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魯,我該做哪道菜才好呢?」唐甜兒翻著她自個兒研究與收藏的食譜,上頭的每個字都是出自她親筆所寫……厚厚的一整本冊子,可見她的用心良苦。
「就看九皇子喜歡吃什么?您就照他的口味烹煮不就行了。況且我想,只要出自于二小姐之手,就算是碗大鹵面他都會喜歡!剐◆斣谝慌孕Φ脮崦,他早就瞧出唐甜兒與九皇子之間的關系非比尋常。
「討厭,你怎么這么說?」她羞紅著瞼兒,低嗔。
「您不信,要不就試試,我相信九皇子還是會將您的面全部吃下肚!剐◆斂墒怯f愈起勁呀!
「喂,朱小魯,你到底是說夠了沒?」唐甜兒雙手叉腰,卻瞧不出半點兒怒氣,倒可從她臉上看見小女兒嬌羞的神情。
「好好,我不惹二小姐生氣了!剐◆斂纯磿r辰,「動作快點吧!晚膳前半個時辰就得把菜端出去!
「哦!說的也是。」邊說,唐甜兒邊走到竹簍旁,翻找她要的東西,但突然皺眉道:「小魯,我們不是帶了很多蔥、姜、蒜和辣椒這些提味兒的東西,怎么全不見了?」
「是嗎?」小魯走過去也跟著找著,「對耶!該不會是被偷了?」
「可我昨兒夜里還瞧見的,何況比賽已經結束了,誰還會偷這些東西?」唐甜兒小嘴一噘,「那慘了,我還得用到呢!」
「現在市場還開著,我去幫您買。」小魯立即說。
「謝謝,還是你最好了!固铺饍号呐乃募缫恍Γ缚烊グ!」
「嗯!剐◆旤c點頭,立刻背著竹簍離開。
唐甜兒于是先將想做的燴羊肉的主要材料羊肉給切好,先在水里川燙會兒,去掉腥味兒。
接著又拿出早上才剛采買回來的大骨來熬湯,打算用這高湯來燴羊肉。這段時間唐甜兒除了切菜、腌料,還得調沾肉的醬汁,直到高湯敖出味兒、骨汁溢出,她便拿起絲網過濾,然后將高湯擱置一旁備用。
「奇怪了,小魯怎么還沒回來?」唐甜兒在圍裙上拭了拭手,走到外頭看看天色。如果他還不回來,就怕會來不及了,于是她決定到外頭等等看……
然而,就在這時候,「上寶樓」劉二的手下偷偷潛入她的灶房,心驚膽跳地將手中一片含有劇毒的「槭日葉」拿出來,猶豫片刻后,他還是將葉中的透明汁液擠進高湯內,然后快速又溜了出去。
「小魯,你怎么現在才回來?」唐甜兒才剛走到前面就見小魯回來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今兒市場里每個人都說有人將蔥蒜姜收購光了,一夕間居然全部缺貨。」小魯抓著后腦說。
「怎么會有這回事?」唐甜兒蹙起小柳眉。
「我也不知道,不過幸好我們常年在阿幸姨家采買,她知道可疑于是留了些下來!剐◆攺闹窈t里拿出這些僅有的蔥蒜。
「雖然不太夠但也差強人意了,我趕緊拿去清洗一下!固铺饍航舆^手,拿到水缸旁舀水清洗,直到每一根蔥枝都被洗得特別油亮,她又將姜皮削乾凈、切片放入羊肉內與醬料攪和腌制一會兒。
「二小姐,需不需要我幫忙?」小魯在一旁問。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固铺饍簩λφf:「這里已經沒事了,你回去客棧幫茜兒和容兒吧!那里就只剩下她們兩人,我還真擔心。」
「那也好,我這就回去了,東西就等我晚上再來搬!剐◆斀又砹艘恍〇|西,便對唐甜兒道別,先行離開了。
小魯離開后,唐甜兒繼續她烹調的工作,希望能在晚膳前的規定時間內做好。
見燴羊肉的味道又香又濃,完全不帶那股膻味兒,她滿意地再加上一些青菜、紅椒配色,再用筷子插開幾個洞,好讓它更入味兒。
當香味已經溢滿整間屋子,她才將燴羊肉舀進陶鍋內,端上木盤,上了蓋后捧著它來到聚集的大廳。
一進廳內,她就聞到各種不同的菜香味兒,其實她還真有點兒擔心自己精心烹調的東西不是京寅最喜歡的。
不一會兒,張總管喊道:「九皇子到!
眾人端著佳肴戰戰兢兢地等著,京寅也不偏袒她,照著抽簽順序一一要人送上美食。而他也不過淺嘗了口后隨即換下,直到「唐巾客!沟拿栆缓舫,他便笑睇著唐甜兒。
唐甜兒急忙將手里的燴羊肉端上桌,「九皇子,這燴羊肉香軟嫩滑、油而不膩,你嘗嘗!
京寅拿過湯匙,先咬上一口羊肉,那肉質鮮嫩、滑溜,還真是與眾不同,也因為是她的「心意」,他實在不想只一口就退回去,于是在眾目睽睽下吃了大半鍋。
突然,他眉一蹙,感到不對勁兒,一抬眼就對上「上寶樓」劉二的笑臉。他知道自己中了算計,但仍強撐著笑放下筷子對唐甜兒說:「很不錯,夠了。」
「是。」唐甜兒開心地端起陶鍋離開。
之后則是「上寶樓」的蜜腸粉,可劉二心底卻納悶極了,他吩咐的人到底有沒有下藥?為何九皇子吃了這么多,卻完全跟沒事人一樣。
然而就當他將蜜腸粉端上,京寅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后……他突地噴出一口血在劉二臉上,嚇得他立即昏倒在地!
「九皇子、九皇子……」張總管見狀立即喊道:「快……快將大夫請來……快呀……還有,大家手中的食物全都不能倒掉,我要查驗。」
端著陶鍋走到不遠處的唐甜兒聞聲,回頭一瞧,當見到這情況便驚愕的雙手一松,手中的陶鍋立即砸了地!
她想都不想地立即沖向京寅,卻被眾士兵擋了下來,「姑娘,你不能過去,冷靜一點。」
「張總管,拜托……讓我見九皇子!固铺饍盒募钡亻_口。
「對不起,現在一場混亂,你還是在院落里稍待吧!」事實上當九皇子在吃唐甜兒送上的燴羊肉時,那臉色的陡變就沒讓他忽略掉,所以他不能讓這樣的危險人物接近九皇子。
盡管她是九皇子深愛的女人!
「可是張總管,我會擔……」不待唐甜兒說完,她已被眾士兵隔到大廳外,只能眼睜睜看著京寅被抬進后面。
老天,怎么會這樣?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呢?京寅到底是怎么了?
唐甜兒揪緊著一顆心蹲了下來,心底不斷喃喃念道:「京寅,你一定要沒事,一定要沒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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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張總管目擊整個過程,其中「上寶樓」與「唐巾客!沟南右勺畲。
但經過大夫以銀針測試過兩樣餐點之后,卻發現真正含有劇毒的居然是「唐巾客!沟纳攀,因此劉二被放回「上寶樓」,而唐甜兒卻被押進地牢內。
「小魯,你說什么?二姊被關了?」唐茜兒和唐容兒一聽聞這消息,立即嚇白了臉!
「沒錯,他們說二小姐在九皇子的飲食中下毒,打算毒害他,可這……這絕不可能是二小姐做的。」小魯輕嘆,連眼淚都飛出了眼眶。
「那個九皇子怎么能這么做?我這就去『柳沁別苑』找他問個清楚!固栖鐑翰亮瞬潦,連忙走出客棧。
「三小姐,京公子……也就是九皇子已經昏迷不醒,命在旦夕,把二小姐關起來的不是他!剐◆敿奔焙暗馈
「你說什么,京公子就是九皇子?」唐甜兒一直要求小魯別將這事說出去,畢竟讓旁人知道九皇子曾在客棧里住過,會引來不必要的閑言閑語。
「對,是二小姐不準我說出去的!剐◆斂s了下脖子。
「我覺得二姊和那位京公子似乎有著某種關系,更像早就認識了。」唐容兒這才說出自己的疑惑。
「我也有這樣的感覺,如果那位京寅就是九皇子,二姊根本不可能毒害他呀!」唐茜兒也這么認為,「可無論如何我們都得去瞧瞧,不能讓二姊白受委屈!
「三姊,你別跑,等我—下,我也要去。」瞧唐茜兒—說完便跑了,唐容兒也趕緊急追于后。
然而,就在她們到達「柳沁別苑」后,卻立即被守衛擋在門外,「兩位姑娘,這里可是九皇子的居所,閑雜人等不得進入!
「我們不是閑雜人,我要找我二姊,她被你們誤關在里面!固栖鐑河昧酥谱∑猓寐暫脷獾卣f。
「什么?原來你們是『唐巾客!坏娜恕!顾麄兞⒖贪纬鰟Γ改銈兊南右啥己苤卮,如果不想死在咱們劍下,就先回去,等待巡撫大人提審訊問。」
「我們嫌疑都很重?!」唐茜兒深吸了口氣,若不是唐容兒及時拉住她,她早朝他們揮拳了,「好,你叫巡撫大人來審呀!去呀!」
「三姊,不要激動了,這樣對二姊沒好處!固迫輧簱踉谒懊鎸@幾位守衛說:「兩位大哥行行好,我們只想見我二姊一面,就一面就好。」
「不行,你們快走吧!」守衛還是硬生生的拒絕,讓她們喪氣不已。最后唐茜兒還是讓唐容兒和隨即趕來的小魯給拉了回去,決定從長計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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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間,身在地牢里的唐甜兒卻冷得直發抖,尤其是里頭污水的惡臭讓她反胃到了極點,只是這一切難受都此不上她心里不知道京寅是生是死的煩憂。
到底是誰要致他于死?又打算嫁禍給她?
「上寶樓」!她驀然睜大眼,沖到鐵桿處抓著它喊道:「來人呀……快來人……我知道是誰下的毒手了,快來人哪!」
然而,空曠的地牢內并無人回應她,仿佛只剩下墻角的老鼠在一旁偷窺她此刻無力悲傷的模樣。
她蹲下身,手環著雙腿開始哭泣,直到聽見有人走近的腳步聲,她才止住哭聲看向提燈的來人。
「張總管!」她急奔向他,隔著牢籠對他說:「京寅他怎么樣了?快告訴我,他怎么樣了?」
「別喊九皇子的名諱,即便是他的字或號,那也不是你能喊的。」張總管瞇眼望著她。
唐甜兒吸吸鼻子,「九皇子還好吧?」
「尚未脫離危險,而且依然昏迷不醒!箯埧偣艿脑捵屗箽獾目逑录,抓著鐵桿痛哭的跪了下來。
「甜兒姑娘,我是來跟你談個條件。」張總管繼續說。
「條件?」她揚起淚眸。
「對,我也不想拐彎抹角,這就直說了吧!」張總管提高油燈,照向她被淚水浸濕的纖柔小臉,「離開九爺,永遠別再與他見面!
「為什么?」唐甜兒站了起來,「為什么要我離開他?」
「九爺早該在一年前就回長安,做他身為九皇子該做的事,但他卻為了找你一直在外流連,現在還在金梅鎮這種鄉野小鎮蓋別苑長住,你可知皇上有多擔心?」張總管緩緩的說。
唐甜兒瞇起眸問:「你說他是為了我?」
「在我認為是如此。」
唐甜兒卻突然捂著嘴笑了,「他……他是真愛我……」
「你!」見她這般苦澀的笑容,張總管心口突地一抽,「你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愿不愿意離開?」
「如果我答應你,你就會放了我,讓我離開這個惡臭惡心的地方嗎?」唐甜兒從雙掌中抬起臉。
「沒錯,非但如此,我還會贈送一筆銀子給『唐巾客!唬憧梢詫⑺匦路,到時候煥然一新,生意會更好!
「熟悉『唐巾客!坏睦峡腿瞬皇菫榱怂男屡f而來,而是為了那份情誼,也是因為料理的實在。」她閉上眼,「如果他不醒來,我也不走,我要和他一塊兒受罪,直到他醒來為止!
「你何苦執迷不悟?」張總管震驚地望著她,這才發現她的與眾不同,也難怪九爺會為她如此沉迷。
唐甜兒不語了,轉身走到角落蹲了下來,面向石墻,靜默的待著。
她心底不停祈求上蒼,但愿她所受的苦能替代京寅的難,讓他趕緊醒來,只要他平安無事,她愿意在這兒關上一輩子。
張總管看了她好一會兒,最后不得不放棄地離開了,但卻沒發現他此刻的每一步都變得非常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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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總管站在一旁,望著大夫又在九皇子身上好幾處穴位扎針,用藥上也一味比一味還重,這著實令他心急不已。
「大夫,九爺體內的毒祛得干凈嗎?」眼看大夫收了針器,張總管忍不住問道。
「毒是祛除了,不過已傷及內腑,醒不醒得來只能看天意了。」大夫搖頭一嘆,「這些藥持續讓九爺用,如果三天無效,得再換藥!
「好,那我送你。」這位大夫可是他派人快馬從附近大城鎮請來的退隱御醫,基于禮節他也該送他出府。
他們離開后,一位小廝進屋打理環境,卻無意中瞧見九皇子的嘴蠕動了下。
「九爺,您是想對我說什么嗎?」小廝大膽貼近他。
「水……水……」京寅輕吐出這個字。
「水!您要喝水是吧?」小廝將京寅給扶起一些,然后將一旁幾上的熱水端到他唇邊,就見他小口喝了幾口后,便不再動作。
「九爺,您不喝了?」他將京寅輕放回枕上,靜待在旁邊候著。
不一會兒,京寅慢慢睜開眸,他先是眨了幾下,接著才徐徐開口,「我……我怎么了?」
「您真的醒了,九爺!」小廝沒用的哭了出來,「您中了劇毒,躺了好幾天,所有人都擔心極了!
「中毒?」他赫然張大眸,似乎想到了什么,「甜兒……甜兒呢?」
「九爺,甜兒是誰?」
「『唐巾客!坏奶铺饍。」他吃力地說。
「哦!那個害了您的人呀!張總管早將她關進地牢里,都已經快半個月了,我看她也去了半條命。活該,誰要……。攦,您……您抓疼我了!剐P話還沒說完,手臂已被京寅重重一抓。
這時候的京寅該是氣虛力乏之際,但一聽見小廝的話,他體內那殘存的氣力就這么爆發開來,「地牢……哪的地牢?」
「我們別苑的地牢呀!」小廝嚇得都發起抖來。
「我們『柳沁別苑』設有地牢?」京寅意外地挑高眉,「我……我怎么不知道?」
「這……這是張總管當初命人建造的……」小廝一句話可說是愈說愈結巴,F在的九爺重傷著,那道爍亮的眸已讓他心驚不已,如果平時他可是連看都不敢看他的。
京寅胸臆間的一股氣頓時激起,讓他重重喘了起來,「帶……帶我去……」
「九爺……您才剛醒,我得去請大夫,您不能莽撞,否則很容易又昏過去的。」瞧九皇子那急遽喘息的模樣,可是嚇壞了他。
京寅知道自己沒法子就這樣撐起,不得不躺下,但眼神仍炯迫地看著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大齊!
「大齊,有件事……我要你聽我的……就只聽我的……」京寅撫著胸又說:「別讓張總管知道我已清醒,還有……附耳過來……」
「是!勾簖R立即將耳朵貼上,朝他頻頻點頭,「我知道……小的知道……」
就在這時候,京寅敏銳的耳朵聽見張總管走近的腳步聲,于是對大齊說:「他回來了,記著我的交代!闺S即他又閉上了眼,而大齊則趕緊拾起抹布開始擦拭起桌面……
「張總管好!勾簖R一見他入內立刻問好。
「整理好了就先出去!箯埧偣芷沉怂谎壅f。
「是。」大齊還真怕被看出端倪,一聽他這么說,他立刻收拾起清理的家伙往外走。
「等等,剛剛九爺可有任何反應?」張總管的聲音駭住了他。
「呃……沒,我進來到現在,九爺都躺在床上沒動。」大齊啞著嗓,拼命壓住心底的緊繃。
「那為何被角會滑落在地上?」張總管將被子重新整理好。
「那……!可能是我剛剛掃地時,不小心讓竹枝扯到被子,但我沒注意被子是否滑下,張總管請恕罪,小的下回一定會多多注意。」大齊吃驚的立即跪了下來。
「算了,你先離開吧!下次要小心,知道嗎?」張總管猛揮袖,已顯得不耐了。
大齊離開后,張總管便必恭必敬地站在京寅身旁,臉色含憂地自言自語道:「九爺,您千萬要振作,趕緊醒來呀!唉……再這么下去,要我回長安后如何對皇上、皇后交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