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
那年伍千章十歲，妹妹伍千春八歲，對當(dāng)時的伍千章來說那是一個快樂的暑假，全家利用父親工作的關(guān)系，順道在中東的一個國家度假。
一家四口在一棟租來的大宅子中，日子過得好快活，平日里就算不出去游玩，待在大宅子里也是很愜意。
所謂的大宅子真的很大，除了主屋外還有一棟供傭人住的房子，前前后后除了預(yù)留給車子行走的牢道外全種滿花草、樹木，此外大宅子四周全用高高的圍墻緊緊圍繞著，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就連里面的人想看到外面也是頂難的一件事，因?yàn)閲鷫φ娴暮芨�，比普通人的高度還要高上許多。
墻雖高大，但對一個活潑好動的孩子來說卻是很好的挑戰(zhàn)，尤其是對一個男孩來說。
伍千章總記得那一片很高大的圍墻，從他第一天搬進(jìn)來這里，透過車窗看到第一眼開始他就暗暗下定決心，總有一天要試著爬上那片高高的圍墻，只是從進(jìn)來那天起總是苦于機(jī)會，因?yàn)槟赣H早對他耳提面命一番，不準(zhǔn)他爬墻，其實(shí)也不只有爬墻這件事，就是連他試著攀爬幾棵低矮的樹木也嚴(yán)厲禁止。
但等久了機(jī)會總是會出現(xiàn)的，那是一個美麗的黃昏，隱隱要下山的太陽無力的綻放比白日顯得遜上好幾分的光芒，天邊的云被呈現(xiàn)亮橙色的陽光潑灑得一身美麗的色澤，伍千章無心欣賞這美景，他全神貫注在面前宏圍的高大水泥墻。
他摩拳擦掌地躍躍欲試，下巴抬得高高的，以目測法打量圍墻的高度，不知道要用什么方法才能爬上去?就算他踞起腳、舉高手都還構(gòu)不到圍墻的頂端哩。
“哥，不要玩了，我們回去好不好?”伍千春一手拎著下午從屋子里提出來用來挖泥土的水桶，里面裝滿了各式各樣挖泥土的工具，裙子上沾染了幾簇泥巴的痕跡，臉上亦然，玩了兩、三個小時她早玩膩了。
“千春，你不玩，那你先進(jìn)去屋子里好了�！蔽榍д律斐鲆恢皇种钢干砗蟮拇笪葑�，意思要千春先進(jìn)去。
“不要!”很任性的，伍千春搖頭，綁在她腦后的兩根辮子在她身后擺動�！澳氵M(jìn)去我才要進(jìn)去�！�
他不耐煩地推推伍千春�！澳阆冗M(jìn)去啦!等一下媽如果問你我在哪里你就跟媽說我在洗澡�！爆F(xiàn)在是大好時機(jī)，再不好好把握機(jī)會，恐怕就沒機(jī)會爬上這面墻了，聽爸爸說再過幾天就要回臺灣了，今天好不容易媽沒出來叫人，他才不會白白浪費(fèi)大好時機(jī)、
奈何，伍千春的腳就是不肯動上分毫，她甜甜地問：“哥，你是不是想做什么壞事?哦，我要去跟媽講�！彼{地說。
惱于自己的意圖被伍千春發(fā)現(xiàn)，伍千章半是斥責(zé)，半是為自己的企圖作掩飾，“千春，你不要亂說!我只是想再多玩一下而已�！�
人小鬼大的伍千春才不管他的語氣多壞，“是這樣?”她料準(zhǔn)她哥哥不會對她采取任何行動地又問。
“好啦!你先進(jìn)去，我馬上就進(jìn)去了�！彼彩且妹没匚葑永锶�。
“不要，你進(jìn)去我才要進(jìn)去�！蔽榍Т簲[起架子，執(zhí)拗地不回屋子。
伍千章很強(qiáng)硬地?cái)[起當(dāng)哥哥的氣勢，心不甘情不愿取消甩掉伍千春的主意，“隨便你，但是我警告你，不準(zhǔn)跟媽打小報(bào)告�！�
知道哥哥已經(jīng)不趕她回去，伍千春點(diǎn)點(diǎn)頭后才又小聲地問：“哥，那現(xiàn)在我們要做什么?”她那張粉嫩的小臉充滿好奇與期待。她知道哥哥一定發(fā)現(xiàn)什么比玩泥巴更好玩的東西。
“我要站到這個上面去。”伍千章的手指指高高的圍墻頂端。
順著他的手指，伍千春得仰高頭，“嘩!哥，這個很高耶，要怎么爬上去?”踮高腳，她向上望，她唯一看得到的除了灰色的水泥墻外，就是被夕陽沾染得紅成一片的天空，間或飛來幾只歸來的鳥兒。
“笨!我又沒叫你爬�！彼昧η靡幌挛榍Т旱念^。
“哥，不要敲我頭啦!會痛耶。”捂著痛處，伍千春指責(zé)道。
推推伍千春，要她退后，伍千章腦子里已想到他要用什么方法去征服這片高得不得了的墻。“好啦!那你走開一點(diǎn)，我要爬上去了�！�
“喔!”很自動，伍千春直直退了好幾步，“哥，這樣可不可以?”
專注在墻上的伍千章轉(zhuǎn)頭，“再后面一點(diǎn)，不然等一下被我撞到�！薄�
伍千章用了各式各樣的方法，偏偏就是爬不上圍墻，就連手指頭都沒碰到墻的頂端，終于屬于白天的最后一道光芒消逝了，四周黑壓壓的一片。
伍千春瞇著眼就著微微的光線，仔細(xì)辨識哪個黑黑的影子是屬于伍千章的，“哥，我們回去了好不好，媽一定在找我們了。”
“你要回去你先回去好了，我今天一定要站在這個上面，沒有上去我不回去!”伍千章硬是不肯，剛剛差點(diǎn)就摸到墻的頂端了，只要他再多努力一定可以站上去的，他想嘗嘗站在那么高的圍墻上是什么滋味�！ �
“哥，可是這里好黑，我有點(diǎn)怕。”
“怕什么，有我在這里!”一個沖刺，他的手終于牢牢地抓上圍墻的頂端，很興奮的，他使盡全身的力氣，他發(fā)誓這次他一定會爬上去的�！ �
“可是……”
“不要吵……我……就……要……成功……”他氣喘吁吁，使勁靠著手勁及腳力四肢并用做最后的一搏�！ �
伍千春想再說些什么，但她突然住口了，她的內(nèi)心惶惶不安，恍若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胸口卜通卜通地跳躍�！ �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聽到伍千章歡呼的聲音，“呀喝，成功了!千春，你看，我站在上面!”站在墻上的他極目向遠(yuǎn)處望去，沁涼的風(fēng)由他耳際吹掠而過，緩緩吸一口氣，征服的滿足感席卷而至，“這里真的好高，可以看到好運(yùn)的地方去，我還有看到有車子在很遠(yuǎn)的馬路上跑唷!”高興之余不忘向伍千春報(bào)告他的成果。
“哥，你爬上去了?”伍千春不確定地喊了喊，為什么她沒看到人影?她頭抬得高高的，朝她記憶中圍墻的方向看去。
“是啊!我終于爬上來了�！�
最后因?yàn)檫�是看不到任何東西，她決定豎高起耳朵用聽的，小心翼翼開口引伍千章說話，“那我們回去好不好?”
雖然他花了很久的時間和力氣才爬上墻的頂端，但瞄瞄四周早已暗得不得了，一定很晚了，思及此他不再留戀，“你等等，我馬上下去�！�
他的聲音使她正確無誤地找到他所處的方向，很快她把臉面向哥哥所在的位置，“可是你要快一點(diǎn)�！�
“嗯，很快啦，我現(xiàn)在就跳下來�！�
在看不見的情況下，伍千春只能呆呆地等伍千章下來，因?yàn)槌撕谟巴馑娴目床坏饺魏螙|西。伍千春望了望天際，奇怪今天為何特別暗，不只沒有星星，連最常出來的月亮也沒有�！案纾憧煜聛�，我覺得怕怕的�！�
“怕什么怕，有我在，你不要怕�！蔽榍д吕涞匾粋�翻身，身體很靈巧地由墻上跳下來，爬上去費(fèi)了他大半天的工夫，下來可就簡簡單單。
“哥，你不會覺得怪怪的?”
“哪里怪怪的?有嗎?”畢竟是男孩子比較粗線條，感受不到伍千春所謂的怪異感覺。
“哥，你在哪里?”伍千春搞不清楚，只能叫著他�！澳阆聛砹藛�?”
就著伍千春的聲音，伍千章很快找到她的位置，“我已經(jīng)下來了，你站著不要動，我過去找你�！�
聽出伍千章的聲音離她越來越近，她不安的心也就逐漸趨于平靜�！案纾闷婀�，為什么都沒有人出來找我們?”伍千春滿是疑問。
玩得忘了時間對他們這種年紀(jì)小孩子來說是很平常的一件事，不過只要天色接近黃昏，他們的母親便會親自出來找人，再不然也會叫在屋子里工作的傭人出來要他們回屋里去，但今天卻僅管夜幕低垂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千春，你沒說我倒忘了，怎么都沒有人出來找我們?”
“哥哥，我們回去好不好?”伍千春對靠她越來越近的伍千章講，一感覺到身旁有個人她安心起來。
他伸長手去碰碰伍千春的身體，“好啊，那我們趕快回去，不然媽等一下找不到我們，來手給我。”
伍千春聽話地遞出一只手，緊緊握住哥哥伍千章的手。“嗯!我覺得肚子好餓，我們回去吃飯了。”
“好，我們回去吃飯�！�
手牽著手的兄妹，離開圍墻。
當(dāng)他們走近大屋子的時候，伍千春突然停住腳步，“哥，你有沒有聽到別的聲音?”她拉拉伍千章的手。
伍千章跟著她停下腳步，“有嗎?”說完他豎起耳朵，仔細(xì)聆聽。果然，他聽到異樣的聲音。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銳利的閃動著光芒，站在通往屋子的小徑上看向燈火通明的屋子。
就這么不經(jīng)意的一瞥，他的神經(jīng)竟然奇異地繃得死緊。今晚由屋子透出來的光變得詭譎，光束像兇神惡煞般朝外發(fā)射，沒來由得，他的心底一陣戰(zhàn)栗。他懷疑屋里是不是有什么東西?
“是不是家里有客人?”伍千春天真地問。
“我不知道�！蔽榍д潞芴拱椎刂v�！皯�(yīng)該不會有客人吧!爸爸今天有說不要回來，不可能家里還會有客人�！�
兄妹倆四目交視，彼此很明白如果真的有客人的話，他們現(xiàn)在這身臟亂絕對是不適合出現(xiàn)在客人面前。
伍千章畢竟比較年長懂得進(jìn)退，他跟妹妹提議，“我們先去客廳的窗戶看看好不好?如果真的有客人的話我們繞到后面進(jìn)去�！薄 �
“好哇!”眨動雙眼，嘻，她最喜歡玩這種躲貓貓的游戲了，透過窗戶不知道可以偷看到什么?
“那要小心一點(diǎn)，不要發(fā)出聲音。”伍千章吩咐妹妹。
“好�！薄 �
帶著妹妹伍千春閃過所有他認(rèn)為有危險的光束，來到客廳的窗戶旁。
此刻周遭靜得嚇人，連夏夜里最常聽見的蟲嗚聲也消失匿跡，這種情形實(shí)在少見，伍千章的心動蕩起來。
“你不要動，還有千萬不要出聲，讓哥哥先看看客廳是不是有人�！彼穆曇辉俣谖榍Т�。
伍千春回以沉默的點(diǎn)頭。
一得到妹妹的回應(yīng)；伍千章迫不及待地伸出頭一探究竟，誰知他看到的竟變成他一輩子甩不掉的夢魘，使他徹底對夜充滿恐懼……
汗水無止境地蔓延……伍千章全身濕淋淋地坐在床上，陽光穿透玻璃帷幕在他房間的地板上跳躍閃動，很快陽光安撫了他忐忑不安的心靈，他揮手打擊臉上的汗水，這個夢始終在他腦中盤旋不去，像水蛭般緊緊吸附著他，日夜啃蝕他的心魂。
夢境是如此真實(shí)地呈現(xiàn)在他眼前，僅管他如何想盡辦法想把它驅(qū)離自己的夢境，多年前的畫面永近是那么清晰地?cái)[在他的眼前，他的母親是在那場災(zāi)難中慘死刀下。血腥的畫面對一個小孩來說是一個暴力且可怕的畫面，但偏偏他就是看到了，在他十歲那年很清楚的看到。
一個人活生生的死在一把刀子下，白晃晃的刀子就這樣無情的朝一個無辜的人由喉頭劃下，鮮紅的血噴灑出來，像失去控制的水龍頭朝四下漫無目標(biāo)地飛噴而出，全部……沒有一樣?xùn)|西不沾染到血，紅得令人作惡，血腥的味道幾乎可以透過窗戶源源而來，他是直到很多年以后才逐漸擺脫紅色給予他的陰影……
當(dāng)時看到那種情形，禁不住的，他張口尖叫出聲，他的聲音引來客廳內(nèi)所有的人都往他所在的位置看過來。
夜的深沉劃不去拭擦不掉，匆忙的，伍千章只能拉著妹妹死命地跑，對死亡的恐懼驅(qū)使他對生命產(chǎn)生茍延殘喘的欲望。
直奔到圍墻的盡頭，伍千章找到一叢茂密的低矮樹叢，硬要妹妹和他自己躲進(jìn)去。
不久，果然有腳步聲傳來，陌生的語音在他們四周飄浮，由話語里無不感受出這些人皆是心狠手辣，只要他們敢出一點(diǎn)點(diǎn)聲音，肯定他命立即一命嗚呼哀哉!
過了很久很久，四周不再有人講話的聲音，也沒有人走邊腳步聲，但伍千章仍顫抖著不敢動彈，而年紀(jì)輕幼的伍千春早因玩得很累而睡得昏昏沉沉。
他張著眼看進(jìn)無盡的黑暗里，恐懼像把無形的利刀切割著他。
夜在突然間變得漫長，等天翻起魚肚白時，對他而言已經(jīng)恍如過了十年的光陰，從此時開始他對夜產(chǎn)生了懼怕感，他從不在晚上閉上眼睡覺。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由于他的貪玩救回自己及妹妹的命，母親及待在房子里的傭人全部罹難……
* * *
八點(diǎn)半對這里而言，只不過算剛暖場而已，真正的節(jié)目還等九點(diǎn)半才開始，的確要等到十點(diǎn)以后才會進(jìn)入高潮，客人才會多起來。
白玫瑰的未梢神經(jīng)敏銳地察覺到有一股低壓氣在店內(nèi)盤旋，整個原來還算氣氛不錯的室內(nèi)充滿風(fēng)雨欲來的氣息，一度她以為是室內(nèi)的空調(diào)調(diào)得過低導(dǎo)致，吹拂在她手上的冷氣告訴她不是這回事。見鬼!現(xiàn)在不是臺風(fēng)季節(jié)，也不是梅雨季節(jié)哪來的雨?笨蛋!她責(zé)罵完自己，一陣控制不住的寒顫讓她不自由主哆嗦起來。
“莫奇?”坐在她身旁的女性覺得奇怪而問她。
“對不起，失陪一下�！彼非飞黼x開她所坐的卡座。
白玫瑰才站直身，又來了，那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感覺讓她打從心底冷汗直冒，聽任直覺，她側(cè)身，是他!
她找出讓它已全身發(fā)冷起來的原因，白玫瑰把目光放向站在柜臺前背對她的男人，他全身散發(fā)的陰冷實(shí)在是不容小覷。
一名侍者在他耳邊嘀咕幾句。那男人轉(zhuǎn)過頭目光與她的相遇。
他找的是她!白玫瑰十足十的知道他找的是她，不過他們見過嗎?答案應(yīng)該是否定的，她暗忖。
對他的逼近她并無懼色，白玫瑰跨步朝他走去，“你找我?”在這同時她從頭到尾轍底打量過陌生男子，由他的衣著判斷這個人是個頗有分量的人，名貴的兩件式西裝及提在手上的公事包再再表現(xiàn)出他的不凡。
陌生男子僵硬地點(diǎn)點(diǎn)頭。
與他面對面站定，白玫瑰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比她還高，以她自己的身高在人群里雖不算是鶴立雞群，但也足以令她有高人一等的優(yōu)勢感，而眼前這位陌生男子硬是高出她許多，她只能按捺下心中的驚訝。
“我們認(rèn)識?”
陌生男子搖搖頭，“有事跟你談一談。”
白玫瑰拉拉她的西裝外套，“這里不是談話的地方�！�
“出去談�！庇刹坏盟磳Γ嶙h。
“現(xiàn)在是我的上班時間�！卑酌倒宀晃窇炙�，并故意忽視他身上散發(fā)出來不容拒絕的氣息，淡淡地說。
“我等�！�
“在這里等?”白玫瑰把眼睛放向柜臺的服務(wù)員，又感受到四周的氣氛，她知道是面前的男子造成的，看樣子不把他請出去，用不了五分鐘這里的客人全部會找借口自動離去，意思是說今天的生意甭作了。
他點(diǎn)頭。
“好吧!你等一下�！卑酌倒遄呦蚬衽_，不知跟柜臺的人說些什么，最后她走回來，“要去哪里談?”
“隨你�！�
“我們出去外面再說�！闭f完，她跟著他走到外面門口。
白玫瑰站在騎樓上等男子把車開來，如她所預(yù)料，一輛價值不凡的車子停子她面前，前座的車門被推開。
不猶豫，她拉開門坐進(jìn)去。不等白玫瑰坐妥，車子就像飛箭快速向前狂奔而去。
“大家叫我莫奇，你叫啥?”車子行進(jìn)中，白玫瑰不忘自我介紹，并詢問對方。
他冷笑，這名叫莫奇的男子的自我介紹及問話太過職業(yè)化了，“伍千章。”也不推托，他很直截了當(dāng)?shù)貓?bào)出自己的姓名。
白玫瑰很快為這個名字找出一個她知道且相配的名字，“真巧，我有客人名字剛好跟你相差一個宇�！毕裢嬗螒颍患膊恍斓莱�，欲試探他的真實(shí)身分。
“你覺得是巧合?”各色燈光迅速在伍千章臉上掠過，他的臉再度藏在陰影處。
“關(guān)于這個很抱歉，我沒有研究，畢竟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偶爾遇到名字差一個字并沒啥稀奇不是嗎?”她聳聳肩，作不在乎樣。
“不是巧合，你心里有數(shù)。”伍千章不多搭理她。
她撇撇嘴，“很多事情不挑明出來請，誰會知道?”像踢皮球，她一腳反踢回去。
“你知道我是為何而來?”
“不知道�！彼龑�(shí)話實(shí)說�！ �
“千春想收你做她的男伴。”坐在他旁邊這個人不是普通人，伍干章在心底有個譜，所有與他第一次有過接觸的人甚少有像他這樣鎮(zhèn)定的�！ �
“原來，你跟她真的有關(guān)系�！卑酌倒逶谧熘朽�，她早在聽到他名字時便猜著七、八分，只是不敢確定�！澳阏f包養(yǎng)?千春小姐是有說過�！币膊槐苤M把伍千章可能的目的道出來，街上閃爍的霓虹燈刺傷她的眼讓她眼一時為之睜不開，她快速眨動眼睛�！ �
“你考慮過?”
“你說包養(yǎng)?今天以前是沒有，但現(xiàn)在有了。”捉弄人的沖動在她腦袋里浮現(xiàn)。
“我希望你不要接受�！蔽榍д吕淅涞卣f，他沒提高半點(diǎn)音量，但話里包含的警告意味卻是相當(dāng)重。
“誰曉得?”白玫瑰聳聳肩，狀似莫可奈何，“干我們這行的向來是哪里有錢哪邊撈，只要客人敢出價，出的價又合我們的意，沒有什么好拒絕的。”她不是那種好商量的人，尤其當(dāng)有人找上門要她放棄某樣她不感興趣的東西，事情開始有趣起來，不玩玩好像有點(diǎn)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我可以出比我妹好的價錢要你放棄�！蔽榍д侣犅勊脑�，更陰更冷了，這名自稱莫奇的人看來也是淘金一族的，不過這點(diǎn)錢他還花得起，只要他肯放過千春。“我知道你要的是錢，你放心，我不會白白讓你損失的，只要你肯點(diǎn)頭，我再加一倍�！�
哼!他以為金錢是萬能的?以為每個人都是嗜錢如命?“你不怕我錢收了，照樣糾纏住千春小姐?”她故意挑釁他，刺探他。
“我不會讓你有機(jī)會再接近她的�！奔热凰槟骋鼍鸵欢〞龅酶蓛衾洌^不會留下任何讓人有機(jī)會反擊的余地。
“如果我不接受你開的條件，你會如何?”慢條斯理的，白玫瑰緩緩道出口。
“你們這行接受客人出的價錢不是嗎?”
“看來我是非接受你出的價不可了?”她反問他�！拔以谶@里下車�！蓖回５模酌倒逭埶Ｏ萝�，意識著他們之間的談話到此為止。
伍千章?lián)P起眉，“不接受?”他拒絕停車，繼續(xù)駕駛車輛急速通過下個路口。
“請讓我下車�！彼軋�(jiān)定地再度要求。
回答她的是冗長的靜默。
車速逐漸加劇，不知過了多久，車子終于在一個緊急煞車停下，她整個身體受后作用力向前傾，在穩(wěn)住身體后透過車窗看到她所熟悉的景物，她竊笑，談判破裂代表自己是贏的一方，逕自推開車門，踩上地面，彎下腰，“多謝你載我去逛街�！苯o予他一記甜甜的笑，“告辭了。”她行一個舉手禮，砰一聲，關(guān)上車門，隔著車窗也不管他有沒有在看揮手向他道再見。
瞬時間，伍千章的車子彈射出去。
白玫瑰目送他，直到他的車隱沒在車陣中看不見為止，她的嘴升起一抹勝利的笑容，她白玫瑰豈能隨便聽人指揮?
伍千章在白玫瑰向他道再見時看出了端倪，他?該稱他為“她”吧!非常難得，伍千章嘴里竟是卸著微笑離開的，雖然跟莫奇的談判他是屈于劣勢，但可不代表他會一直敗給她，她令他興起莫名的興奮感，會再見面的，在不久的將來，他有預(yù)感。
他伍某人辦事向來沒有失敗這兩個字。也或許他該放任千春去做她認(rèn)為可行的辦法，等千春明白現(xiàn)實(shí)和她心里所想的是南轅北轍，完美只會存在于夢想之中。
他在方向盤上的手抓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