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主任?”
人資部的小姐一聲詢問,讓曾淺日回過神來。
“……沒什么!彼畔率掷锏奈募。
“主任,你還沒簽名!比速Y部的小姐提醒道,等著把東西拿回去辦理。
“這份調職申請……先放我這里!痹鴾\日將文件合上,道:“我會簽好自己拿過去!
“好的!毙〗泓c頭,隨即便離開了。
曾淺日望著對方離去,然后看見夏臨君和部門同事從另外一個方向的影印室走出來。
那女同事不知講了什么,夏臨君露出笑意,也回了幾句話,女同事回到自己座位,夏臨君就朝他的位置走來。
“主任,資料在這里……怎么了?”像是不明白他為何盯著她看,她出聲問道。
曾淺日托著腮,還是瞅住她,半晌,道:
“沒什么。只是看到你笑得這么愉快,就覺得不大平衡!
“呃?”她一頭露水。
他只道:
“今天要留下來加班,你知道吧?”
她不明所以地回答他:
“嗯,我知道。大姐剛剛告訴我了!
“那你去做事吧。”
“……是。”
她還是疑惑地望了他一眼,然后才繞過他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感覺她從自己座位后面走過去,曾淺日用眼角余光瞥著她坐下,稍稍沉吟了下,最后還是把桌面上那份人資部的文件放到旁邊去。
精算部平常雖是正常上下班,但真正忙起來的時候一個星期每天留到九點回家也并非不可能。由于今天的事多了些,所以幾個人稍微加班才將工作完成。
七點多一點,專員離開以后就只剩曾淺日和夏臨君。
她的電腦已經開機,在把最后一份報告存檔之后,超過五點還要工作就會換戴眼鏡的曾淺日也拿起公事包準備離開。
“主任再見!彼龑λf道。
“……等一下。”他叫住她,看著她轉過頭來。“現在差不多是吃晚飯的時間,你餓不餓?”
她先是一愣,跟著瞪大眼。
“嗄?”
“要不要跟我去吃飯?”他問。望著她還在發呆,便說道:“不要的話你就回去吧。”
“不……我、好!”她答應道。
他睇著她。“那走了!
曾淺日走出辦公室,她趕忙跟在他后頭。兩人坐電梯到一樓,離開公司,他就近找了間餐廳走進去,服務生帶他們到兩人座位。
點完餐后,他拿起水杯喝口水,正欲啟唇,夏臨君先道:
“你好像是第一次找我吃飯……這是今天加班的福利,還是……你感覺到我最近做得好的獎勵?”
都不是。他只是想跟她談一下調職的事情。剛好服務生端送餐上來,曾淺日稍微退開身體讓盤子放下,然后道:
“我們不是第一次吃飯!
“啊,之前那個不算,那是遇到而己!彼闷饻。
那種事隨便怎樣都好。他道:
“你上次跟我說的,關于你調動部門的事,我——”聞言,她雙眸定定地直視著他,不知何緣故,那認真的眼神令他停頓了。
“怎么樣呢?”她問。
“我會考慮!彼瓜乱暰說道。
她眼睛一亮,綻出笑道:
“是嗎?謝謝!
要來之前,他明明已經決定好了,為什么現在卻告訴她這種不干不脆的答案?他微微蹙眉,忍不住按住額頭。
夏臨君見狀,小心地道:
“你最近好像有心事?”
他抬起眼,實在很想直接說出自己這陣子會這樣的原因不為別的,就是她,偏偏她現在一臉樂觀的樣子。
“你才是。不是在為體重煩惱嗎?吃得還不少!彪m然是正常一餐的份量,他就是故意惡劣地說道。
她雙頰脹紅,望著盤子,相當困窘道:
“我、我沒有吃很多啊,你干嘛突然講這個!
“是你那么無聊覺得體重很重要!蹦莻喝醉的隔天,他向她暗指她隱藏感情的事,她卻在那通跟他扯體重,他到現在還是很不滿。
“你真的很壞心耶!彼荒艿芍约旱耐聿袜止。
可是你就是喜歡上我了。曾淺日在心里回應道,卻立刻發現自己變得跟她一樣,腦袋里凈想些沒意義的事而無力垂首。
他用餐比較怏,吃完以后等她。結果發現她留了三分之一沒吃就想走,大概是剛才那番對話的緣故。他對她的身材和食量根本沒意見,所以瞪著她要她別浪費食物全部吃干凈,之后才拿起帳單起身。
“那個……給你錢!痹诠衽_的時候,她拿出自己的那份餐費遞給他。
“不用了!彼锻陰ず缶屯庾。
一打開門,就見外頭大雨傾盆。
“原來下雨了,在里面都沒注意到。”她哇一聲。
“不要擋到別人!彼蛏砗蟮拈T口,對她說道。
兩人沿著墻走,移動位置站在店家的屋檐底下。他看著瀑布般的雨勢,若是一走出去一定全身濕透。
就算要去便利商店買雨傘也還有一段距離,考慮著要等雨停還是其它選擇,見站在他身旁的夏臨君仰頭望著烏漆抹黑的天空,擺在身后的雙手提著包包輕輕晃啊晃的,一點都不為如何回家而著急。
“你還真是開心。”他睇著她道。
“沒有啊!彼[起眼眸笑了笑。
曾淺日也不知她在高興什么,只是,既然走不了就僅能等待。和她并肩站著,之后,她就只笑笑地說了句:“下雨好涼!
十分鐘過去,雨勢一點也沒停歇的跡象,反而有愈來愈大的趨勢。一直等在原地也不是辦法,曾淺日道:
“去跟店家借把傘好了。”只要到便利商店買傘后再回來歸還就好。
“啊,不用,我有傘啊!彼f,然后從包包里將折疊傘掏出來。
“你有怎么不早講?”他詭異地瞪住她。
“……我忘了。對,我只是沒想到。”她回答得有些含棚。
那算什么理由。曾淺日正想開口,卻忽然之間又明白了。外面下著這么大的雨,困住他們兩個,而她看起來這么開心,并且不把傘拿出來的原因。
說起來,她在上班之外的時間,好像也完全不喊他主任了。僅僅不過像是這種程度的小事……
“我搞不懂你在想什么!彼。就這樣什么也不做地站著,只要是和他在一起,她就高興了嗎?
“你說什么?”雨聲太大,她打開傘,撐在兩人頭上。
因為身高有差距的關系,她的手必須舉得很高,顯得有些局促。
“你想就這樣走到車站嗎?”他瞥她一眼,將傘從她手中接過。
“……走吧!彼。
離開遮雨的屋檐,滂沱大雨讓他們在小小的傘下用最接近彼此、卻不是倚靠的距離共撐。手肘不小心碰到幾次,她會縮一下肩膀,彷佛被她的緊張感染,曾淺日無法不去在意她的存在。
路途變得安靜漫長,雨聲明明吵得不像話。
走進明亮的捷運車站,曾淺日在入口處將傘側放讓水倒流在人行道上。雖然有撐傘,但他的鞋子和褲管還是濕了,頭發、肩膀甚至鏡片也都有著雨水的痕跡。
曾淺日拿下被水痕弄模糊的眼鏡,夏臨君從包包里取出衛全紙,抽了幾張,按放到他肩上吸取濕意。
“雨真的好大呢!彼弥缣幍囊路f道。
“你的傘太小了……”感覺到她的手擦上他的臉龐,撩撥他稍濕的發梢,曾淺日頓時有些愣住。
也不曉得是什么原因吸引了他的注意,或許是她輕柔的動作,或許是她腕上因為燈光而閃了一下的表鏈,總之,他不覺握住她的手。
“咦……!”她的聲音聽起來相當意外和驚訝。
感覺掌心底下的體溫倏地升高,曾淺日忽然很想看看她又是什么樣的表情,于是沒戴眼鏡的他,將她拉近。有那么一瞬間,她彷佛想要后退,但那極輕微的抵抗很快便消失無蹤了。
待他將她拉近到他所能看到的視線距離之時,幾乎能感覺到她的呼吸了。
他低垂著臉,說是凝視,但其實是由于看不清楚而瞇著眼睛。只見她面紅耳赤,雙眸濕潤,雖然根本不曉得他想要做什么,但她卻是動也沒動地等待。
倘若他現在吻她的話,她也就只是仰著臉接受吧。就算之后她可能會惱怒生氣或害羞地說不出半句話,那也一定是在被他吻到以后的事。
對了,自己就是這樣地被她喜歡著。
“你是傻瓜嗎?”
他放開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什么。俊彼驗樗涿畹难栽~而又窘又怒。
“沒什么。”他閉了閉眼。
“你真的……很奇怪!彼つ蟊г。
“你回家去吧!彼褌氵f還給她。
“給你用。我坐車,到了可以叫我弟弟來接,你是要走路回家不是嗎?”她說道,轉身便跑進月臺。
曾淺日將眼鏡戴上,其實,他自己也察覺了。
而且,再這樣放著不管下去,他大概會愈來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