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一個夏天回家了 第四章 作者:紫言 |
水若蓮,水家的小女兒,今年二十二歲,大學(xué)剛畢業(yè),個子嬌小、臉蛋水嫩、聲音甜如軟糖,目前是儷人賓館的老板娘。 “早啊!張阿姨。” 隔壁張?zhí)钜姽淼罔F青了臉。這……這么不巧,一早就遇到這小妮子。 “你……你也早啊!溜狗呀?” “是?”若蓮拍拍狗狗的頭,想起了什么好事,“對啦!張阿姨什么時候到我家玩?早說過了,您來,算您八折喔!” 基本上,她本性善良親切。 張?zhí)銖姾呛歉尚θ,一面不露痕跡地往自家門口退去:“改天,改天,多謝你?” 哼?她一定要搬家!雖然打從半年前認識這家的女兒們就許下這心愿,但迄今仍然未能實現(xiàn),三十年房貸哪……不然她老早就想離這水家怪小姐們遠遠的。 “嗯……我大姐很厲害喔?從小就是才女,醫(yī)學(xué)院畢業(yè)的呢!現(xiàn)在是泌尿科醫(yī)師! “我二姐嘛……了不起的女性,我一直都很崇拜她,她是砂石車司機! “三姐就更要給她拍拍手了,竟然敢?guī)退廊嘶瘖y,沒辦法,她喜歡禮儀師這工作嘛!” 夏天聽她半驕傲半得意地介紹完自己的三位姐姐,含笑問她:“你呢?還漏說一位奇女子。 “呵呵!我呀……我是愛情賓館的當(dāng)家啊!” 她上頭有三位姐姐,各有自己的事業(yè),過年的時候才回來團聚。 “水老板,你這家賓館經(jīng)營得真好,怎么樣?偶爾也以客人的身份陪我開個房間吧!” 若蓮笑瞇瞇將肩膀上的手拿開,反將林董的背重重揮拍一記:“哎呀?跟我去可不合算,不打折的。不如林董帶尊夫人一起光臨,看您一家的面子,收一半價錢我也樂意! 面對類似的騷擾,她總能巧妙應(yīng)對,為自己解圍的同時也不得罪客人。 “你!你怎么會來這里?”琪琪抓起柜臺上的計算機,一股火就往剛進門的男客人身上丟,“死沒良心的!瞞著我偷腥,竟然還敢跑到我這邊開房間!你不要命啦?” 老周見狀,趕忙把路過的若蓮拉進走廊:“又開戰(zhàn)了,回避為妙。” “搞什么嘛!這個月已經(jīng)是第三次了耶!”若蓮氣忿忿拿出筆記本和筆,一邊抱怨大廳的男女戰(zhàn)爭,一邊寫下一串?dāng)?shù)字:“又丟滑鼠,還有印好的新名片……啊!討厭!那個花瓶很貴的!可惡,我一定要從琪琪的薪水扣掉! 免不了的,她當(dāng)然也會有生意人勢利的一面。 “那,我去臺北處理土地買賣的事,應(yīng)該晚上就會回來,今天一天,這家店就拜托你們了,記住,有事情一定要馬上通知我! 見她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要只身北上,夏天不放心地問道: “要不要我陪你去?” “夏天說的對?四小姐,Taibrei耶!你肯定會迷路的! 又有點路癡的特質(zhì)。 “真……真失禮,我臺北的朋友會來接我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們可不要想趁機偷懶?” 夏天挨了警告,萬分無辜:“我的意思是擔(dān)心……” “糟糕!我快趕不上火車了!” 連聽也沒聽,若蓮攔下一部計程車就跳上去,望著排煙管噴出的廢氣,老周表示同情地拍拍他:“唉!四小姐的心里除了儷人賓館之外,就容不下其他事情了! 是的,水若蓮,經(jīng)營了五年的賓館,男友數(shù):零。 JJWXCJJWXCJJWXC 太棒了!太棒了!談判成功?殺掉將近三成的款項,嘖嘖!她真是殺價天才呢! 前往臺北火車站的路上,她還不忘精打細算地估量著:“這么一來的話……還有多余的錢放在設(shè)備的預(yù)算上,品質(zhì)最重要嘛!” 人來人往的車站外,她小不隆咚的個子常常有被行人忽略的危險,若蓮小心張望之余,驀然撞見一個討厭的人影,套句老周常用的話:Human渣。 “真是冤家路窄……” 選擇盡量靠右走,刻意地將自己藏身在前進的人群中,也不去看對向走來的冷傲身影,暗自期盼等會兒的擦身而過大家彼此都不會照面。 好,愈來愈接近了,那個人的臉還是那么臭!不對……是臉色不太好,很蒼白哪!等等,他慢下來了,為什么?不可能發(fā)現(xiàn)到她!咦咦?他要昏倒了?! 關(guān)少冬暈眩一下,整個人無力癱倒下來,對面的若蓮閃避不及,被他高挺的身軀大軍壓境,連同不支倒地。 “好痛喔……” 她生氣地將動也不動的他自身上推開,揉揉屁股,等搞清楚一切狀況,這才湊近去搖動他,沒反應(yīng)?天啊!真的昏倒了?她第一次看到有人昏倒! 急忙叫來救護車,關(guān)少冬被醫(yī)護人員抬上去后,若蓮也了一樁心事地松口氣,姓關(guān)的在自己跟前暈過去,雖然值得竊喜,但一想到曾被他壓倒在地卻是個夢靨。 幸好,可以擺脫他了,哈哈? “小姐?你是他家屬吧!請跟我們上車?” ? 不由分說,她三兩下就被兩名大漢架上救護車。 “你說誰是他家屬?我不是啦!讓我下車……” “小姐,請你冷靜,這里有一些表格需要你幫忙填寫! “什么?我很冷靜。倓偛皇钦f過我不是這個人的家屬了!啊。∧汩_車干嗎?讓我下去!” JJWXCJJWXCJJWXC “壓力過大、睡眠不足、營養(yǎng)又失調(diào)!贬t(yī)師推推眼鏡,念完病歷大綱,堆起職業(yè)性的笑容,“放心吧!打完點滴,回去再多休息、多調(diào)養(yǎng)就沒事了。” 干嗎要她放心?她從來就沒擔(dān)心過! “那么……”咦?一氣之下她連說話都走音了,“咳!請問打完點滴要多久?” “這個嘛……一瓶是三小時,要打兩瓶而已! 六小時?她哪有那種美國時間? 若蓮抓起皮包就要奪門而出,如果她沒再回頭,應(yīng)該走得成,然后當(dāng)天就可以返回儷人賓館,可是天不從人愿。 手機接通了,是夏天的聲音。 “喂?夏天?怎么會是你在柜臺?” “琪琪心情很差,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我來幫她代班! “又來了,你跟她說,再賴著不上班我就不客氣了! “但是,琪琪剛失戀,難過是一定的,讓她休息一下不要緊吧?” “你不懂,她三天兩頭就換男朋友,鬧分手是家常便飯了! “……我想,是四小姐不懂得琪琪的心情,再怎么說,分手都不會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若蓮匪夷所思地拿開手機,不可思議瞪住上面顯示“通話中”的字眼,夏天是怎么回事?又用那種教訓(xùn)人的口吻跟她說話,坦護的人還是那個偷懶的琪琪。 公私本來就要分明嘛! “總之,在我明天回去之前,店里一定要安然無恙?運作也要一切正常?” 氣忿忿掛掉電話后,她才發(fā)現(xiàn)手機剛好沒電了。 而另一頭的夏天還來不及問清楚,就聽見話筒“嘟嘟”的斷訊聲音。 “明天才回來……奇怪,不是說今天晚上就會到家的嗎?” JJWXCJJWXCJJWXC 頭一點,她立刻從不舒服的坐姿驚醒,惺惺忪忪睜開眼,昏黑的病房、濃厚的藥水味、時鐘……指著凌晨一點。 若蓮打完一個大呵欠,順便瞧瞧床上插著點滴的關(guān)少冬,喔?睡得還真熟呢!都幾個小時了,醫(yī)師該不會在點滴里加安眠藥吧? 眼看兩瓶點滴已經(jīng)漏完,她叫來護士做處理之后,又回到床邊探視熟睡的他。 啊……仔細一看,這個人真有幾分憔悴的倦容,工作太忙了吧!哼哼?活該,誰叫他平常那么大費周折地找儷人賓館麻煩。 “爸……” 若蓮嚇一跳,當(dāng)下就跳開床邊,等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關(guān)少冬根本還沒醒,只是眉頭緊蹙,她第一次看到有人在睡夢中也能皺鎖如此深沉的憂郁。 “我會……努力……我不會……讓你失望……” 后來就聽不清楚了,只是她更能確定,這個人平日一定背負著她所無法想象的壓力。 “記得關(guān)少冬是海頓總裁的兒子嗎!那個總裁會給自己兒子這么大壓力啊……” 怎么辦?才剛下定決心不給予任何同情要,可為什么偏偏讓她聽見了那樣的夢囈呢? 若蓮看看時間,重新坐回板凳上,還是別叫醒他,等他睡足了……再說吧! 而翌晨,當(dāng)關(guān)少冬終于清醒過來,一見到床邊的若蓮,他撥攏頭發(fā)的手瞬間僵滯,怔怔然與帶著兩道黑眼圈的她面面相覷。 “你沒看錯,就是我。” 她淡淡說完這些話,就將其他的故事始末交給醫(yī)師來說明。 從辦完出院手續(xù)到離開醫(yī)院大門,兩人之間的氣氛都冷到?jīng)]人肯先開口說話。 關(guān)少冬招攔一部計程車,打開后座車門,忽然側(cè)過身對她說:“你要……回儷人賓館嗎?” “唔?嗯!” “上車吧!我正好也要去那附近一趟! 什么?和Human渣一起坐同一輛車回去? 若蓮抬頭搜尋一下,看看天空有沒有下紅雨,還是太陽是否打西邊出來了。 “不用了,我搭火車回去就可以! “搭火車麻煩,更何況我們兩個順路! 真不虧是有錢人耶!動不動就搭計程車,好吧!反正是他出的錢,何樂不為? 當(dāng)計程車駛上高速公路,他們之間的沉默也持續(xù)到第三十分鐘,就在若蓮快要對著窗外單調(diào)的風(fēng)景打盹之際,關(guān)少冬又先出聲說話,依舊是缺乏一分熱情的語調(diào):“你為什么……會在醫(yī)院陪我?” “你昏倒了!我又不知道應(yīng)該聯(lián)絡(luò)誰來照顧你! 不用勉強打破沉寂也沒關(guān)系啦!她好困喔…… “我只是認為,就算你不理會我這個死對頭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 “好人做到底呀?換作一般人也不會見死不救的嘛!” “是嗎?我就會! 哈哈!你冷血嘛!跟我們這種熱血澎湃的人哪能相提并論。 話不投機半句多,若蓮懶得再搭腔,關(guān)少冬也轉(zhuǎn)向自己那邊的窗戶,安靜目送路肩指示牌上的地名一個個往南下替換。 十分鐘又過去了,一道重量,毫無預(yù)警地加諸在他身上,關(guān)少冬掉頭一看,若蓮早已睡得不省人事,隨著車身擺晃,最后將頭斜斜地靠在他肩膀。 他詫愕了些,對于她散亂的麻花辮、孩子氣的睡臉和身上的淡淡清香,都顯得招架不及,然而若蓮已經(jīng)熟睡得渾然無覺,他沒轍的望望前方專心開車的司機,再看看身上的女孩,伸出手,緩慢慢把她的頭推開,若蓮整個人順勢倒向另一邊,額頭撞上車窗,“咚”!好響亮的一聲,連司機也回頭看個究竟。 “嗯……” 誰知,若蓮嗯哼幾下,挪挪身體,繼續(xù)靠著車窗呼呼大睡,眼睛睜也不睜。 “好厲害,這樣也能睡。” 司機搖頭笑笑,關(guān)少冬沒理會他,事不關(guān)己地打開手機,撥出幾通重要電話,交待行蹤后,不禁再偏頭打量起身旁熟睡的女孩。 他摔抵著太陽穴,靜靜凝瞅若蓮臉上那看似遙不可及的安詳,方才那散亂的麻花辮、孩子氣的睡臉和身上的淡淡清香,此刻忽然再鮮明不過。 儷人賓館到了,她下車之后,關(guān)少冬將車窗放下,若蓮支吾半天,按按睡出兩道印痕的半邊臉,就是硬ㄍㄧㄥ著不對他說“謝謝你送我回來”。 “那……再見了! “謝謝! 她踉蹌一腳,回過身,關(guān)少冬再次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讓車窗漸漸上升,于是再看不見他孤僻冷漠的臉,而車子也駛離了儷人賓館門口。 “我回來了。” “四小姐……” 一進門就看見夏天從柜臺中站起來,她納悶進前打量他臉上和自己不相上下的黑眼圈。 “你……整晚都沒睡?” “是!” 就這么體貼琪琪啊!愿意幫她連著兩天看柜臺…… 若蓮心情復(fù)雜,沉默不語,夏天當(dāng)然不懂,只是關(guān)心起她昨天的去向。 “昨天都還順利吧?我以為四小姐昨晚就會到家。” “嗯……遇上一點事,不過已經(jīng)沒問題了! “是嗎?那就好,我一直擔(dān)心呢!以為四小姐找不到火車站可以搭車回來! “……”路癡,真可憐哪? 若蓮細細地從夏天恬靜的笑臉上尋覓一絲無法言喻的情感,更甚于對琪琪的體貼,只能會意、不能言傳的,夏天不眠的原因。 “四小姐?你回來啦!Welcome home!” 老周又準(zhǔn)備出門買菜,身后跟著琪琪,別別扭扭地從樓梯下來,從頭到尾只投給若蓮一道生怯抱歉的眼神。 如果,關(guān)少冬都能向她道謝,而夏天熬夜等她回來,那么,她為什么不能對琪琪體貼一點呢? “老周,你回來的時候順便租個影片、買些下酒菜,琪琪喜歡金凱瑞的電影,我們一起陪失戀的人看片子、飲酒作樂! “若蓮……”琪琪當(dāng)場受寵若驚地淚水盈眶,撲上去將她一把摟住,“若蓮呀!你感動死我了!” “放!咳咳?放開我啦!不能呼吸了……” 她在爭鬧中,別見夏天淺薄的嘴唇,像一彎小船,無聲無息滑過即將滿溢的喜悅。 “這算什么嘛……”琪琪臭著臉,停止搖控器的快轉(zhuǎn)鍵,“真是不夠意思! “哈哈?他們這個畫面不是也挺好看的嗎?” 老周啃著香噴噴的魷魚干配啤酒,不時對他們發(fā)出嘖嘖的贊許聲。 廣告剛播完,正片正要開始,若蓮和夏天已經(jīng)雙雙睡著了,頭倚著頭,肩靠著肩,宛若兩個玩累的孩子坐在沙發(fā)上呼呼大睡。 JJWXCJJWXCJJWXC “什么?”老周發(fā)出可比天打雷劈的吼聲,只因為聽到若蓮對關(guān)少冬做的善事,“這么慈悲為懷……四小姐,這不像平常的你!” “你是什么意思呀?” “奇怪,你們單獨相處那么久,都沒發(fā)生什么事?哈哈?別瞪我,若蓮好可怕喲!我是說,都沒起沖突呀?” “他一直睡!比羯彆和2寤ǖ墓ぷ,將記憶倒帶,又說:“倒是說了一些夢話。” 當(dāng)他們聽過若蓮的敘述,老周說起當(dāng)年剛和妻子離婚的那段日子,也常常夢到過去的甜蜜往事,琪琪則說自己是“能睡就是!蹦且恍偷,很少做夢,總能一覺到天亮。 “真羨慕你,我最近這一兩個月老做同一個夢,搞得心情差透了。” 若蓮拿起剪刀去掉多余的枝葉,力道下得過重,看得出來那并不是多么美好的夢境。 “可是,會一直做相同的夢,表示你心里很在意喔?” 老周提醒著,她將鄰居李太太送的野姜花粗魯?shù)夭迦牖ㄆ,反而抱怨起來:“我?dāng)然在意!小時候遇到一個臭男生,穿著還蠻體面的,個性卻惡劣得要命! “童年回憶!怎么樣?怎么樣?他做了什么?” “嗯!已經(jīng)記不太清楚了,那家伙好像是外地來的,和父母走失之后就闖到家里來,我跟他說,可以讓他住下,結(jié)果!結(jié)果那個小鬼竟然我把辛辛苦苦種的蓮花拔下來!” 正巧,夏天下課回來,一進門就聽見拍桌子的響聲,趕到廚房去,若蓮和老周正千鈞一發(fā)地扶住晃動的花瓶。 “你們在聊什么啊?” “無聊的夢。”若蓮捧起花瓶,暫時告退,“我拿到柜臺擺著! 夏天放下背包,坐好,老周立刻送上一碗蓮子湯,秋高氣爽,正是蓮子產(chǎn)季。 當(dāng)他得知若蓮有過不好的童年回憶時,頗為感同身受:“我還記得,七八歲的時候迷路過,路過一戶人家,剛巧那家的孩子正在門口辦家家酒,全都是女孩子,邀我一起玩! “咦?那不是很好嗎?”琪琪興致高昂地坐正,一副準(zhǔn)備要仔細聆聽的樣子。 “才不好呢!全都怪里怪氣的。她們之中看起來最大的那個,一開始就命令我要脫光衣服,說她是醫(yī)師,要替我做檢查,我反抗一陣,第二個女孩子跑來把我壓在地上,叫我當(dāng)她的大卡車,第三個就更過分了,趁我還爬不起來的時候,拼命在我身上灑菊花瓣,硬說我車禍身亡,要超渡七天七夜。” 說到這里,老周和琪琪不由得面面相覷,哪!哪家的孩子會這么古怪。 夏天頓了頓,攪動那碗半透明的蓮子湯,順時針一圈,逆時針兩圈,在無意義的動作中仿佛又想起什么事來:“后來,最小的那個女孩子見到我被她姐姐們欺負,過來把我?guī)ч_! 琪琪偷吃他一口蓮子湯,口齒不清地笑:“兩小無猜,真好,真好。” “可是她向我收錢。” “?” “她說在她家休息要五百塊,住一晚要一千三,后來還打我一巴掌。” “Why?”聽到男性尊嚴(yán)受損,老周就要過問了:“就因為你一個小孩子付不出錢?” “這個嘛……好像不是為了這個原因……” 夏天偏著頭認真思索,一時半刻不會有答案,琪琪也起身要告退了:“你們聊吧!我去看柜臺了! 而若蓮剛替一對客人結(jié)完賬,琪琪挨著她旁邊坐下,興起要開她和夏天的玩笑:“你和夏天好有緣喔?小小的年紀(jì)就心靈受創(chuàng)了! “他哪會比我糟呀!” “怎么?你還有更慘的遭遇?” “嗯……我記得還有一件事……”若蓮手指頭點著小櫻唇,一邊回想,一邊自言自語:“那家伙拔走我的蓮花,我就哭了,哭得好凄慘喔?然后他?他就怎么樣呢?他……?!” “你不要哭嘛!”小男孩完全束手無策,摸摸頭,又看看手上夭折的蓮花,“女生不是都喜歡花嗎?” 沒辦法,小女孩一直放聲大哭,沒完沒了,見自己把人家弄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小男孩內(nèi)疚地上前,學(xué)著大人拍拍她頭頂,要她別哭,但充其量只讓小女孩轉(zhuǎn)為輕聲啜泣而已,可憐兮兮擦抹哭紅的眼睛,猛吸發(fā)紅的鼻子,后來…… 他親吻了她,在她粉嫩嫩的臉頰上。 “他竟敢!” 若蓮用力捂住半邊被親吻的臉,霍然起身,琪琪側(cè)頭看著那張椅子“砰咚”倒地,再瞧瞧因為想起那幕光景而怒不可遏的若蓮:“你被親了?” 老周半驚半愕放下湯匙,萬分好奇地低聲問:“你Kiss人家的臉哪?” “因為……”夏天不好意思地搔搔后腦勺,“她哭的模樣,真的好可愛! “哈哈!我能了解。哎呀!真是一段美好的回憶呢!后來,你就沒再遇到那小女生了?” “沒有。其實,我已經(jīng)不太記得那戶人家到底在哪里,只知道是附近這一帶,那幢大屋子上有個招牌。” “喔?那好辦呀!招牌上寫什么?” “呃……當(dāng)時年紀(jì)太小,認識的字不多,只認得一個‘人’字! “這樣啊……”老周還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地搓搓下巴,“怪怪,哪有招牌會寫個‘人’字上去的?” 哈哈?儷人賓館,今天也相安無事地度過一天。算長吧……? JJWXCJJWXCJJWXC 李太太從大賣場回來,家庭主婦出門采買嘛,總要大包小包地帶回戰(zhàn)利品才行,可是,對她這身開始骨質(zhì)疏松的骨頭來說,可真有點吃不消喔! “李阿姨?” 這時,夏天適時出現(xiàn)了。 “嗯?夏天哪!學(xué)校沒課啦?” “是!這些東西我?guī)湍谩!?br /> “這樣?真不好意思!弊焐峡吞,可她還真感激有人可以幫她一把,“怎么樣?在這里還住得習(xí)慣嗎?” “很好,蠻清靜的,治安又不錯! “對,我也是看上這一點,雖然過去曾經(jīng)有過搬家的念頭,但還是一住就住幾十年啰!” 幾十年?夏天挪挪胸口前那三大塑膠袋,轉(zhuǎn)轉(zhuǎn)腦筋,問:“那么,李阿姨知道道附近哪里有蓮花地嗎?” “蓮花池?”她瞇起小眼睛想了一會兒,勉勉強強想到幾個地方,“路沖那間國小里面應(yīng)該有,公園吧!還有哪里會有呢?” “不是的,我指的是私人的蓮花池。” “私人的?哎喲!現(xiàn)在的人哪來這種雅興和空間啊?”她呵呵笑起他的天真:“如果是十年前那還有可能,儷人賓館的后院就有過一座好大的蓮花池! “咦?儷人賓館?” “你不知道哇?” “沒聽他們說過! “唔?老周是七年前才到賓館家里去,琪琪就更晚了,哎!你問若蓮就行啦!那池子是她的,可惜后來全都拆掉了! 李太太將自己的東西抱回來,再三道謝走開了,留下夏天還佇留原地,拼湊、組合、然后領(lǐng)悟。 “夏天!”若蓮甜軟的聲音從花圃方向傳來,太甜了,根本聽不出半點生氣的成分,“不是說好要幫我搬家具嗎?如果你要晚回來也應(yīng)該先跟我說一聲。 他側(cè)過身,夕陽正由斜前方的屋頂邊緣射出,令人有些睜不開眼,若蓮上前兩步的身影因此嚴(yán)重背光,看不清楚她的面貌,只有依稀梳著兩條麻花辮的清秀輪廓鑲著黃昏的金色光圈。 “你怎么了?” “!沒有,對不起,學(xué)校突然開班會! 他為了那年夏天的女孩而來到這里。 “快進來吧?晚餐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那個女孩子,是若蓮。 “呃!四小姐……” “嗯?” 她站住,回頭,觸見夏天似乎想要說些什么的樣子。 “其實,我……” “若蓮恨死當(dāng)年那個臭男生了,當(dāng)然嘛?拔了她心愛的蓮花,又偷親人家的臉頰! 他好死不死想起了琪琪無心的談天內(nèi)容。 “干嗎呀?”再也耐不住,若蓮叉起腰質(zhì)問。 “我?我忘了我要說什么了! “怪人!彼洲D(zhuǎn)身繼續(xù)走,“快進來吧?” “好! 夏天跟上去,與她并行,若蓮此時此刻接近自己的臉龐令他莫名心悸。 他怎么會忘記當(dāng)初那張再可愛不過的臉蛋,從以前到現(xiàn)在并沒有改變多少,只是他凝望她的角度不同了,小時候,男孩子總是發(fā)育得比較慢,當(dāng)小若蓮一派神氣地跟他說話時,他得卑微仰望;現(xiàn)在,他比若蓮高出許多,總要稍低著頭才能和她面對面,是一種守護者的心態(tài)。 “嗯?”若蓮輕輕抬起疑惑的眼瞳,有點窘澀,“什!什么呀?” “沒有。只是覺得,幸會了,四小姐! 她一頭霧水地目送他啟步跑向餐廳,覺著剛才夏天那抹孩子氣的笑容竟像極了當(dāng)年的那位小男孩,也是呆呆傻傻的,呵呵!叫她情不自禁地要會心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