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兒居然是金硯竹的老婆,這事自然大出眾人意料之外,特別是那個錢如詩,簡直震驚得快恨死了──她盯了半年的肥羊居然早就有了主兒了!
不過恨歸恨,戲還是得唱下去,誠如班主所預言,打從第二天開始,戲園子里就場場爆滿,有人要“看”,有人要聽。不過三、四天后,便有內城里的人慕金硯竹的大名而來了。
自后臺往戲臺前偷覷,“他們死定了!”盯著正對戲臺的頭等座,滿兒咕噥著轉回后臺戲房。
“小桃玉,你還記得半年前咱們談過關于要讓我家老爺扮戲伶的話題嗎?”
想來想去只有這個可能,那日里,肯定是有某個無聊的家伙躲在墻壁角偷聽,所以某人才會想不開的去當戲子,可恨的是,說的人早已忘得一干二凈了,偷聽的人卻一個字也沒給她忘掉!
“當然記得呀!”正與小日兒玩得不亦樂乎的小桃玉漫不經心地回道!岸矣浀煤芮宄!弊约旱氖滤灰欢ㄓ浀美,可他人的八卦她想忘也忘不了。
一聽,滿兒不由得精神一振,“真的?”連忙一步跳到她身邊去,順便把女兒丟到小床上交給兒子去陪她玩。“來,快告訴我,那天我們到底說了些什么?特別是我,我到底說了些什么?”
“呃?從頭至尾全部嗎?”這就要稍微想一下了!班拧铱纯,好像……!對了,一開先是……”
待金硯竹這日的戲碼【琵琶記】將近尾聲時,滿兒已經弄明白,為什么某人非得讓全京城的人都欣賞到他精湛的唱腔功力不可了。
她有點感動……不,是好感動!
難怪他會不惜丟進臉面做這種堅持,難怪他一個大男人會不辭辛勞地把女兒帶在身邊養著,難怪……
真可恨,為什么他總要做到讓她想唏哩嘩啦地大哭一場的地步呢!
“我說,小滿……呃,不,滿兒姊,我記得你過年后就該是二十一?”
“沒錯!
“那金老板可不就比滿兒姊小啰?看上去他頂多十八、九歲而已嘛!”
當再次獲得滿堂喝采的金硯竹被眾人簇擁著進戲房里來時,恰恰好聽到滿兒囂張至極的狂笑聲。
“頂多十八、九歲?哇哈哈哈……老天,這話要是被他聽到,他肯定非氣爆不可,居然愈老愈回去了,真是太悲慘了……哈哈哈……告……告訴你,趕過完年,他……他老人家就已經是個年歲上三十的……高齡老頭子啦!”
“我聽到了!
笑聲喀嚓一聲切斷,滿兒險些咬斷自己的舌頭,轉眸一瞧,冷冷的眼正冷冷地對著她,“啊!老……老頭子……呃?不對,老爺,咳咳,您下戲啦……”她尷尬地打著哈哈!拔摇襾韼湍聤y如何?”
“不必,我自個兒來!崩淅涞,老頭子拒絕了。
“哦!”滿兒吐了吐舌頭,趕緊躲到一旁去和兒女相依為命。
接下來,所有的角兒們都各自忙著下妝換衣服,沒戲分的人就幫忙收拾,戲房里人擠人一團亂,唯有往常負責一切雜務的滿兒閑閑無事干,因為金硯竹只許她伺候他一個人。
現下他是大牌名角兒,誰敢不聽他的?
“爹爹,抱抱!”
哎呀,小兵丁又叛變了!
滿兒抱著女兒瞅著打從有了爹爹就不要娘娘的兒子,心里頭有那么一絲小小的吃味兒。
“待爹下妝換過衣服后再抱!
呀哈!這更難得,老爺子居然能如此平心靜氣地對待他最“痛恨”的兒子,真是實屬難能可貴也!
想也是那日里挖墻角偷聽的后遺癥。
再見往常一刻也靜不住的兒子竟然乖乖站在一旁等候,滿兒更是感慨萬千。以往兒子收了叔叔伯伯阿姨們一文兩文的買糖錢總會交到她手里,可這會兒他卻全數孝敬給了他老爹爹。
嗚嗚,害她少了一份外快!
金硯竹總習慣先至屏風后更衣,再卸發套、頭飾,最后下妝,這會兒,他已經即將下妝完畢了,突然,戲房外傳來一陣喧擾聲。
“不讓見金老板?娘兒們,你可知道爺兒們是打從哪里來的么?”
“對不起,各位,無論你們是誰,我忙金老板一概不見!边@是錢如詩千篇一律強硬的回答。
“說的這甚么話,我們是內城里來的,他敢說不見?”
“內城?呃……”頭一回,錢如詩有點畏縮了。“這個……各位大爺,真的很抱歉,我們金老板下戲后是從不見客的!
“喝!你們金老板可真大牌呀!要捧他還得瞧他的臉色?好,你去問問他,咱是內務府員外郎他見不見?若這還嫌不夠,當今皇上的皇弟二十爺,還有恒親王的世子他見不見?”
老天,是皇親貴胄!
下一刻,錢如詩便慌慌張張地撞進戲房里來了。
“金大哥,他們……他們……”
冷冷的,“讓他們進來!苯鸪幹襁B眼皮也不撩一下,繼續卸他的妝。
有這么一句話,原已經夠擁擠的戲房里又加進來好幾個人,當先兩個年輕人俱是一身貂皮馬褂厚呢長袍,后頭一個三十多歲的錦袍瘦漢子,還有四個侍衛大漢,僅只一個揮揮手,好幾個人便被他們趕了出去。
“哪一個?”瘦漢子一進來即趾高氣昂地吆喝著。“你們金老板是哪一個?居然這般……”可惜沒有機會讓他威風個夠,就被那兩個年輕人比他更大聲的驚呼給打斷了。
“十六嫂(嬸兒)?!”
兩對錯愕的視線共聚于同一處,只見滿兒兩眼緊張兮兮地瞄著金硯竹,雙手則拚命甩手暗示他們趕快逃命,可惜他們沒一個懂,兀自驚訝地打量她。
“你怎地會在這兒,十六嬸兒?”
“不對,弘升,她已經不是十六嫂了!辈贿^三、四年過去,今年十九歲的允祎卻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單純爽朗的少年了!巴嗣?四哥不但早已將她自宗譜中除名,而且只等十六哥回來,四哥便要讓十六哥與阿敏濟完婚了!
“可是……”弘升猶豫著!笆宀灰惨驗檫@事兒氣得把莊親王府燒了一大半么?”老實說,以個人觀點而言,他還是比較喜歡滿兒。
“那又如何?四哥決定的事兒,十六哥難不成敢抗旨?何況這女人根本就配不上十六哥,”瞄著滿兒的眼神更是輕蔑!澳憧芍溃粌H僅是個平民而已,阿敏濟還偷偷告訴我,這女人是她娘被賊人強暴之后所生的雜……”
話還沒說完,人影倏閃,一聲慘嚎,允祎已然飛跌到墻壁角落里砰然撞下好大一片墻灰,金硯竹則滿身殺氣地卓立在他跟前。瘦漢子與侍衛們一驚,正待上前救駕,不料又聽得弘升世子的驚叫。
“十六叔?!”
雙眸煞氣凜然,金硯竹居高臨下地俯視允祎,“再說一次,”語聲里更是透著說不盡的冷酷與殘佞!霸实t,‘請’你再說一次,好讓我有‘正當的理由’殺了你!”
“不、不……十……十六哥……”允祎兩頰腫得老高,外加滿嘴西瓜泡沫汁,驚恐地拚命搖著雙手往后瑟縮。“對……對不起,我……我錯了,請你……請你饒了我吧!十六哥……”
“饒了你?”金硯竹冷哼!皫M兒回京那一年,我便已慎重警告過你們了,你們盡可以嘲笑我,可若是膽敢說一句對滿兒不利的言詞,我絕饒不了你們,而你,剛剛……”
“我還沒說完!”允祎驚懼地失聲大叫!澳遣凰悖疫沒說完,我還沒說完呀!”
神情更冷厲!皩ξ襾碇v,那已足夠了!”
一旁的弘升終于發現十六叔是真的想殺死二十叔,他不禁機伶一顫,“不要,十六叔,請您饒了二十叔吧!他……他還年輕不懂事,難免會說錯話,就這么一回,請您恕過他吧!”說著,趕緊往滿兒那兒送過去求救的眼神。
滿兒嘆了口氣,把女兒交給張著大嘴直發怔的小桃玉,悄然過去拉住金硯竹的手臂。
“爺,再怎么說,他也是你弟弟嘛!不要因為我而真的殺了他,否則你教我何以自處?這樣一來,我就真的不好再待在你身邊了呀!”
金硯竹蹙眉瞄了她一眼,冷哼一聲后即回到梳妝臺前,滿兒連忙揮手要弘升趕快帶允祎離開;忙不迭的,弘升立刻指揮幾個護衛扶掖著允祎先行,他隨后也要逃之夭夭……
“弘升!
甫一腳踏出門口的弘升渾身一震,膽戰心驚地回過半臉!笆?”
“叫他們每一個都來看我的戲──內城里的每一個,一個都不許漏,哪一個敢不來,我饒不了他!”
嗚嗚,怎么每次都把這種爛差使丟到他頭上來?
“是,十六叔!焙肷趩手橂x去了。
瘦漢子遲疑半天,終究沒敢就這么悶不吭聲地悄然離開!芭鸥嫱,十六王爺!本退闼亵斺g、再愚蠢,光從他們的對話中也聽得出來跟前的金老板到底是哪位主子了。
“你也想讓我殺了你么?”
瘦漢子抽了口氣。
“不不,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奴才告退,十六王爺、十六福晉!
“滾!”
不過晃個眼,適才還氣焰囂張、不可一世的“閑雜人”等全都溜得一干二凈,可戲房內卻依然毫無半點聲息,每個人都只呆呆的看著「金老板”把妝卸干凈,然后抱起始終乖乖等在一旁的小日兒,兩眼望向滿兒。
“回去了!
“是,老爺。”
滿兒自小桃玉手里抱回女兒,如同兒子一樣乖巧的伴同金硯竹離去了。而戲房內卻仍舊靜默得仿佛內無半人。
直至良久良久后,才有人啞著嗓子擠出聲音來。
“天天天……天哪!他他他……他是莊親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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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慶園名旦角兒金硯竹便是堂堂莊親王爺,每個人都得去看他唱戲,否則腦袋不保!
一句“傳言”,惹來北京城里一片混亂,三慶園差點爆破,大家爭先恐后的去聽金硯竹唱戲,就怕沒來得及看腦袋便得搬家。
不過,聽完了戲,他們也不能不承認,金硯竹唱得還真是好得沒話說!
兩天后,金硯竹甫上戲,后臺里來了個人,一個高高瘦瘦,滿臉親切和藹的笑容,那身高貴氣質卻不容小觀的中年人。
這一回,錢如詩的兩眼可就睜得夠大、夠亮了!罢垎柲牵俊彼⌒囊硪淼貑。
高貴中年人倏地咧嘴一笑。“我排十三。”
十三?什么十三?
錢如詩正自滿頭霧水,戲房里的滿兒便驚訝地迎上前來。
“十三爺?”怎么看起來比皇帝還要老?是因為他蓄了胡須嗎?
高貴中年人──允祥笑咪咪地頷首。
“十六弟妹,咱們沒見過,你可認得準呢!”
滿兒聳聳肩,趕忙往里肅客,邊暗自咕噥著,“這位不曉得是來損我的,還是來嘲笑我的?”
她的聲音夠細,但允祥還是聽見了,深深注視她一眼后才向小日兒瞧過眼去。
“喲!這位可愛得不得了的小家伙肯定是十六弟的小阿哥弘普了,嘻嘻!跟十六弟小時候一模一樣呢!呃,還有那位,是梅兒小格格么?”
“是梅兒!睗M兒朝戲房里其他人使了個眼色,那些人立刻默默地退離戲房,她這才轉身跟允祥面與面對上!笆隣,我猜您今兒個不是來聽戲,也不是來看爺,而是來找我的吧?”
允祥仍是笑咪咪的!芭!十六弟妹為何這么說?”
過去抱起梅兒坐下,“我也在內城里待過,有些事就算我不想知道,還是會有人告訴我,譬如皇上與十三爺的關系……”滿兒抬眸直視允祥!罢垎柺隣敚莵韯裎译x開爺,還是來殺我的呢?”
聞言,允祥不禁哈哈大笑!笆苊,我要說,你知道的不夠頂真!
“怎么個不頂真法?”
允祥停下笑聲,低頭,瞧見小日兒正在拉扯掛在他腰帶上的玉佩,“你喜歡么?”小日兒拚命點頭,他毫不猶豫地解下來遞給小日兒!澳蔷退湍,當是十三伯的見面禮兒吧!”
“十三伯?”小日兒似乎有點困惑。
“嗯!真乖!痹氏橐脖鹦∪諆鹤揭慌匀,依舊那般親切隨和地對滿兒笑著。“十六弟妹,我今兒個來只有一個目的!
“十三爺請說!
“我想知道十六弟究竟為什么會跑來唱戲?而且還逼著大家一定要來看他唱戲?”允祥嘆了口氣!澳憧芍,現在內城里已亂成了一片,來了怕四哥生氣,不來怕十六弟生氣,那些王公貝勒爺兒們還真是左右為難呢!”
一聽,滿兒不禁浮起滿面尷尬!斑,這個嘛……老實說,應該要怪我吧?唔……不對,這也不能完全怪我……”
“十六弟妹可以說與我聽么?”
躊躇了下,“好吧!其實我也為這事頭大得很呢!”滿兒毅然道!斑@,該從去年爺到西寧時說起吧……”
要說的話雖然不算多,但中間她還得停下來替女兒換換尿布,再停下來喂喂兩個小家伙吃東西,這樣說說停停的倒也花去了不少時間。
“……總之,那時候我真的只是開開玩笑的隨便說說而已,誰想到他會躲在那兒偷聽,還當了真,現在我想翻詞,他就搶先翻臉,我說夠了,他就說還差得遠,一句話不對,他就擺臉色,那我也只好任由他去啰!”
“原來如此……”允祥喃喃道!斑@樣一說,真要怪十六弟妹你么,也不能完全怪你,要怪只能怪所有的事情好巧不巧地湊在一塊兒造成了這種結果。不過……真沒想到十六弟對你這般癡呢!”
雙頰微赧,“我自己也沒想到!睗M兒坦承。
允祥略一沉吟!笆苊!
“十三爺?”
“待會兒能讓我跟十六弟單獨談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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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戲房里,瞧見里頭只有一位笑吟吟的允祥在,金硯竹居然絲毫驚訝的表情都沒有,甚至是無動于衷的,仿佛原本就該是這種狀況。
“十六弟,真不錯呀!”
“假么三道!”金硯竹冷哼著到屏風后更衣!澳阋矝]到前頭去聽戲,說什么不錯!”
“十六弟,這你就說差了,二十幾個兄弟里,原就是你在這方面最行,你能唱出什么樣的戲,十三哥我也早就清楚了,記得皇考還曾要你編過曲兒呢!至于這會兒我說的不錯是……”允祥戲謔地對自屏風后出現的金硯竹擠擠眼!澳愕牡┙莾喊缦噙真是不錯呀!”
冰冷地橫他一眼,金硯竹漠然坐到梳妝臺前摘下發套。
“你今兒個究竟是來干啥的?嘲笑我的扮相?”
笑容斂去!澳悴荒芡艘徊矫?”金硯竹開門見山的問,允祥便也直截了當地說出他的真正來意。
金硯竹冷笑!澳囊徊剑俊
“阿敏濟,她比較適宜作你的福晉;至于滿兒弟妹,只要你疼她,側福晉對她來講應該也是一樣的!
金硯竹冷眼斜睨過去!笆,你也瞧不起滿兒么?”
“不,我沒有,你應該知道我不是那種人。不過……”允祥遲疑了下!澳阋矐摿私饣噬系钠猓莻錙銖必較、有仇必報的人,他容不下有人能夠威脅過他而又安然無事,更無法容忍有人不服從他,倘若不是他曾應允過你絕不動弟妹,他早就……”頓了頓!翱傊,你只要讓他這一步,他就不會再找弟妹的麻煩了,這不頂好?”
漠然地,金硯竹兀自對鏡卸妝!盎噬细锪宋业娜,除了我的宗籍么?”
“當然沒有!”允祥大不以為然地脫口道,似乎覺得他會這么問實在是很不可思議。“你該知道,對年羹堯、對隆科多舅舅,他的信任是有限度的,在朝廷之上,他真正信賴的人只有我,而在無人知曉的背后,也唯有你足以令他付出絕對的信任,并依賴你來替他解決一些不宜搬上臺面的事。十七弟可以幫我的忙,但你這邊卻無人可替代,他怎可能奪你的爵、除你的籍呢?”
“他遲早要那么做的!苯鸪幹窀抢涞。“既然皇上無論如何都容不下滿兒,那么,我明兒個就要帶滿兒到江南去,他要是愿意,可以把弘晝或弘適交給我,至多七年,他身邊就有另一個我可以伴駕了!
“另一個你?”允祥苦笑!斑@世上哪還有另一個你呀!”
“皇上是皇考選擇的皇帝,我什么都可以聽他的,也絕不會背叛他,這原就是皇考與五王叔對我的要求,但……”金硯竹側過臉來,堅的眼神不容置喙地對上允祥。“唯有滿兒,我半步也不會讓!”
見他如此絕然,允祥不由得沉默了,好半晌后他才說:“好吧!總之你千萬不能走,我再去跟四哥談談。還有,可以停止了吧?堂堂莊親王在戲園子里唱戲,這……太難看了!”
“不!
允祥嘆氣!坝质菫榱说苊妹?那我只好快點兒了!”
這一夜,四合院后罩房里,滿兒哄睡了兒子與女兒,回到另一問臥室,見金硯竹佇立在窗前凝視著雪花飄然。
“允祿。”她倚至他身邊,他抬臂攬住她。
“嗯?”
“今兒十三爺是來干嘛的?”
“要我讓一步。”
“哦!”不必問,她也知道要讓哪一步!拔衣犝f阿敏濟公主變了很多呢!”
“我沒注意到,也不干我的事!
靜默了會兒。
“允祿,你為什么從不帶我進宮去見你額娘?”
“你連寸子都踩不好,進什么宮?”金硯竹冷哼!霸儆,你知道進宮有多少規矩么?見了每一位娘娘都不能不見禮,要見什么禮、要如何稱呼、要如何應對你知道么?或者是……”
“等等!”滿兒一手蒙住他的嘴!半y不成你是為了我,才不帶我進宮見你額娘?”
金硯竹慢條斯理地拉下她的手!耙粋月。”
“呃?”
“你必須先好好學習宮廷禮儀,以及盛裝踩寸子走路、肅禮、跪拜都不至于摔跤,這樣至少要整整一個月!
“一……一個月?”滿兒張著大嘴愣住了。
“你有那耐心去學么?”
欸?竟敢瞧不起她?
“可是為了見你額娘,我不學不行!”
金硯竹深深凝視她一眼!凹仁侨绱,回去后我就派人教你,你不要后悔!
后悔?
聽起來好恐怖,滿兒不覺打了個寒顫,金硯竹立時將她擁入懷中。
“冷么?睡吧!”
“耶?才不要!”使力一掙,滿兒已經逃離他遠遠的了。
金硯竹冷眼一瞇!盀槭裁矗俊
滿兒拉緊了棉襖,鱖著嘴嘟嘟床鋪,死都不肯再靠近一步!昂美溧福∪思也挪灰F在就上床,你先去把被窩里睡暖了人家才要進去。”
金硯竹兩眉輕揚!袄?”
滿兒拚命點頭!昂美!好冷!”
“待會兒你就不冷了。”
“咦……!”
屋外雪花飄飄的下,屋內汗水潺潺的流。
果真是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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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后,趕在金硯竹上戲前,允祥又來了。
“各位,麻煩一下好么,我想跟我弟弟談談,可以么?”
堂堂怡親王爺對他們這些庶民百姓話說的如此客氣,人家當然不好意思,更不敢明對他說快上戲了,這會兒實在不是談話的時刻,只好摸摸鼻子陸續出去了。
“。〉苊,請你留下來!
一左一右各牽著一個孩子,正待踏出門口的滿兒愕然回首!斑?我?”
“是。”允祥笑著對小日兒展開雙臂!皝,小可愛,十三伯抱抱,十三伯再給你另外一塊更漂亮的玉佩!
不知道為什么,金硯竹的眼神突然變得極為兇惡,好像想一口啃下允祥的腦袋似的,滿兒正覺詫異……
“呵呵呵!小可愛,你阿瑪小時候大家也都是這么叫他的喲!”
一聽,滿兒忍俊不禁地失笑,盡管金硯竹立刻惡狠狠地瞪過兩眼來,她還是禁不住轉到另一邊去繼續吃吃偷笑。
“十六弟,皇上需要你到張家口去替他辦一些事兒,你該知道是什么事兒!痹氏槿魺o其事地說著,另一手又將小小梅兒抱去,剛好一邊大腿坐一個,兩人手上各抓著一塊玉佩!爸劣诘苊,請先行回莊親王府里去……”
“咦?王府不是被某人燒了嗎?”滿兒脫口道。
允祥瞄一眼某人!笆前!大概是某人嫌那王府太舊,那樓太小了,所以皇上只好替某人重建幾棟更富麗堂皇的樓,希望某人能滿意的回王府里頭去住!
滿兒抿唇竊笑了一下!澳恰ザ嗑茫俊
“還不一定,要看事情辦得如何而定。不過……”允祥對滿兒笑笑!暗苊每梢膊荒荛e著喲!”
滿兒愣了一愣!拔遥坎荒荛e?我要忙什么?”
允祥轉眸望住金硯竹。“待十六弟辦完事回京后,皇上要為你們重新納采舉行親王婚儀,風風光光的讓弟妹嫁進莊親王府,這樣你該滿意了吧?”
金硯竹冷笑!爸粷M兒一個嫁我作嫡福晉,不會夾帶其他多余的閑雜人等?”
“這……”允祥眼神尷尬地移開。“多一個側福晉也不成?”
“不成!”金硯竹毫無轉圓余地的斷然否絕。
“好吧!”允祥勉強道。“就弟妹一個嫁你作嫡福晉,這該可以了吧?”見金硯竹不語,他才轉往滿兒。“所以說,在十六弟回來之前,弟妹必須盡快學會宮廷禮儀與婚儀規矩,這還不夠你忙么?”
滿兒猶豫了下!翱墒恰
“弟妹,我知道你要說什么,”允祥輕嘆!暗拇_,我是不能保證往后大家看你的眼光就會不同,甚至我也不敢保證皇上自此而后便不會再找你的麻煩了,不過,弟妹,十六弟為你做了這般多,你不該回報他一點么?”
滿兒也跟著嘆了口氣!笆隣敚乙f的不是這個。”
“咦?不是么?”
滿兒兩眸深深凝住金硯竹!拔液芮宄烤篂槲易隽硕嗌伲栽缭谥浪麨榱宋叶约旱綉驁@子里來唱戲那一刻開始,我就下定了決心,再多人看不起我也無所謂,只要他看得起我就行了;皇上若是不愿意放過我,那也無妨,咱們就來玩玩吧!反正老呆在王府里沒事干,那樣的日子也太無聊了,來點剌激的才有趣,不是嗎?”
允祥笑了!澳堑苊檬窍胝f……”
“我是想說……”滿兒懊惱地攪起柳眉!斑@樣我不就沒有機會晉見密太妃娘娘了嗎?”
“原來是這個!痹氏樗坪跛闪丝跉!斑@倒也不難,我想我可以說服皇上,在十六弟的婚禮時,請密太妃娘娘到莊親王府去住上三、五天,這不就成了!
滿兒雙眸一亮,興奮之情溢于言表!翱梢詥幔空娴目梢詥?”
“可以!
“那就沒問題了!”滿兒開心地望著金硯竹。“我終于可以拜見你額娘了!”
一聲不吭,金硯竹開始卸妝,滿兒一見,笑臉僵住,驟然想起一件很有問題的問題。
“!不對!不行,不行啦!哪有人這樣唱一半扔下不管的?這樣人家戲班子怎么撐下去嘛!不行,得找個人來頂著,至少得頂到過年封箱,如果找不著,你還是得唱下去,唱到找著人為止!”
金硯竹聽若未聞,仍舊繼續卸他的妝,滿兒立刻跳腳過去抓住他。
“我不管,這邊的問題不解決,打死我也不回去!”
金硯竹停下來了,冷眼蹙眉,允祥也頭大的拚命揪頭發。
“哎呀呀!這……還真麻煩呀!臨時要到哪兒抓人呢……士亥閑著無事,唱功身段都不能太差,哪兒有呢……啊,有了!”
金硯竹與滿兒四只眼不約而同地轉注允祥,后者笑嘻嘻地指指某個方向。
“哪兒有最多現成,又閑閑無事的旦角兒呢?”
金硯竹雙眉一揚,滿兒兩眼茫然,允祥得意洋洋地笑得更開了。
“嘿嘿,沒錯,就是宮里頭!”
宮廷戲班升平署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