看她。
“貝塔是會說話的,它說什么我都可以感應!
“感應?”
“或許你會覺得我很自閉吧,可是貝塔是我的朋友,它不只是一只鯨魚!鼻秮喺。
“那么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可想快些出嫁?”
“出嫁?”
“是啊,咱們眾家姊妹,少說也有二十個覓得了丈夫嫁人。因為結了婚,接觸的人更多,會更有事做!
“現在做的事就很多啦,你我都是海洋的水澤女神,雖然都是些例行公事,無聊得很,但我覺得很自在,也很充實啊!
“哦……”伊南娜有那么幾秒的怔忡!霸瓉砟阌X得生活很充實啊,我還以為你閑得發慌沒事做呢!
“那是你,我可忙得很呢。”
“說說看你都忙些什么,看我能不能學來一點!
屈荻亞盯著她好半晌,考慮要不要說實話。
“你不會說出去吧?”
“當然不會。嘿,你這個死小孩,你怎么能用這種懷疑的口氣問我呢?這樣太傷人了,我待你不好嗎?”伊南娜裝哭。
“別這樣,我只是問一下!
“好,那你老實說,你都在做什么?”伊南娜馬上又不哭了。
“嗯……說實話,我有時會跑到陸地上去!
“陸地上?”伊南娜嚇了一跳。
“是啊,我向往陸地上的生活,我覺得當個凡人很好!
“別鬧了,屈荻亞!币聊夏让嫔徽!澳阃四闶侨唆~嗎?假如哪天你在陸地上待超過六個小時未返回海里,你就會慢慢枯竭而死的。”
“我挺多只待兩、三個小時而已,你何必如此緊張呢?”
“我在擔心你呀,你還說我緊張?”
“不用擔心,對于這個我有時間觀念,不會有事的。”
“是嗎?你能擔保每次都不會有突發狀況?”伊南娜義正辭嚴道。
“伊南娜,你幾時這么杞人憂天了?我每回到陸地上也不過是晃個市集、摘個花而已,根本不會有什么突發狀況!本统松匣啬莻搶匪事件。她在心底默想。
“最好是這樣,不然失去了你,我會傷心死的!
屈荻亞有些感動,她明白伊南娜深深關心著自己。
“放心吧,我會很小心的。可是我告訴你,哪天你要是去了一次陸地,你一定也會愛上那里的。”
“是嗎?我不會的!币聊夏纫荒樞攀牡┑。
“好,那我下次帶你去晃晃。”
“晃晃?才不要咧,這樣太危險了!
“我又不會帶你晃很久,你那么怕死做什么?”
“到時候再說吧,我寧愿無聊死也不會冒這種險!
“唉,所以我說你只適合找個人嫁了!
“那有什么不好?至少我過得很安全啊!
屈荻亞也不與她爭辯,逕自游到貝塔的背上。
“那就隨便你吧,我要去巡視我負責的海域了!
“嗯哼!币聊夏戎坏寐柤绶潘,臨時卻又想到一句:“屈荻亞,明天記得準時!
“知道了!
屈荻亞沒回頭,伊南娜只看見那條塞鯨動作優美地在海底劃著波浪,漸漸成了一團黑點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