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暗王側身半坐半躺靠在寬敞的宮椅上,身旁躺著昏睡的希兒。這把宮椅是公主寢室里的,給公主斜躺著與人談話,或是皇上來探視公主時用的。
「拿酒來!谷瞻低跻贿吚溲劭匆y耆婆為公主治病,一邊用手玩弄希兒的烏黑直發,他在等待耶難耆婆的解釋。
「皇上。」一名宮中女奴,為日暗王端來酒也帶來口訊,「旃蘭小姐在宮外請求服侍皇上!
「旃蘭?」日暗王疑惑地反問,旃蘭一向不與玉耶親近,為什么今天會想進來這兒服侍他!父嬖V她,公主尚未清醒,要她自己先回去休息!
「皇上,您今日要在這兒用午膳嗎?」祭司彎身在日暗王的耳邊提醒。
午膳?原來已經中午了。「嗯!」日暗王眼波快速轉過身旁動也不動的希兒,然后右手一揮,「下去!
祭司明白皇上的命令,立即示意房內其他不相干的人退下,同時交代奴隸將皇上的午膳端來。
「祭司!」
「是!」祭司恭敬地在房門前回話,他看奴隸銜令而去,邊走回日暗王的身旁,邊觀察耶難耆婆為公主診療,他知道皇上的耐性在今早已經用完了。
「依你所見,這奴隸是何方的人?」
「回皇上,祭司學淺,尚未見過這樣的異族人!辜浪究匆谎巯骸K牭剿龑骱魡镜穆曇,她是誰?為什么有這樣的能力,祭司在心里疑惑地猜想。
雖然同是烏絲,但她的肌膚如天山白雪;五官雖不似他們深卻柔美,看她微翹的雙睫,日暗王想起希兒明亮的烏眸!杆莻瞎子!
「是的!辜浪纠蠈嵒卮,「雖然她能睜著眼睛看向四周,卻看不到任何東西。」
「一個睜眼的瞎子。」日暗王略帶嘲諷地說!敢y耆婆的運氣顯然不錯!
祭司聽了皇上的話,面無表情。
「旃蘭回去了嗎?」
「剛才祭司已請旃蘭小姐先回房用膳!
「無聊!」日暗王來回看著耶難和希兒,最后好奇地伸手輕撫希兒微紅的粉頰。
真細!沒想到這個蒼白的女奴,肌膚會如此細嫩,跟旃蘭的感覺完全不同。日暗王傾身更靠近希兒,仔細觀察她的容貌。
「皇上。」
日暗王轉身,看向聲音的來源,「公主的情形如何?」
「回皇上,公主的病情已經平緩,關于心臟的疾病,臣無法一次醫治痊愈,不過臣已從天山尋回一些藥草,相信對公主的身體有很大的助益!
「你還沒找到方法?」日暗王蹙眉低問。
「請皇上恕臣無能。」耶難羞愧地低頭請罪。
日暗王對于耶難耆婆的回話不悅地抿一抿嘴,他無怪罪之意。玉耶的病從小就有,宮廷耆婆多年來也無法醫好,十年前的國難更加重她的病情,他平反叔叔的叛亂后,廣召全國名醫來為她醫治,也只有耶難耆婆一人能查出玉耶的病源和心臟有關,但這幾年他試過各種方法,仍無法醫好玉耶的身體。
日暗王抬頭看向沉睡在咫尺遠的玉耶,她是他唯一的妹妹,父王和母后死后,兩人相依為命度過叔父引發的叛亂,他不愿眼睜睜地看玉耶還這么年輕,就舍他隨父母而去,只是她的病……唉!
「耆婆,方才你尚未入宮前,公主的病情忽然好轉,原因是不是與這個女奴有關?」日暗王想起玉耶這次發病后的情形與以往不同。
「回皇上,公主這次的病情會平緩得這么快速,確實是希兒的功勞!挂y耆婆抬頭看一眼還在休息的希兒,「稟皇上,臣是到天山采藥時,無意間救到希兒,當時她全身有嚴重的撞傷,所以臣留希兒在家休養身體。在這段期間,有一次女奴舍蒂因犯錯遭到鞭打,家人將她送到臣那兒,臣立刻為女奴診治,卻發現她氣已斷,便要求他們將女奴帶回,這時希兒從房里走到女奴的身邊,并俯臥在她身上不愿離開,盡管女奴的家人傷心地想將希兒從女奴身上拉走,希兒依舊緊緊地抱住女奴的身體,直到臣過去要將希兒帶離開時,發現原先認為死了的女奴,居然已能呼吸。臣從這時才發現,希兒的身上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她可以讓人在生命危急之時暫時保命,同時臣得知她略懂一些醫術,所以……」
「所以,你就偷偷地把她留在身邊,而沒有向奴隸官實報!谷瞻低鯎]手要來一杯酒,啜一口后從杯沿看著耶難。
「請皇上……」
「耆婆,你是不是還有事沒對我說!
耶難對于日暗王的不耐煩,心里感到惶恐,但他從日暗王的語氣中發現,顯然日暗王并沒有怪罪他隱瞞希兒的事。耶難耆婆在心里偷偷地慶幸,他吞吞口水潤潤喉,打算將希兒來到這里的一切,以及她留下來的原因,一一對日暗王詳細稟明。
「你說她已經在這里住了將近兩年?」日暗王聽完耆婆的稟明,提出這個問題。
「是……的……皇上!
「那她可有告訴你,她來自何方?」日暗王好奇地問。
「最初臣也問過希兒這個問題,但她不懂我們的語言,臣也聽不懂她的話,所以……」
「她不會說我們的話?」日暗強烈質疑耶難所說的話,剛才他明明聽到她說話。
「呃……臣是說她剛到此地時不會說我們的話,后來她答應留在臣的家里休養,也明白她來到一個與生長環境完全不同的國度,就開始學習我們的語言,臣教她說話的過程中,知道她是來自天山另一邊的國家,住的地方叫中原,國號為宋,民風雖然保守,但沒有奴隸這個階級的人民,因此……」
「因此,她不承認自己是個女奴!谷瞻低醪粣偟亟涌。
耶難耆婆對于這點不知該如何啟口,因為民風不同,加上希兒的眼睛看不見,身體又不好,所以從沒想過要把希兒交給奴隸官,他不希望她當奴隸。
「皇上,民風不同,她確實非我國之子民,宋國并無所謂的階級!咕煤蛞慌缘募浪,為不知該如何接口的耶難解釋。
「哦!這么說,她身分未明,卻在我的土地上白吃白喝白住了兩年!谷瞻低跤嬢^地說。
耶難耆婆聽了日暗王的話,汗水涔涔。
日暗王看耶難耆婆地低頭,不耐地大手一揮,「這事我看在你為公主治病的份上,及她今日救了公主不再追究!
「謝皇上!挂y耆婆雖然早就知道日暗王陰晴不定,但對于今日的事感到慶幸。
「別謝得太早。」日暗王咬一口食物緩緩地吞咽下去,又喝一口酒后才說:「耆婆,既然她能幫助玉耶的病早點好,那就留在宮里當奴隸,伺候公主。」
「皇上,這……」耶難耆婆為難,不知該如何說。
「不行?」日暗王冷硬著臉,逼向耶難低聲問。
「回皇上,」耶難耆婆愧疚不安,誠惶誠恐地說:「這不是臣能決定,因為希兒說,在她的國家沒有奴隸只有仆人,但仆人這個身分,必須經由本人答應為其主人效命,才能成為主仆的關系,而且一旦有了這個關系,主人必須負責仆人糧餉!
「但她已經在我的土地上白吃白住了兩年,不是嗎?」
「主客的關系,也可以吃和住。」耶難耆婆小聲地辯稱。
日暗王挑眉不悅地瞪視耶難,「你的意思是說……她是客人?」
耶難耆婆不敢回話,只好微微點頭,日暗王滿心不悅,正打算怒罵耶難耆婆怎敢讓她自抬身價,卻被兩處同時發出的呻吟聲打斷。
「皇上,公主醒了!辜浪竟硖嵝。
日暗王不語卻頷首表示知道,開口問祭司對希兒一事的意見,「祭司,依你的看法呢?」
「回皇上,依祭司剛才所聽之言,不覺得耶難耆婆的說法有何不對,因為希兒小姐確實非我國子民,她只是神安排來救公主的人,今日公主若非她的出現,恐怕等耶難耆婆從天山采藥回來,已來不及了!
「哦,那你的意思……」
「皇上,祭司認為,希兒小姐既非我國子民,強加階級在她身上實是無理,不過她畢竟領受皇上兩年供養的恩澤,不如請她在宮中陪伴公主,待公主的病好了,派人送她回她的國家,如此一來既可免除皇上您的煩惱,也可讓希兒小姐如愿的返回家園。」祭司一邊說著,心里一邊想,他還要一些時間來確認她的身分。
日暗王聽了祭司的話,不語地深思一會兒。侍他聽到玉耶叫喚,才起身走向她,同時對耶難耆婆丟下這句話:「好吧!事情就這樣定下!
※ ※ ※
「希兒小姐,你別一直站在這兒吹風!股岬倌昧艘患嗋较荷砩。
希兒笑著拉好紗帔,「舍蒂,你別擔心,我的身體早就恢復了!
舍蒂明白希兒小姐不喜歡讓人照顧。但耶難耆婆和玉耶公主都交代她,一定要照顧好希兒小姐的身體。
自從她和希兒小姐被留在宮里照顧玉耶公主后,希兒小姐每隔一天晉見玉耶公主一次,每次見面除了陪玉耶公主接受耶難耆婆的治療外,希兒小姐還要用神秘的力量為公主醫病,雖然希兒小姐總說她沒什么神奇力量,但她知道希兒小姐真的有,因為每次希兒小姐離開玉耶公主后,必須回寢宮休息一兩個時辰,才有力氣再活動。
這種情形耶難耆婆非常清楚,所以他一再提醒她,無論如何一定要好好照顧希兒小姐。
「但……」
「你聞聞看,這空氣中有蓮花的香味,我是不是在一個有蓮花的地方!瓜河脝栴}打斷舍蒂好意的關照。
自從被強留在宮中,因為眼睛不便,舍蒂順理成章地留下來陪她。耶難婆耆婆對于此事耿耿于懷,因此只要進宮來為公主治病,便要求舍蒂要將她照顧好。舍蒂聽多了這些話,也自以為照顧好她是一項偉大的使命。
「是的,希兒小姐,在你右手前方約二十步遠的距離有一池塘,那兒種了各式各樣的蓮花,聽宮中的女奴說,到了夏日,滿池塘的蓮花幾乎可以讓人躺在上面,不會沾到水!
「那么,池塘上現在還有蓮花嗎?」希兒好奇地問,現在的時令已接近仲秋,夏蓮的季節已過,她卻還聞到蓮香,應是有晚開的蓮花。
「嗯,水池上是還有幾朵開得較遲!
「真想看看它們的模樣!瓜簢@道,以前就聽過人家對蓮花的稱贊,但她卻沒有機會接近蓮花,就連味道還是爹偶然到寺院為一名和尚治病,特地向和尚要一片蓮瓣回來給她聞,如今爹雖不在她身旁,但那味道永遠不會從她的心頭消失。
舍蒂看著希兒喜愛的表情,她說:「希兒小姐,舍蒂去摘一朵來讓你摸摸!拐Z罷,立即跑到池塘邊。
「舍蒂,別這樣!瓜荷焓窒胱柚股岬俚男袨,畢竟這兒是皇宮,如此貿然的行為,不知道會不會引來麻煩。
希兒聽不到舍蒂的回話,也感覺不到舍蒂在她身旁,她自個兒揮著手往前走;忽然,希兒覺得有一股陌生氣息朝她直撲而來,她不覺地停下腳步,并收回舉在半空中的手,只是她的柔荑在收回的途中,被人狠狠地用力抓住。
「誰?」希兒沒聽到任何跪拜聲,加上來人又不發出任何聲音,她猜不出是誰站在她眼前,還粗暴地抓住她。
日暗王聽到希兒的問話,雙眼不悅地瞇了起來,好一個無禮的女人。「妳的主人!
我的主人。希兒聽著陌生的聲音,不明白這個自稱「主人」的人是誰。
「主人?」她疑惑地反問!肝覜]有主人!闺S即回答。
「大膽的女奴,竟敢如此不敬!谷瞻涤昧ψゾo她的手,憤怒地將她扯進懷里。
希兒忍著手臂的疼痛,壓抑住沸騰的怒氣,仰起頭問:「你是什么人,為什么這么說?」
日暗王低下頭瞪著希兒水汪汪的眼睛,他忽然想起她是個瞎子,根本沒看過他的模樣。那日從玉耶的寢宮離開后,兩人也沒再碰面交談過。
「我是這個國家的王!
「你是日闇王?」希兒不確定的反問,隨后在去而復返的舍蒂口中得到答案。
「皇上!」舍蒂好不容易摘到一朵蓮花,正高興地跑回希兒身邊,沒想到日暗王居然在這兒,她慌張地將蓮花丟到地上,人也跪到地上行禮。
希兒明白眼前這個無禮又霸氣的男人,便是這個國家的王,不禁在心中嘆氣,她使勁抽回自己的手,小心地挪退數步,躬身行禮說:「希兒拜見日暗王。」
日暗王不敢相信地看她,居然只對他這樣行禮,「這是你對你的主人該有的禮儀嗎?」
「主人?」希兒站直身子回問。「你不是我的主人,你是這個國家的王沒錯,但你并不是我的主人!瓜簭娬{兩人的身分。
「妳……」
「皇上,希兒小姐可能誤會您的意思!
希兒直到聽見這個陌生的聲音出現,才發覺還有這一個人在附近。
「哦?祭司,你的意思是說,這個瞎眼的女奴——」
「我不是女奴!瓜嚎跉鈭远ǖ卮驍嗳瞻低醯脑挕
日暗王才剛消彌的怒氣,隨著希兒的反駁,再度升高。
祭司暗自苦笑,顯然自己才是會錯意的人。他再度選擇沉默不語。
氣氛緊張,希兒深吸一口氣后說:「日暗王,我不是你的子民,更不是你的奴隸,我只是不慎從天山之巔掉落到你的國家和土地上,如果你允許,我可以等到公主的身體康復后再離開,如果你覺得不妥當,我也可以立即離開你的國家和土地。當然,請你撥數日的時間給我,好讓我走到原來掉落的地方。」
這個女奴在對他挑釁,日暗王看著希兒柔弱的身骨,此時正顯現她剛硬的傲氣,忽然感到既憤怒又想抱住她。
他心煩卻不想對她發脾氣,于是轉移目標。
「你居然敢偷摘蓮花!
「皇上恕罪!股岬俾牭饺瞻低趵溆驳闹肛,立即求饒。
希兒猜想眼前所發生的事,他剛剛對她發怒,怎么馬上轉移到舍蒂的身上。
「日暗王,請您別對舍蒂生氣。這事該怪我,是我說想知道蓮花長的樣子,舍蒂才為我去池塘摘花;希兒請求別怪罪舍蒂,如果您一定要怪罪的話,請責怪希兒好了!顾⒕蔚氐皖^道歉。
「你難道不知道,一個奴隸敢隨便取用國王的東西,要受到什么懲罰嗎?」日暗王跨步走到希兒的面前,他抬起她的下顎,盯著她看不見的眼睛。
「希兒不明白這個國家的規矩,請您原諒希兒粗心大意,請您給希兒這次機會,下次希兒絕不再犯!瓜赫Z氣謙卑地道歉。
日暗王不滿意希兒的道歉,但他猜想她會訝異他的原諒!负,這次就看在你的面子上,饒那女奴一條命。」他非常滿意看到希兒倒抽一口氣的驚訝反應!腹鞯纳眢w,最近好嗎?」他玩著她的下顎,提出另一個他關切的問題。
「最近發病的次數,已經不似從前那么頻繁,如果能搭配耶難耆婆醫治,兩個月后公主的身體應該可以如同一般人,正常的生活和走動。」希兒盡量不著痕邊的推開日暗王的手,身體往后退了數步。
她以為我沒有發現嗎?日暗王看著摸過希兒下顎的手,「那好,你告訴耶難,一個半月后,國師要回來,屆時有一場慶功宴,我希望公主那日能夠參加,當然……」
「當然什么?」希兒對于遲遲不到的下文,疑惑地問。
日暗嘲弄地輕笑一聲,「如果到那時公主的病沒有再發作,真的可以參加慶功宴的話,我就派人送你到你想去的地方。」
希兒不敢置信地看向發出陣陣詭異且得意笑聲的日暗王。日暗王則走近希兒的身邊,他舉起手輕拍希兒粉嫩的右頰,「聽到了嗎?睜眼的瞎子。」語畢,他大笑離開。
希兒知道這個沒度量的男人如此嘲弄她,一定是因為她拒絕及反抗他的態度惹他不快,因此故意如此稱呼她。
「希兒小姐!股岬匐y過地喊她,希兒舉起柔荑輕輕揮擺著說:「別在意!他說得是事實,不會傷害到我,天應該快暗了,我們也回寢宮!
「是!
舍蒂起身,見地上摘回的蓮花,彎身將花拾起,沉默地遞到希兒的手中。
希兒小心地接過手,心卻想著「多事的蓮」,但她依舊笑臉對舍蒂說:「謝謝!」
※ ※ ※
希兒安靜地坐在床畔,好讓舍蒂幫她梳頭,一聲哽咽令她心里不覺地難過起來。
「舍蒂,你別哭。」
「希兒小姐,你怎能要舍蒂不哭,過了今日之后,你就要離開舍蒂……」舍蒂傷心得說不出話,一想到待會兒的慶功宴,心里更加難過。
「舍蒂,你聽我說,我也很想讓你陪我一塊回中原,但是我們畢竟是不同種族的人。我是個瞎子,在我自己國家的土地上,尚且會遇到別人欺侮和輕視,更何況你這個外族人,語言、風俗習慣、膚色等等問題,無形中都會造成傷害,我不要你跟我一樣,遭受同樣的痛苦而不快樂,知道嗎?」希兒拉住舍蒂的手安撫地說。
「舍蒂知道,但舍蒂不怕被人欺負,舍蒂只是一個奴隸……」
「舍蒂,別這么說,奴隸也是一個人,也有生命的價值和人格的尊嚴,你不該看輕你自己。對我來說,你是一個好女孩,既善良又體貼、勤勞工作又不埋怨、性情溫和又堅強,只可惜我的眼睛看不到你美麗的容顏,但我還是很高興能在這個地方認識你,并且有你陪伴這一段日子!
希兒伸長手輕輕摸索著舍蒂圓潤的臉!干岬,你別難過,我不是拋棄你、不要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跟著我受苦,我的眼睛看不到,日常生活中一定會有許多不方便的事,你若跟著我一起回祖國,不僅要受到不同民風所帶來的困擾,還要為了照顧我而多費心思,這對你是一種負擔,我不想成為你的負擔、包袱,你了解我的意思嗎?」
舍蒂無法完全了解希兒的話,她只能體諒希兒不讓她跟,其中的原因包括怕她在那里無法適應,所以不愿讓她跟在身邊照顧。
舍蒂哭得好傷心,她覺得怎么樣的生活對她來說都不會有影響,但既然希兒說了這么多理由安慰她,為了不讓希兒為難,只好表示理解地點頭。
希兒為舍蒂擦去眼淚,她露出一抹笑容說:「傻舍蒂,就算公主今天無恙參加過歡迎國師的慶功宴,也不表示我就會立即離開你的國家,別忘了,我答應過耶難耆婆,要在這里等到春天來才離開,是不是呢?」
「嗯!」舍蒂經希兒的提醒,心才放寬不少,至少在春天來臨之前還有一段時間,她還可以利用這段時間來說服希兒改變主意。
舍蒂從哭泣的濕臉,露出一抹陽光的微笑。希兒的手一感覺到舍蒂臉上的笑紋,立即說:「既然寬心了,就快為我準備吧。」
「是的,舍蒂知道。」舍蒂立刻繼續為希兒梳發打扮。
「唉!」
「希兒小姐,你為何嘆氣?」舍蒂一邊幫希兒的頭發盤在上面編成發飾,一邊探頭看著希兒的表情。
希兒對于舍蒂的問題,嘴角露出一抹無奈的笑,「舍蒂,你知道嗎,其實我并不想參加這場慶功宴,一個瞎子在宴會上能做什么?」希兒語畢,不待舍蒂回答,隨即自我嘲弄地說:「日暗王大概喜歡看一個瞎子手忙腳亂地吃東西吧?」
「希兒小姐你……」
「希兒小姐,皇上、公主有請!」衛士在房門外喊話,打斷舍蒂想安慰希兒的話。
「隨到!瓜狠p聲對舍蒂說,舍蒂立刻跑到房門前回話。
來到皇宮大殿,希兒尚未踏入,心里便有一陣莫名不安的騷動。她猶豫著要不要進去見公主與日暗王,卻被有事遲來的耶難耆婆強領著走進去,她沒想到事情會發生得這么快,讓她連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 股岬偌饨幸宦,看著自己不小心撞翻的食物,立即跪下身趴在地上請罪!富噬稀噬,請饒恕!
希兒聽到舍蒂哭泣顫抖的聲音,原本欲坐下的身子,又直直站起。她輕聲問身旁的耶難耆婆發生了什么事。
耶難耆婆小聲地為她說明眼前的情形!干岬僬f要去找一雙竹棍來給你,沒想到才轉身要離開,就撞上端食物進來的奴隸,她把端來給皇上的食物撞翻了,所以惶恐地跪在地上,請求皇上恕罪!
希兒聽完耶難耆婆的話,不明白為什么耶難耆婆一點也不擔心舍蒂,但希兒即刻要求他為她引導方向。
耶難耆婆明白希兒的心思,她想要靠近舍蒂一點,于是悄悄地領她到距離舍蒂約兩步遠的地方站定,同時在希兒耳邊小聲地告訴她這之間的距離及方向。
希兒站在那里努力地想聽清楚責罵舍蒂的話,但這種急速交談又嘈雜的怒罵,令她無法聽清楚日暗王對舍蒂的處罰,更令心里著急,她只好在心里祈求日暗王可以原諒舍蒂。
一陣突來的肅殺之氣,急速流過希兒的身旁,在希兒的眼前產生一道模糊的影像,她仿佛看見一名衛士舉刀要殺舍蒂。希兒知道這只是一種預示,但她相信眼前的情況告訴她,舍蒂有生命危險,而她必須救舍蒂。
「不要,請別傷害她!瓜簰昝撘y耆婆的扶持,撲向跪在地上的舍蒂,一名衛士應旃蘭的命令、皇上的默許,正舉刀打算砍斷舍蒂的一臂以示懲戒。
「住手!」玉耶公主看見自己的恩人——希兒,忽然撲身到舍蒂身上,立即高喊衛士住手,然而已在半空中的刀鋒無法及時收回,眾人只好眼睜睜看著銳利無比的刀鋒,在希兒的左臂上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