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要知道,在那種地方打滾的女人,不是那么好應付的,人都是貪婪的,何況是個向錢看齊的女人?你自己要穩著點。」
「包養就是玩玩,玩膩就可丟棄,我有什么損失?」
申佳秀在大哥眼里瞧出他的遲疑,但他說出來的話卻那么堅定,她不全然信他的話,卻也不愿再多問。「你如果穩得住就好,希望你不會讓爸媽失望!
「妳自己的事管好就好,別管我頭上來!還有,妳公司最近表現亮眼,那個酒店小姐可幫了不少忙。改天妳想謝謝她,我可以安排!股晡灯碚f完,徑自往回旋的樓梯拾級而上。
「哥哥,你在說什么啊?」
申蔚祈沒再理會她,揮揮手離去,但突如其來的心悸使他的腳步變緩慢,他撫著心口處,持續往上走。
不知為什么,當他在餐廳看見她要對湯右隆獻吻時,他的腦中劃過一個類似的影像,從遙遠不可確定的記憶穿透而來,雖很蒙朧,但卻深深剌痛他的心,一閃即逝,更加重他對她莫名的恨!她就是個淫蕩的女人!
事后,他占有她、指責她、惡言羞辱,無論如何都無法擺脫那股恨意。
這恨意非但不因他對她一次次的懲罰而減輕,反倒與日俱增,他甚至害怕與她在一起,但不在一起,他又苦得發狂!
留下來好不好?蔚祈?留下來好不好?蔚祈?
此刻,他耳際盡是施夢荷央求他留下來陪她的聲音。
申佳秀看見大哥的異狀,但她冷眼以對,因為她知道事情沒他說的那么簡單!
哼,她叫錚錚是吧?
申佳秀年輕的臉龐浮上陰沉之氣。
身為申家的一份子,她絕不讓那個不清不白的女人敗壞申家的名譽!
*
安護醫院附屬療養中心
「媽,妳會不會冷?今早天氣有點涼呢!」施夢荷將輪椅推到院內休閑區的一棵樹下,蹲在瘦骨嶙峋的母親面前輕聲問著,一面將母親膝上的毯子給蓋好。
她母親長年被慢性疾病折磨,住進療養院之后健康情形雖然時好時壞,但最近氣色倒是不錯。
施夢荷知道這一切都是出于申蔚祈對院方的特別交代,當然,錢聲響亮,聽者自是鞠躬哈腰,看錢辦事本是社會常情。
申蔚祈沒特別跟她說他花了多少錢,但由院方對她的態度轉變,她就猜出一二。
「媽不會冷,倒是媽有話要問妳!鼓赣H一向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但現在的口齒卻十分清晰。
「媽要問我什么?」施夢荷和顏悅色地看著母親。
「小荷,妳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男朋友?」施夢荷只知道自己是被包養的女人,她竟然從沒想過申蔚祈是不是她的男朋友?
他是她的男朋友嗎?不,她想,男朋友是不會以恨意為前提、懲罰做后盾來跟她交往的吧?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申蔚祈是用這種方式占有一個女人。
縱使她渴望當申太太,但她還是說服不了自己他是她的男朋友。
「我前幾天才聽一個護士跟我講,她說當初我會轉住套房是因為有個有錢的董事長出面交涉,而不是妳。小荷,她說那個董事長就是妳男朋友,真是這樣嗎?」母親摸摸女兒的頭發,病容明顯,卻仍掩蓋不了慈母光輝。
「媽,那個董事長只是我一個普通朋友!故〾艉杀苤鼐洼p,微微一笑。
「普通朋友怎么會為咱母女倆做這些?妳是不是……出賣了自己?」女兒在酒店上班她一直是知道的,只是現實生活如此,她這做母親的也沒辦法改變什么,但她深信女兒是個潔身自愛的人。
「媽,我沒有!惯@真是天大的謊言!可為了讓母親安心,她的神情好坦蕩。
「遇到個好男人,有從良的機會,妳千萬不要放棄,即使對方嫌媽媽累贅,妳也必須選擇他,不能讓媽媽成為妳幸福的絆腳石!
「我怎么可能不管妳呢?媽,妳知道我是最愛妳的呀!」施夢荷輕輕搗住媽媽的嘴,不讓她說下去。
「我寧愿放棄一百個好男人,也絕不會不管媽媽!
天曉得哪來一百個好男人愛她呀?施夢荷暗地里嘲笑著自己。
好男人別說沒有,就是有,也得通過申蔚祈那一關,只要他沒結東包養關系,一百個好男人站在她面前,她也不敢多看一眼吧?
「媽媽沒有能力減輕你的負擔,但是媽媽永遠會為你祈禱和祝福,只要你有幸福的可能,哪怕只有一點點,妳也千萬不能放棄,知道嗎?孩子?」母親撫著女兒的頭,視線因淚水而模糊了。
「媽,我會的,遇見幸福時,我一定緊緊抓著不放。」施夢荷將臉窩在母親腿上,閉著的眼睛里浮現申蔚祈的臉。
那是幸福的輪廓嗎?是嗎?她有這個能耐和運氣去描繪清楚嗎?
她真不敢奢想,但是——她渴望。
「施小姐,妳媽媽吃飯的時間到啰!我來推她進去吧!」
一位看護走過來說。
「好。」施夢荷應了一聲,站起身來將輪椅輕輕回轉。
「小荷,妳有事就去忙吧!鼓赣H拭去眼角浮出的淚,笑著說:「我等一下吃完飯會再睡一下的,妳不用陪我。」
施夢荷柔順地點點頭,知道自己硬要留在這兒的話,母親反而不能好好休息,于是她跟母親道了聲再見,直到母親的輪椅被推進屋內,她才離去。、
還沒走出療養院,手機聲就破壞了療養院的寧靜,響徹云霄。
施夢荷趕緊將手機接起。
「妳怎么不在家?跑哪兒去?」手機傳來申蔚祈沉冷的聲音。
「我來看我媽媽!
「妳還在療養中心?」其實回Casablanca荷居沒看見她時,他就直覺知道她會在那里。
「嗯,正要走,我馬上回去……」
「不用,在療養院門口等我,我快到了!股晡灯砗喍探淮昃蛼鞌嚯娫。
施夢荷愣愣地收起手機。
他已經在來療養院的路上了?他還記得他允諾的午餐約會?
當她走出門口,申蔚祈的車子正巧滑到她面前。
她自己開門坐入車內后,申蔚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我……怎么了嗎?」施夢荷將身子挪了一下,正面對著他,不知怎地雙手就忍不住環到他頸子上去。
她在他身上聞到一股淡淡的煙味。
這數年來,她一直生活在煙酒味之中,她以為自己到死都會厭惡香煙味,但是在申蔚祈身上的味道,卻讓她對幸福有所遐想。
「妳今天穿得很……呃……」保守?申蔚祈實在不知如何形容她身上那件太過于正常、十足良家婦女的洋裝,雖是鮮艷的粉紅色,可不但有袖子,還有領子,裙長甚至過膝,跟她平常多少都有點曝露的衣服完全不一樣。
「很有申太太的氣質,對吧?」
「有人告訴過妳,申太太得穿這樣嗎?」申蔚祈皺了皺眉心,一臉嫌惡。
不過他倒是覺得穿著保守的她,氣質高尚典雅,一點也不輸原本的冷艷風華。
「喜不喜歡?你只要說你喜不喜歡就好了,蔚祈,你喜不喜歡?」施夢荷膩在他頸間,嗅聞他的味道,嫩唇若即若離地觸著他棱角分明的下巴。
「喜歡是喜歡,但妳若以為這樣就能當申太太,那妳也想太多了。」申蔚祈將她的手從他頸上拿下來,絲毫不留戀她的溫存。
「想太多?」她在任何人面前都能堅強以對,唯獨他,每次只要他隨便說句話就能輕易打擊到她,就算她的心有所設防,也總是無法抵擋他的傷人言語。
施夢荷坐正身子,將臉朝向窗外略微仰高,她咬著下唇,努力不讓失望的淚水滴落。
「哭也不能得到妳想要的,擦掉它!股晡灯砜匆膊豢此谎郏瑢⒁粡埫婕垞]在她面前。
不是厭惡她的淚,而是怕自己的狠勁會被她的淚水給擊潰……
「人家哭也不行?你可以再專制一點沒關系啊,如果你是我,難道你不會想哭嗎?」施夢荷回頭瞪著他,神情哀怨。
天底下的每個人都有權利為得不到愛而哭泣,為什么他卻不準她哭?
要她不哭的方法很簡單,哄哄她、親親她就好,他又為什么不做?
男人可以霸道,但不能無情,就算老師沒有教,他好歹在這世上活了這么多年了,相信他也總有過女人、談過戀愛吧?為什么他一點都不懂她的心?
只因為她出身不良,又莫名其妙惹他心痛,他就處處以傷她為樂?
說什么她吉他的心會痛,也許是他自己心臟有毛病,他怎么不去看醫生,而要將罪安在她頭上?說什么無名火,也許是他自己E Q低,不想辦法修身養性,干嘛每次不爽就罵她。
一連串的不滿與委屈,愈想愈多,淚也飆得狂,她是打算放縱悲哀情緒,哭個夠了!
「妳——」申蔚祈被她哭得心慌意亂,又同時怒火上升,他當真不知該拿她怎么辦!冈鯓硬挪豢薨?」
「我……我要當申太太!」
「那妳盡量哭吧!」申蔚祈一吼,就不再理她了,打檔之后,油門一踩將車子像炮彈似的開走,轟隆的引擎代替他咆哮了好幾聲。
一天到晚吵著要當申太太,申太太或許也沒他說的那么難當,問題是他的感情還在擺蕩,她怎就不明白?
她絕對有使他迷戀和喜歡的特質,但那些都還不足以凌駕他的理性。
尤其是恨與怒阻隔在前頭,要他刻意忽略那種情緒,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