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價灰姑娘 第五章 作者:田蜜 |
光亮的白色蓮花跑車,疾速行駛在臺北縣某條狹窄、偏僻的小路上,一個利落的大轉彎,顯示駕駛人的開車技術十分高明。 車內的兩人自從上車之后,便沒有再交談。 密閉的空間里,靜謐的連兩人細微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空氣中蔓延著一股窒悶的低氣壓。 駕駛人始終抿著好看的唇,像是在發泄積壓已久的怨恨似的,不自覺的車速越發加快,罔顧身畔的人兒因過快的速度而頭皮發麻,一雙手緊握成拳。 這是齊琲莎頭一次心生想逃離白丞璇身邊的念頭。 “停這就好!痹诮涍^一個紅綠燈后的巷子日,齊琲莎開口制止車子前進。 車子在話落的瞬間,依言停下。 在她毫無預警的一句話,白丞璇緊急剎車,輪胎因而發出尖銳刺耳的磨地聲。 磨地的尖銳聲響遮蓋了其余的碰撞聲,在安靜的夜里,格外顯得駭人。 在慣性定律下,齊琲莎狠狠的向前傾,所幸她系著安全帶,并沒有造成傷害。 她狐疑的側首看他,映人眼簾的景象卻讓她倒抽一口氣,忍不住驚叫出聲。 “啊” 她連忙從包包里翻出皺爛的半包面紙,為他拭去額上的血。 白丞璇動也不動的任憑她處置,視線膠著在她姣美的臉龐。 “你怎么沒系安全帶呢?你……對不起……我……不知道……對不起……”她見到他的血緩緩的從額際流下,心亂如麻,圓滾滾的大眼里蓄滿水汽,一眨眼,晶瑩剔透的淚珠劃過臉頰。 白丞璇突然一改先前的沉默與冷凝,湊上唇重重吻住她語無倫次的小嘴,也一并品嘗到咸咸的淚水。 “嗚……”她從喉間發出似又呻吟又似嗚咽的混雜低嗚。 這是他今晚第二度吻她,吻得依舊激烈,不過,卻帶著懲罰意味的重吮她不點而朱的豐腴唇片。 “白先……不……嗯……”她趁著他張口包裹住她的唇之前咿唔著,聽起來非但沒有絲毫說服力,反倒像極了煽情的邀請。 白丞璇沉溺在她美好的蜜桃香氣里,哪怕是要他付出巨大的代價,他也甘之如飴。 “嗚……嗚嗚……”齊琲莎因極度缺氧而用力的拍打他的胸膛,盼能獲得新鮮空氣。 白丞璇依依不舍的松開她的柔軟,和她鼻尖抵著鼻尖,很輕很溫柔的喚著她的小名。“莎莎……” 齊琲莎從一片混沌中逐漸厘清思緒,紀雅梨絕艷的容貌乍然躍上腦海,將她拉回現實。 可是當目光一觸及他額角上的傷口時,緊張再度占據心田!澳愕膫泌s快抹藥,如果你不嫌棄,到我家去,我替你上藥! 她急促的說話速度,和她的在乎與緊張成正比。 這樣的認知,使得白丞璇一掃方才的陰霾,綻放的笑容有如初陽,暖融融的,讓她看得癡了。 白丞璇從窗戶一眼看去,并沒有看到任何住家!澳慵以谀?” “在巷子里。”她秉實以告。 “你每天都獨自穿過這條暗巷?!”一聯想到許多劫財劫色的社會新聞,他的眉心攢得更緊。 “是。≡趺戳藛?”她答得理所當然,這條巷子她已經走了好多年了。 “沒什么。”他將引擎熄滅,轉頭將放在后座的裝袋食物提起!跋萝嚢!” 他繞到另一端等待她出車門,牽著她冷冰冰的柔荑!皫钒桑 巷子又窄又長,連一盞照明的小燈火也沒有,白丞璇很懷疑她究竟是靠著什么特異功能,能平平安安。毫發無傷的回到家。 他在黑暗中,掛念著她的腳傷,遂放慢步伐,將她的手握得密實!靶⌒狞c! 齊琲莎的身子有些僵硬,心兒卻猛烈撞擊著,任由他牽著,走過長長的板黑窄巷。 “我家到了。”她停在一棟五層樓高的舊公寓前。 白丞璇仰頭打量著建筑物—— 烏黑的外墻早已分辨不出原先的顏色,儼然是年久失修的老舊建筑,似乎風一吹或者整棟樓就會搖搖欲墜。 他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強烈的不舍侵襲心頭。 “等我一下!薄↓R琲莎掏出鑰匙插進紅漆已剝落泰半的大門!罢堖M! 她候在門邊,讓他先進入。 一進到里頭,一股濕氣和微微的霉味竄進鼻腔,讓白丞璇不適應的打了個大噴嚏。 隨著齊琲莎走上五樓,白丞璇已經打了不下十個噴嚏,害他有點頭暈。 “請進!饼R琲莎誠心的邀他人內!罢堊胰ツ冕t藥箱。” 白丞璇暗自打量著房子的擺設。 不到十坪的客廳,只放置了矮腳置物柜,一臺電視、一組木制桌椅,除此再沒有多余的裝飾品。 齊琲莎從置物柜里拿出醫藥箱,坐在他身邊。 “我先幫你消毒,可能會有點刺痛。”她先給他一點心理準備。 睇著她戰戰兢兢的專注神態,和她刻意放柔的力道,白丞璇在心底偷偷的刻畫著她的輪廓,更讓她駐進他久未入住的空蕩心房。 兩人認識的時間很短暫,真正相處的時間總和還不滿一天,他竟然無法克制自己不去在乎她,不去關心她。 甚至,想給她更多、更多…… 這些失常的反應意謂著什么,他再清楚不過。 或許是看妹妹們都有了好歸宿,甜甜蜜蜜的模樣影響了他,導致他也渴望起愛情,甚至是婚姻! 他不若上頭三位哥哥視婚姻如洪水猛獸,也不像五弟游戲人間,他從不排斥愛情、亦不逃避婚姻,可是,卻從沒有一個女人讓他真正動心,愿意不顧一切的對她掏心掏肺。 眼前的小女人似乎重新勾起了他的那分悸動…… 他愿意放手一搏,愿意放縱自己相信這一次的直覺。 “莎莎,謝謝你!彼阶∷酿┩,在她手背落下充滿柔情的吻。 齊琲莎呆呆的,不知該不該將手縮回!鞍紫壬 “叫我璇,好嗎?” 白丞璇決定縮短兩人的距離。 齊琲莎咬了咬下唇,難以啟齒。 “不愿意交我這個朋友?”他黝黑的瞳仁頓時黯然失色。 他滿是失望的口氣迫使她鼓足勇氣依他所愿的喊他!拌 她細如蚊蚋的音量并不能滿足他,于是他再次要求!拔衣牪坏! 她深吸一口氣,豁出去了!拌!边@次,分貝大到把房里的家人統統“叫” 出房。 “莎莎,三更半夜的,在吵什么?!”齊爸爸推了推老花眼鏡,沒好氣的斥責。 “伯父,不好意思,吵醒你了!蔽创R琲莎開口,白丞璇已起身搶白。 這下,齊家老老少少全被這位氣宇非凡的帥男吸引了注意力。 “你是哪位?”齊爸爸瞇著老花眼,努力的想看清楚來者何人。 “敝姓白,是莎莎的……朋友!薄“棕╄钆伦约旱奶仆粫䥽樦怂,還是做了最保守的介紹。 朋友!果然,他僅當她是朋友。 呵!那是當然,他已經有紀小姐那么美麗迷人的女朋友了,豈可能會喜歡她。 既然如此,他為什么吻她呢。 她疑惑了…… 她的心好酸好澀,好慌好亂。 “我要去睡了,晚安!薄∷涂煲锊蛔⊙劭糁袧M盈的淚了。 殊不知,白丞璇和她的父母、弟妹居然聊了開來,甚至還相談甚歡…… 隔天,各大報章雜志都以白家企業四少的戀人曝光為標題,大書特書了一番,而且每家報紙、雜志、周刊也都有圖為證,甚至還拼命猜測“女主角” 的身份、背景。 即便如此,當齊琲莎從那些正在看報紙的人面前走過,還是沒有人將照片中的窈窕佳人和她重疊。 所以,她并未一夕成名,依然過著平靜又平凡的生活。 就像是童話故事中的灰姑娘,在和王子一夜共舞之后,魔法消失后她又恢復平日普通的生活。 再者,自從那晚之后,白丞璇就再也沒出現在她周圍,更讓齊琲莎深深覺得昨夜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場虛幻。 人們總是健忘的,一段時間之后,人們的注意力便會被其他的八卦、新聞所吸引,而忘了先前甚囂塵上的新聞。 每天,她都暗自期待著能夠再見他一面,卻總是一再落空。 她終于明白,他和那些有錢的花花公子沒什么兩樣,對她只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 這些日子里,齊琲莎每晚總是輾轉難眠,于是乎造就了一對紅通通的兔子眼和熊貓眼,把疼愛她的大肚腩大廚嚇了一大跳。 “我的天哪!莎莎,你怎么啦?” 大廚大驚小怪的沖到她面前,量視她。 齊琲莎無精打采的抹著盤子,一張嘴翹得可以掛五斤豬肉。 “莎莎,再擦盤子都要擦破了!贝髲N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試圖喚起她的注意。 齊琲莎這才從自我的思緒中回過魂來!鞍。±洗,什么事?”她勉強擠出一抹笑。 “你從一開始就一直擦著這個盤子,在想些什么?想得那么入神!贝髲N接過被她擦得晶亮無比的瓷盤,關切的問道。 她的一顆小頭顱搖得似波浪鼓,卻反倒更彰顯出她的口是心非。 她既然不肯說,他也不想再強迫她!叭绻娴挠惺裁蠢щy,盡管跟老大說,老大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謝謝老大,我沒事啦!”齊琲莎輕展笑顏,故作輕快的拍拍大廚!拔胰ハ词珠g!薄∷钆氯粼偬剿飨氯ィ溲b的堅強就要崩坍瓦解了。 倉皇逃出廚房,齊琲莎跑到洗手間,坐在馬桶蓋上,嘴一癟,淚水便簌簌籟淌下。 “嗚……”她抽抽噎噎的,不敢哭出聲,忍得雙肩頻頻顫抖。 直到她哭累了,她才孩子氣的以手背揩去小臉上交錯縱橫的淚痕,抽了幾張衛生紙用力的擤鼻涕,似要將所有積壓在心底的悶氣全數排出。 “白丞璇,你這臭烏龜、臭雞蛋、花心大蘿卜,大騙子!”她再也顧不得門外究竟有沒有人,把積壓了好些日子的郁抑大吼出來。 等到她覺得發泄夠了,才用清水掬臉,步出洗手間。 即使心情不佳,但齊琲莎仍然很盡職的扮演好服務生的角色,只是長時間強顏歡笑的結果,她的臉部變得僵硬,內心更不好過。 剛送走一對濃情蜜意的情侶,齊琲莎再也擠不出一絲笑,原就酸楚的心,益發惆悵。 她抱著沉重的步伐回到員工休息室,無精打采的趴在桌上,腦海中充塞著那一夜他的溫柔、他溫暖的唇、他手掌傳來的溫度、他燦比夏陽的笑容…… 那么短暫卻刻骨的記憶,氤氳了她酸痛無比的眼。 “莎莎,快把衣服換一換!薄墙浝泶掖俚呐軄,大嗓門的叫喚著。 齊琲莎用力吸吸鼻子,背過身。 “還呆坐在那干什么!快點!眳墙浝須夂艉舻暮鸬。 齊琲莎眉頭皺得死緊,就這樣背對著他。“經理,我還在休息……” “少啰嗦,五分鐘后你要是沒換好衣服出來,我一定會扣你薪水!眳墙浝碜プ∷娜觞c威嚇她。 吳經理的話果然奏效,一聽到會被扣薪水,縱使齊琲莎紅著眼眶,還是乖乖的換回便服,不到五分鐘便大功告成。 “我換好了!彼蜷_門,對尚守在門外的吳經理說道。 “白先生在外面等你,快去!薄墙浝盹@然比她還著急。 白先生?! “哪個白先生?” 齊琲莎的心海掀起狂風巨浪,情緒錯綜復雜。 “與其在這問,你不如趕快出去見他!薄墙浝頉]好氣的咆哮。 齊琲莎嘟起唇,口中喃喃抱怨著,但還是認命的跟在吳經理背后。 當一見到吳經理所說的白先生時,她的心臟失序狂跳,宛如要蹦出胸口似的,不敢相信親眼所見。 要不是周圍忽然增大的交談聲、以及餐具碰撞的鏗鏘聲響,齊琲莎就要以為這是一場夢…… “白先生,讓您久等了!薄∶鎸F賓,吳經理立即換了一副嘴臉,笑容滿面。 吳經理拔高的聲音難掩興奮之情,將齊琲莎拉回現實,她低著頭,逼迫自己不去看他那俊逸的容貌。 可是,眼睛像是有思想般,不停的朝他所駐足的方向瞄去。 白丞璇打從她出現,視線便在她身上逗留,無法收回,因此,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皆逃不過他的法眼。 哪怕是她細微的眼部動作,他亦沒有錯過。 他為了能縮短這次出國巡察的時間,幾乎把一天當三天使用,為的就是能盡快見到她,一解相思之苦。 在國外的這段期間,他深刻體驗到她對他造成的影響有多巨大,是以前完全沒有過的經驗。 “吳經理,謝謝你,人我帶走了!薄“棕╄瘉G下話,迫不及待的牽起齊琲莎的手,徑自離開。 “白先生,請你放開我,我還要工作!薄↓R琲莎倔強的剎住腳步,奮力想抽回被他牢牢緊握的手,卻徒勞無功。 白丞璇置若罔聞,繼續朝他的白色蓮花跑車前進。 齊琲莎仍不放棄掙扎,她加大音量重申一次!鞍紫壬,請你放開我!” “上車。” 白丞璇打開車門,語氣中有不容忽視的堅定。 齊琲莎氣嘟了嘴,不斷地做著深呼吸,和他大眼瞪小眼,不肯妥協。 “上車!彼膊煌俗尩闹貜。 “我沒時間陪你這……”她本想吼出“花花公子”四個字,卻哽在喉頭說不出話來。 “嗯?” 白丞璇挑挑眉,靜待她的下文。 齊琲莎觸及他炯炯有神的闐黑眸子后,心很沒骨氣的耽溺在他盛滿柔情的眼神中,無法自拔。 “上車!辈辉俟芩敢馀c否,他曲身攔腰抱起她,小心翼翼將她放置在柔軟的牛皮座椅上,替她扣上安全帶。 然后,他再繞回駕駛座,在她還來不及反應前,已踩下油門,絕塵而去。 “呃……”齊琲莎回過魂未,一張小嘴又開始喋喋不休!拔疫要工作耶!”他怎能如此霸道!難不成之前表現出來的溫柔體貼都是假裝的?! 白丞璇看了她一眼,云淡風輕的回道:“你的時間 我買下了! 齊琲莎不敢置信的瞅著他好看的側面,明明應該對這樣的話嗤之以鼻的,但她卻不由自主的心跳狂亂。 她找不到半句話反駁,索性閉嘴看著車窗外掠過的景物。 白丞璇的心情像是很好似的,跟著CD里的音樂輕唱,那低沉豪邁的嗓音,有著安定人心的作用,齊琲莎傾耳聆聽,忘了之前自己還跟他慪氣。 過了約莫五分鐘的車程,車子停在一幢占地廣闊的建筑物前。 “下車吧!”白丞璇依然維持紳士風度為她開門。 齊琲莎原本賭氣的聞風不動,最后卻還是屈服在他銳利的注視下,乖乖就范。 甫跨進大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各式各樣琳瑯滿目的家具,上頭所標的價格簡直把齊琲莎嚇壞了。 一組最便宜的沙發,定價就已高達十萬塊,根本不是她能涉足的地方。 “你帶我來這做什么?”齊琲莎環顧四周,眉心似要沁出哭汁來。 “請你幫我選家具!卑棕╄罩氖,一邊穿梭在家具之間。 “你喜歡什么顏色?”來到窗簾部,他偏頭詢問。 雖然齊琲莎滿腦子問號,但仍是照實回答!胺奂t色! “喜歡蕾絲還是其他圖案?”他再問。 “都不喜歡。” “這個你覺得怎樣?” 他指著其中一項展示品,征詢她的意見。 “很漂亮……”她不禁開始想象若是房里有這么美麗的窗簾,心情一定也會跟著好起來吧! “那就這個了!彼麑Σ块T小姐吩咐。 接著,白丞璇又帶她挑了床和沙發、地毯、美術燈,就連墻上的裝飾品也沒錯過。 一切底定后,白丞璇又偕同她驅車前往下一處目的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