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逐云站在桃樹下頭,仰著小小的頭顱看著桃樹,一張嘴不知什么原因嘟得老高;半晌,她左看右看,眼見四下無人,隨即撩起裙擺一跳,跳上了桃樹,慢慢地往上爬。
這是朱佑樘來到封府時,所看到的景象。
他躲在一旁的樹叢邊,想看她到底在做什么。
封逐云個頭小,自然看不到樹叢里躲著人,她還以為沒人能攔著她爬樹呢!
眼見她爬上比她高不知多少倍的樹上,他的一顆心吊得半天高,怕她就這么給摔了下來,可他又不能出聲,免得嚇到她,害她掉下來;矛盾了半天,他只希望她平平安安地下來。
‘再高一點、再高一點。’封逐云伸手勾了半天,離桃子就是差了這么一點,她又往上爬了幾步,然后一手松開樹干,對著在樹尾的桃子勾去,好不容易抓到了桃子,身子卻斜向一邊。
摘到桃子的她一喜,得意忘形地松開環抱著樹干的另一只手,結果,桃子是摘到了,人卻掉了下來。
‘小心!’朱佑樘再也忍不住地跑出樹叢,可惜有點遲。
‘哎喲!’
先是聽見砰的一聲,封逐云的慘叫聲接著響起,手里拿著的桃子跟著她跌下來,早就爛了。
‘嗚……’封逐云看著自己辛苦摘來的桃子變成爛果子,豆大的淚水就這么滾滾而落,哇哇大哭起來。
朱佑憧趕到她身邊,被她這副模樣逗笑了。
自己貪吃爬樹還敢哭,他真是服了她。
‘逐云!兄皖^顧著哭的她。
封逐云先是愣住,仰起滿是淚痕的小臉,一見是他,立刻換上笑臉!痈绺,是你!
‘瞧你,又哭又笑的,丑死了!话褜⑺穑纯此袥]有受傷,還好只是衣裳臟了。
‘還不都是那顆爛桃子,害我掉下來。’看著已經不能吃的桃子,她有點生氣。
‘痛不痛?’他指著她的小屁股問。
被他這么一說,封逐云才覺得自己的臀部好像隱隱作疼,蹙起眉嚷道:‘疼死了!’
朱佑樘受不了似的瞪了她一眼。真是后知后覺的家伙。
‘要吃桃子不會讓下人摘嗎?干嘛自己動手?’
自己摘的才好吃嘛!’封逐云聳聳肩,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她仰頭看著天空!祝坑痈绺,不是說等下雪的時候你才會來看我的嗎?現在還沒下雪啊!’
‘現在就來看你不好嗎?’捏著她的俏鼻,其實他今天是來送東西的。
‘當然好!痈绺鐏砹,她自然是很高興,只是自己這一身臟亂,不知他見到她這般淘氣的模樣,會不會像爹一樣對她生氣?
‘別管這些了,來,我有東西要送給你!阉揭慌,無視于她身上的臟污。
‘送東西給我?’
‘是啊,’朱佑螳神秘兮兮地由懷中取出一條藍色布巾,打開布巾后,耀眼的金黃色光芒透了出來,呈現在陽光底下的落花鏡更是炫目。
‘哇——’封逐云發出贊嘆聲,兩眼一瞬也不瞬地看著。
朱佑樘見她這副樣子,便把落花鏡拿了起來,‘喏,給你。’
這面鏡子看起來黃澄澄的,就算封逐云不懂事也感覺得出這是件很珍貴的東西乙‘這是你買的嗎?很多錢吧?不對,你哪里有錢,該不會是你偷的吧?’她懷疑地問。
被她一連串怪問題給逗笑的朱佑樘,神色嚴肅地道:‘這不是偷的,你放心好了!
‘哦?’封逐云這才接過鏡子,‘你真的要給我?’
‘當然啦!你自己照照你現在這個樣子,真丑!’他是指她臉上的殘淚,被她的臟手這么一抹,滿臉臟兮兮的。
經他這么一說,封逐云趕忙拿著鏡子起來照,果然鏡子映現出來的就是她丑八怪的樣子,難怪佑哥哥要這么說。
‘佑哥哥,我真的很丑嗎?’封逐云擔心地問,拿著鏡子的手握得緊緊的。
‘丑死了!’
他逗著她,可封逐云卻當真了。
‘走,去洗洗臉,我帶你摘桃子去。’朱佑樘一點兒也沒注意到封逐云的心里在想什么,拉著她就走。
‘我不去!
‘為什么?,剛才不是要吃桃子的嗎?’他不解。
‘不吃了!昧λ﹂_他的手,封逐云飛快地跑掉,‘我最討厭佑哥哥了,最討厭了!’
朱佑樘望著她跑遠的背影,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話,女孩子的心真難懂。
好吧!反正鏡子已經送過來了,改日有機會再來找她吧!
他心里喃喃地念著,舉步離開。
孰料,今日一別,竟是多年難再見……***
隔日。
太和殿上,文武百官和皇上一同商議國家大事,兵部尚書符明漢過了辰時才匆匆趕來。
‘荷尚書,何事這樣匆匆忙忙?’憲宗問道。
‘啟稟皇上,臣、臣已將兵部侍郎意圖謀反的罪證搜集齊全,就等皇上下旨賜罪。’
待明漢此言一出,文武大臣紛紛鼓噪了起來。
‘哦?可有證據?’憲宗問道。
待明漢馬上從袖中拿出一疊紙,交由太監送給皇上過目。
‘稟皇上,這是臣在張與、楊齊的住所搜到的反戰詩,他們已經招供,徐分、封其宣部是同黨!
‘什么。俊勓,憲宗大怒,拍了拍龍椅邊的把手道:‘來人!帶這四個人進宮,朕要親自審問他們!
‘皇上,臣已經命侍衛統領前去押解這四位罪臣,等候皇上處置。’荷明漢先一步邀功。
‘這么說來,荷尚書都調查屬實了?’憲宗問道。
‘啟稟皇上,為免他們的不當言詞觸怒圣顏,臣請旨親自審理。’
對于符明漢的作法,憲宗并無心生不悅,反倒因他為自己省事而感到滿意,足見皇兒識人的眼光不錯;思及此,他對傳位于太子的信心又增添不少。
‘既然符尚書愿意審理,朕就下旨,若罪證確鑿便將這四人連誅九族,其下產業充公!
‘皇上,請您要三思啊!’禮部尚書站出來替這四人說話。
荷明漢馬上接口道:‘馮尚書,聽說你和他們四人交情匪淺,莫非這件事情你是知情不報?’
此言一出,禮部尚書馬上閉嘴,就連其他想替這四個人求情的大臣們也都不敢開口,怕自己受到牽連。
‘符尚書,這件事就交給你全權處置!
‘是的,皇上!鳚h應聲,接了旨馬上下朝辦事去。
。
‘不好了、不好了!老爺、夫人,不好了……’
家仆慌慌張張地沖進主屋,逢人就喊著不好了,還在熟到不能再熟的府里跌跤數次,可見他心里有多慌亂。
‘什么事這樣慌慌張張的?’終于,封其宣和封夫人兩人出現在大廳外。
‘老爺、夫人……’家仆顫著聲,有些語無倫次起來,‘老爺,楊老爺還有張老爺都被捉了,聽、聽說是尚書大人下令要捉四位老爺……’
‘捉我們做什么?’封其宣不解。
忠心耿耿的家仆急忙道:‘老爺,先別管這么多了,快收拾東西逃吧!’
‘逃?我又沒犯什么罪,作啥要逃?’沒弄清楚事情前,他怎么會做出一走了之的事情?封其宣的性子自幼剛正不阿,他自詡沒做錯事,任十頭馬來拉他,他也不會走的。
‘老爺,這年頭您不犯罪不表示您就沒有罪,奴才聽楊家的人說了,是尚書大人又在興文字獄了,您和幾位老爺做的反戰詩不知怎地落到尚書大人手里,現在你們是百口莫辯!’
想起反戰詩的內容,封其宣的臉色霎時刷白,把封夫人嚇壞了。
這是怎么回事?她什么都不知道!
‘老爺……’
‘快!夫人,你去收拾行李,帶著孩子們能走多遠就走多遠!’
封其宣這下子全明白了,自元璋皇帝建國以來,對于文章、辭表的內容大為挑剔,舉凡提及他是平民皇帝或僧侶、禿子、乞丐等的字眼更是特別敏感,嚴重的誅九族、輕則受牢獄之災,幾代下來,明朝的皇帝非但不曾解林木,反而變本加厲,就連他們幾個一時興起作的詩也被曲解了,這下子肯定非連誅九族才能了事。
此刻,他真是后悔莫及!
‘老爺……’封夫人見相公如此不安,心也慌成一片。
‘快去,遲了我封家就要絕后了!’
‘老爺,那你呢?’
‘我留在這里,一人做事一人擔,他們要的無非是我的命,我一個人抵封家上上下下就夠了!馄湟嘶謴屠潇o,他一臉平靜的站立著,猶如壯土斷腕,不懼不屈。
‘老爺……’封夫人難舍地喚著。到底、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讓相公必須以死償還呢?
‘快走!走得愈遠愈好;記住,絕不能讓封家斷后!’封其宣像是交代遺言般,將此等重要的事交給夫人。
‘夫人,快走吧!’家仆催促道,他們還得快去通知少爺小姐,遲了就真的來不及了。
封夫人貪戀地再看丈夫一眼,最后不得不合著淚水離開。
不久,當封府變成一座空宅時,封其宣環視四周后,咬舌自盡,了此一生。
。
‘我不吃、我不吃這種硬饅頭!’
封逐天氣憤把手里的饅頭用力地丟在地上,家仆們見狀,有的抖著手想去檢過來,但很快地,饅頭被封夫人撿起來,讓那些家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饅頭又回到大少爺手上。
‘天兒,別這樣任性,這些食物是好不容易才討來的。’封夫人好言相勸。
‘我不吃,我說了不吃!’他看到這些饅頭就有氣,他本來有魚翅人參好吃的。
‘天兒……’
‘都是你,都是你害我們變成這個樣子的!’封逐天跑到封逐云面前,指著她的鼻子便罵。
‘娘……’封逐云不懂哥哥為什么要罵自己,這些天來都是這樣,到了吃飯的時候,他就罵她,也看不到爹爹來保護她。
‘好了,提這些干什么呢?’封夫人無奈地看了兒子一眼,只能搖頭。
‘天兒,快吃,吃完了咱們得趕緊上路了!恢篮箢^是否有追兵,這些天來,他們只能不停地趕路,至于要走到哪里去,誰也不知道。
‘娘,我不走了,除非她走,否則我不走!’封逐天使起性子。他氣妹妹害他們無家可歸,氣她把爹害死了,更氣她害自己吃這些硬饅頭。
封夫人一聽,頓時涼透了心,‘你怎么能這么說,云兒才十歲呀!娘怎么能丟下她,’
‘娘,那您是要她不要天兒羅?’封逐天逼問她,‘是她害死爹的,要不是她去招惹太子,我們家會被下令滿門抄斬嗎?我們會這樣隱姓埋名躲躲藏藏嗎?’沿路聽到的傳言,令他大致明白是妹妹認識了太子觸怒圣顏,才會招來橫禍。
‘你爹是因為文字獄受人誣陷,和云兒一點兒關系也沒有。’封夫人理智地對兒子解釋。
‘我不管,都是她的錯,都是她!’封逐天認定是妹妹的錯。
封逐云是聽得莫名其妙,她不知道太子是誰,更不知道什么文字獄,只知道哥哥現在鬧脾氣,為的是要趕她走。
‘娘……’她害怕地看著娘親,怕她真會丟下自己,不管她了。
‘娘,您要她我就帶著逐雨走,永遠都不回來!’封逐天威脅著。
封夫人無奈,一下子看向大兒子,一下子看向女兒。再怎么說,兩個人都是她辛苦懷胎十月所生,怎么割舍?
一旁的家仆見到這種情況,面面相齦,誰也不敢上前說一句話。
‘夫人,不如讓我帶小小姐走吧!’一向伺候著封逐云的奶娘站了出來。
‘奶娘,你……’
‘夫人,我聽說平鎮寺能收留一些無家可歸的女娃兒,把小小姐送去那兒,總好過跟著夫人過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
‘可是云兒還這么小……’
‘夫人,等以后日子安穩了,您再來接小小姐也不遲!況且您一個人要照顧這么一大家子,實在是不容易!’奶娘頓了下,繼續說道:‘把小小姐送去平鎮寺,說不定將來能有機會進宮去替老爺平反!
平鎮寺是明朝先皇打下江山后所重建的護國寺,相傳百年前只是個小寺廟,因為元璋皇帝尚未登基前是個乞丐,有天進入廟中午睡休憩,將行乞所用的拐杖看于頭上,形成一個天字,廟中僧侶見狀立刻下跪,預言他將來會是個天子,并鼓勵元璋皇帝至北方參加反元軍隊;后來元璋皇帝百戰奏捷,成了首領,更甚者推翻了元朝取而代之,成了明朝建國皇帝。
是以,元璋皇帝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封平鎮寺為護國寺,并下令重建,將平鎮寺改為今日的規模。
平鎮寺的僧侶卻不曾因為成為護國寺,而改變其以佛理救贖世人的態度,反而將不幸之人收納其下,培養出無數慈悲為懷的僧侶。
另外,每年宮中有祭典時,總會請德高望重之僧侶進宮祈福,所以奶娘才會說或許有一天,封逐云能進宮去。
‘這……’封夫人考慮著。
奶娘說的這些她都明白,只是,老爺會同意自己這么做嗎?
她不免想到老爺在世時,對這個女兒是又疼又寵的,現在要讓她去做沙彌尼,他會同意嗎?
驀地,老爺的話在她耳畔響起——記住,絕不能讓封家斷后!
‘娘,您就讓奶娘帶她走嘛!我不要再見到她,我不要!’
封逐天看娘親猶豫著,又鬧了起來。‘娘,您要她我就帶著逐雨走,永遠都不回來!’
封夫人又看向兒子。少了女兒能保全兩個兒子,老爺在天之靈,應該不會怪她吧!
這么一想,她終于有了決定。
‘好吧,眼下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封夫人來到封逐云的身邊蹲下,‘云兒?’
‘娘,云兒不想走,云兒想留在您身邊。’封逐云的小腦袋不住地搖晃著,她不想離開,娘一定不會這么狠心的。
‘云兒乖,和奶娘先走,等娘把一切都安頓好了就來接你。’她勸道。變成這個樣子,她也不想!可眼下這種情況,她真的別無選擇。
‘娘,云兒不要離開您!’
‘不要也得要,誰教你害死爹!’封逐天推了她一把,令她跌向后頭的土堆,委屈的淚水就這么流了下來。
‘天兒,不許你這么欺負云兒!’封夫人斥道。
‘可是她——’封逐天看到她就生氣,不甘心地瞪了她一眼。
‘住口!什么都不要說了。奶娘,麻煩你把云兒帶走吧!’
封夫人狠下心道,撇過頭去,不再看封逐云一眼。
‘娘,云兒不要,云兒不要離開您!’封逐云哭喊著,抱著娘親的腿不肯松手。
奶娘雖然不忍見到小小姐哭泣,可這是對她最好的安排了。咬一咬牙,她也不得不狠心!⌒〗,走吧!’
‘娘——’
‘快走吧!’封夫人咬牙忍著不看女兒一眼,只把掉落在地上的饅頭撿起,遞給封逐天,這回他終于肯吃了。
直到封逐云的聲音消失在遠處,封夫人才抬起頭來往她離去的方向看去,眼底有深深的歉意。
***
憲宗因大舉掃蕩文人學士作詩影射皇室,在位期間斬殺文人無數,兵部尚書亦功不可沒;為鞏固本身勢力與求自保,朝中人人自危、草木皆兵,造成文者不敢賣弄文采、絞盡心思只為仕途,大明王朝很快地陷入故步自封、墨守成規的局面。
‘父皇,聽說您下令殺了……’朱佑樘一得到消息,立刻趕來御書房,連通報一聲都省了。
憲宗因為被打擾了,面色不悅,‘什么事這樣慌慌張張的?一點規矩也沒有!’
‘父皇,兒臣錯了。兒臣是想問有關反戰詩的事!
‘他們都已經伏法了。’這四個罪民好大的膽子,竟敢做出反抗他的事來,好在及時被荷尚書發現,否則一旦傳出去,反抗他的人不是會愈來愈多?
‘父皇,那……封侍郎呢?’朱佑樘驚問。
‘咬舌自盡了。算他有自知之明,知道朕饒不了他!
‘父皇,他的家人呢?您……下旨把他們都殺了?’朱佑樘抖著聲問,突然間害怕聽到這個答案。
憲宗睨了他一眼;蕛嚎磥硗﹃P心封侍郎的,他不問楊家、不問張家,只問封家,光是這點就讓他心生疑竇。
‘皇兒,你對他們的事會不會有些過分操心?’憲宗神色一凝。
‘父皇,兒臣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誅連九族的罪未免太重!
‘你這是在數落朕的不是?’憲宗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父皇,不是——’
‘不是就好。既然請過安了,就下去吧!’
‘父皇,您還沒告訴兒臣!敝婪庵鹪频南侣,他不想離開。
‘哼,不知道是誰將消息走漏,朕的侍衛軍到的時候,除了封其宣,封府已空無一人!
聞言,朱佑樘松了口氣,沒察覺到父皇盯著他的怪異臉色。
她現在應該還好吧!與家人在一起應該不會吃什么苦的,他心想。
可他卻忽略了他們是在亡命天涯,哪里能像從前一般過著好日子。
‘皇兒,罪臣們的事情你少管,身為太子,你有更重要的使命!瘧椬谔嵝阉
‘兒臣明白!
‘還有,朕宣苻尚書的女兒明日進宮,你一塊兒到萬春亭聚聚!
‘是。’他隨口應道。
‘好了,下去吧!’揮揮手,憲宗再度理首于奏折當中。
朱佑樘知道自己現下除了找封逐云外,什么事都做不了;可,他上哪里去找她呢?
就算找到她,她一定也會因為父皇下旨殺了她爹而恨他的。
看來,除了年齡的差距外,云與泥的身份差別更是讓兩人之間永遠都不可能了。
。
‘奶娘,娘為什么不要云兒?’,離開親人已有五天了,封逐云與奶娘一老一少正往平鎮寺的方向前進。
封逐云已經不再鬧了,只是偶爾會問奶娘,為什么娘親會不要她。
‘小小姐,夫人不是不要你,而是現在她沒辦法給你安定的生活,所以才要你到寺里面去待著,等她有能力了,就會來接你。’奶娘哄著她。
‘那哥哥呢?為什么他要說是我害死爹爹的?’雖然她和兄弟之間的感情不甚好,但也不算太差,像那天哥哥對她發這么大脾氣的樣子,是她不曾見過的。
‘大少爺胡謅的,你別信他。’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奶娘騙過你嗎?’
‘那爹呢?爹真的死了嗎?’她好些天都不曾見到爹爹了,爹爹不曾這么久都不來看她。
‘這……’奶娘為難地低頭,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總之,小小姐,以后寺里教你的佛經多讀,說不定哪一天你能進宮去,替老爺討個公道!
‘讀佛經?’
‘是。⌒⌒〗,等你能獨當一面的時候,就能進宮了,封家的冤屈就全靠你去平反了,知道嗎?’她拍拍小小姐的頭,嘆著她年紀太小,太多事情不懂。
但愿她這個老婆子能長命百歲,活著看小小姐為封家申冤吶!她在心里想著。
‘我知道,我一定學好佛經,這樣娘就會來接我了!庵鹪茟,之前心里面不愉快一掃而盡,她等著娘來接她。
誰知這一等,卻等到了天人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