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雕花大門被推開,宴會早已經開始。奧羅拉看到那個發號施令的男人正高高在上地坐在上位,周圍是一群侍奉他飲酒作樂的侍女,她們個個都比自己美,他又何必來招惹她?
「你終于來了!沽_迪南滿意地驗收著今天的成果。
來自東方島國的化妝品果然名不虛傳,這張原本蒼白無華的臉現在多了幾分亮麗,金色的眼影和墜在金發末端的珍珠相呼應,映襯著海藍色的眸子閃爍出晶瑩的光芒,飽滿的唇染上了玫瑰的色澤,顯得嬌艷欲滴。雖然稱不上風華絕代,卻也能打動人心。
「來我這邊!顾χ斐鍪。
奧羅拉知道他的邀請會讓無數少女暈倒,但她卻只想放聲大叫,只是她不能在公眾場合和他發生沖突,只好強忍著怒火,順從地向他走去。
可是當她看清楚羅迪南身邊坐著的中年男子時,她的腳步停了下來。
是索羅斯坦·孟夫斯!費爾南特王兄的導師,也是當年同王兄一起逃出國去的心腹之一。
他怎么會在這里?這是否意味著王兄已經知道她的行蹤?若是這樣,那羅迪南讓她出席酒筵是何居心?她不解地望向那個始作俑者,他不會是想出賣她吧?
然而更讓她意想不到的是,她看到的是一雙沒有戲弄、沒有侵略的清澈眼眸,而這種她從未見過的眼神讓她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她緩步向羅迪南走去,為了忽略索羅斯坦從未離開過她的雙眼,奧羅拉直直地盯著羅迪南,雙唇微微上揚,努力掩飾自己的不安。
當她柔軟的手一放入羅迪南的大掌,便突然感到自己向前一傾,整個人瞬間被拉入他的懷抱。
「別動,我不會害你的!沽_迪南貼在她的耳邊低聲說道,灼熱的鼻息噴在她的敏感地帶,讓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事到如今也唯有相信他了,可是這么曖昧的姿勢讓她很難適應,她還是不自在地扭動了一下身體。
「你不聽話,該罰!」她不知道這樣的扭動對身邊的男人來說是一種致命的誘惑嗎?羅迪南從侍者的手里拿過一杯琥珀色的酒液,喝了一口,然后突然俯下身將全數酒液灌入奧羅拉的口中。
沒有料到他竟會如此放肆,奧羅拉捂著唇,兩眼睜得大大的瞪著他充滿笑意的俊臉。「你怎么可以……」他給她喝的是麥酒還是水果酒,怎么這么嗆人?
「等等,還有一條漏網之魚。」羅迪南的笑變得更加魅惑,他低下頭舔去自奧羅拉唇角流下的酒液,舌尖有意無意地掃過她的指尖,惹來她一陣輕顫。
「陛下,這位是……」老奸巨猾的索羅斯坦假意問道。他當然認出了奧羅拉,可是他要羅迪南親口說出來。
「這是我的寵妃奧羅拉!沽_迪南不理會奧羅拉向他投來的憤怒目光,逕自繼續喂她喝酒。
「好巧!」羅迪南的毫不掩飾讓索羅斯坦有些意外,「陛下的妃子與我們的普洛奧古斯女王同名!
「是啊,的確如此。」羅迪南不動聲色,「那索羅斯坦大人認為是我的愛妃漂亮還是女王漂亮?」
「?這……」明明就是同一個人,這要他如何比較?沒想到這個年輕的國君比自己還狡猾。
「哈哈,喝酒!」羅迪南示意侍者為眾人斟上美酒,又讓舞姬登臺助興。
她終于明白了!羅迪南要她來不是為了戲弄她,而是為了戲弄索羅斯坦!复笕耍硪簿茨槐!箠W羅拉大膽地一手摟住羅迪南的脖子一手端起酒杯,轉身面向索羅斯坦,臉上揚起她這輩子不曾有過的媚笑。
「?哦……」索羅斯坦茫然的看著眼前這個嬌媚的女人,在他的印象中奧羅拉可是一個嚴肅而刻板的女子,怎么搖身一變就風情萬種了?
羅迪南驚訝于懷中人兒的表現,然而他很快就回過神。「你真是個好演員!
是啊,她是一個好演員,一個從沒有演砸過角色的好演員。
不!曾有過一次,她將自己的角色弄混了,她不知道自己扮演的是別人的女兒或妹妹還是一個國家的君主,她茫然了、猶豫了、心軟了,所以失敗了。可是以后她再也不會犯這種錯,若能重登王位,她終生將只扮演一個角色。
當第十五個空酒壇被端下去時,羅迪南感覺到懷里的女人已經醉了!附裉斓难鐣偷竭@里吧!顾斨娙说拿姹饖W羅拉,起身離開宴會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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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斯!箠W羅拉要告訴西斯,快找人回西部,告訴尤里西奧斯的長老,王兄已經知道她的行蹤了,要他們小心行事?墒,她喝得太多了,話都無法說完就沉沉睡去。
羅迪南不悅地皺眉,沒有將她送回寢宮卻逕自走向自己的住處。
揮退所有的侍者后,他將奧羅拉輕輕地放在床上,讓她的頭枕著自己的大腿。
似乎不太滿意這個枕頭,奧羅拉翻了個身,口中發出細碎的呻吟。
羅迪南輕笑著撫弄覆蓋在他腿上的金發,另一只手拂過她的臉。她的臉最多只能用清秀來形容,而平時慣有的冷漠表情更是讓她顯得乏善可陳。
可是今晚有些不同,佳釀為她蒼白的臉龐添加了健康的血色,在彩妝的配合之下,她嬌媚得猶如初開的芙蓉;而酒精讓她卸下了防備,口中不時發出的囈語讓她可愛得如無邪的孩童。
羅迪南輕輕的笑了,躺到奧羅拉的身邊。
睡吧!做一場沒有紛爭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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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當第一道曙光出現在東方時,奧羅拉悠悠醒來,頭痛也同時向她襲來,當她看到羅迪南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后,她更是覺得頭要炸開來了。
「你……」怎么回事?他怎么會躺在她的身邊?奧羅拉努力地回想昨晚發生的事,但是酒精的威力還未退去,現在的狀態實在不適合動腦筋,她只好先試著將身邊的人弄醒問清楚。
「別吵。」羅迪南伸手摟住奧羅拉的腰,卻絲毫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羅迪南.肯瑟斯,我命令你起來!」奧羅拉惱羞成怒,用力拍打著羅迪南健壯的臂膀,他怎么敢、怎么敢……
羅迪南彎而長的睫毛顫了一下,然后緩緩地睜開了眼,撤了撇嘴!改憧烧媸莻奧羅拉!
「什么意思?」奧羅拉聽不懂這句有語病的話,只知道他的手臂還沒有離開。
「你不知道嗎?上古時代有一位黎明女神,她的芳名就叫奧羅拉!沽_迪南笑著將她摟得更緊,「美麗而溫柔的奧羅拉女神。」
美麗而溫柔?奧羅拉想起了母后弗洛伊特,她就是這樣的一位女人?赡芨改府斈昃褪窍M芟衲赣H一樣奪目才給她取了這么動人的名字吧?上,她讓他們失望了,她不美麗也不溫柔,平凡到與這個名字形成可笑的諷刺。
奧羅拉停止掙扎,直直地看著羅迪南,然后垂下眼簾,冷冷地說:「陛下,請放開我!
「怎么了?」羅迪南感覺到奧羅拉的異樣,卻依然沒有放手。
「放開我!」像是火山爆發,奧羅拉不顧一切地打著羅迪南寬闊的胸膛。
就因為她身上沒有母親引以為豪的一切,母后才背叛自己的嗎?母后是以她為恥嗎?可是……那又不是她的錯,為何現在她還要因此受這個惡魔的嘲弄!
沒有防備的羅迪南一個失神讓她逃離了控制,奧羅拉跳下床逃到足夠遠的地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肝沂軌蛄,羅迪南·肯瑟斯,請你弄清楚,我來這里是請求你的幫助沒錯,但是我沒有自愿淪為你的玩物!
「我從沒這么想過!沽_迪南坐在床沿,用床單遮住赤裸的下半身,兩眼無辜地看向正在發火的女人,心想她是不是酒還沒醒正在發酒瘋。
「有,你一直就是這么做的。你想盡辦法讓我難堪,羞辱我、嘲諷我,你讓我住在你的淫窩里,送給我首飾,對別人說我是你的妃子,派一群女人在我的臉上涂顏料。我告訴你,無論你怎么做,我奧羅拉·普洛奧古斯都是原來那個樣子,永遠不會美麗更不會變得溫柔!顾豢跉獍言捴v完,然后精力也好似耗盡一樣,整個人坐到地上,開始大聲哭了起來。
羅迪南驚訝地看著她孩子氣的舉動,原來那層面具下的她這么敏感而脆弱。他想伸手安慰她,可轉念一想又收回了手。
算了,不知道她有多久沒這么放縱自己了,就讓她哭個夠吧!
最后,奧羅拉哭累了,俯在自己的膝頭上睡著了。
羅迪南溫柔地抱起她,把她抱回那張大床,靜靜的坐在她的身旁。
很長一段時間,房間內一點聲響都沒有,連守在門外的侍衛也感到奇怪。
當奧羅拉再次醒來時,羅迪南正皺著眉頭,一動也不動地注視著她,他伸手擦干掛在她睫毛上還未干的淚水。
「奧羅拉,你能否告訴我,哪個才是原來的你?是剛才那個盡情發泄的奧羅拉,還是那個冷硬如鐵的奧羅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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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才是原來的你?這個問題奧羅拉也曾思考過千萬遍,只是一直到現在她依然找不出答案。她的人生只是一出戲,在不同時間扮演不同的角色,她只會從角色出發考慮問題。她努力地扮好一個端莊大方的公主討母后歡心;認真地扮好一個精明能干的儲君好讓父王放心;盡心的扮好一個開明仁慈的女王讓人民安心,她都快忘了自己是一個有七情六欲的人。
奧羅拉遣退了羅迪南護送她回宮的使者,一個人站在花園的回廊里。她現在還不想回寢宮,她需要一個人冷靜地思考一下。
「你不是說她不是陛下的女人嗎?」
一道尖細的聲音攪亂了她的冥想。
「她……她是這么說的。」
另一個聲音她認得,那是裴葉妮。
「那昨晚陛下怎么會讓她出席酒筵,還把她抱回自己的寢宮?」陛下的寢宮可是連她都沒進去過,現在卻讓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搶了先,想到這里索倫妮娜就咬牙切齒。
「我怎么知道!古崛~妮低著頭怯懦地說。
「你說什么?」她竟然還頂嘴,索倫妮娜的眼中閃過一抹陰險!概崛~妮,不聽話的話,小心我讓陛下把你送去和親!
「不要!」裴葉妮驚恐地抬起頭,眼中充滿了淚水。
「你認為自己有這個能耐嗎?」
一道冰冷的聲音突然響起,讓兩個女人同時回過頭。
「你是誰?」索倫妮娜不悅地注視著眼前的女人。
在這后宮里沒有姿色的女人就只配做侍女,一個下人也敢打斷她們的談話?
「你們正在談論的人!箠W羅拉冷冷的打量著這個美艷的女人,這種女人也不比自己好多少,為了取悅愛人淪喪了自己。
「是你?」索倫妮娜驚訝地看著裴葉妮逃到奧羅拉的身后,然后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肝也荒,難道你能嗎?」
「我也不能。」奧羅拉知道她在笑什么,她在笑自己的平凡,可是她已經不在乎了,至少平凡是屬于原來的自己!改阍撁靼,我們只是妃子,隨時會被遺棄的妃子!菇涍^昨夜,恐怕所有的人都會以為她是羅迪南的女人,這個她也不在乎了!缚墒,裴葉妮公主是他的親人,只有親人才是永遠不會被遺棄的!
這句話說得她心痛,因為她自己就是被親人遺棄的,可是這句話似乎震住了那個女人,奧羅拉于是昂起頭拉著裴葉妮大步離開現場。
「謝謝!古崛~妮搖著她的手,感激地說。
「你就是因為怕被送去和親所以才受制于她?」這個女孩還真不是一般的單純。
裴葉妮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我知道我很傻,可是我真的很怕,我胸無大志,唯一的愿望就是和心愛的人永遠在一起。奧羅拉,你會笑我嗎?」
「不,你很勇敢。」奧羅拉搖搖頭,至少她想到要自己掌控命運,不像她。
「勇敢?你是在取笑我!古崛~妮嘟起嘴。
奧羅拉沒有解釋,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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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
「是的,是弗洛伊特太后以前的侍女親口這么說的,應該不會錯!
「那艾厄提頓王知道嗎?」
「從他幫助費爾南特的態度來看,應該知道。」
羅迪南沉默了,想不到普洛奧古斯政變的背后還有這么一樁丑聞。
他應該告訴奧羅拉嗎?如果沒有早晨的一幕,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告訴她,因為這是她的權利?墒窃谝娮R過她的脆弱之后,他不知該如何對她說出這件駭人聽聞的事。
最后他決定,暫時保守這個秘密。
「索羅斯坦何時回國?」羅迪南又想起一件事。
「后天!
「派人跟著他,讓普洛奧古斯的線人密切注意費爾南特有什么舉動?」戰爭一觸即發,但他希望能按他的計畫進行,千萬別在春天來臨前出什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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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羅拉陛下!挂粋習慣的稱呼讓奧羅拉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她回過頭,只見索羅斯坦神情得意地站在她身后。
「好久不見了,陛下。」
「大人,這后宮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箠W羅拉露出端莊的笑容,彷佛她真的是肯瑟斯王的寵妃,「況且,你也不應該用那么高貴的名詞來稱呼我!
「那我該怎么稱呼您?奧羅拉公主?」索羅斯坦陰險地一笑,「也是,我離開普洛奧古斯時您還是公主!
「普洛奧古斯很遠嗎?」奧羅拉裝作毫無地理概念。
「公主,只要您答應不和費爾南特陛下作對,您回普洛奧古斯之后仍是國家最尊貴的公主,陛下一定不會虧待您的。」
「大人,我實在聽不懂您的話。」奧羅拉轉過身,不想再和他裝傻下去。
「公主,我希望您明白您現在在做什么。」索羅斯坦跨出一大步,擋在她的面前。「您以為自已受到了肯瑟斯王的寵愛,他就會無條件地幫助您嗎?您這么做只會將普洛奧古斯拱手讓人!
「大人,您在和我說政治嗎?我不懂的!故琴M爾南特王兄先出賣了普洛奧古斯。
「孟夫斯大人,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沽_迪南不悅的聲音適時地打斷了索羅斯坦對奧羅拉的糾纏。
「國王陛下!顾髁_斯坦沒有料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羅迪南快步地走到奧羅拉身邊,將她摟入懷中!改慵m纏我的愛妃是何用意?」
「不,我只是……」
奧洛拉將臉埋在羅迪南的胸前,用一種前所未有的矯揉造作的聲音說:「陛下,您要為妾身做主呀,是這位大人纏著我不放的!
「索羅斯坦,你還有什么話要說?」羅迪南裝出一副勃然大怒的樣子!竵砣,將孟夫斯大人送出去!
「陛下、陛下!」矮小的索羅斯坦隨即被兩個彪形大漢架出了后宮。
「你可以放開我了!箍粗髁_斯坦遠去的背影,奧羅拉恢復了一貫冷淡的聲調。
「嘖嘖……我還是喜歡你剛才的樣子!沽_迪南似乎下定決心要好好利用這個機會,就是緊摟著她不放。
「你明白的,剛才只是演戲!箠W羅拉推開他,羅迪南的胸膛實在太火熱了,她不喜歡那樣的溫度。
「那你什么時候才演一次你自己?」羅迪南的雙眼緊緊盯著奧羅拉,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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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羅拉,你喜歡王兄嗎?」
繡花針無情的扎入了纖纖玉指,奧羅拉微微皺眉,將手指含入嘴中!冈趺赐蝗粏栠@個?」
「我聽說那天的晚宴之后……你們應該……」裴葉妮紅著臉不知該如何說下去,一方面這種問題實在不是閨中少女該問的,另一方面上次問起她與王兄關系時,奧羅拉的突然翻臉讓她至今記憶猶新。
「就因為這個?」奧羅拉輕輕一笑,笑容帶著些許輕蔑。
「王兄可是一國之主,又相貌堂堂,不少女人都夢想著當他的王后呢。」
「那他怎么到現在還沒找到合適的人?」
「就是呀,大臣們也很著急呢!古崛~妮歪著頭,「他們希望王兄從現有的妃子或是貴族少女中挑一個立為后,可是王兄就是不肯!
奧羅拉的笑容不知不覺的轉為同情,想當年她也有過同樣的經歷,她的私人感情對大臣們來說一文不值,婚姻只是得到繼承人的必經之路罷了。
可是羅迪南已經有妃子了,繼承人應該是想要就能有,為什么……
「我真希望王兄有一位像你一樣的王后!古崛~妮微笑地看著奧羅拉。
「為什么?」像她一樣,她何德何能。
「因為我總覺得你們兩個很像!古崛~妮沒有注意到奧羅拉的臉色微變,繼續往下說:「我想兩個相像的人生活在一起一定能幸福,因為不用揣測對方在想什么。」
「可是同性相斥啊。」奧羅拉淡淡的說。
的確,羅迪南總是能一眼看穿她,但她并不認為這是件好事,反而總是被他的敏銳刺傷。
「那就是說你一點也不喜歡王兄嘍?」裴葉妮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我……」奧羅拉遲疑了許久,「不喜歡!
他們兩個是不可能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