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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玫瑰 第十二章
作者:茱麗·嘉伍德
   
  道格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他從來沒有體驗過如此強(qiáng)烈的挫折感,不用說,他一點也不喜歡那種感覺。他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生依莎的氣,幸好她并不知道他的感受。他可以肯定她沒有注意到每當(dāng)她在房間裹時,他是如何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看。

  席醫(yī)生說的沒錯,她漂亮得對她自己沒有好處。

  他盡可能跟她保持距離。他發(fā)誓不再設(shè)法使她承認(rèn)他們之間的肉體吸引力,他知道那樣做是不對的。何況她顯然還不愿意承認(rèn)她的婚姻不盡如人意,也不愿意承認(rèn)她的丈夫派克有些令人無法忽視的缺點。如果她決心把派克當(dāng)成圣人,道格也無所謂。從現(xiàn)在起,無論他個人認(rèn)為派克有多么無知、無能和愚蠢,他也不會把他的看法告訴別人。畢竟他憑什么批評死去的人?他又何必在意她對派克念念不忘?

  因為她顯然仍愛著派克。

  道格知道自己有點莫名其妙。真正困擾他的問題是忠誠。他向來欣賞忠誠之人,尤其是在忠誠不易時仍能秉持原則的人。那種人最令他敬佩,例如他的家人……和依莎。

  沒錯,依莎。她在丈夫死后仍對他忠心不貳。事實上,道格也認(rèn)為她會如此。

  但是,她非要忠心得這么盲目不可嗎?她給了派克她的愛、信念和不渝的忠誠,派克卻在各方面都辜負(fù)了她。

  但這些對道格都不再重要了。一等寶寶增加了一點體重,他就要立刻把他們母子弄出甜溪鎮(zhèn),解決掉鮑力和他雇來的槍手,然后他就可以回家了。在那天來到以前,他打算對依莎保持客氣而疏遠(yuǎn)的態(tài)度。

  說來容易做來難。

  日子一天比一天難捱。每次他一閉上眼睛,腦海裹就浮現(xiàn)各種對依莎的春夢。

  他在休息時控制不了他的思想,很快地他就開始害怕閉上眼睛了。

  依莎卻雪上加霜地要求他別再睡他的鋪蓋和改睡她的床。她提出的理由令人無法反駁。她在白天時是醒著,如果道格把小派克的床移到外面的房間,道格就能不受干擾地睡覺。

  但是問題不出在嬰兒的哭鬧聲。道格不想被她的女性幽香包圍,但他寧死也不愿告訴她,反正她也不會了解的。因為他不想傷她的感情,所以他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咬牙切齒,納悶著一個男人在崩潰而能忍受多少折磨。

  寶寶成為他生活中唯一的喜悅。派克的體重緩緩增加,身體也一天比一天健壯。雖然好象不大可能,但他的音量也變大了。道格認(rèn)為嬰兒要到五、六個月大時才會發(fā)展出性格,但事實證明依莎的兒子跟他的妹妹玫瑰小時候一樣的非比尋常。

  派克比玫瑰瘦小,但仍然能夠施展他對兩個大人的控制力。他只需要張開嘴巴尖叫著要求服務(wù)就行了。

  道格十分疼愛這個小暴君。老實說,有時三更半夜抱著寶寶在房間裹走來走去時,他也會想用棉花塞住耳朵求得片刻的寧靜。但有時派克的小拳頭緊抓著道格的手指時,道格也會看著熟睡在懷中的寶寶,感覺到兩人之間奇妙而強(qiáng)大的情緣。派克是他幫忙帶進(jìn)這個世界的,因此他像個父親一樣渴望看著他成長。

  噢,是的,有派克在身邊是莫大的喜樂。但有他的母親在身邊卻是莫大的折磨。肉體的吸引力越來越強(qiáng),雖然道格努力說服自己相信她是碰不得的,但那種偽裝一點用也沒有。在親密地共同生活了八個星期之后,他的壓力和沮喪已變得顯而易見。

  依莎卻有不同的觀點。她認(rèn)為道格等不及要擺脫她。他幾乎不能忍受跟她同處一室,無論她如何千方百計想引起他的注意,他都公然漠視她。如果她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臂,或有意無意地靠近他,他就會變得緊張暴躁。

  他的態(tài)度令她難過和煩惱得超出她愿意承認(rèn)的程度。天知道她甚至對他想入非非,在那些有傷風(fēng)化的夢裹,她始終是采取主動的攻擊者。她不明白她為什么沒有夢到她已故的丈夫。她應(yīng)該夢到派克的,不是嗎?

  派克是她最好的朋友。道格也是朋友,但他跟她的丈夫完全相反。派克溫柔體貼但有點不切實際。道格熱情性感、活力充沛,幾乎對任何事,從生產(chǎn)到政治,都講求實際。他充滿自信,她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己終于遇到一個能夠也愿意盡本分的男人。在道格出現(xiàn)以前,她一直是獨(dú)力扛著重?fù)?dān)。

  她對道格的渴望是她從來不曾對丈夫有過的,這一點令她十分難以承認(rèn)。跟丈夫行房只是為了生孩子,而孩子是依莎和派克都想要的,但他們兩個對行房都不大熱中。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時,她欣喜若狂也如釋重負(fù)。在經(jīng)過席醫(yī)生的確認(rèn)后,她和派克就不曾再碰過對方。

  依莎為失去好友而悲痛,但不曾體驗過的事令她無從思念起……直到道格在她的生命中出現(xiàn)。她想要討厭他,為的只是使自己不再對他想入非非。但她也很害怕他們終將分開的那一天到來。

  她不是唯一迷惘的人,她可以肯定上帝也被她搞迷糊了。因為她祈求道格離開,她也祈求他留下。希望上帝能夠猜出她到底想要什么。

  有天傍晚道格無意中撞見她在洗澡。她以為他睡得很熟,因為臥室的門關(guān)著,而她把熱水倒進(jìn)金屬澡盆時,沒有發(fā)出半點聲音。她不想吵醒他,所以悄悄地滑進(jìn)水裹,洗干凈全身每吋肌膚時,沒有弄出絲毫水聲,也沒有大聲嘆息過一聲。她剛剛把頭發(fā)重新綰在頭頂,往后靠在澡盆邊緣,閉上眼睛準(zhǔn)備好好泡一泡時,就聽到地板嘎吱作響。

  她睜開眼睛時,道格正好走出臥室。

  他們兩個都愣住了。

  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她只能目瞪口呆地望著他。他驚愕的表情說明他沒有料到會發(fā)現(xiàn)她一絲不掛地坐在一盆洗澡水裹,只有肩膀和腳趾露出水面。

  她立刻注意到他的衣冠不整。他分腿而立,打著赤腳,光著上身,下面只穿著一條懶得扣上鈕扣的緊身鹿皮褲。當(dāng)她的視線自作主張地沿著長滿胸毛的胸膛往下移動時,她強(qiáng)迫自己閉上眼睛。

  她終于找到她的聲音!鞍萃校阃丝凵涎澴逾o扣!

  她一定是在開玩笑,道格心想,一絲不掛的人是她,不是他。雖然他注視她的時間不會超過兩秒鐘,但已足夠讓他看到金色的肩膀、粉紅的腳趾和其間的一切。

  真要命,她的酥胸上竟然也有雀斑。

  他用他唯一做得到的方式報復(fù)她無心的折磨。他轉(zhuǎn)過身去,蹬蹬地踩著重步回到臥室,砰地一聲關(guān)上房門。

  關(guān)門聲吵醒了寶寶而激怒了她。她突然好氣道格,氣得忘了難為情,差點裹著一條小毛巾追進(jìn)臥室告訴他,她厭倦了被他當(dāng)成麻瘋病人看待。幸好她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恢復(fù)了理智。

  等她擦干身體、穿上睡袍時,寶寶已經(jīng)哭聲震天地吵著要吃奶了。抽屜在桌上;她把寶寶抱起來時,火氣又升了土來。她的兒子不應(yīng)該被迫睡在梳妝秮的抽屜裹,道格為什么不想點辦法?.

  換好寶寶的尿布和衣服后,她坐在搖椅裹喂他吃奶。她對他輕聲數(shù)落著道格的種種罪過,派克睜大著眼睛望著她,一副專心聆聽的模樣。等他吃飽時,她還來不及把他移到肩膀上,他已經(jīng)打了個響嗝,閉上眼睛,繼續(xù)睡覺了。

  她抱著派克搖晃著,直到頭暈?zāi)垦2虐l(fā)覺自己搖得太快了。

  道格在一分鐘后走出臥室。她不敢開口,唯恐自己在氣頭上會口無遮攔。她需要先冷靜下來。

  她連頭也不抬地就把寶寶交給他,換好抽屜的墊褥,接回寶寶放進(jìn)抽屜裹讓他睡覺。

  晚餐差不多好了。她早已燉好一鍋湯汁濃稠的燉肉,現(xiàn)在只需要移走抽屜、擺碗盤和熱小圓餅。

  他沒有留下來吃東西,他告訴她他有雜務(wù)要做就出去了。她知道他跟她一樣生氣,但無論別人已經(jīng)怎么撩撥他,他都不肯發(fā)脾氣。如果這不是男人身上最令女人沮喪的特質(zhì),那么她就不知道什么才是。他一定要這么堅忍不可嗎?現(xiàn)在想來,他從來沒有失去自制過,那簡直不是凡人能做得到的事,不是嗎?

  他展現(xiàn)出驚人的自制力,她越想這個可怕的缺點就越生氣。后來她又把小圓餅烤焦了,這下子她再也受不了了。她發(fā)誓,就算是必須用塞的,她也要逼他把烤焦的小圓餅吃掉。他還得吃掉她花了幾個小時準(zhǔn)備的燉肉。

  依莎知道她這是在無理取鬧,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盡情生氣的感覺真好,她知道她可以對他大發(fā)脾氣而仍然安全無虞。沒錯,安全。他令她感到安全和充滿活力,即使他表現(xiàn)得像脾氣暴躁的熊。

  她決定表現(xiàn)得像個大人。她要把他的晚餐拿去馬廄給他作為謝罪求和之禮,這個體貼的舉動一定能使他不再鬧別扭。等他吃飽后,她要問他他到底有什么煩惱,為什么最近變得如此難相處。如果他想要細(xì)節(jié),她可有一大籮筐。

  她察看了派克最后一次,用白緞帶把頭發(fā)束在背后,然后端著托盤走向馬廄。

  她在路上練習(xí)要跟他說的話。

  “你現(xiàn)在一定餓了,所以找……”

  不行,她可以做得更好。她想要聽起來漠不關(guān)心,而不是羞怯膽小。

  “我把托盤放在門口,道格。你餓了就自己動手!彼吐曊f。

  嗯,這樣聽來好多了。然后,她要建議他們在他吃完后坐下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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