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她的真心話,戚衛(wèi)然嘴角忍不住揚起一抹滿意的笑。他不得不承認,她這些話聽起來還真中聽。
戚衛(wèi)雪將二哥的表情全看在眼里。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戚衛(wèi)然對他人的贊美之詞有所「反應」,而且顯然是「樂在其中」。
「您是如此出色不凡,卓絕超群,除了我爹爹之外,您是我最敬佩的人──」
戚衛(wèi)然微笑聽著。
「但,我就是不能嫁給您!」
笑容僵住,皺起眉,這句話就大不中聽了!
「喜歡二爺卻不能嫁他,這是什么道理?」葉子媒婆插話道。她真有點糊涂了。
深吸口氣,裘暖好認真想表白心跡!肝揖磹燮荻敚蓪Χ斀^沒半點『非分之想』,我先前這么努力表達心意,也只是出自最真誠的景仰,絕對不是想討得什么好處,甚至于想嫁給二爺什么的……」
聞言,戚衛(wèi)然臉色沈了下來。
「我想這當中可能有什么誤會!顾拖骂^,不敢再看戚衛(wèi)然。
「對對,這當中肯定是有什么誤會──」葉子媒婆眼明嘴快,忙打圓場!妇妥屛襾砀霉媚飱呎f個明白吧!」她使眼色,示意戚衛(wèi)然將場面交給她處理。
戚衛(wèi)然沒再開口,悶聲走了出去。
「是呀,這誤會可大了,我們兄弟也必須好好聊聊!」戚衛(wèi)雪也識相地連忙跟出去。
裘暖抬起頭,望著戚衛(wèi)然離去的背影,忽然有些不舍。
葉子媒婆更不舍,眼看就要到手的肥羊生意,突生變數。
「唉,傻丫頭──」
*
「二哥,恕我直言,我覺得你想娶她的目的似乎不太純正。」
戚衛(wèi)雪在前庭花園追上戚衛(wèi)然,直接將心里話挑明了說。
「我怎么不純正了?」回過身,單眉微挑,戚衛(wèi)然仍因被裘暖一口回絕而顯得有些激動。
「我看你分明就是喜歡聽她對你的『甜言蜜語』!
「我承認我確實愛聽她說那些話──」出乎意料地,戚衛(wèi)然笑了。他完全無法否認自己真的愛上了裘暖專屬于他的「甜言蜜語」。「那是因為話是『她』說的,而不是因為那些話本身,你懂嗎?」
這樣的真情告白,真是再明白不過了。
戚衛(wèi)雪當然懂,只是仍然詫異。
「我真不敢相信,二哥你已經徹底被一個女子給迷惑了。」
原來,無論如何冷情鐵面的男兒,一旦感情對上了,也是可以速戰(zhàn)速決。
「她對我的贊美,說不定我會聽一輩子都不厭倦!褂兴摹讣映帧梗降谝淮斡X得自己似乎變得很重要。
「如果……她真是個縱火疑犯呢?」戚衛(wèi)雪大膽輕捋虎須。
「如果她真是為了想見到我,或者引起我的注意,而特地去做那種事,那么剛才她就不會當面狠狠地拒絕我了。」這女人的腦袋,根本沒復雜到能轉這么多心田心。
這也是他越想越悶、越想越氣的原因。
生平首次動了想成親的念頭,就來個出師不利!
「說不定她是欲擒故縱呢?」好故意的挑撥。
「最好如此!鼓撬炊磺泻棉k,但他知道她不是。
見向來冷靜的二哥似乎真有點為情懊惱,基于兄弟一場,戚衛(wèi)雪還是忍不住出言點化。「二哥,您平常救火講求迅速,可跟這傻姑娘求親可不能這樣搞,你把她嚇壞了。」
「我嚇壞她?」既然心里喜愛他,嫁給他豈有這么可怕?
「你不是說救火有方法,不同類的火,有不同的撲滅方法,那么不同類的姑娘,自然也有不同的對待方法!蛊菪l(wèi)雪拍拍他的肩,輕笑道:「我敢說,在她心中,你自始至終都是高高在上的『英雄』,但不是『男人』!
「什么?」難不成他還是女人不成?
「她從來都不是以女人看男人的眼光在看你,自然就不會察覺『你是男人』,而『她是女人』這件事!
他接觸過的女人比戚衛(wèi)然多,這種事自然也敏銳得多。
「那你覺得現下該怎么做?」戚衛(wèi)然問。
「你已經獲得她的信賴和傾慕,這是你占上風之處,但心目中的大英雄突然搖身一變,說要成為自己的丈夫,這畢竟是件人生大事,她現在孤身一人,無人可商量此事,必定方寸大亂,所以還是讓她自個兒慢慢想通吧──」
「就怕她死腦筋,怎么都想不透!
「就怕某人腦筋也沒活到哪里去……」戚衛(wèi)雪吐了吐舌,低聲道。
兩個對感情都慢半拍的死腦筋,就此對上了,還真是一個傷腦筋!
「你剛說什么?」
「沒什么!
戚衛(wèi)雪聳了聳肩,偷罵兄長的話才不會笨到再說第二遍。
他搭住戚衛(wèi)然的肩,企圖振奮兄長的士氣,道:「走吧,工作去,想娶她就先想辦法還她清白吧,趕緊抓到縱火犯才能杜悠悠眾口啊!
。
真的是傷透了腦筋!裘暖左思右想,怎么樣都想不透。
為什么戚衛(wèi)然要娶她呢?
經過葉子媒婆以三寸不爛之舌努力開導后,她便關在房里,仔細想了一整天,仍舊不敢相信這件事是真的。
該不會是誰在故意鬧她吧?
小衛(wèi)和黑石伯還沒回府,她沒個對象可商量,再加上她雙眼還沒消腫,不敢到處去亂嚇人,一整個下午,她都無力地癱在床上兀自傷神,一動也不動,直到聽見有人敲她房門,才從床上彈了起來。
「誰?」
「是我。」
戚衛(wèi)然的聲音。
裘暖心一驚,全身僵住,不敢吭聲,只強烈感受到自己撲通撲通跳著的心。怎么辦,她還沒準備好面對他。
半晌,見裘暖沒動靜,戚衛(wèi)然又敲門道:「是我,開門!
「我……我睡了。」她隨口瞎扯,也自認難以說服他。
「天還亮著!雇砩胚沒吃,更是離黃昏還久得很。
「是……是嗎?」她心虛回應!肝摇覜]注意!
門外,戚衛(wèi)然沈默一陣。
「開門!顾埠芫。「我有話跟妳說!
他一回府,即聽說裘暖將自己關在房里,連午膳也沒出來吃,他幾乎是想也沒想便直接來到西側廂房,結果卻被拒于門外。
「開門,不然我要生氣了!顾致暤馈
房內,有了動靜,沒多久,門聽話地開了。
她終究還是在意他的。
「對不起,我無意要惹您生氣……」
戚衛(wèi)然凝視著她惶惶不安的面容,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出房門外。
「跟我走!
「去、去哪?」她緊張起來。
「跟我走就是了!
他拉著她來到馬廄,先將她抱上他的黑色駿馬,自己跟著飛身上馬,一路疾馳出戚府。裘暖不知他要帶她去哪里,也無心去想,因為這是她第一次騎在馬上,心里既緊張又害怕,只能往后緊緊貼住他穩(wěn)健高大的身軀,努力穩(wěn)住自己,以防一個不小心摔下馬背。
戚衛(wèi)然的男性氣息籠罩著她,讓她緊張之余,還心慌意亂。
出了城,兩人策馬奔馳,一路穿過幽靜翠林,來到一處視野遼闊的溪邊。
「這里好漂亮。」
滿天彩霞染紅天地,水面波光粼粼,裘暖幾乎看呆了,完全被眼前美景吸引。她從來不知道城外有這么一處美麗僻靜的地方。
戚衛(wèi)然抱她下馬!高@里是我平常沒事喜歡來的秘密之地。」
「你也有秘密之地?」她頓感無比親切。
他帶她走到溪邊,挑了一塊平坦的石頭坐下。潺潺流水,啁啾鳥鳴,與世隔絕的靜謐擁抱著兩人。
「我平常想冷靜想事情時,就會來這里!顾矍懊谰埃蚵暤。
「你現在需要冷靜嗎?」她問。
他轉頭盯著她看,過了一會兒才又開口,不過不是回答她的問題。
「妳的眼睛……還好嗎?」
「好多了,至少現在看得到眼珠子了!顾龑擂蔚睾呛切χ,有些傻氣。
戚衛(wèi)然從懷中拿出一只小陶瓶。
「閉上眼睛!
「做什么?」她問,還是聽話地閉上了眼。
他將瓶中汁夜倒在手指上,輕輕涂抹在她眼睛四周。
「這是什么?」清清涼涼的,不刺眼,好舒服。
「這是我今天去跟大夫取的,說是對消腫很有效!顾麑W⑼恐帲种讣毤殦徇^她柔嫩的眼膚。
沒想到他還特地為她去取藥呢,呵。
「好舒服哦──」她仰著臉,閉眼享受他細心的呵護,內心有著滿滿的感動。
戚衛(wèi)然盯著她精致小巧的五官,被她無瑕純凈的表情深深吸引住。
她緊閉著眼,長而翹的睫毛沾著藥液,微微顫動著,她的粉頰白里透紅,飽滿如菱的嘴唇紅潤晶亮,從葉縫間輕灑而下的金紅色陽光映照在她臉上,形成一抹魅惑的光暈,吸引著人想去攫取其中的美好。
他想吻她。
這是他現在唯一的念頭。
而他也正打算這么做。
溫柔抹藥的手指沿著她臉頰,一路滑至她小巧微尖的下巴。
裘暖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只隱約感受到他充滿男性氣息的呼吸,正吹撫過她的臉,熱呼呼的……
她疑惑睜開眼,冷不防看見他如夜星般晶亮的墨瞳就近在咫尺。
「您、您、您想做什么?」她睜大眼,嚇一大跳。
「想親妳。」
他很誠實,又傾身靠向她,男性強勢的身軀充滿了壓迫感,裘暖頓時像被雷劈到一般,驚嚇過度,整個人手腳并用迅速向后退竄,速度之快,根本像是在逃命。
「喂,小心──」戚衛(wèi)然神色一凜,伸手一抓。
來不及了!裘暖的身影瞬間消失在石頭上。
撲通!
后方無路,她當著他的面向后仰跌出去,直直摔進溪里,只留給他一截被撕毀的衣角,和一臉的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