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青旗不得不承認,柳歡兒這個女人比他想象中還要不可思議!
工作態度不可思議、工作時數不可思議──
愛錢愛得不可思議!
所謂百聞不如一見,雖然他尚未親眼證實,但光聽管家每日的忠實轉述,也真夠令人嘖嘖稱奇。
歡兒住進去的第一天,便嚇壞了所有人。
龍青旗剛回來,管家就急著找他──
「少爺,少夫人要我們當她死了!但、但……她午餐沒吃、下午茶沒碰、晚餐時也沒出房間,消夜好像也沒太大的興趣……
現在已經十一點了,她可是滴水未進,半點東西都沒吃,但是房間里縫紉機的聲音卻一直沒斷過,我真的很擔心!要是再這樣下去,少夫人可能真的會餓死在里頭。」
他只好認真對這個主張「營養均衡」的老管家細細解釋一番,歡兒……呃,很認真,有時候工作到忘我的境界,便會廢寢忘食,只要等她肚子餓了,便會出來吃飯。
好不容易仆傭們才接受這種工作狂般的生活作息模式,懂得準備點吃的小東西,擺在門邊的小桌上。
本以為這個少夫人只是認真了些,其他沒什么好大驚小怪,自此以后注意一點就是了。
接著,就在歡兒住進去的第一個周末,這群人又嚇傻了。
「少爺,少夫人對我說她工作做完的時候,我還很高興,想說今晚要吩咐廚房準備豐盛一點,給她好好補一下。
結果少夫人說她要先休息,但、但……說這句話時,已是昨天的事了,她從昨天早上一直睡到今天,一直沒有醒來過,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二十分,會不會出了什么事?」
真天才也!他只能這樣形容她了。
要不是他手邊的工作太多,又得國內外兩頭忙,事情一時處理不完,他實在很想常;丶铱纯此男禄槠拮优囵B培養感情,順便教導她一下何謂「正確的生活方式」。
要不然,照她這樣惡搞下去,自己還沒死,旁邊的人可能都已經被她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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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陽高照得曬死人之際,龍青旗回到家,抬手制止管家上前對他報告瑣碎的事情,直接往臥室去。
看歡兒比較要緊。
反正廖叔說來說去就是那些東西──晚餐吃什么、有新的阿薩姆紅茶啦、該找人來磨大理石磚了……任何雞毛蒜皮的事都有可能從他嘴里出來。
但他現在真的沒那種閑情聽廖叔啰唆了。
龍青旗輕輕打開房門,本以為自己會看見一個眼睛爆血絲的女人,像發瘋似的在縫紉機前努力工作,親眼見識到什么叫真正的工作狂。
但沒有──
眼前只見一個看起來很沮喪的女人靠在椅背上,配著一陣陣不知為何而生的嘆息,很無奈地丟著玩具球,跟他那只粗毛牧羊犬玩你丟我撿的游戲。
真稀奇,牠竟然同歡兒玩得這么高興……他這只狗大牌得很,基本上是不會搭理除了他以外的人。
「Summer!」龍青旗喚道。
Summer一見主人回來了,咬著球撲到他身上。
龍青旗蹲下來,安撫地搔搔牠的背,抬起頭,對上歡兒那副哀怨可憐的模樣。
「妳怎么沒在忙?」他像找話題似地隨意開口問了句,實際上也真的很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我也想要忙啊,可是沒辦法呀──」她懶洋洋地拖長尾音。
「為什么?」
「因為……」她無辜地舉起另外一只沒在丟球的手,伸到了龍青旗的面前,無限哀怨!改憧础!
龍青旗接過她的纖纖玉手,湊近一瞧。
然后,他那張帶笑的英俊臉龐逐漸僵硬──一時收不回的微笑卡在嘴邊,說不出話的嘴抽搐著,搭配著瞪大的雙眼,組合成一個駭人的表情。
龍青旗一向溫和如春風的眼神如今變成一把利劍,好似見著了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
他、他生氣了?歡兒呆愣地望著龍青旗,噤若寒蟬。
沒有必要這樣吧?說變臉就變臉,還真是嚇壞她了。
唉喲,都已經過幾十秒了,他怎么還是這張臉?好可怕喔……
「廖叔!」似乎已經忍無可忍,龍青旗沉聲吼道。
低低沉沉的怒吼,震得她有些心驚。
砰、砰砰、砰砰、砰──
聽見少爺不尋常的大吼,所有人都嚇得狂奔上樓,迅速在主臥房外排成三排立正站好。
現在是怎么回事?他們本以為少爺趕著進房要見少夫人是好事,見著了,應該很歡喜,怎么氣成這樣?而少爺死命拉著少夫人的手又是在做什么?
「少爺,請問……」管家勇氣可嘉地趨步上前,低著頭請示。
「給我抬頭,瞧瞧歡兒的手。」
管家抬起頭,接著也發了愣,望著少夫人那幾根白皙柔嫩的指頭上,明顯的三片瘀青。
那可怕的黑紫夾雜著一點一點的暗紅,囂張地占據了她完美無瑕的纖細手指,實在讓人無法想象,少夫人的手到底是讓什么東西給砸了,才變成這副惹人心疼的模樣。
天啊……少爺一定氣炸了。不!這不是重點,少夫人這么惹人憐愛,身為下人的他們理當細心照顧,怎能讓她受傷呢?
少夫人!他們的少夫人?!瞧這傷勢,一定很痛很痛!真是太不應該了。
「我人交給你,你是怎么顧的?」龍青旗硬壓下幾乎要失控爆發的火氣,低聲質問道。他沒辦法忍受她受到一丁點傷害,就算是一點點小擦傷都不行,更何況是這般嚇死人的景象?
廖叔十分自責地低下頭。
「你怎么這樣怪廖叔?」歡兒連忙把手抽回,莫名其妙地盯著龍青旗。
廖叔可是好人呢!把她照顧得好好的,怕她沒睡,一天到晚緊張兮兮的;怕她餓肚子,還體貼地準備吃食放在門邊。
「是我自己不小心,趴在地上找東西,熨斗掉下來砸到的嘛!箽g兒趕緊解釋道。
熨斗!
竟、竟然給熨斗砸了?!
一群人聞言全嚇傻了。
龍青旗的臉色尤其難看,額際的青筋浮了起來,趕忙將她的手又抓回來,里里外外查看有沒有被燙傷的痕跡。
歡兒急著說:「熨、熨斗沒插電啦!
真是不幸中的大幸!要是那個該死的熨斗還燒燙燙,那她這只小手不就毀了?
「我、我笨嘛。」歡兒又瞟了眼他陰鷙的神情,無辜地嘀咕!改愀陕锬敲瓷鷼狻
其實不是因為她笨,她自己知道。
但她也不想這樣!她就是懶嘛,東西用過懶得收、懶得放回原位,常常一個不小心就絆到這個、撞到那個。
那時她趴在地上找東西,不小心撞倒了熨斗架,結果熨斗就飛下來啦。
唉唷喂喔!她也不想這樣啊,痛死人了,又害她得停工好幾天……
三片瘀青的指甲可浪費她不少錢啊……
「廖叔……麻煩你幫我拿藥膏好不好……」歡兒偏頭向管家說道,希望幫這個倒楣的人找個脫身的方法。
「是,少夫人,我這就去拿!构芗宜闪丝跉猓稚岵坏玫赝藲g兒一眼,急急忙忙帶著其他人離開了。
于是,房里又只剩下他們,和從頭到尾都事不關己的Summer。
「你工作壓力太大了啦!」歡兒一個不注意,大剌剌地用受傷的手拍了拍龍青旗的肩膀,痛得眼淚直飆。
「妳別亂來。」龍青旗忙說道,緊張的神色顯而易見。
他真的輸給這個不把自身死活放在心上的天才。
不放在心上也就罷了,還丟給他擔心,真是的。
「你剛才嚇到我了,跟平常的你不一樣。」摸著自己的痛手,她說道。
「抱歉!顾忾_襯衫領口的兩顆扣子透透氣,順便將怒氣散一些。
「我以為你從不生氣的!箽g兒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
真不可思議,他竟然很適合這種放蕩不羈的打扮,與平常溫文儒雅的他,可說是截然不同。唉呀,顯然自己看人的眼光實在不好,竟然沒有一眼看出他的潛能。
「是人都會生氣。但我剛才是真的有些失控了。」他又補了一句。
「亂發脾氣不是紓解壓力的最好方式!顾^續教誨,仍將他怪怪的情緒反應歸咎于工作壓力太大。
「我并不是亂發脾氣!过埱嗥祛H具深意地望了她一眼,開始彎腰收拾房里散亂的東西?磥,她制造戰亂場面的能力還頗高。
瞧這房里混亂的程度,八成是把用過的東西隨便扔到地上吧?
唉!再怎么說,這也是他的房間,維持整潔也是他應該做的。
撿、東撿撿、西撿撿……
「不是亂發脾氣?那么……就只因為我受傷嗎?」歡兒歪了歪頭,又問。
哎喲,別撿啦!他收拾整齊之后,她怎么找東西?她習慣在雜亂中理頭緒。
不過,她把人家房間搞得亂七八糟,實在沒什么資格說話。
龍青旗將地上的紙張拾起,理了理,放入抽屜,又端出標準笑容,但卻增添誘惑的不詭神色。
她總算有些開竅了,是吧?
龍青旗用那雙迷人的眼眸盯著她好一會兒,回答道:「是。」
他自認這樣的對話有助于促進雙方感情的進展。
這樣的態度、這樣的表情、這樣的回答……足以讓一個女人面頰漾起淡淡的緋紅以及一抹嬌羞的甜笑了吧?
歡兒盤起腳,在椅子上左晃右晃,聽到這樣的回答,笑了!改銓θ艘幌蚨歼@么溫柔體貼嗎?」她好高興他這樣回答。
有一種暖暖的、甜甜的感覺填滿了她胸口,像濃得化不開的巧克力醬。
他在關心她?!噢,他人真好!
「什么?」他一時閃神,沒聽清楚她的話。
「我們只是普通朋友,你就對我這么好,如果對方是你是很好很好的朋友,那你不就得為他赴湯蹈火?」
「朋……朋友?」他僵著臉,揚眉重復。
她沒注意到他僵硬的表情,兀自像抱著玩偶般和Summer玩!肝覀儾皇桥笥褑?如果不是朋友,你怎么會對我這么好?讓我白吃白住還這么關心我?所以……我們是朋友吧?」
龍青旗感到疑惑:他是該叩頭感謝上蒼,他的名字在柳歡兒小姐的交友名單上記了一筆?還是應該關上門,直接把這個女人拖到床上,「大戰」個三天三夜,接續未完成的洞房花燭夜,讓她知道他壓根沒當她是朋友?
朋友……還真是刺耳呀……
他將手中散亂的針線擺到一旁,一手抵著椅背,一手撐在桌上,將她圈在自己懷中,始終帶笑的臉,與她靠得越來越近──
近到看不清對方的臉,只感受到彼此的氣息。
龍青旗望著她像是春天初綻紅花般的唇瓣,有些難耐的呼吸紊亂。
「名義上,我們是夫妻了!顾袷窃谡T惑般,低聲在她耳畔說道。
歡兒盯著眼前的俊男,愣了兩秒,然后笑了起來!负茫院竽愀、歌星打得火熱的時候,我再用這句話來堵你,呵哈哈哈哈……」
龍青旗既無言又無力……
他克制住以一個吻來堵住她嘴的沖動──因為她實在笑得太猖狂了。
為什么她一點感覺都沒有?恐怕她沒什么神經。
顯然他的攻勢不夠猛,下次可就不會這么輕易放過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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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龍青旗幾乎天天都回家,就怕這懶惰的人兒再出什么紕漏。
「歡兒?」龍青旗推開房門,目光落在床上那個身體已呈大字型趴下的女人。
她還真豪放,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他突然想到,自己能夠在她醒著的時候和她說那么多話,實在純屬幸運。否則,非賺錢的時間,她一定全都拿來睡覺。
現在她的手不太能靈活運用,恐怕得停工一陣子了。
這樣也好,他可以吵醒她,然后做一些「增進感情」的事。
上一個小時,她還不停地碎碎念,抱怨著那一張張從指縫間飛出去的鈔票,F在,她已經完全躺平,舒舒服服地睡覺。
他突然覺得她愛錢的程度實在太驚人了,竟然足以改變她懶惰的天性,變成一個極端的工作狂!
怪了,他的錢難道就不是錢嗎?為什么她從來沒有覬覦過?
白花花、大把大把的千元鈔票就在她面前,她偏偏不拿。是操守太高潔,非己之財不取,還是太笨,壓根忘了他是個有錢人?
唉,恐怕是后者吧!他越來越懷疑自己的身價了。
龍青旗走近床邊,皺起了眉──
她的頭發是濕的!
「歡兒,頭發濕的睡覺會感冒喔!顾链了哪樀。
「唔……」
「頭發吹干再睡吧。」龍青旗的大掌膩在她柔嫩的臉上,一時半刻離不開她。
「唔……唔……」熱熱的手好舒服喔!唔……越來越想睡了。
「是因為『懶得吹』嗎?」
「對……」歡兒埋在枕頭里的聲音悶悶的。「懶可以解釋一切!
龍青旗搖搖頭!杆銑呌欣,我輸妳!顾哌M浴室,拿了吹風機,插電后又回到床邊。
這次床上又多了一只生物。
看來這只狗仗著有女主人護著,竟放肆地爬上床了。
「噓!下去!顾雎曏s牠。
Summer嗚咽了幾聲,不甘愿地下了床,回到自己的小角落,哀怨地望著「有了老婆忘狗狗」的龍青旗。
龍青旗拿著吹風機上床,將歡兒的身體翻轉過來,拖到自己的大腿上,開始幫她吹頭發。
細細撫摸著手中逐漸變得柔軟的發絲,龍青旗低頭望著一臉舒服的歡兒,像只沐浴在暖陽下的慵懶貓咪。
歡兒枕著他的大腿,打了個呵欠,徑自找個舒服的姿勢,又打算睡去。
突然,一陣刺痛讓她幾乎跳起來。
她梨花帶淚地望向被龍青旗握住的瘀青手指。
「你、你干嘛?!」她坐了起來,望著那坨涂在她指甲上的白色藥膏,嚇得睡意頓時去了大半。
不要不要!她不要再試一次了!
下午的時候,他就這么做過了,說什么「這樣傷才好得快」之類的話。
但是這樣痛死了!
「乖,忍一下!顾矒岬卣f道,不在乎她像拔蘿卜般大力扯著手,堅定地抓緊她!覆话佯銮嗤崎_,會有后遺癥。」
「可是真的很痛!」她受不了地大叫。后遺癥就后遺癥,那是以后的事,她現在感受不到呀──
唉!好痛啊──
龍青旗輕嘆一聲,手一帶,單手將她抱進懷里,緊緊圈住,任她因為疼痛難耐而全身顫動。
歡兒額頭牢牢抵在他肩上,疼痛逼出她的眼淚,她用另一只手抓緊龍青旗的上衣,彷佛這么做能抵抗一點疼痛。
她現下沒有那個閑情逸致去贊美他寬大舒服的肩膀,因為她真的痛歪了。
他怎么這么沒有同情心呀?
美人香軀在懷,縱使是一大享受,龍青旗仍緊皺眉頭,瞪著那黑紫的指甲。
看歡兒這樣疼,他也舍不得。
縱使想要將手勁放柔些,只怕瘀血積在里頭,日后對她賴以維生的手指有害。若想要這瘀青自動消去,他不得不使勁大力推拿。
雙方折騰了好一陣子,龍青旗終于放手了!赶冗@樣吧,明天再繼續。」
歡兒猛地在他的懷里抬頭,哀求道:「不要啦──」
「不行!顾麅芍唤训氖直酆茏匀坏厝χ,反正這個神經很大條的女人也沒什么禮教觀念。
「我求你……」
「求什么都行,就這個不行,而且在沒有得到我許可之前,不準妳再碰那個東西!过埱嗥焓种赶蜻h方的縫紉機。
歡兒大驚失色。「你、你不準我賺錢?」
「是!
「為什么?!」
「因為妳的手還沒有好!
這當然是主要原因,但另一方面,若她繼續埋首于工作,他倆的關系必定不會有什么進展。
不工作,她就不會作息不正常,也不會一直睡覺了。真聰明啊他!
「你憑什么管我?」她嘟起嘴。
「憑──就憑我是妳的『朋友』,而且,我非常關心妳。」他的手指輕輕抵著她的唇,笑道。
很難得不是因為無奈而笑,他現在真的心情很好。
軟玉溫香在懷,心情怎會不好?
「那、那如果我不想理會你的關心呢?」雖然,莫名其妙地覺得他有點危險,但為了錢,她豁出去了!
龍青旗的笑意更深了,側首湊到她的頸邊,張口,在她細致無瑕的頸子上輕輕咬了一口,留下曖昧的粉紅色。
然后,他望著她微微紅潤的臉頰,溫柔地輕語:「那妳就試試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