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藍得令人感到炫目,偶爾飄過的一朵白云,讓天空除了藍,還展現出不同的風隋,顯得熱鬧了點。
唉,誰曉得臺北昨天的雨大得可怕,結果一到南部,天空連滴水都擠不出來。侯清歌百般無聊的瞪著窗外的藍天白云,明明天氣好得要命,最適合出門玩,她卻偏偏像是發霉似的癱在家里。
七早八早就被她老爸吵醒,吃過早餐后又睡了一會兒,醒來之后她就睜著圓圓的眼睛,在床上滾來滾去。
叩、叩、叩!
“請進……”她懶洋洋的從喉頭逸出聲音。
“阿歌,你要不要跟爸爸出去玩?我們去山上泡茶?”活力十足的侯爸興致勃勃的提出邀約。
“不要……”她懶懶的翻了個身。
“別這樣啦!你媽也不跟,你就給我個面子啦!”侯爸苦情的向女兒撒嬌。
“人家好懶,你去跟媽撒嬌啦!說不定她就肯跟你出門了。”意思就是別來煩她就對了。
“唉,女兒大了,不跟老頭子出門啰?”他搖頭感嘆!叭思椰F在只跟男朋友出去玩,一回到家就要死不活啰……”
“老爸!”她痛苦的抹抹臉,“我沒有男朋友啦!”
“是嗎?該不會是瞞著老爸偷交,又騙我沒有男朋友吧?”他狐疑的上上下下打量著女兒!袄习趾荛_明的,你不用擔心!
“爸──我拜托你不要亂想啦!”侯清歌幾乎整個人埋進被子里哀號。
“阿歌,連你都覺得老爸老了,愛胡思亂想了嗎?”
“爸,其實不會啦!你在我心中是最年輕、最可愛的爸爸了!崩习忠荒樖軅臉幼樱屗龑嵲谌滩幌滦狞c頭!安贿^,呃……爸,是誰這么大膽,敢說你老了?”
“你媽……”他好哀怨的垂著頭。
真不愧是老爸的枕邊人,講出來的話既中肯又貼切。
“拜托你,都明知自己變成老頭了,還自取其辱的想從別人那里得到安慰!焙顙尦霈F在侯爸身后,非常不齒的搖頭。
“孩子的媽,我拜托你,不要在小孩面前糗我嘛!。
“爸、媽,拜托你們,要斗嘴回你們房間啦!”這對老夫妻一來一往過后,肯定又要在她面前上演恩愛劇碼,但是現在的她并不想看。
因為看了,又會不自覺的想起邵虹揚──
就叫你等等咩!急什么?你看啦!都是你,濕掉了啦!
襯衫是要讓你在火車上穿的!
別又發呆了,坐火車會冷,你蓋著衣服才不會著涼,更何況你衣服又有點濕,帶著比較好。
他的一舉一動、笑容和埋怨的表情,完完整整的在她腦海里不斷放映,認識他這么久,從來沒有把他的一切記得這么清楚。
清晰得就好像……他就在眼前。
“孩子的媽,你看看,咱們的女兒在發呆耶!”侯爸好奇完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哀怨的嘆息!鞍,我就說女兒思春了,她竟然還騙我!
“老頭,你真的很吵耶!”侯媽皺起柳眉,懷疑起自己為何當初要選這么會哀怨的男人嫁。
“阿歌?阿歌!”
“啊?干嘛?”侯清歌總算回了神。
“我問你,你邵爸爸找我們去他家泡茶,你跟不跟?”侯媽開口詢問,其實她進來就只是為了問這句,只怪她老公喜歡閑扯淡,要不然她早就走人,也免得看女兒思春后又得看老公的哀怨。
侯清歌瞪大了雙眸,小腦袋很快就聯想到──邵爸爸等于邵家,邵家等于邵虹揚。
“我不去!”她幾乎是尖叫出聲。
“喔!”侯媽點點頭,轉身要走也不忘解救女兒,順便把她愛碎碎念的老爸一起拉走。
侯清歌感恩的看著媽媽的背影,正要在心里默唱一首“母親您真偉大”獻給媽媽時,電光石火之間卻想到了某人交代的事。“啊,等……等等!
“女兒,你反悔啦?”出聲的是愛女成癡的侯爸。
“呃……不是啦!是邵虹揚有東西要給邵爸爸啦!”侯清歌連滾帶爬出來到床邊,找到“人家”委托的東西后,又滾到母親面前將袋子交給她!皨專銕臀夷媒o邵爸爸。”
“喔,好!
“阿歌──”侯爸發出令人難受的哀號!盀槭裁床皇墙唤o我?我明明就離你比較近啊,你為什么不交給爸爸呢?”
“那是因為她根本不信任你的能力!焙顙尷湫χ,“快走了啦!
“嗚──我的阿歌不愛老爸了……”
“你這么雜念,別說阿歌了,連我都想把你丟下田當肥料。”
“阿歌──”
最后傳人耳的,是侯爸的哀號。
不過,心里有事的侯清歌根本就沒把話聽入耳,嘆了口氣,她又緩緩躺下,靜靜的、呆呆的凝望著那件襯衫。
那件惹得她心慌、心癢,卻又無法忽視的襯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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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的流逝,侯清歌發現自己“變態”的程度越來越嚴重。
從瞪著襯衫睡、抱著襯衫睡……到最后,她竟然得將鼻子埋入那件有著他氣味的衣服,才能安然睡著。曾經她想抗拒,將它丟得遠遠的,卻發現她連睡也睡不著,滿腦子怎么轉都是他,從小到大的回憶太多了,怎么想也想不完,連要自己別去想都不能。
她瞪著手機通訊錄里他的名字,抱著已經洗凈的襯衫,她下意識的嗅了嗅,只剩下洗衣精的香味,她有些懊惱自己的一時沖動,干嘛因為賭氣而洗了它呢?
重重的嘆口氣,她又倒回床上,再次嘗試入睡。
小時候的他,為她爬上高樹摘花;國小的他,為了她被男同學欺負而帶著一身傷回家;國中的他,每天都教她數學、理化,仔仔細細的講解所有她不懂的問題;高中時,為了讓她高興,每年暑假都帶著她到處旅游;大學時……出了社會以后……
對啊!我喜歡你。
他的身影莫名其妙的浮現,而打斷她的回想……
我很久以前就已經訂好目標了,十五歲的時候要夠強壯,能夠守護你;三十歲的目標是可以成為你的戀人;三十五歲,我必須有穩定的經濟基礎,能讓你過衣食無憂的生活,并且與你共組一個家庭。
“啊,你不要再講了啦──”她抱住自己的頭。
再這樣,她肯定會瘋掉。
侯清歌翻起身,手指熟練的在手機上輸入他的電話號碼。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幾天沒聽見的熟悉聲音在另一端響起。
“喂,清歌?”
“喂!卑醋】裉男乜,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想念他的,甚至……她知道自己應該是喜歡他的。
“清歌?”對方的聲音實在太微弱,他不得不猜測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扒甯?清歌?你怎么了?”
“干嘛啦!”被他叫煩了,她元氣十足的吼出聲。
“呃……好兇!彼悬c哀怨的低語。
“誰教你一直叫、一直叫,我明明就喂了,你還一直叫!
她低聲向他抱怨,但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語氣里,竟然大有撒嬌之意。
“好、好、好,是我的錯!敝浪哪托圆蛔,他向來勇于“認錯”!耙貋砹藛?”
“我有說嗎?”她有點受不了的翻翻白眼。
“那你打電話給我干嘛?”
一句話問得她啞口無言,沉默透過電話線路無限蔓延。
“喂?清歌?”
“干嘛?”
“你打電話給我不是因為要回來,那是找我有什么事嗎?”
幾天沒見她、沒聽到她的聲音,他好想她,好想多聽聽她的聲音,于是不得不多把握機會讓她開口說話。
“呃……”她該怎么說自己是因為想念他,一時沖動之下打給他咧?
“嗯?”
“呃……”還是說她發現自己越來越“變態”了,非聞到他的味道才睡得著?
“呃?”
“我……”
很好,她總算不是只發出單音而已了,邵虹揚緊緊握著手機靜靜等她開口。
“我……”她還是說不出來,小臉感受到熱氣不停,的往腦袋上沖。
她突然很后悔打電話給他,更氣自己死愛面子的討厭個性。
“怎么了?”
深吸吐了幾口氣,她決定說出來!拔摇恪
邵虹揚靜靜的聽著,沒有開口。
“我……我是說……”她又深深的吸氣,“你……你還想跟我在一起嗎?”
侯清歌說得又急又快,但他聽見了,他真的聽見了。
“嗯,想啊!”內心瘋狂的喜悅,他不由得春風滿面。
“怎么你的聲音一點都沒有高興的感覺?”侯清歌幽怨的說著,不過聽到他這么說,又羞又高興的歡喜之情,還是染上眉梢。
“哪有?我很高興!”他有種被人冤枉的無力感。
“完全聽不出來。”
“你聽不出來我也沒辦法!”
“那就算了!,拜拜!睔g喜之情沒了,笑靨沒了,她被他話語里的消極氣壞。
“算了啊……”唉,男人真命苦!昂,拜拜!
“你……你竟然跟我說拜拜?!”這家伙連挽回都不挽回,連好聽話都不說一下,侯清歌更氣了。
果真是頭被動的“!薄
“因為你跟我說拜拜!”邵虹揚哭笑不得,他很聽話耶!這也惹到她了嗎?
“我……好嘛!對不起嘛!那你到底要不要繼續講?”她皺著眉頭,嘟著小嘴,覺得自己現在好像在強迫“良家婦男”似的。
“你想講的話就講!”
“你這樣說,感覺就好像是被我強迫,不得不跟我講的樣子耶!”
“老天,清歌,你不要亂想,我沒這個意思。”
“那……那你還想跟我在一起嗎?”侯清歌躺了下來,小臉蹭蹭手上的衣服,一副好不滿足的模樣。
“清歌,你剛剛問過了!彼p笑。
“問過還是可以再問一次。∧愀陕镄ξ,小氣!”
“好、好、好,我小氣、我小氣。”他高興的大方承認,“那你什么時候要回來?”
侯清歌笑得好甜,小女人的嬌態全然因為兩人關系的明朗而顯現,“嗯……可能要很久很久……以后啰!”
“很久很久以后是什么時候?還有,你只問我還想不想跟你在一起,可是你卻沒說你想不想跟我在一起。”邵虹揚就是想聽她親口說。
“我說過了。
“哪有,你明明就只有問我想不想跟你在一起而已。”這么重大的事,他怎么可能聽過卻沒印象?
“哎喲!我暗示過就好了啦!”侯清歌吐吐舌頭,她才不想說這么丟臉的事!翱傊,你就當我說過了!然后你以后就是我男朋友,我以后就是你女朋友,這樣就對了!
“喔!好!彼槒牡狞c點頭,總之,結果是他想要的就好。
“可是,你不會覺得很怪嗎?”侯清歌的眉頭皺成八字形狀,“我們本來是朋友,現在突然要變成情人,好怪喔!”
“乖,不會啦!如果真的不適應的話,就慢慢來啰!”
“呃……那我可不可以說我后悔了?”她很小聲的問。
“哈哈哈哈哈……當然不行,來不及了!彼怕暣笮Α
“你笑得真卑鄙!
“你什么時候回來?”不理會她小小的埋怨,他問。
這女人一回去就沒消沒息,她回到家以后,也只是傳個簡訊報平安,連聲音都沒讓他聽見。唉!沒她在的家里好空蕩,他好想見她。
“哈、哈、哈!”她很用力的笑個幾聲,“這個問題你問過了。”
“好嘛!好嘛!再讓我問一次嘛!”邵虹揚好聲好氣的對著她撒嬌。
“嗯……不知道什么時候回去耶!”
“那你明天回來?反正你不知道,擇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他很高興的打著如意算盤。
“才不要!
“好嘛!明天就回來!
“何苦這么便宜你,回來一道很累耶,當然要多住幾天啰!”她故意拿喬,就是不如他的意。
“那我明天去接你回來?”
“你來接我?騎機車。俊彼浪偸球T著他那臺寶貝機車跑遍全省,有時是為了旅游,有時則是為了回老家。
“對。『貌缓寐?我們可以沿路邊玩邊回來。”知道她愛玩,邵虹揚特意的勾引。
“好啊!好啊!”她高興得幾乎跳起來。
“那就這樣說定了,你快去睡吧!明天才有精神玩!甭犚娝d奮的聲音,他也不自覺的又笑了出來。
“好!你明天騎車小心點,晚安!彼鹛鸬男。
“嗯,晚安!
掛上電話,他不得不留戀的對著電話發呆,想起她的笑、她嘟起小嘴的臉,想起她撒嬌的神情,他忽然期待起,明天見到他時,她會笑得多開心?
等了十幾年,他的等待總算有了回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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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在枕邊的手機突然唱出響亮的歌聲,企圖要叫醒旁邊睡得像死豬的女主人。
蜷得像蝦米似的女人好像連聽都沒聽見,繼續睡她的大覺。
手機也不是好擺子的東西,它不停的發出聲音,越來越大聲,越來越尖銳。
侯清歌突然跳了起來,手忙腳亂的抓起手機接聽。
“喂?喂?喂?喂──”
“清歌,下來幫我開門!
邵虹揚的聲音輕快的從手機里傳過來。
“喔……”她渾渾噩噩的應答。
邵虹揚好笑又好氣的抬頭看著她房間的視窗,聽聲音就知道,這女人肯定還在半夢半醒中,待會掛斷電話會有人下樓幫他開門才有鬼。
“清歌,你醒醒,快下樓幫我開門!
“下樓開門……喔……”她乖順的點頭,“你是誰?”
邵虹揚差點噴出口水,這個小家伙根本不知道是他?“我是你男朋友!
“男朋友?”她迷迷糊糊的想著,她的男朋友?她不是沒男朋友嗎?!好像有耶!昨天晚上好像……
聽她的口氣,好像連男朋友這詞是什么都不知道,這女人該不會忘了吧?邵虹揚苦笑著!皩,男朋友!
一個名字以電光石火的速度劃過她心頭,“啊,邵虹揚!”
她總算想起來了,真好!笆牵瑳]錯,你終于清醒了!
“呃……哈哈……”真尷尬,她干笑著。
“還發呆,快下來幫我開門!
“啊?”侯清歌呆了兩下,乍然想起什么似的尖叫跳起,小小的身子亂蹦亂跳的跑到窗口邊,“你……你……人在樓下?!”
“對啊!”他對著慌張辨出頭來的她搖晃右手,“拜托你行行好,快下來幫忙開個門,我買的早點快冷掉啰!”
侯清歌急急忙忙的掛斷電話,以最快的速度沖到樓下去開門,門一開,他就站在門口,一若平常的對著她微笑。
她突然覺得尷尬,該怎么面對他。
“還發呆?快讓我進去啊?”邵虹揚想要牽車子進門,她卻擋在門口,那他怎么進去?
“你……你……要進來干嘛?”她連忙護住門口,不讓他乘虛而入。
“當然是吃早餐。 彼桓崩硭斎坏臉幼。
“你自己有家不回,干嘛跑來我家?”她瞪他,完全忘了昨天打電話給他,對他嬌笑甜甜的人是淮。
“當然是為了我的小女朋友?”他故意逗她,手指還搔了搔她嫩嫩的紅臉頰。
“我擔心她貪睡餓著肚子了,于是特地從臺北趕下來買早餐給她吃呢!”
“這樣啊……”她雙手交叉環抱于胸前,了解的點點頭,“那早餐呢?”
“在坐墊下。
“拿來一下!
“干嘛?”他狐疑的看著她。
“拿來就對了嘛!”
“不要,你先告訴我你要干嘛再說!
“先跟你講就不好玩了啦!”侯清歌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搖晃著!翱炷脕、快拿來啦!”
“才不要,你得先跟我講!彼植皇潜康啊
“我又不會害你?”她氣呼呼的甩開他的手臂。
“這么兇……”邵虹揚好委屈的扁嘴,好家被人家欺負得多慘似的。
“喂!你不要裝可憐,我是不會同情你的!彼喈敓o情的撇過頭去。
“唉,可憐的我!”他搖頭嘆息。
“有什么好可憐的,不拿來就算了,拜拜。”她說完話就要把大門關上。
“?”他好可憐的輕吟。
“啊什么?”
“你看看……這么無情就要關門了,唉!還說我不可憐,為了能早點看到你,我還特地凌晨四、五點就出門,千辛萬苦的騎到這里,結果竟然是遭受到這樣的對待……唉,可憐的我啊──”
侯清歌有點受不了的盯著他看,男人都是這么深藏不露,外加悶騷的嗎?他們昨天才說要在一起的,今天他就可以變得這么……不同于她印象里的他,活像他們交往了多久似的,難道真的是她個人調適不佳的問題?
“怎么了?”他在她跟前揮揮手。
“喔!沒事!彼皇窃谙朐趺丛灸驹G、溫和,像個大哥哥的他,突然變得騷包又滑頭,而且,還很喜歡裝可憐……
“喔!沒事!鄙酆鐡P點點頭,“那快讓我進去啊。”
“那你早餐先拿來!彼焓帧
“你先讓我進去再說!
“不要!”
“那我也不要!彼策^頭去。
“你是男生,你應該讓我才對啊!”她氣嘟嘟的叉腰瞪他,連做個面子給她都不行,真小氣!
“那我當女生。”他根本不在乎什么男人的尊嚴。
“喔!你──”她氣到不想理他,但更想做的是踩爛他的腳。
這男人怎么改變的不是他的牛脾氣?!“‘你’也沒用,乖乖的讓我進去!
發狠的瞇眼瞪他,好!邵虹揚,你給我記。
侯清歌一個跺腳,旋身進門,還不甘不愿的開口,“進來啦!”
邵虹揚抿了個滿意的笑,穩當的把車停妥在她家車庫,又從坐墊下方拿出四份熱騰騰的早餐,才熟稔的拉開紗門進到屋里。
“伯父、伯母,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