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炙熱的大太陽,潘瑾純推著割草機,揮汗如雨地在一大片的草皮上來回奔跑著。
黑肱旭那個大變態,明明草皮都已經短得幾近禿頭了,他還要她不斷地推,可恨的是她又回不了嘴,因為才沒幾天的工夫,她的薪水早已經因為“頂嘴”而被扣到下下個月去了。
所以,無可奈何地,她只好認命地閉上嘴,乖乖地做了。
“阿旭在嗎?”喬憐漾著甜美的笑容,把手中粉紅的陽傘移到潘瑾純頭上,替她遮去熱辣的大太陽。
片刻的陰影,差點讓潘瑾純感激得忘記眼前這個身穿粉紫洋裝的美女,就是那天和黑肱旭在大廳里吻得火熱的喬憐。
一回想起那天,她不由得冷著臉,沒好氣地說:“你自己朝屋里喚看看,若他耳朵沒聾,自然會答應你!
“在背后詛咒主人,扣工資二十萬。”
黑肱旭像鬼魁般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潘瑾純后面,嚇得她心臟差點停止。
“你——”又扣?!
“你的工資已經扣到下下個月去了,如果你再不安分點,這輩子恐怕都走不出黑肱居的大門!彼眯奶嵝训男δ槪皭旱每峙逻B撒旦都要自嘆弗如了。
敢怒不能言的潘瑾純,只能用一雙眼狠狠地瞪著他,小小的拳頭更因握得死緊而泛白。
“走,我們到榕樹底下的躺椅聊。”他無視潘瑾純沖天的怒氣,反而開心地摟著喬憐離開,臨走前還不忘吩咐道:“倒兩杯涼茶過來。”
看潘瑾純氣得連走路都變成了同手同腳,喬憐實在不忍心。
“阿旭,她是怎么了嗎?為什么你……”
“那是她自作自受。不提她,你不是帶了一些模特兒的照片來讓我挑?”
“嗯!眴虘z見他不愿意答,也不再多問。這一年多以來,她就是這么安靜的跟在黑肱旭身邊,只要他不想說的事,她他絕對不問,因為她知道,如果想長久地留在這個溫柔又多情的男人身邊,她就得安靜得像個小媳婦;否則,她也會像他身邊其他的女人一樣,撐不了一個月就被甩了。
“這些模特兒都是照你開出的條件,從各大經紀公司挑選出來的!
黑肱旭抿著嘴,皺著眉頭翻閱著。
“你不滿意?”
“感覺不對!彼麚u搖頭,快速地翻到最后一張。
“這已經是最好的了!彼龖岩伤娴挠邪堰@些美女的照片看人眼里嗎?
“我不要最好的,我要對‘味’的,這次鉆石設計的主題構思是‘勾引系列’,這些人沒一個行的!彼B第二遍都懶得再翻,隨手把照片還給她。“憐,我知道想找到一個能合我味的人,實在很刁難人,不過無論如何請你再幫忙……”
“旭,別這么說,為了你,要我做任何事都心甘情愿!彼钋闊o悔地靠進他的懷里。
演藝圈如此的虛華多變,而她卻選擇癡癡地守候著他,只因他是她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也是唯一的一個。
“茶來了!迸髓兺崎_他們,氣沖沖地把茶用力丟在桌子上,然后看也不看地轉身就走。
這兩個人每次見面非得這樣摟摟抱抱嗎?真是肉麻當有趣!
“態度惡劣再扣十萬。”他盯著她烏黑的后腦袋,忽然有股沖動想問問她的發香,他有多久沒抱過她了呢?有多久沒和她暢快的斗嘴了呢?他真想……想什么?!
別想!他被自己這突來的念頭嚇了一跳,他連忙恢復理智,打斷自己失控的思緒,他怎么會有如此荒誕的念頭呢?他竟然會再想和她共赴巫山云雨?!一定是天氣太熱,害他熱昏了頭,才會有這么恐怖的念頭。
“黑肱旭,別以為我不開口說話,就認為我好欺負!”她停住腳,再也忍無可忍了。
“頂嘴再扣五萬!彼詾樗龝䴙榱隋X忍氣吞聲的任他折磨呢,看來不太可能。
“你高興扣就扣吧,既然你這么歡迎我賴在你家,一輩子白吃白住,你就盡量扣吧!彼垡惶,微揚的鳳眼竟不經意地流露出小女人的媚態。
那一毫微的變化全看進了喬憐的眼底,此時她不得不正視起眼前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女孩,一連串的疑問也跟著浮了上來——這女孩作仆人打扮,為何敢對主人如此粗聲粗氣?還有,一向疼女人出名的黑肱旭,又為何總是故意欺負她?
難道他們……不可能!黑肱旭對“美”極為偏好,甚至到挑剔成癖,不美的人事物他通常連一眼都懶得瞥,何況面前這個干瘦的女孩,完全沒有女人應有的溫柔和身材,黑肱旭不可能會看上的;可是如果黑肱旭不在意她,他的情緒怎么會這么反常?喬憐打算試探一下——
“旭,你不覺得她很特別嗎?”
“是啊,特別吵、特別煩,還特別丑。”他鄙夷地斜睨著她,仿佛正眼瞧見了,他的一雙眼睛就會毀了似的。
“黑肱旭,你自己男生女相也好不到哪里去,白面豬!”潘瑾純也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旭,她特殊的氣質也許很適合代言這次的鉆石系列。”答案已經快出來了,她既期待又怕被傷害。
“別污辱我的心血結晶!”黑肱旭氣得首次在喬憐面前失態!拔覍幵缸屢恢回i來代言,也不用這個丑女人!
答案出來了!對女人,黑肱旭一向是溫文爾雅,不管她們再如何的無理取鬧,他也從不粗聲說話,更何況是用吼的。若是對這個女人毫不在意,他是不會這么情緒化的。
雖然早知答案可能如此,但喬憐仍是忍不住心痛,她揪著心口,艱難地控制住淚水。
想地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地跟在他身邊,卻不如這個女孩對他的一個不屑神情,看來這次她真的被三振出局,再也挽不回了。
“憐,你不舒服嗎?”黑肱旭一察覺到她的異狀,連忙扶著她坐下。
“送她一、兩桶冰水就好了!庇浀蒙洗沃惺顣r,他就是這么對她的。
“我送你去醫院好了。”他二話不說抱起她就往車庫走。
“旭,我沒事的!彼能這么溫柔地待她,也許她該滿足了。
“黑肱旭,你厚此薄彼!為什么我中暑你拿冰水往我頭上澆,她才一點點的不舒服,你就緊張得要趕緊送她去醫院?”
“原因很簡單,因為她是鳳凰,而你卻是連麻雀也不是的烏鴉。”
“你真毒!”豆大的淚珠在眼眶里轉著,潘瑾純委屈難過極了。她是長得平凡,但也沒離譜到很“很愛國”、很“守交通規矩”的呀,為什么黑肱旭總是要用那么惡毒的話來打擊她?
要是小昕在就好了,偏偏這個時候她去綠島畢業旅行,要到后天才回來。
“如果你覺得這些形容貼切的話不好聽,我也沒辦法。”他撇開臉,故意不去看她眼底那令他有些內疚的閃閃淚光。
更毒!
潘瑾純氣得風頭離開,若再繼續待下去,她鐵定會腦溢血而死。
“旭,你這么說她好嗎?女孩子的面皮總是很薄的。”
“別擔心,她是打不死的無敵女金剛,一下子就沒事了!弊焐鲜沁@么說,但眼神卻不自主地跟著潘瑾純的背影瞟去。
喬憐看著他繃緊著俊逸斯文的臉,說著口是心非的話,忽然覺得好舍不得,這么好的男人她應該要爭取而不是放棄,總有一天她要讓他的心里只有她!
※ ※ ※
黑肱昕甫回到家就看見潘瑾純穿著傭人的制服,用力地刷著地板,好似那地板和她有仇。
黑肱昕閃過突然朝她襲來的刷子,整個人跌進沙發椅內,驚魂未定地哀叫著!岸,是我呀!”
潘瑾純彎著身子停了幾秒,突然!她丟開手中的刷子,緊緊地抱住黑肱昕。
“二嫂,你干嘛呀?”
潘瑾純緊緊地抱著她,仍是一聲不吭地。
“你別只是抱住我,說句話呀!”
“你讓我抱一下就好。”這些日子積壓的難過與委屈苦在心里,再不發泄她就快崩潰了。
自從那天在花園和黑肱旭發生的那一段不愉快,她已經整整三天沒看到他的人,聽林伯說,以前黑肱旭只要回臺灣從不在外過夜,可是這次竟然無由地消失了三天三夜,難道真是因為她長得“不堪人目”,所以他寧愿窩在喬憐那里也不愿意回家?這太傷她的自尊了!
她好想回家,可是沒錢出不了門,她也想打電話向遠在日本的何定南訴苦,但這一切荒誕得連她都還搞不清是真是幻,又教她該如何開口呀?
滿腹苦楚無處發泄,直在她心里發酵著,她從不知苦溢上了喉頭的感覺,竟是如此的澀。
“怎么了嘛?”肩上一滴一滴溫濕的感覺,難不成是二嫂哭了?
黑肱昕拉開她,才發現她的一雙眼睛腫得跟顆核桃似的!笆切「缙畚昴懔耍俊
潘瑾純老實地點頭!八f我是連麻雀都不如的烏鴉!
“是他沒修養亂說話,你別往心里去!迸龅竭@種情形,向來鬼靈精的黑肱昕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黑肱旭從來不會這么傷人的,所以她根本沒機會去安慰被他傷了心的女人。
“可是他竟然為了避開我,連家都不回了!
“你誤會了,他是在忙珠寶展的事。”她人一回臺北,馬上被叫去公司做免費的童工,跟著他在會議室里足足開了九個小時的會,不過最后還是因為黑肱旭對模特兒太挑剔,所以這場馬拉松似的會議,仍沒開出個什么結果來。
“你別安慰我了。”他根本就是假借參與之名,光明正大地陪在喬憐身邊,想起他們兩個老是簡偎在一起的樣子,她就一肚子火。
“是真的,我剛從他那邊過來,看他疲憊的樣子好像已經好多天沒睡了!焙陔抨堪欀穷^,咦?怎么她好像聞到一股酸味?
“累死他最好!迸髓兠蛑爨猎,可是心里卻偷偷心疼起他頹廢的樣子。
黑肱昕定睛地瞧著潘瑾純,然后忽然沒頭沒腦的大叫:“呀!就是你了!”她把潘瑾純轉過來翻過去的仔細瞧了瞧。“小哥怎么會這么眼拙呢!上好的人選在這邊,他卻舍近求遠,活該他失眠。”
“停!別轉了,你到底想說什么呀?”好幾天沒睡好,白天又有做不完的苦力,被她這么一轉,潘瑾純只覺得天旋地轉的。
“當他鉆石系列的代言人呀!”黑肱昕像是發現金山銀礦似的興奮。
瞧她二嫂那微揚眼角隱藏著的媚態,和菱形絳唇不經意露出的性感,這些女人嬌媚的本質她都有了,相信只要再加以訓練改造,她必定能成為最佳代言人。
“我的長相如何,我有自知自明!鄙洗螁虘z也是這么說,但卻引來黑肱旭的強烈反彈,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再自取其辱。
“你長得夠平凡了,平凡到像一團陶土,但陶上經過工匠的巧手卻也能朔造出經典極品,所以只要把你的特質突顯,再訓練一下你的肢體語言,我相信一定會讓小哥自打嘴巴的!币贿B串的訓練計劃已經在她腦中成形了。
“不行!”要她在眾目睽睽之下走秀,她一定會緊張到同手同腳,到時候洋相出盡,連她最后的一點點自尊也保不了。
“難道你不想證明自己也有那個能力?”
“還是不行。”俗語說得好,牛牽到北京還是牛,不管一個人再怎么變,她那天生的質就是變不了。
“難道你真愿意讓小哥一輩子笑話你?”這句話結結實實地命中潘瑾純的要害。
“當然不了!”潘瑾純大聲反駁。
“所以嘍,為了你的自尊,你應該放手一搏!
“我可以嗎?”她是很想,但她真的可以嗎?
“放心吧,一切包在我身上。”黑肱昕給了她一個“安啦”的笑容。
※ ※ ※
兩個禮拜以來的魔鬼訓練,令潘瑾純著實吃不消,尤其是訓練肢體語言這部分,那種“幺”白斬雞的訓練方式,幾乎讓她全身瘀青外加骨頭全散。
“好了,休息一下吧,今天你也累了,快回去吧,天都快亮了。”教練許千羽動作極女性化,且溫柔萬分地替她拭去汗水。
“我自己來吧。”她有些不自在地接過毛巾。
雖然知道這溫柔的舉止只是他的習慣動作,但一個大男人的行為舉止全像個女人,甚至更勝于女人,她實在無法適應。
“要不要我送你回家?”明知道她從一開始就不讓人送,但他還是體貼地每天重復問著。
“不用了。”
“那好吧,你自個小心點兒!
潘瑾純感激地向他點頭致謝。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她忽然覺得如果黑肱旭能有他一半的體貼就好了。雖然她也見識過黑肱旭對女人的溫柔和耐性,但他的這些表現是絕對不可能用在她身上,他對每一個人都好,唯獨就和她針鋒相對,她簡直就像上輩子欠了他難以計數的債,所以這輩子他才會這么欺侮她。
她嘟著嘴,踱著重步不悅地想著,想起他自大的笑容和不留余地惡毒的話,她不由得一陣氣悶。
忽然!身后突然傳來一陣緊急煞車的聲音,把潘瑾純嚇得跌坐在地上。
她姿勢難看地瞪著慢慢搖下的車窗,想看看到底是誰這么的“青仔叢”!可是待她看清了,她想拿毛巾遮住臉也來不及了。
怎么會是他?黑肱旭?!他不是消失了嗎?
“你怎么會在這里?”他沙啞的嗓音里透露著訝異。
潘瑾純坐在地上呆傻的盯著他看,一時之間腦袋瓜子根本轉不出什么好借口。
“別告訴我你拿了毛巾,特地坐了半個多小時的車出來吃早餐!彼粗稚系拿砝淅涞刂S道。瞧她一身汗像是剛做完什么劇烈的運動,可是有哪個女人會這么白癡,在凌晨三點多跑到這么偏僻的地方做運動?
“對對對!是吃早餐!币膊豢纯催@偏僻的地方哪來什么賣早餐的,潘瑾純還真是有竿子就順著上,完全沒察覺他話里的諷刺意味。
“黑肱居就算一個傭人也沒有,也還輪不到你親自下山買早餐吧!
“啊?”這下她總算聽懂了,可是該怎么圓謊呢?魔鬼訓練一事千萬不能讓他知道,否則所有的努力就全泡湯了。
“說!”他下了車,用力地把車門“砰”的一聲甩上,有寒著臉步步向她逼近。
“沒什么好說的,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了。”為了圓一個謊還得扯出更多的謊,累了一整天,她的腦袋早就不想轉了。
“潘瑾純!”他氣急敗壞地朝她耳邊狂吼。
剛才他看到的是——一個男人和女人相偕從屋里走出來,男人還溫柔的替女人擦汗!
“別吼了,我又沒聾!”她難受地拉拉嗡嗡作響的耳朵。
“這些天你趁我不在到底干了哪些好事?”他怒火攻心地扯住她手腕,用力之大就快將她捏碎了!半y道你急于還那三千萬,連援助交際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
枉費他在公司時,還“大發善心”地天天掛念著她,怕她一個人做不了那么多的事情,而累死在黑肱居的某一角,所以當鉆石代言人選一決定后,他便飛也似的一路規車回家,可是,沒想到竟讓他在路上遇到最不堪的畫面。
“你——”他怎么能說出這么齷齪的話!她氣不過,干脆挑釁地揚起下巴!笆怯衷趺礃樱俊
“成全你!”他忽然一把將她壓靠在車上,粗魯地扯掉她身上的衣服,就著微亮的天光,發現她胸前和手臂上竟有著點點的瘀青?!
“放開我!”她死命地捶打他,她不要他一見面就這么對她。
“這是哪個男人留下的?”他夾著怒氣,邪惡地咬著那點點青色,連日來的壓力和睡眠不足,令他的動作更粗暴、更失控。
“走開!不許你碰我,你沒資格!”她用力地推開他,他咬得她好痛呀!
“我沒資格?那誰最有資格?”他拉回她,順勢將那件薄襯衫脫下。
“你要來就來,要走就走,你當我什么?”她護著胸前,悲忿的淚水早已經潰決,他一聲不響地消失,這會兒又像鬼魅一般無聲無息地出現,他當她是什么呀!
“你怪我冷落了你?”她眼底的指控,終于讓黑肱旭的怒氣和緩了下來。
她是在乎著他嗎?他忽然好想知道這些天她心里掛念的是他還是何定南?又或者水性楊花的她根本誰都不想,只是想流連在眾多男人之間?
不!他不會讓她如愿的!除了他。任何男人都不準碰她!
“有種就滾回你的女人堆里,一輩子別來煩我。”潘瑾純從他手中搶回殘破的衣服,勉強地穿著。
“如你所愿!彼蝗淮拄數匕阉齺G進車子,緊跟著自己也滑進駕駛座上。
。∮炙!她揉揉發疼的屁股,直替自己的小圓臀叫屈。
“外面的女人比你可愛多了,我自然是選擇她們;至于你,我也不會讓你有機會做出辱沒黑肱家族的事來!
“你想怎么樣?”她不是巴不得他滾得愈遠愈好的嗎?可是怎么他一說到寧愿窩在外面的女人堆里,她的心就會隱隱抽痛,甚至還有一點點的……酸意?!
“唯一的辦法就是……”他漾著俊死人不償命的笑容,貼近她的耳朵呵著氣,差點叫她心臟停止跳動。“把你關起來!
在潘瑾純尚未消化他那句話的意思,他腳下油門猛然一踩,車子“咻”的一聲地,以極速馳騁而去。
※ ※ ※
那個死設良心的真的把她關起來,而且一關就關了這么多天,甚至還下令如果誰敢擅自放她,就視同背叛黑帝王朝。
這下恐怕連黑肱昕也幫不了她了,呀!她真的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她是這么的平凡,單純地只想過著無風無浪的平凡生活,可是為什么老天爺偏偏把她卷人這場莫名其妙的風波之中,她怎么會這么倒霉呀?難道是流年不利犯太歲了?
“老天爺啊,如果你能幫我擺脫這些人,我發誓,以后我一定早晚三柱香,誠心誠意地拜。”她跪在地上,很誠心的祈求著。
“求老天爺,還不如求我。”黑肱昕甩著手中的鐵絲,神氣地立在潘瑾純跟前。
“喔!小昕!你真像是老天爺派來的天使!”潘瑾純開心得大把、用力地抱住她。
什么時候上帝的天使跑去老天爺那里打工的?二嫂是開心得犯糊涂了嗎?老天爺和天使根本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好不好!
“好了,我知道你開心,但你應該沒忘記你的任務吧!彼屑毜卮蛄恐髓儯墒强磥砜慈ニ是那副老樣子,看來前些日子她苦心找來響譽模特兒界的專業指導老師許千羽,對她展開一連串的魔鬼訓練根本沒用。
“什么任務?”潘瑾純就像是看到久別重逢的親人,舍不得放開黑肱昕。
“鉆石代言人呀!”
“呀?”她真的忘記了。
“二嫂!今晚可是決定著你一生的榮辱,這么重要的日子你怎么能忘了?”枉費她冒著被逐出黑帝王朝成為世界公敵的危險,擅自把她放出來,二嫂竟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真會被她氣死!
“今晚?”不會吧,她明明記得還有好多天的,她傻愣愣地開始數著手指頭。
“別數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笨磥矶┱娴谋魂P傻了。
黑肱昕二話不說,拉著她就往發表會場去,一到了會場,她連忙要化妝師替潘瑾純上妝,更拿出一件她親手設計的改良式旗袍。
“快!穿上它,再過十分鐘就該你上場了!
“什么?現在?!”她可是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再說,前些日子學些什么她早就已經忘了,這會兒叫她怎么上臺啊?“我不去了!
“這個節骨眼你跟我說不去了?”她好不容易安排好一切,更拿著黑肱旭的前途當賭注,若是事情搞砸了,鐵定有一票人因為她的一句“不去”而掉腦袋。
“你看我這樣子怎么上去呀?”她看著慘淡、寒酸的自己!岸沂孪葲]經過彩排,我根本不知道到時該如何走位。小昕,我們回去吧,別再冒險了,這次關系著你哥從鉆石切割師轉戰到設計師的重要關鍵,若我一個不小心毀了他的心血,他一定會殺了我們的。”
“你不上去,他才會殺了我們!闭媸羌彼廊!
“喔!這下真的死定了!”沒想到她潘瑾純會這么短命。
“Amanda,進入倒數三分鐘。”秀場經理探進頭催促著。
“誰是Amanda?”
“是你呀!快點吧,當我求你了!”黑肱昕急忙替她換上衣服,戴上這次“勾引系列”里最經典之作的“魁惑心鉆”項鏈。
“待會兒我該怎么做?”經理的倒數聲讓她緊張得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這套鉆石項鏈組是勾引系列里的魅惑心鉆,你上去后,只要隨便擺幾個勾引的姿勢就行了。”黑肱昕邊解釋,邊推著她來到幕簾后。
“好了沒?”經理一只手急著在空中畫著大圈圈,示意大家準備出場了。
“還……還沒。能不能等一下呀?”她還在做最后的垂死掙扎。
“你說呢?……三二一,去!”鐵面的經理無視她全身發抖,狠心地一把將她推了出去。
無數的鎂光燈,在潘瑾純被推出去的一剎那間,朝著她猛閃,閃得她眼前一片白光,她難受地直覺用手臂遮住眼睛,搖頭晃腦地躲著那些鎂光燈。
“現在為各位嘉賓展示的是,由世界頂級的鉆石切割師黑肱旭親手切割、設計的‘魅惑心鉆’,這顆心鉆是由一顆五克拉的原鉆所切割而出,它的切割面總計為一百三十八面,每一面都隨著光源做了無數次的反射,形成如此閃耀炫目,正可謂‘魅惑人心’!
主持人的話都說完了,潘瑾純還是站在原地躲著鎂光燈。
“這個模特兒到底在干什么?”黑肱旭著急地瞪著依然站在伸展臺最遠處的模特兒,要不是情況不允許,他一定會沖上去,把她拎到伸展臺的最前端!
舞臺音樂都已經響過一遍了,模特兒還是站在原地不動,這種情形前所未有,霎時全場鴉雀無聲,每一個人都停下手上的照相機,等著看這個模特兒接下來到底要做什么。
經驗老道的主持人見場面冷了下來,才思敏捷地立刻在腦中擬出一篇稿,發揮她的三寸不爛之舌,又把場面給熱絡了。
“傳統保守的女人要走出自限的框架,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氣,猶如‘魅惑心鉆’要帶給想愛卻又不放膽去愛的女人的真義一般……”
走出去需要很大的勇氣?
主持人的話終于讓潘瑾純回過神了,她發現自從出場后竟然連一步都還沒踏出去,時間過去多久了?她毀了黑肱旭的心血了嗎?
她孤獨無援地站在臺上,慌亂、緊張、害怕的眼神四處求救,但臺下一片黑鴉鴉的人影,每個人臉上都露著準備看好戲的表情,好像全都在等著她出糗。
她是丑、是沒用,但她絕不能毀了黑肱旭的前途,至少她要把這場秀走完。算了,跟他拼了,反正最壞的結果,不過是被暴怒的黑肱旭擰斷脖子而已。
她試著放松自己,提醒自己千萬不能緊張得同手同腳,還不斷地催眠自己——這條短短的伸展臺只是街上的騎樓、公園里的小橋,沒什么的。
就這樣,她一步步艱難地踏出去,擔心害怕的神情正巧似極了想將愛戀深埋心底,又想狂野放肆、轟轟烈烈愛過一回的女人;她身上穿的紅色無肩露背的改良式迷你緊身旗袍,更將傳統保守和放肆狂野兩者間的矛盾表現得淋漓盡致。火紅的衣服將鉆石映得更是紅光霓霓,就像是一顆火熱的心,迫不及待地想奔逃出被禁銅的囹圄。
好不容易走到臺前,正愁著不知該如何擺出勾引的姿勢時,忽然看見前排貴賓席上喬憐正親密地挽著黑肱旭的手;另一邊還有一個粉涂得比墻壁還厚的老女人,正有意無意地靠著他,沒想到她在這里為他的前途拼死拼活的,他卻在臺下左擁右抱的。喬憐是個美女她無話可說,但另一個怎么看都比她丑,他怎么好像一副很享受的樣子,真是惡心!
瞧不起她是嗎?好!她就扮一次蕩婦給他看!她決定不顧一切豁出去了。
她含蓄、柔弱地擺動著身段,絳唇微啟,一雙帶笑的鳳眼挑媚地瞧著黑肱旭,她用食指勾起頸間的鏈子,放在唇前輕吻著,然后再緩緩地將它置回胸前,轉身時,那閃著奪目色彩的鉆石,在她雪白的胸前頑皮地跳動了一下,那不經意的一下跳動,卻足以令在場的所有人感到呼吸窒礙。
黑肱旭滿心不解地看著這個不是先前所指定的模特兒,為什么他千桃萬選的模特兒在上臺前一刻會被掉包?還有眼前這個意圖勾引的女人,她的神情他好像在哪里見過,但就是想不起來。
潘瑾純沿著伸展臺走了一遍,雙手有意無意地撩撥著胸前的光芒四射,臺下所有人的眼睛全鎖在她身上就再也離不開了,每個人全都讓這個混合著傳統與狂野的女人,和始終無言卻不斷扇動人心解放的心鉆,給奪去了心魂。
寂靜了一秒,登時,臺下一片如雷的掌聲,鎂光燈再一次此起彼落的閃個不停,場內沸騰的氣氛說明了這次的展出十分的成功。
看樣子,她成功了!潘瑾純嘴角噙著笑,緩緩地退出舞臺,自信、勝利的背影好似全天下的男人都讓她給征服了。
“旭,恭喜你,展出很成功。”喬憐緊緊地擁住他,開心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黑肱旭虛應著每個人的祝賀,表情一點兒也沒有喜悅的感覺,他的心思全在那個意圖勾引他的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