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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開、始了 第七章
作者:楊荃
  “外公要、你來做、什么?”畢竟還是家人,蘇姍兒態度稍微軟化下來。

  “前陣子電視新聞不是播了一則有關于‘頂青’超市的新聞,而你不也被拍入鏡頭里了嗎,記不記得有這回事?”

  “記得。”蘇姍兒微擰眉心,不太愉快地想了起來,點了點頭。

  “其中有一家‘乙周刊’的記者,認出你是蘇家第七代的子女,還打電話到蘇家去求證,并打算采訪你,寫一篇報導,還是有關于什么‘鳳凰變麻雀’的主題報導!

  天哪!張目結舌的,她從沒想過會有這種事發生,而且——“外、公一定、會很、生氣……”她不必猜就知道!

  “是啊,兩位老人家是氣瘋了。”陳定宏狀似同情地看著她搖頭。他認識蘇家十幾年,當然知道蘇家老一輩的有多重視所謂門風、名聲等事情;尤其是蘇老爺子和蘇老夫人!八麄円襾硐逻_最后通知。”表情一整,嚴肅無比!澳阍谶@個禮拜內再不乖乖回家;就別怪他們用比較強烈的手段了。”

  “比、較強烈、的手、段……”蘇姍兒喃喃,全身不禁冒出雞皮疙瘩,惴惴不安地想著會是什么,同時更難過著家人對她的不諒解。

  “我已經把他們的話傳到了——姍兒,”陳定宏看著她低落的表情!瓣惔蟾邕是要勸你一句,別和外公外婆嘔氣,早點回家,低頭認個錯,事情便會雨過天晴了!

  “我、我為什、么要、認錯?”她低落的表情一變,激動了起來!拔、什么事、都、沒、做、錯!”

  一個成年的女人,搬出家里獨立,交了男朋友并發展戀情——究竟有什么錯?她的表情透明地反應出這個疑問。

  這個可惡的女人,竟然還在那里嘴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事?!

  表面上,陳定宏不動聲色,內心里,他氣恨得想把蘇姍兒抓起來用力搖晃。

  為什么她會突然一改溫順的性子,頑固地搬出家里,還拒絕和自己訂婚呢?

  他陳定宏是有哪一點比不上那個只會嘻皮笑臉、教一口破英文維生、查不出是從哪里來的老外呢?

  原本一切應該都很順利的。他從小就在等蘇姍兒長大、和她結婚——便可以動用蘇家兩老準備陪嫁的天文數字嫁妝,而且蘇姍兒這種乖乖牌的妻子想要控制在掌心之中必然不難,他在婚后可以隨心所欲——看起來這么順利、甜美的結局,卻沒想到是這么難達成!他幾乎沒有耐心……不,是真的沒有耐心了!

  “難道‘頂青’超市被強制停業一事還沒給你個教訓嗎?”陳定宏脫口而出。

  “你、是什、么意思……啊?!”蘇姍兒臉色一白!半y、道……難道,是外、外公他——”在背后搞鬼?!

  “不錯!”斯文不復,陳定宏此刻看起來冷峻又可怕!氨緛硪詾槟銢]了工作,就會乖乖回家去的……你別以為說‘工作沒了,再找就有’這么簡單而已……對了,那個老外是在UK英語中心上課的對吧?”

  “你、你們想、怎、么、樣?”蘇姍兒對他威脅的語氣,不禁提高警覺問道。

  “不怎么樣……”面向公寓門口的陳定宏,看見小花已經開門走了出來,便撂下最后一句警告:“目前還不會‘怎么樣’,但是超過一個禮拜,我可就什么都不敢保證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抱歉,我下來晚了……咦,那位先生走啦?”因為拿著一大包東西,所以爬上爬下比較慢了些,小花拿著一包打包好的衣服回到蘇姍兒身邊時,只來得及看見陳定宏離去的身影。

  “啊、嗯……”心不在焉的,蘇姍兒模糊應道,心思被陳定宏所撂下的警告占得滿滿的。

  ……也許這只是警告而已。蘇姍兒安慰自己。警告通常只是不會付諸實現的重彈老調,她不必在意。

  但她實在無法不在意。

  努力裝出沒事的模樣,但蘇姍兒可沒心情和其他人一起享用鹵味了,趁每個人在吃喝聊天時,她躲在角落撥打尼克的手機。

  “您撥的號碼現在暫時無法接聽……”

  正常的,蘇姍兒這樣告訴自己。他在上課嘛,怎么能夠接聽對不對?待會兒再打一次。

  然而,隨著一次又一次的撥打電話,她從原先的一個小時撥一次,到縮短時間為每五分鐘撥一次……撥得手機上的十個數字鍵都快按壞了,電話那端依然沒人接聽。

  尼克!

  “Kena老師今天八點就沒課了。”UK英語中心的職員這樣告訴她。

  “謝、謝!睂α,他是說過會早點回來幫她整理行李的,可現在都已經快九點半了!

  坐立難安,蘇姍兒來來回回從客廳踅向廚房,再從廚房走至玄關,沒多久,她就已經把所有的空間繞場一周完畢,整個人投身在沙發上,害怕的情緒有增無減。

  不必擔心、不必擔心!尼克那么大的人了,沒什么好擔心的。說不定下一秒鐘他就會打開大門,看見你像個小老大婆一樣在等門,會笑話你的,蘇姍兒。

  這樣的臺詞在心中默默重復了好幾回,她還是整個人又從沙發上眺了起來,準備多繞場幾周來平定心神。

  “鈴——”就在她才要從廚房踏出來的時候,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尼克!她沖過去接起話筒,冒汗濕黏的手心差點讓話筒溜滑,她趕緊用另外一只手從底下及時托穩。

  “喂、喂?”努力控制聲音不帶嘶啞!澳、克你——”忽地又安靜下來。

  下一秒,蘇姍兒把話筒一扔,揪起皮包和鑰匙就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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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尼克差一點出了車禍。

  “就是我在斑馬線上走直直的時候,車子就跑出來給我撞……”

  當上氣不接下氣的蘇姍兒趕到醫院時,便在急診處找到 正在和警察比手劃腳做筆錄的尼克。

  “尼、克……”蘇姍兒先是這么輕輕喊了一句,然后崩潰似軟腳,就往地面攤軟下去。

  “嘿!嘿!”尼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一把將蘇姍兒又扶了起來,看見她幾乎要暈過去的模樣,急忙叫喚她:“你不事吧?”

  “我、沒事……”蘇姍兒緊緊抓住他的手臂,焦的緊張地看著他!笆恰⒛阌、有亭吧?你、被車子、撞、擅、撞……”

  “喔,撞、不撞,車子不撞到我,一點點差就撞,所以我很OK喔!比崧暟参恐,尼克還先放開她,在她面前轉了一圈,讓她看看自己毫發無傷的模樣,又沖著她咧嘴一笑。

  “啊、啊啊啊……”緊張地對他東摸西摸、上看下看一陣子,蘇姍兒仰頭閉上眼睛,眼角滲出一滴淚水。

  “啊、啊啊啊?”尼克唬地一聲跳起來!癉octor?Doctor!Helbr!Helbr!來給我看我的蘇姍兒!她病了!病哭哭痛了!病痛痛哭了!”丟下還沒問完話、喃喃抱怨“在搞什么啊”的警察,,尼克沖了出去又沖回來,一個倒霉的醫生也被他拖了進來!敖o我的蘇姍兒看!快快快!”

  醫生滿頭霧水地上前,對蘇姍兒上下看了一圈!斑@個……你是哪里不舒服嗎?”

  “嗚……唔、嗚嗚……”  

  情緒正處于一發不可收拾狀態,蘇姍兒只能啜泣、搖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急得尼克把她摟在懷中撫撫哄哄。

  “我……我沒事……”好不容易,蘇姍兒的啜泣平靜下來了,一雙哭紅的眼睛仍不放心地對他打量。被莫名其妙抓來的醫生識趣地摸摸鼻子退場,而原本在做筆錄的警察干咳一聲。

  “Kena先生,我們剛剛說到你這不是第一次差點發生意外,除了這次車禍,還有一次晚上在回家路上遭受攻擊、被人企圖挾持,以及……”

  糟糕!他見已來不及阻止這位警察的發言,口水一吞,轉頭往蘇姍兒一看,她原本就擔憂的臉色現在已經發白。

  “不、是……第、一次發、發生意外?”蘇姍兒連嘴唇都在發白!澳恰⑹鞘、什么意思?尼克,你、你——”怎么什么都沒告訴她?

  “沒沒沒,是警察錯講了,不事、不事,一切都不事。”尼克急急的搶白,但為時晚矣,蘇姍兒不相信他的敷衍。

  “別、騙我。”蘇姍兒生氣地在他懷中扭動想要掙脫,不料一個力道蹭過他的膝蓋,尼克吃痛的悶哼一聲。

  “你……”這回蘇姍兒不等他反應過來,就自行動手拉卷他的褲管,然后在看見膝蓋上的傷口時,突然感覺一陣暈眩。

  盡管已經以碘酒和紅藥水處理過了,但那一片表皮全數破裂的傷勢仍看起來怵目驚心——至少對她而言是夠怵目驚心的了!

  “小case這個,蘇姍兒,真的。”尼克安慰她一遍又一遍!拔倚疫\好多了。我在斑馬線上走直直,車子紅燈闖,跑出來給我撞,我躲很快,滾地上,車子撞沒到我!倍@個小擦傷,則是因為用力蹭過地面的結果。

  目前還不會“怎么樣”——陳定宏最后一句警告,清晰地在她的腦海中回響。但是超過一個禮拜我就什么不都敢保證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她安靜下來了,在悚然中徹底體驗到“好自為之”這句警告可以有多深多濃的殺傷力。

  這一次,尼克只是膝蓋擦傷。但下一次呢?遭受攻擊、被人挾持、被車撞……天知道還有多少料想不到的“意外”?都是她的錯,她太低估蘇家的行事手段……  

  尼克有個萬一的話,都是自己害的!

  “都、是我……”心中的內疚、難受,在從醫院返回尼克的住處時,她終于全數爆發,不停的啜泣、不停地對尼克道歉,也嚇得他不停地安慰她。

  “我的蘇姍兒乖乖,沒哭沒沒哭,乖好多好多,沒哭沒哭……”

  等她好不容易安靜下來,已經凌晨兩點多了。

  尼克隨便沖個澡出來,然后忍著膝蓋傷口的疼痛,靜靜坐在床的另一邊,心疼地注視著蘇姍兒。她顯然睡得并不安穩,頻頻翻動著睡姿——他忍不住伸長手臂,修長的指尖悄悄揉搓她那絲滑長發,戀戀許久,才起身離開房間。

  “Hello?我是Nick!”電話一撥通,尼克隨即表明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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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ick?是哪一個Nick?"對方冷冷的、不甚好氣的問道:“是那個每每都說要在工作之外尋找‘偉大的人生方向’,然后就自動丟下總經理職位休長假,把一家資產五百億美金的家族企業丟給一個兄長、三個姐姐,增加多余的工作量,自己跑去度長假的——那、一、個、Nick、嗎?”

  “呃……親愛的大哥……”

  “大哥?真是不敢當啊,我還以為我是幫你擦屁股的‘小弟’才是吧?”不想還好,愈想愈生氣!“聽說你在臺灣當起老師來了?干嘛,好好的總經理不做,跑去臺灣誤人子弟做什么?”

  這個老弟工作能力不錯,平常也很愿意加班,把周末假日都賠進去都沒關系,唯一的要求就是隔個一、兩年得休一次長假。偏偏他度長假的方式很奇怪,這一回跑去當老師也就算了,上一回跑去登喜馬拉雅山,再上上回跑到法國去學做菜,再上上上回居然是跑到中國大陸拜師學氣功,再上上上上回……算了,別想了,想了頭就很痛啊。

  “大哥,別這樣嘛……”尼克干笑著,打著哈哈!按蠹倚值芤粓,多多包涵,多多包涵嘛……”

  真是沒轍,電話那遙遠彼端的男人悶悶嘆口氣,知道自己終究會原諒幼弟這一遭——真糟糕,誰叫大家從小就疼寵這個金發藍眼的弟弟呢?

  “既然你打電話來了,我就順便警告你一聲,你這次的長假未免休得太久了點,人的耐性是有限度的,如果你在今年圣誕節時還沒滾回老家,就不必回來了,懂了沒?”可是那警告的語氣卻一點都不兇哪。

  “懂,懂!蹦峥怂闪艘豢跉,知道這已經是兄長的讓步,也是默許了。他急忙提起另一件事:“大哥,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尼克簡潔概要的將自己和蘇姍兒認識、交往至今的情況,和兩人所受到的壓力,以及他所受到的無名攻擊等全盤托出。

  “居然有這種事?”電話彼端的男人眼睛凌厲的瞇起。要知道,蘇格蘭人的家族可是相當團結一致——敢對他們家的人動手?是誰不要命了?!

  “說吧,我要怎么幫你的忙?”光是聽見尼克竟然受到攻擊,不必他開口要求幫忙,男人就打算把那個始作俑者揪出來好好“回報”一番。

  “大哥,我需要你……”尼克開始說明他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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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片漆黑的街頭里,她看見尼克站在不遠處,笑著想要走過去,兩道車頭燈光倏然刺人她的瞳孔。

  蘇珊兒反射舉起手臂遮影,卻看見一輛轎車不知從哪里沖駛出來,把尼克整個人高高撞到半空中——

  她發出凄厲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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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

  他唬地張眼一骨碌坐了起來。“什么事?什么事發生?”左顧右盼,藍眼不放過周遭每個角落。

  “呼、呼、呼、呼……”拼命搖著頭,她想告訴他自己沒事,只不過被惡夢驚醒——不過前提是她先得緩順過氣息才好開口。“呼……不、不不……”蘇姍兒對他伸過來的關切雙手拼命搖頭,喘得上氣不接下氣,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哭得更兇。

  看著她激動的模樣,尼克還真的不敢再隨便靠過去,只敢坐在與她視線對角的位置,耐心等待她平靜下來。

  十幾分鐘后,總算平靜下來的蘇姍兒抽抽答答將被子從頭頂包到肩膀,蓋住整個上半身——如果不是氣氛這么沉重,他面對那一團直立起來的“屏障”實在很想偷笑幾聲。

  “尼、尼克……”欲言又止的聲音悶悶地從被子里傳出來,才喚了他名字一聲,接著又開始囁嚅。

  “嗯?”尼克耐心的,又足足等了五分鐘后才等到她開口。

  “我、們、我、們、我、們……”

  “什么‘我們,?”尼克問。“什么是你要說的,我的蘇姍兒?” 

  “我、們,我們分、分、分、分……”

  “什么分?”她那顫巍巍的語氣,讓尼克敏感地知道她想說些什么,故意顧左右而言它!胺窒!Share!拼如何沒會?S、h——”

  “不、不、不!”那團“屏障”劇烈地搖晃起來!拔覀兎质职!”這次這句話是異常清晰完整。尼克忽然想起她上次如此“表現”是在蘇家、在眾人面前,她那句針對他的信賴——我相信尼克。

  有點諷刺說……撇撇唇,尼克生怕會驚嚇到她,詢問的聲音放得再輕柔不過:“分手,為什么想?”

  他一連問了三次,蘇姍兒才又以哭泣的語調道:“因、為,你、你是我、害的。那、輛車會、撞你,一定、是、是、是——”

  “你外公派來的?”

  “屏障”徐徐地上下搖晃幾下。不錯,她跟他的想法是一樣的,因為她頑固地不肯回蘇家,不肯和外公認為適合的人選陳定宏結婚,所以——

  “對、對不起……如、如果,我、早、知道你、被攻、擊,被人、企圖、挾持,我早、早、早就、就……”連續好幾天以來,她一直耿耿于懷著這一點,不斷拿著這件事在折磨著自己的神經,在崩潰的邊緣徘徊。

  “回家早就?”尼克猜測,看她又不吭聲,便知道自己又說對了一次。他沉著氣在床面上慢慢挪動姿勢,出其不意把她連人帶被子地搶入懷中,再把被子往下一扯,露出她那哭得紅紅脹脹的小臉。

  “你、你別抱、我,別、再、靠近我!”蘇姍兒的反應非常激烈,力氣大得出奇,一個扭身就滑溜地掙出他懷中,但尼克也不是沒力氣的軟腳蝦,三兩下又重新把她摟得更牢更緊。

  “噓噓噓……蘇姍兒乖,乖乖……”

  尼克才不把她的掙扎看在眼里,單臂就輕松地把她安置在自己的膝頭上,耐心等她平靜下來。這真是非常大男人的自信作風——說穿了就是臭屁!可是偏偏就是臭屁得讓小女人產生安全感,“鴨霸”得讓小女人產生信賴感,知道托付他的一切問題、麻煩,他絕對能夠迎刃而解。而大男人也很樂意,甚至說是自告奮勇為小女人一肩扛起問題和麻煩,除了是保護弱小的本能外,也想在小女人面前掙點優越感,像在告訴她——瞧瞧我有多厲害,一切有我就對了!

  男人女人之間最密切的交融或許不是肉體上的,而是這種心態上微妙調整、互動吧!

  我們分手吧!蘇姍兒其實好想再開口這么說一次,但是這一回,開口的勇氣卻是怎么樣都凝聚不起來了。

  啜泣一聲軟過一聲,就算是大腦理智不停朝自己發出提醒和警告,要她愈早離開尼克愈好,但是她不想、不愿,更不舍呀!誰來告訴她怎么辦才好?

  ”蘇姍兒?”像是解讀了她的心思,尼克這樣說了:“中文有不有一句話?call‘就算天跳下來,還有長個子頂著’?”

  “……是天、天塌下來!边有,下一句應該是——“還、有、高、高個子、頂著!彼毿募m正著。

  “嗯嗯,這樣啦,就是啦!蹦峥艘桓卑言捯呀浿v得清楚明白的模樣!癓ook我、Look我,我高比你,對吧?”

  意思是說他會是頂天的那一個,她只要好好躲在他的臂彎里當個小女人,看他這個大男人怎么解決麻煩就夠了!

  領悟出尼克話中含意時,蘇姍兒的整張小臉已經被他伸手掬捧,罩頭罩腦親吻下去,而且激烈的程度是直接放把烈火燒干柴,擺明了就是要她別再繼續想太多。

  但是,怎能教她不想呢……嚶嚶喘息地稍稍回神,她還是在想——究竟,天要跳下來,長個子要怎么去頂著?

  至于天塌下來,高個子要怎么頂著……尼克藍眼中閃過一道冷光,已然胸有成竹,一切準備就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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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全球性的經濟不景氣后,全臺的證券交易所在早上九點開盤后,就沒這么的凝重、緊張、忙碌過。

  “又要跌了?”一名才去洗手間匆匆一趟回來的交割員,坐回座位上時問了這么一句。

  “對!彼耐聝裳蹖W⒍⒅鴶底植粩嘣谔鴦、變化的熒幕。“‘陳氏’的股票現在已經跌到一股二十二塊五毛。”

  “二十二塊五毛?”咋舌叫道;“五分鐘前不是還有二十五塊的嗎?”

  “那是五分鐘前的事啊!

  “喂!又有人在拋售‘陳氏’股票了!绷硪惶庉^遠的同事,像發現新大陸叫著。

  “有什么稀奇,從一股五十七塊三毛跌成現在這樣,也不知道‘陳氏’是出了什么問題哩,要我有股份也會趕快先脫手再說!边@年頭可沒人愿意吃“水餃”還住“套房”哩!

  “也是,可是‘陳氏’向來不都滿穩定的嗎?”

  “對呀,喂,有誰聽說什么嗎?風聲是怎么傳的?”

  “我哪知!”

  沒有人知道是出了什么問題!瓣愂稀崩镱^也是一片雞飛狗跳.每一臺電腦熒幕都在顯示網路交割的情況,節節下跌的金額數字讓每個基層職員目瞪口呆,讓主管階級冷汗直流,高級干部怎么樣都查不出發生這異象的原因,團團亂轉得像只無頭蒼蠅。

  總經理辦公室更成了現成的火藥庫。

  “怎么了?這是怎么了?都已經幾天了,居然還沒有人查出我們的股票驟然下跌的原因?沒有人能想點辦法?”陳定宏怒視著部下,一派斯文形象不復。

  沒道理啊!公司運作一切正常,更沒有任何負面的消息流傳,進出口流量穩定……想破了頭,陳定宏還是找不出原因。

  這天下午收盤,“陳氏”跌到二十塊整的低價敗場。

  第二天再開盤,證券交易所里就爆出一片低呼——“陳氏”開盤價居然是十八塊一毛!是原價三分之一的價碼!眾人一片騷動喧嘩,馬上搶到交割柜臺處,昨日還在做壁上觀的股份持有者,當下又有不少拋售。

  而在“陳氏”里,陳定宏正抓起電話又一陣咆哮:“笨蛋!還不快把從昨天到現在賣出的股份統統買回來……什么?已經幾乎又全被買走了?買主呢?外國的金主?就只知道這樣?”

  每問一句就氣上一回,陳定宏到最后氣得,都不曉得該怎么發脾氣了。

  收盤時,“陳氏”的價碼只剩十一塊三毛。

  而陳定宏雖然有所警覺,但還是慢了半步,贏不過不知名人士有心收購“陳氏”股份的快速動作。

  終于,這一天股市還沒開盤,陳定宏就已經接到“陳氏”董事會“關懷”的來電。一掛下電話,他就激動地抄起桌上文鎮,狠狠往光滑的大理石地磚扔去。

  九點整,“陳氏”一開盤只剩九塊八!

  “總經理!有一群記者正在公司門口……”警衛室按內線進來通報。“他們說要采訪您……”

  “一律謝絕采訪!”

  “總經理,又、又跌了……”現在只剩五塊一了! “陳氏”董事會這回的來電激烈得似乎要把整具電話連線燒掉:“陳定宏!如果股價再跌一毛,你就準備走路吧!”

  牙關咬得格格作響,陳定宏雙手用力握著座椅把手,指節泛白,非常痛恨這種不知如何應付一個躲在暗處的敵人,如同俎上魚肉的無助感充斥整個胸臆。

  “嗶——”電話內線響起。“總經理,”是陳定宏女秘書的聲音。“我們已經查出誰是‘陳氏’股份的最大買主——Ve·nas,‘威納斯’企業。”

  “威納斯?”陳定宏擰眉,疑惑地一遍又一遍重復!盀槭裁?”  

  這家“威納斯”是從西歐開始拓展到全世界的巨型企業,和他所掌控、在臺灣獨大的“陳氏”一比,簡直是大巫對小巫,而問題是,“威納斯”為什么要對付“陳氏”?

  “嗶——”電話內線再次響起。“總經理,一位Kena先生想和您說話!

  “Kena?”誰呀?情緒煩躁得想拔光頭發,陳定宏想都不想,以為又是哪個不死心的記者!拔也皇钦f我不接受采訪了嗎?叫他滾!”

  “是……”女秘書當然知道上司心情不好,趕緊切掉內線。

  現在他該怎么做?陳定宏沉著心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除了盡快穩住人心外,他還需要一筆可以馬上調動的資金,想辦法將流失的股份再買回來——

  “總經理,”女秘書的聲音聽起來遲疑,卻不得不啟齒:’那位Knea先生……堅持一定要跟您說話——如果您不想看見‘陳氏’的股價不滿一塊錢的話!

  “什么?”陳定宏一怔,按下通話鍵。“喂?”他想起來了!NicholasKena不就是蘇姍兒的——

  “Hello?”尼克的聲音相當愉快。“Howareyou?”

  我還跟你“I’mfine,thanks"咧!陳定宏盡量保持口氣平穩!罢垎柲阌泻钨F事?”就算想破了頭,他就是想不出這個老外和“陳氏”目前的困境有什么關聯。

  “指教敢當沒啦!”尼克的口氣得意洋洋!拔抑皇莵硪宦暰娼o你……啊啊,我的中文還有破破,說英文行沒行?”

  “隨便!标惗ê暧糜⑽幕亓诉@句話。

  “很好。”尼克開始用英文說道:“首先我必需跟你道歉——有關‘陳氏’股票的異象,是我要人做了點小手腳。我可以跟你保證,只要事情結束,貴公司的股價便會恢復正常。”

  “結束?什么事情結束?”尼克那種輕描淡寫的口吻,讓陳定宏感覺相當不安——這家伙,只不過是一個來臺灣教英文的老外,還是……他這樣的成見似乎是哪里出了差錯?會嗎?

  “喔,像是我最近動不動就發生的意外,像是被攻擊啦、企圖挾持啦、被車撞啦這些事!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标惗ê晷念^一凜。

  這個老外是知道了些什么呢?不可能!他可是透過層層關卡,確定別人追查不到自己頭上,才敢砸大錢去雇用那些社會敗類動手。

  “這些胡說八道就是你要說的話?”對,就是這樣,陳定宏,保持鎮靜!

  “你知道嗎?一開始,我還以為是蘇姍兒的外公外婆派人來對付我的!蹦峥说穆曇暨是那樣笑笑的,此刻卻不讓人覺得愉快,而是異樣輕柔的威脅!暗斘野l現你才是幕后主使者時,還真是嚇了一跳。陳定宏,你是真的那么喜歡蘇姍兒,喜歡到不擇手段也要娶到她?還是怕得不到蘇家兩老所應允的三億元陪嫁?不但想栽贓我,做出那些子虛烏有的春宮照照片,破壞我的名譽,還找人對付我!不僅如此,蘇姍兒上班的超市莫名遭到強制停業,公寓租賃臨時生變的不續約……都是為了要逼她回蘇家和你結婚——你花心思動的手腳還真不少啊。”

  “你……”沒想到——尼克竟然什么都知道!如果現在有人看得見陳定宏的臉色,那可真是相當“精彩”!“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呀,你聽不懂沒關系,有聽見了就好。”尼克的笑語轉冷。“聽好,別再來打擾我和我的蘇姍兒——除非你想讓‘陳氏’股票面額低得連張衛生紙都不如!

  “你怎么可能辦得到這一點!”陳定宏設法發出嗤之以鼻的聲音,結果卻像是欲哭無淚。

  “你想試試看我辦不辦得到?”尼克干脆地反問這么一句。

  “不要!”陳定宏咆哮!那樣他就死定了!而電話中的兩人對這一點都心知肚明。

  額角不停流下汗水,陳定宏意識到對方不是虛言恫嚇,而是真的辦得到這一點——甚至可以做得更狠!直接整垮“陳氏”,對“威納斯”而言不過是彈彈手指頭!

  “我知道了……”陳定宏咬著牙,不甘不愿地屈服了!拔摇也粫偃ァ驍_’你們!

  “很好。”尼克道,口氣是篤定勝利的平穩!澳敲,事情就會到此結束!

  “等一下!”陳定宏一聽對方想掛電話了,急忙道出從方才便不停在心中盤旋不去的疑問:“你和‘威納斯’企業有什么關系?”一定有,不然怎可能有影響力來操縱“威納斯”對付“陳氏”?

  “我是從母姓的。”尼克沒回答,反而輕描淡寫地說起另外一件事。“因為我媽生了五個小孩。我排行最小,再加上我外祖父那邊沒有后代,就干脆讓我跟著外祖父姓Kena這個家族姓氏——”

  “你離題了!标惗ê瓴荒蜔┑卮驍嗨坪鯗蕚溆队L的家族史,整個爆發出來:“我只他媽的想知道——你和‘威納斯’企業有什、么、關、系!‘威納斯’的總裁該死的怎么肯幫你來對付我?”

  “咦,我剛剛不就在說嗎?”尼克咋舌一聲:“我是從母姓的。我排行老五。所以你想——我那個‘威納斯’的總裁老哥該死的怎么肯幫我來對付你?”電話就此切掉。

  “喂?喂——”陳定宏悻悻然地把電話掛上,過了幾秒,才觸電似跳了起來,腦海中則快速地將方才的話倒帶一遍又一遍——

  我是從母姓……我排行老五……所以你想——我那個“威納斯”的總裁老哥該死的怎么肯幫我來對付你……

  老天爺!這個老外竟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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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姍兒有好一陣子都無法放松自己,緊張兮兮地怕著尼克還會遇上什么意外,不過當事情就此風平浪靜,日子一天天過去后,她才終于一點一點安下心來。同時她也開始認真計劃和小花、阿木微小面店的生意。

  尼克還是在UK英語中心教英文。兩人同居的生活步調各有各自的速度、節奏,但又彼此巧妙相互融合在一起。他們和所有同居的情侶一樣,會容忍“你愛亂丟襪子、我的衣服總是沒折好”的壞習慣,卻也將對方“你會隨手關燈、我會做好垃圾分類”等好習慣學了起來。

  時間轉眼間又過去了。

  中秋夜、月圓花好夜、未成年少女失身夜,還有——

  “臺風夜!碧K姍兒清晰完整地說道。

  沒錯,幾乎年年都一樣,臺灣的中秋節時分,秋風來襲。不過根據氣象臺的消息,今年來襲的秋風只是個輕度臺風,可惜烏云還是會遮住那輪明月,欣賞不到了。

  他們甜蜜親昵地蜷在房間的懶骨頭里,周遭散了一堆的零嘴。

  蘇姍兒的裸足嫌冷,縮起腳趾頭,尼克便懶懶地把長腿一伸,用他的大腳掌去磨蹭她的。

  “你在做什么?”五指習慣性地攏一下秀發,蘇姍兒耳根微紅,有些害羞卻不推拒他這親昵的小動作。

  和她的結巴程度愈來愈減輕一樣,她也愈來愈能享受兩人世界的水乳交融。

  “我在——”尼克噘起嘴偏頭做思考狀。“花好月圓人團圓咩!彼闹形某潭纫彩怯鷣碛昧,不再是好“沒”好、有“不”有,說話也不再是倒裝句型,成語應用更是青出于藍了。

  “你哦!”蘇姍兒看見他勾手指的動作,笑著搖搖頭,仍是起身投到他所張開的懷抱,與他展開一場纏綿。

  兩人眷戀地磨蹭著彼此的肌膚,輕吻對方的頸邊、指尖,淘氣地用鼻頭去揉弄對方的臉頰。他愛撫著她胸前的敏感時,她則是忍不住伸出丁香小舌,舔吻著他肩頭裸膚……慢慢的,當溫存的動作開始失控并火熱起來,他們不耐煩地扯去對方的衣物……

  狂浪激流平復后,她享受著他的結實強壯覆蓋的重量,全身肌膚冒出凝熱的香汗,內心卻很冷很靜,知道自己愿意這樣擁有他一輩子。

  “哦!”他像是終于休息夠了,懶懶地翻轉過身子,換個姿勢,讓體態輕盈的她欺壓著自己!拔覊簤哪懔?”

  “不會呀……”蘇姍兒可不這么覺得。她的指尖漫不經心似溜過他的腰際,癢得他開始怪聲迭叫。

  “哦哦哦!噫噫噫!哎哎哎!唔唔唔……好了啦!洗澡、我要洗澡澡去啦!”尼克被她搔癢得節節敗退、連連求饒,好不容易才掙脫蘇姍兒的“魔爪”,光著屁股一溜煙沖人浴室。

  門在砰然關上時,他都還可以聽見她吃吃的開懷笑聲。

  真是的……扭開蓮蓬頭,讓熱水灑落一身時,尼克的嘴角其實也是往上咧出開心的弧度。

  但是當他沐浴完走出浴室后,便馬上發現蘇姍兒的表情有異。

  “怎么了?”尼克馬上坐到她身邊,擔心的問。

  “剛剛……有、有人打電話找你!痹S久不見的緊張結巴又出現了,但太過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她并未發現。

  “有人打電話來?誰?”  

  “……我外公!

  “What?”藍眼霎時大張!癢ho?”

  “我外公!碧K姍兒的表情也相當古怪,混和了納悶、驚詫、不信,和鐵一般的事實擺在眼前的沖擊!拔彝夤瓌倓偞螂娫拋碚夷!彼钢副蝗臃旁诹鑱y被單上的電話。

  “他說……叫我們這個周日抽空回去吃頓便飯,要你務必賞光!

  “喔……”他應了一聲。接下來是一片沉默。他們都對這通突如其來的來電邀約不知如何反應。

  “你想回去嗎?”尼克先試探性的開口詢問。蘇家那樣的家庭……最好是相見不如不見比較好吧!他想。“我們可以不理會的!

  “不!”蘇姍兒反而用力搖搖頭。“我想回去。”他們一家人感情雖然不是很親,但血緣關系卻是怎樣都磨滅不去。

  “Well……”尼克輕輕地摟了一下她的肩膀!澳蔷突厝グ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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