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一顆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情到洛杉磯,卻帶著破碎的心回到臺灣,姚嘉夢絕口不提令她心碎震驚的可怕真相。
唯獨午夜夢回,她會不斷自那傷人的場景中愕然驚醒,才發現臉上爬滿了淚,白天武裝出的堅強無所謂,在夜晚獨處時無所遁形。
不知不覺中,她付出的感情比自己想象中的深,遭欺騙的痛超乎她所能承擔的范圍。
或許,她沒資格怪他,畢竟,她也為達目的而施以同樣卑劣的手段,差別在于她功力尚淺,他并沒有對她動情。
大概是她演技太差,抑或者魅力不足,沒辦法讓他心動。
忘記傷痛的最好辦法,就是把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填滿,無暇胡思亂想,所以她除了二手各牌店的經營外,又投資了一家夜店,常常都忙到天快亮才回家。
梳洗完畢,她總是上床倒頭就睡,因為太過疲憊,所以很快就進入睡眠狀態,作夢驚醒的情況也隨之減少。
這天,嘉夢接到妹妹的電話,語氣緊迫的告訴她家里出事,要她快點趕回家。
她想進一步追問清楚,妹妹就把電話掛斷了,不得已,她只好提早結束手邊的工作,驅車回去。
一進客廳,迎接她的是全家人的大陣仗……
「妳給我過來!」見到她回來,姚夫人板著臉孔,嚴肅的命令道。
嘉夢站在離眾人幾步遠的地方,沒再往前。「家里發生什么事了?」她淡淡的問,但心里已經有了底。
看起來,應該是準備展開一場批斗大會,這等陣仗她看過不少次。
「妳這丫頭,明明就愛著子權,為什么不接受他的求婚?」姚夫人指著她的鼻子怒斥。
嘉夢沒有接腔,僅是靜靜的讓母親發泄。
「之前,妳跟子權分手后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現在人家要娶妳了,妳反倒推三阻四,更要命的是還跟人家『切了』!」姚夫人罵得口干舌燥,喝了一口茶后再繼續!笂吺悄母畈粚Γ咳涡砸惨袀限度!」
「對啊!二姐,妳怎么突然跟子權哥分手啦?明明都已經論及婚嫁了……」姚小妹嘟著嘴,一臉失望。
「妳說,好端端的為什么分手?」姚夫人提高音量,那姿態仿若在盤問犯人。
面對家人咄咄逼人的質問,嘉夢僅能沉默。
事態發展至此,有些超乎她當初的想象,孰是孰非她覺得已不那么重要。
認真說起來,她跟陸子權都是無辜的受害者,他們只是雙方家長期望下的犧牲品,只不過陰錯陽差的互相傷害了對方。
因此,她算是罪有應得,沒權利憎恨他的所做所為,她不斷的勸慰自己,讓痛楚減至最低。
她曾栽贓他、讓他背負負心漢的莫須有罪名,現在輪到她來承受眾人的責難,也算公平吧。姚嘉夢在心里自嘲的想。
「妳啞啦?」姚夫人沒好氣道。
「妳少說兩句。」姚清遠終于出聲制止妻子!讣螇粢欢ㄓ兴目嘀裕质至怂睦镆欢ㄒ埠茈y過。」看著女兒眉間濃得化不開的愁緒,讓為人父親的他心生不舍。
「反反復覆的,真搞不想她在想什么。」姚夫人嘟囔著,還是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年輕人的感情事,我們別插手了!挂η暹h語重心長道!概畠哼年輕,何必急著……」
「看著兒女有好歸宿,我才能安心……」姚夫人匆匆打斷丈夫的話,道出為人父母最大的心愿。
「兒孫自有兒孫福!挂η暹h摟著妻子的肩,柔聲安撫道。
「都因為妳這莫名其妙的臭丫頭,害我都不曉得該怎么面對陸夫人,只能低聲下氣的賠不是。」姚夫人發泄滿腹牢騷,那種比人家矮一截的感覺真難受。
自始至終,嘉夢都沒有回過嘴,默默的任憑母親、兄姐和小妹「曉以大義」。
以往她總會受不了而爆發,接著便會上演一場你來我往的唇槍舌戰,然而她異常的緘默,終于令他們感到不對勁,數落聲漸漸停了下來,彼此面面相覷。
「二姐,妳……妳怎么啦?」姚小妹吞吞吐吐的發問。
「嘉夢,妳上樓休息吧!別出門了!挂η暹h起身來到她面前,慈愛的拍拍她的臉頰。
「我店里還有很多事要處理!辜螇裘銖妼Ω赣H露出一絲微笑,心口暖洋洋的。
「休息一晚吧。」姚清遠試圖說服臉色不佳的女兒!覆灰炎约旱纳眢w弄壞了,劃不來!
「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顾韵由n白的唇,彎成優美的弧!肝页鲩T了。」
望著她纖瘦的身影,姚清遠幽幽嘆了口氣,隨后轉身對家人說:「你們以后別再提什么結不結婚的事,嘉夢有她的想法,不要一直干涉她!
「男大當婚,女……」姚夫人還是堅持她的論點。
「讓那孩子做她想做的事,對她而言,就是最大的幸福!挂η暹h理性且感性道。
雖然他平日公務繁忙,但家里每個孩子的個性,他都了若指掌,是個好丈夫、更是好父親。
氣氛陷入短暫的無言,幾分鐘后,姚夫人開口--
「丫頭,妳今年就大學畢業了吧?」她問身旁的小女兒。
姚小妹遲疑了會,才緩緩點頭!膏拧
「那好,差不多該幫妳找對象了!挂Ψ蛉笋R上又故態復萌,打起小女兒的主意。
回應她的,是一室的寂靜。
。
嘉夢原以為日子會因此恢復寧靜,但顯然地,她錯了--
中午休息時間,她接到當初在洛杉磯重逢的大學同學吳明楓的來電,告訴她他因為得罪公司重要客戶而被降職,昨天剛回臺灣,有空可以相約碰面、吃個飯。
此時門上的鈴鐺發出聲響,由于店里的小姐出去吃飯,只剩她一個人招呼客人,嘉夢急忙和他敲定碰面時間和地點后切斷通訊。
她一抬頭,眼前的男性臉孔讓她大吃一驚,心跳加速!改阌謥砀墒裁矗!」她咽下喉頭的硬塊,冷聲質問。
從美國回來后,她再也沒跟他見過面,想說就這么結束兩人的關系也好。
哪知從上個星期開始,陸子權又三天兩頭往她店里跑,還凈說些氣死人不償命的狂妄言語,卻又不曉得他的目的在哪里。
姚嘉夢不否認再見到他,她是很生氣的,她無法原諒他的殘忍對待,以及到處拈花惹草的風流陋習,但她也無法忽略再見到他時,內心深處小小的悸動……
「這里有規定男賓止步嗎?」陸子權盯著她消瘦的粉嫩臉蛋,一臉深思的說。
盡管心頭隱隱作痛,嘉夢仍勇敢直視他的雙眼!高@里沒有你要的東西!顾纳袂榧翱跉舛际仲瓢粒溆驳南逻_逐客令! 笡]事的話請你出去,不要妨礙我做生意。」
她防備的姿態讓陸子權感到有點好笑。「妳似乎很怕我,嗯?」
她說的沒錯,這里確實沒有他需要的商品,但不知為何他就是想來看她,他告訴自己他不過是想來看她輸得灰頭土臉的模樣,滿足他的虛榮,連本帶利的把她欠他的一并討回罷了。
嘉夢這回沒有接腔,她甚至懶得跟他多說一句話,徑自低頭忙碌著,試圖忽略他的存在所帶來的壓迫感。
被她晾在一旁的陸子權俊臉微僵,存心激怒她!笂叺哪腥吮还具B降三級,妳知道吧?」他說得近乎咬牙切齒。
他的話題果然成功引起姚嘉夢的注意,她停下手邊的動作,猛然回頭瞪住他。
「看樣子已經知道了!顾Φ煤芾淇。
「是你搞的鬼?!」嘉夢語氣有些激動。因為太驚愕,所以她壓根忘了澄清自己與對方的關系。
他嗤笑一聲,算是回答。
「你憑什么這么做?你以為你是誰?」她怒不可遏的低吼。
「我高興怎么做就怎么做,妳管得著嗎?」陸子權的聲調陡地降了幾度,不以為然的沉聲道。
她維護的態度讓他覺得很不是滋味,她是被他甩掉的女人,卻沒有如他預期中流露出傷心難過的表情,甚至在知道自己被甩后,短短幾天就勾搭上新對象。
她的反應出乎意料的冷靜,且見異思遷的速度,令他感到咋舌,也為之惱火。
嘉夢不敢置信的瞪住他,忍不住說出重話!笩o恥!」
陸子權微瞇的利眸,迸射出森冷的光芒。「無恥?」他忽而笑了,眼中沒有笑意,語帶羞辱!笂呍洷晃疫@個無恥的男人迷得團團轉,妳忘了?」
最近,他老是回想起與她在一起的那段時光,她的笑容、她的可愛直率、她不經意流露的小女人媚態,總擾得他心思不寧。
他沒辦法忍受她成為別人的……尤其對方的條件根本配不上她!
嘉夢抿著唇,心彷佛被狠狠插了一刀,臉色驀地刷白,一時間喘不過氣來。
「怎么不說話?」他故意傾身壓向她,嘶啞道:「妳不是向來伶牙俐齒?」
他溫熱的鼻息噴拂在她的雪膚上,嘉夢忙不迭別開臉,不禁蹙起秀眉,訝異自己對他的感覺還如此強烈!刚埬愠鋈,我要做生意!
她嫌惡的表情,讓陸子權極端不悅。
他繃著臉,粗魯的柜住她削尖的下顎,強迫她面對自己!笡]人告訴妳,說話時要看著對方嗎?」
她沒有喊痛,僅是憤怒的睨著他,勉強開口,語氣卻有些疲軟!改愕降走想怎樣?」
她不覺得自己還欠他什么?她之前「犯的錯」已經得到教訓,賠了自己的心愛上他,對陸子權來說還不夠嗎?
他該得意的離她遠遠的,可為何他還不死心的跑來找她,甚至,莫名其妙的吻她……
思及此,嘉夢的雙頰不禁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