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姊姊,啊!”才沖進(jìn)門的于環(huán)驚退了出來,滿面的紅暈。剛剛映入眼簾的那一幕怎么也褪不去——姊姊正窩在大總管于真的懷中。
好羞人哦!
倚在門外的欄桿上,于環(huán)揮袖往自己扇著風(fēng),好讓火燙臉頰平靜下來,熱度漸漸褪了后,腦子里的畫面卻越發(fā)清晰了起來。其實(shí)說真的,那一瞬,她并沒看到什么,唯一清晰的只有姊姊的表情,那么地歡喜幸福。不,不對,不光是用歡喜幸福這個詞就能說明白的,還融合了更多更多她不明白的一些東西,那是什么?居然能讓姊姊看起來那樣地美!
是的,姊姊美得如夢似幻般不真實(shí),如九重天上的瑤池仙子。
于環(huán)心生羨慕,姊姊好像比幸福還要幸福,那是什么感覺?
“環(huán)兒,進(jìn)來吧!狈坷飩鞒鲦㈡⒌穆曇簟
于環(huán)臉上才褪的紅暈又微微一熱,但仍是不敢怠慢地走了進(jìn)去。
“姊姊。”
于玉倒是臉不紅氣不喘,還取笑妹妹,“這么容易就臉紅,怎么扮男人呢?”
于環(huán)嗔了她一眼,“對別人自是不會,可你是我姊姊。”接著在房里看了一下,“大總管呢?你把他藏哪去了?”
“我讓他睡下了,一來他被關(guān)了這么多天,定然累壞了;二來也不會妨礙我們姊妹倆說話!彼那榇蠛玫匕櫚櫛亲,“說吧,是什么事讓你把禮數(shù)也忘了?還看到不該看的!
于環(huán)的臉又是一紅。“壞姊姊,盡會取笑我!辈贿^隨即想起了正事,急急說:“嬸嬸,這回可慘了,我在外面救了一個女孩于,看起來像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可她傷著了頭,一醒過來什么事都忘了,連自己是誰也不知道,這下子可怎么辦。侩y道我要養(yǎng)她一輩子不成?” “就把她藏在你房里沒人會知道,我叫于真以后多撥一份飯菜給宛兒不就行了!庇谟癫唤馑眰什么勁,“暫時也只能這樣了,你急什么呀?”
“怎么不急呢,我沒多少日子在家了,總不能要我離家也帶著她?”于環(huán)想得遠(yuǎn)。
“親事有眉目了?”于玉大喜。親事不解決,她同于真總有隱憂,怕被毅王府發(fā)現(xiàn)。
“是,原來毅小王爺要的只是于正詳?shù)呐畠骸!彼s略地說了龍飛星選上于家小姐的原因,至于寒彥飛這一段卻略過了。
“那只要是于家的女兒就行了?”于玉聽得大喜,“真是天助我也!
于環(huán)疑惑地望著姊姊,“這關(guān)天什么事?”
于玉明白妹妹還沒想到!澳阍敬蛩阍趺醋觯俊
于環(huán)思忖了一下,“還沒想好,只是宛兒跟了我這么些年,幫她找個好歸宿也是應(yīng)該的!毖韵轮馐窍胱屚饍豪畲医。
于玉卻直搖頭,“妹妹錯了,宛兒也許容貌不差,但名門干金必有大家氣度,這是當(dāng)丫環(huán)的怎么也學(xué)不來的,還有琴棋書畫這些,又豈是宛兒能樣樣皆通的?就算你現(xiàn)在教起,也來不及了。”
“可是不是從小在于家長大的又不可能知道咱們家里的情況,嫁了過去不是一樣會破綻百出嗎?姊姊有更好的人選?”于環(huán)一聽就知道自己的主意的確是破綻百出,可又不服氣,她也實(shí)在想不出更好的人選了。
“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庇谟顸c(diǎn)點(diǎn)妹的額頭,“你呀,怎么到重要時刻反而傻了?我才不相信你想不到。”
“你是說那個受傷的?”于環(huán)苦了臉,“這不好吧,她的穿戴氣度一看就是有來歷的,萬一她家人找上門來,爹爹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再者萬一她也有了婚約呢?那豈不是更糟?”
“現(xiàn)在也顧不得這許多了,你說的雖是,但你可有更好的人選?再說,若你沒救她,她可得淪入青樓,那時就算有婚約人家也不會娶了;況且毅小王爺是京城里多少女人想嫁的人物啊,你給她安排了這么好的一門親事,她家里又怎會怪你?”
于玉口齒伶俐,一下子就把于環(huán)給說得動了心,只是——
“她什么也記不起來了……”
“笨妹,就是什么也不記得最好,就說于家小姐不慎受傷,把什么都忘了,那于府的事她什么都不記得也就說得通了!庇谟衲竽竺妹玫哪,“我倒覺得這個女子是老天爺送給你的,來幫你早日達(dá)成心愿!
這話一下子讓于環(huán)意識到,的確是沒有任何人會比她更合適的了,“姊姊,該怎么讓大家知道于府的大小姐傷到頭,什么也不記得了呢?”
“只要請御醫(yī)到我們家來一趟就行了。”對于妹的決定,于玉可比任何人都高興。這下子事情就成了!
“爹爹那兒可怎么辦才好?就算上花轎之前都好掩飾,可一到三朝回門時,爹爹定然會發(fā)現(xiàn)代嫁的人不是我,到時他還是會追究的!庇诃h(huán)又想起一個大問題。
“這……”深知爹爹性子耿直不阿的于玉也為難了,但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發(fā)了,“我找我娘來商量一下!
正當(dāng)她要轉(zhuǎn)身叫丫環(huán)找娘來商量時,于環(huán)忽地眼角一瞥,看見了一樣最不可能的事物,那是——
“姊姊,那是什么?”她一把揪住了于玉的袖子,從袖管里摸出用紅線吊在腕上的玉佩,仔細(xì)一看——
“怎么了?”于玉被她的舉動弄得一呆。
“姊姊,這是哪來的?!”這分明是寒彥飛哥哥身上的那塊玉!
于玉滿面嬌羞,“這是真哥給我的定情物,他說這是打小就掛在他身上的,他別無長物,只有這塊玉,是和他的命一般重要的物件,所以送給我,表示他對我的情意,也如同他的命一般重要!
“從小就掛在身上的?”那就有七分準(zhǔn)了,但還要問一問,“那姊夫的腳底心上可有胎痣?”
“這我倒沒怎么留心。妹妹,你問這個干么?”于玉好奇了。
“姊姊,你去幫我看。看嘛,看過之后我才告訴你。”于環(huán)難得地對于玉撒起嬌來。
于玉被妹這軟語—求,再加上也想看看于真睡得可安泰,她便轉(zhuǎn)身往內(nèi)室走,心下只是奇怪,自二娘死后,她這個妹妹已然完全不再有小兒女之態(tài),真哥足心有無胎痣竟是這么重要嗎?重要得讓她這般懇求?
于環(huán)心急地等著,眼睛直盯著內(nèi)室的門簾,不一會見姊姊滿面疑惑地出來了。
于環(huán)等不及姊姊開口便急急搶話道:“果然有,是不是?”
“這倒奇了,我這個枕邊人都沒發(fā)覺,你卻是如何知道的?還有真哥足心有胎痣又與你何干?為何你會開心成這樣?”疑云布滿了于玉心頭。
于環(huán)不答,反問:“可是雙足皆有,一青一紅?”看姊姊臉色就知是一分不差了,她開心得幾乎跳起來,抱著姊姊便呼,“姊姊,真哥的親人正在找他呢,而且你猜,真哥的弟弟現(xiàn)在干何差事?”
于玉只聽到了最后一句,臉色一變,“真哥有弟弟?他是何等人物?”
于環(huán)不解,望著姊姊!版㈡ⅲ娓缯业接H人,你不高興嗎?”
于玉沉默,心念電轉(zhuǎn).雖說真哥的玉佩上雕的升龍圖案是非龍子鳳孫不能有的,也不一定就說明真哥就是什么龍子鳳孫,又怕什么呢?若只為自己這小小疑心,就害真哥親人不得相認(rèn),那也太說不過去了。
這么一想,她臉上也露出了幾分喜色,開口解釋,“不是,我只怕那人是假冒的,因?yàn)檎娓珩R上就要人主咱們于府了,若只是為財(cái)想騙真哥,這我可不允!”
“不會,那人是毅小王爺手下辦差的,原本是江湖人物,只是為找哥哥下落才投到小王爺手下,他找人攏好幾年了,不會是騙人的,再者姊夫足心胎痣連你都是今天劫·知道的,其他還有誰會知道?”于環(huán)一一道來。
于玉這才信了個十足,忙說:“那何不請他來和真哥一敘呢?也好讓他們兄弟相會呀!
“這倒不急,我有個主意,幫寒彥飛找到哥哥可是大大的一個人情,怎么能就這么輕易地送給他,總要讓他為我們出點(diǎn)力才行呀。”于環(huán)笑咪咪地,嘴都闔不上了。
“怎么?他能幫我們什么?”于玉一下子沒想明白。
于環(huán)神秘地道:“佛曰:‘不可說!灰㈡⒛氵@幾天別讓真哥到外面浴池澡堂去洗澡就行了,爹爹那邊我有主意了!只要事情能如我所愿,到時爹爹自會收那女子為義女,主動讓她代嫁!對了,要大娘請御醫(yī)的事可得快進(jìn)行。姊姊,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于環(huán)說完興奮地一提裙子跑了出去。心想待會兒下午就去同寒彥飛交涉?這個忙他不敢不幫,真是天助我也!
于玉看著妹妹跑出去的興奮樣,雖不明白她葫蘆里裝的是什么藥,卻也知道以后自己和真哥可以高枕無憂了,心頭一直隱隱作悶的郁結(jié)解開了,她臉上也露出不帶一絲陰霾的笑,終于要雨過天青了!
實(shí)在按捺不下心頭的舒爽,她轉(zhuǎn)進(jìn)了內(nèi)室,直覺想找于真分享。
“什么事?二小姐怎么了?”于真先前在于玉看他腳底時就有了覺醒,此時被于玉進(jìn)內(nèi)室的腳步聲驚動,睡意猶存含糊地問。
于玉還未開口,先俯身趴到床上,隔著被子擁住心愛的人,“真哥以后不用擔(dān)心毅王府了,環(huán)兒果真了不起呢,她已經(jīng)找到了好法子了。”
“你說得沒錯,原來毅王府要的,真的只是于尚書的女兒呢!”她心知比起自己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官家千金,于真更多了幾分顧忌——爹對他的恩、他對自己的情。以他重情重義的個性,只怕心上束縛著的是重千百斤的大石呵!
因此一有了好消息,她一開口先不說如何解決,先說的是讓他放下心來的結(jié)果。
聽了這話,于真果然立刻清醒了,“真的?二小姐有這么厲害?她怎么做到的?”
伸手輕輕在他朦朧的眼皮上抹了幾下,讓那雙眼睛恢復(fù)清亮,于玉才滿意地一笑.嘴上卻是嬌嗔,“還二小姐?人家可都已經(jīng)喚你姊夫了呢!”
“禮不可廢,”沒心情和佳人調(diào)笑,于真只是簡單地回丁這么一句,又急急追問:“環(huán)妹妹怎么說?真能不給大人帶來任何禍?zhǔn)??br />
聽他仍是改了口,于玉又笑了,真哥是永遠(yuǎn)不會違逆自己的,她沒選錯人!按住他心口,她開口安撫他的焦急,“別急,真哥,好事還不止一件呢!聽環(huán)兒說,她找到你的親人了,真哥,你還有個弟弟呢,他現(xiàn)在正在毅小王爺跟前當(dāng)差,可他不是仆役,而是江湖綠林中的好漢,是為了找你才投到毅小王爺手下當(dāng)差的!
于真聽了皺起了眉頭,“這會是真的嗎?還是毅王爺要打聽你的事才……”
“放心吧,是不是真的,環(huán)兒會當(dāng)心的,你不是也早就看出她不簡單!庇谟竦故窍嘈琶妹玫哪苣,沒有七分把握的事,她是不會做的,看她從十三歲起就獨(dú)自扮男兒身在外找營生方法就知道了,而且她還愈做愈好,錢也愈賺愈多,這足以證明她的思慮之周密。
于真心頭重?fù)?dān)放下了大半,呼吸間又全是心上人甜甜香香的氣味,再加上這幾天和她分隔兩處的相思堆積,此時不由心悸情動,“玉兒,來,讓我抱抱,剛剛都沒好好看夠你……”
于玉臉兒一紅,身子一扭,鉆進(jìn)了被窩,“真哥,這幾天好怕,”終于能在心上人懷中好好撒嬌了,“每天都想著你,想得睡不著。”
“玉兒,我也是……”于真的唇烙在她的頸上,漸漸往下……
他們都需要對方來安撫自己的焦慮和不安。
滿室春意彌漫,柔情繾綣無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