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申蔚祈也對Casablanca情有獨鍾,所以他的心軟化了,眼神也暖化了。
Casablanca使他與施夢荷互看不順眼的程度大大降低。
是情歌的力量神奇,抑或施夢荷有找不出原因的魔力使他沉迷?
她靠在他身旁流淚,她迷離的眼神似在懺悔,然而她是為了誰?
不管她為誰感傷,從此申蔚祈來Fantasy全為了她,有時和朋友、有時和客戶,更多時候只有自己。
他甚至還預先砸了一大筆錢,保留他對她的獨占權,只要他來,她就隨時得在他身邊,唯有這般絕對的占有才能讓他盡興且不虛此行。
今天,他又獨自一人前來,包下她全場。
她說她從不出場、她拒絕別人,他高興,但當她也一視同仁拒絕他時,這讓他火大!笂吺遣皇窃跒槟膫人守身?」他思來想去,這是最合理且實際的懷疑。
錚錚抿著唇,明亮的妝容下卻是一眼無奈。
「立刻回答我這個問題,我想知道妳所有的事情!股钥裢娜,連關心都沒辦法平心靜氣。
「我的私事申董事長不都知道得差不多了嗎?」
她沒有跟人訴苦的習慣,她母親在療養中心的事對她而言,是非常私密的,除了蔓蔓和尹麗,他是第三個知情的人。
「不要給我打哈哈!
「我沒有為誰守身,我只是不想這么做!
「妳如何能拒絕金錢的誘惑?我不信妳不曾動心過!」申蔚祈除了探她的底限之外,認真的樣子倒很像是要寫酒女生涯研究報告似的。
「當我動心時,男人就會百分之百死心。」錚錚淡然一笑。
男人都是沒膽也沒道德的!
他們害怕負責、害怕被人批評,什么「寧愿娶婊做妻,也不愿妻去做婊」,她認為那不過是假道學。
事實上他們寧愿妻去做婊,也不愿娶婊為妻,那是她幾年來看盡的人生滄桑。
她對男人不輕易有期待,因為他們總會教女人失望,尤其在女人付出愛與一切之后,讓女人夢破心碎是男人最拿手的本事。
她渴望愛情,踏入風塵之后,她的希望只有一個,就是有幸遇到情義雙全的男人,讓她能真如麻雀變鳳凰般從良,再也不必為金錢出賣自尊。
但哪個男人是情義雙全的?到手之后,難保一言不合時,不拿她的舊業來重新羞辱她一番……
「為什么?」
「申董事長,不管在你們男人眼中我是什么貨色,或許是人盡可夫、或許是殘花敗柳,但只有我知道自己的價值!
沒錯,申蔚祈是有那種想法,他也不想虛偽辯駁。
「那么,妳的價值在哪里?」他伸手撥了撥她散落在胸前的柔軟發絲,語氣竟出奇溫柔,他在意她,但他真的不知道她的價值在哪里。
除了美貌之外,她鐵定有更吸引他的特質。
比如,她一開始就爆炸性破開他心扉的叛逆氣質,以及后來的妥協和順從,直至此刻的侃侃而談。
他漸漸感覺到她是個活生生且有思想感情的人,而不只是個賣弄風華、賣笑賣柔情的酒店小姐。
「錚錚的好,只要來Fantasy誰都可以看得到,但施夢荷的好,不是Fantasy或哪里的任何一個酒客能夠看得見的!瑰P錚嘴角上揚,看似自信實則遺憾,因為她有自知之明,世上不會有那么一個幸運的男人。
甚至眼前的申蔚祈,也絕對不可能是她的入幕之賓。
雖然她已對他悄然滋生酒客之外的情愫,但她太清楚,申蔚祈十足是個傷女人心的高手。
「那要怎樣才能看得見?」
「呵呵……」錚錚看見他那么想知道的好奇表情,突然忍不住笑出來!干甓麻L,娶我當老婆,就看得見啦!」
「妳的條件就是這個?!」申蔚祈不敢置信地望著她,然后是連連搖頭并連聲失笑。
他是男人,當然明白男人的劣根性,若她的條件是要對方娶她,才可帶出場,那么當然十個男人十個逃!
男人寧可花錢,也不愿莫名其妙拿一生來為一個風塵女負責。
包括他,這是一定的、當然的、不用懷疑的。
「申董事長笑我癡人說夢是不是?」錚錚表面跟著笑,內心其實已因他的反應而受傷了。
他果然跟其它的男人沒什么兩樣!
「是!」他應得自然而干脆。
「那申董事長以后就別再提這事啰!不然我會以為你想娶我!瑰P錚懂得自己鋪設臺階,走下來的姿勢還挺美。
「娶妳?別開玩笑了。上輩子不可能、這輩子也不可能,下輩子妳若還是墮落風塵,那更不可能。」申蔚祈的無情話說得很順口,他嘴里雖對她嗤之以鼻、充滿不屑,卻還是流連在她的迷魂香里。
「申董事長干嘛提上輩子?我上輩子也許是千金貴婦呢!」錚錚是開玩笑的,她根本認為自己上輩子鐵定是個無惡不做的大壞人,不然這輩子也不會這么慘。
「是嗎?也許是個壞事做盡的水性楊花,這輩子才墮入風塵看男人臉色!」恥笑的話他特別會說。
「講這么難聽!」錚錚因他的言論而感到一絲驚悸,不過她已經愈來愈習慣他的嘲諷,不想計較。
有什么好計較的呢?身為酒店小姐,什么難聽話她沒聽過?
「有感而發罷了!挂残莨炙浐蓿l教她損他男人尊嚴,而且是在最不該的地點、犯下最不該犯的錯!
「申董事長別再記恨了嘛!錚錚自己罰喝一杯,好嗎?」錚錚手里握著酒瓶,正準備為自己的空杯斟下酒汁。
申蔚祈出其不意握住她的手腕,促使她的倒酒動作停頓,錚錚愕然地抬眼看他,他正死盯著她的臉,而狂傲的眼中,出現一絲狡獪,接著他奪走酒瓶。
「吻我,妳就不用喝!
「申董事長,我也很少跟客人玩游戲的!
「我懷疑像妳這么不配合的公關小姐,如何能在風月場所生存那么多年?」申蔚祈仍未放開她的手,兩人臉部距離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氣息——她慌亂卻輕,他霸氣而重,卻同是眩惑對方的魔力。
「我自有我的生存之道!挂患揖频甑募t牌不一定是最美的,也不一定最會喝酒,而是同時懂得奉承逢迎和傾聽,卻又表現得宛如出自肺腑的人。
男人需要女人用崇拜的眼光看他,正如女人希望男人小心呵護一樣。
錚錚是懂得傾聽的女人,即使客人的言語多么無味,有時又是多么的污穢和無禮,她還是能維持住招牌笑容,從容以對。
若硬要在她的風塵史中找出失敗的例子,那么——
她唯一的失控,就是申蔚祈。
「別告訴我,妳的生存之道就是反抗?若是,這我就有經驗了!」申蔚祈冷睨著她,真被她的氣定神閑給氣死。
她不賣身就不賣,他申蔚祈不至于使強,但若區區一個吻,她也不給面子,那就是她自討苦吃。
「申董事長,我干了這杯!」錚錚抓起他盈滿酒的杯子,仰首一飲而盡。
頭尚且仰在上方,酒杯都來不及放下,汁液還在嘴里翻滾,申蔚祈已經不由分說地抓住她的后頸,吻上她去。
一反之前他態度惡劣的強吻,這次他狂烈且癡迷地汲取著她口中的芬芳……
他將她推倒在沙發上,不但不肯舍棄這一吻,還恣意加深!
在他的思想里,這是她天大的榮幸,他申蔚祈不曾吻過風月場所的女人,只有她!
「唔……」錚錚推著他的胸膛,一雙雪白的腿掛在沙發外猛踢,踢不到罪魁,倒踢翻了一桌的水果盤和杯杯罐罐。
破碎的聲音乍起,申蔚祈猛地抬起頭來,不可思議地望著她。
氣!
不過是一個吻罷了,她竟然如此堅決地反抗他?
但見她的無辜和委屈,尤其經他一番強吻后,她全身肌膚紅遍,一雙美眸透著癡醉,他的火氣倒是瞬間熄了大半。
他面無表情地牽著她的手,拉她坐起身來。
錚錚羞憤地瞥了他一眼,甫坐定,忽地小腿傳來一陣刺痛,她本能低頭一瞧,右小腿肚有個傷口正在流血。
「申董事長,我受傷了啦!您看!共桓夜饷髡蟀l飆,只得用嬌嗔的方式來責怪。
申蔚祈垂眼一看,皺起了眉頭。
「亂踢的下場,不聽話的后果!」罵歸罵,他倒是輕捏著她的小腿肚,拿起紙巾替她擦拭著一直冒出來的血滴。
「我自己來……」錚錚試著抽回自己的腳,但他捏得死緊!干甓麻L,這樣不好意思,我自己來啦!」
「妳根本就在心里罵我,以為我不知道嗎?」
「不要這樣講啦……」這樣講很尷尬耶——錚錚心虛地想著。
「回去的時候記得涂個藥!」申蔚祈將她的腳放下,自己則站了起來。
「您要走啦?」時間還沒到,他從來沒這么早走!干甓麻L在生我的氣?」
「為了抗拒我的吻,而讓妳自己受傷,在我看來,妳還真是愚蠢!
「就這樣……所以您要走啰?」她還真有點不能適應他的干脆。
申蔚祈沒回答她,徑自走了出去。
他是怎么了?他竟然覺得心疼?!
拭著她一滴又一滴的血,他心上那道傷痕也跟著痛起來,因為負荷不了自己這種來勢洶洶又得不到解釋的痛,所以他選擇走開。
錚錚目送他離去,卻不知該如何挽留?
客人早走也好,她也可以早點下班,問題是,她怎么一點也不覺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