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葉頤珍還在睡夢中時突然被人從床上挖了起來,不等她清醒過來,母親跟阿姨已圍著她七嘴八舌的爭相追問。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知宇嗎?怎么會變成知宇的哥哥?」
「還有啊,這另一個又是誰?之前怎么也沒聽你說過?」
機關槍似的連番追問讓還在恍惚的人兒根本找不到機會開口,直到看到報紙上的照片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照片里是昨晚在日本料理店門口,凌繼隼阻止梁冠廷對自己動粗的畫面,只不過內容經過穿鑿附會後,倒成了凌氏企業董事長為了一不知名女子與人爭風吃醋的場面。
明白以母親跟阿姨的個性,根本不可能讓自己有開口解釋的機會,於是她在梳洗過後索性提早出門,藉以避開家人的追問。
只不過那篇報導所引起的風波并未就此打住,打從她踏進公司開始,便隱約察覺四周投射過來的異樣眼光,即便是進到自己的部門,那股受人偷窺的感覺依然如影隨形的跟著她。
無意隨著眾人的目光起舞,她正打算將那篇報導拋諸腦後專心工作,手機鈴聲卻在這時響起。
看了眼上頭的來電顯示,發現是好友打來的電話,葉頤珍頓時有種終究沒能躲過的無奈。
果然,手機一接起來,那頭立刻傳來孫欣綾急切的聲音,「報紙上說的不會是真的吧?·你跟凌繼隼……你們……」
她忍不住想嘆氣,「你相信?」
出乎意外的,競聽到孫欣綾斬釘截鐵道:「當然不信!」
總算還有一個是理智的,她在心里安慰的想。
「猜也知道冠廷肯定是想找你麻煩,怎么可能會是凌繼隼的情敵?」
哇勒!早該知道不該對她存有期待的葉頤珍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
「對不起頤珍,都是因為我才害你惹上冠廷。」
對於好友的歉意,她只是不以為意的回道:「你以為他討得了便宜?」
「虧我們還是好朋友,這么大的事你居然都沒跟我說。」確定前男友沒有傷害自己的手帕交後,孫欣綾開始怪她不夠意思。
「沒有的事你要我說什么?」
「少來!報紙都拍到了!
「如果我說就跟梁冠廷一樣,都是湊巧碰到呢?」
「哪有這么湊巧的事?」
察覺到好友的沉默,孫欣綾有些不愿相信的問:「真這么湊巧?」語氣里仍抱持著一絲期待。
葉頤珍索性將事情的經過概略說明了一遍。
原本還期待上演一出麻雀變鳳凰戲碼的孫欣綾聽完,一副難掩失望的語氣,「原來是這樣。」
「本來就是這樣!
失望之余她突然又想起,「那凌繼隼怎么說?」
「有什么好說的?」頂多就是自認倒楣。
「總得要知道他對這件事情有什么反應啊!拐f下定就因為這樣陰錯陽差而擦出什么火花也不一定。
「那也輪不到你替他擔心!
「我這是在替你擔心!箤O欣綾非常希望能促成好友跟凌繼隼的再一次接觸。
「謝了,不過事情還不至於糟到有這個必要!顾耆话押糜训蔫饺藨n天當一回事。
見她不受騙,孫欣綾乾脆把葉母搬了出來,「總得要知道人家怎么回應,回去才能對你媽她們解釋!」
她這話果然戳中了葉頤珍的罩門,想起稍早出門前母親跟阿姨拚命纏著自己追問的情景,頭便忍不住又開始泛疼。
手機那頭的孫欣綾再接再厲道:「再說人家好心幫你卻惹了一身腥,就算是當面道聲謝也不為過!
關於這點她也無法反駁,只不過她懷疑凌繼隼會介意這種小事。
「需要我提醒你現在是上班時間嗎?」聳了聳肩,她決定不再想這件事。
「我這是關心你耶!」
「是,感激不盡!
「那你會去找他嗎?」
「專心工作吧!菇又悴辉倮速M口舌的結束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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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想隨著眾人起舞,不過她終究還是把好友的話給聽進去了,因而決定走一趟頂樓。
與其說是為了道謝,倒還不如說是怕了家里的女人來得貼切。
只不過她沒有料到的是,在董事長室里等著她的竟然是與她有過一面之緣的喬品織。
原來,真正受到那篇報導困擾的,其實是身為凌繼隼女友的喬品織。
一早,在沒有半點心理準備的情況下打開報紙,看到那篇報導的確是會讓人受到沖擊。
不過喬品織也明白,這年頭的報導根本不可盡信,尤其深知男友的個性,他根本不可能為了女人爭風吃醋。
不過真正讓她無法釋懷的,是報紙上的那張照片。
照片里的凌繼隼眉宇間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情緒,是她所從來不曾見過的,
雖然不是很明顯,但她還是注意到了,也因此觸動了她長期以來埋藏在內心深處的那抹不安因子。
明知道不應該胡思亂想,可她就是無法壓抑住心中的不安,終於還是按捺不住的走了這一趟。
盡管她不一定有勇氣開口追問,但私心里仍是希望男友在見到她時能主動說明,卻不巧碰上凌繼隼一早有個會議,於是她在辦公室里等他回來。
擔心再引起什么誤會,葉頤珍直覺就想先離開!副!」說著就要重新將門帶上。
但她卻被喬品織給喊住,「等等!方便跟你談談嗎?」
明白她想談什么,葉頤珍雖然也覺得冤枉,但是想想事情畢竟是因自己而起,確實是該給人家一個交代,於是她走了進去,并且順手將辦公室的門帶上。
不等喬品織追問,葉頤珍便開口澄清,「報紙上的事純粹是誤會!
「請你別搶走繼隼!箚唐房椣袷菦]聽見似的走近她,懇求著。
葉頤珍頓時一怔,連忙頤珍再次澄清,「你真的誤會了,那是因為——」
「我知道!
話說到一半的她又是一愣,「你知道?」
「繼隼不可能會做出那樣的事!
篤定的語氣完全把葉頤珍給搞糊涂了。既然她知道,為什么還說出那樣莫名其妙的話來?
只是她當然不可能理解,喬品織在意的根本就下是事情的經過,而是凌繼隼為她所表現出的反應。向來冷靜自持的他會為了一個女人引起情緒,是她這個女朋友從來不曾想過的。
「你可能無法相信,從第一眼見到繼隼開始,我的視線便再也無法從他身上栘開!箚唐房椨挠牡恼f出自己的愛戀。
關於這點葉頤珍倒是不難相信,就客觀來說,凌繼隼的長相確實不差,不過她不明白這跟自己有什么關系?
「明知道繼隼對工作的重視程度更甚於我,但還是心甘情愿的待在他身邊,哪怕這樣一來,永遠只能扮演著配合的角色!
「雖然希望他能多在乎我一些,但是也知道那是勉強下來的!
這話卻讓葉頤珍皺起眉頭。雖然沒有交往的對象,但是她認為感情的事應該是對等的,有來有往才能產生交流,哪有什么勉強不來的事。
「如果繼隼一直是這樣也就算了,但是現在你的出現……」
冷不防被點名的葉頤珍倏地迎向她怨懟的視線,不明白怎么會突然又扯到自己頭上。
「他從來不曾那樣維護過一個人!
葉頤珍只覺得這個女人實在是想太多了,當時的情況若換作是自己,也絕對會出手幫忙,反倒是她的說法,明顯透露出她對這段感情的缺乏自信。
「也許你該看看他對我的態度!瓜氲诫娞菔录崴麗嘿|的樣子,她忍不住又臊紅了臉。
原本她這么說是希望能安撫喬品織,哪里料到卻更加深她的不安。
因為她知道,男友的個性一直是冷靜自持,根本就不可能出現所謂的態度問題,只有對她……
「請你離開繼隼!
突如其來的請求讓葉頤珍傻住,發現怎么接都不對。
答應的話等於是承認搶了凌繼隼,不答應又像是存心要跟她搶。
「我真的不能沒有他。」
將喬品織楚楚可憐的神情看在眼里,葉頤珍卻忍不住要懷疑,眼前的女人是不是過於習慣扮演悲情的角色?
「你們不是已經在一起了嗎?」她決定好好開導這個我見猶憐的美麗女人。
「只要你離開,我跟繼隼就能一直下去!刮ㄓ兴约盒睦锩靼,之所以能一直待在他的身邊,與其說是因為愛情,還不如說是因為當初對病中的他無微不至的照顧所得的報酬,雖然她一直不愿正視這點。
見她又將問題繞回自己頭上,葉頤珍實在忍不住要皺眉。
在她的想法里,愛情的成立與否應該取決於兩人的相互喜歡,根本無關旁人的存在。
「也許你該試著相信他!
「我當然相信繼隼!」
急切的語氣聽在她耳里反倒更顯得缺乏信心,尤其從剛才聽到現在,她也發現這段感情根本沒有交集。
「只要沒有你……」
本來呢,人家的感情問題也不關自己的事,盡管看出其中的癥結,她卻也無意多加評論,但是這會兒,講不到兩句話,問題又歸咎到自己頭上,終於讓她忍不住出聲駁斥。
「如果你真的相信他就不會這么說!
冷不防的反駁讓喬品織一時反應不過來。
「在我看來,你們之間的問題根本不是別人,而是你對這段感情嚴重缺乏自信。」
「不是這樣的——」
挑起眉,她繼續道:「你說因為愛他,所以甘心配合他的一切,但真正的感情不需要委曲求全,只有單方面的付出是不可能讓一段感情持久的!顾宄旱难凵褡寙唐房椪f不出話來,「也許,這才是你現在該靜下心來思考的問題!
她的一席話讓喬品織根本無力招架,而辦公室的門也在這時被推了開來。
見到進門的凌繼隼,兩人都有些意外,喬品織更是頓時紅了眼眶。
乍見到兩人出現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凌繼隼也覺得奇怪,於是隨口問道:「怎么回事?」
喬品織猛一聽到男友問起,本能的否認,「沒什么!顾幌M屗弥c葉頤珍的談話內容。
凌繼隼卻注意到她牽強的語氣以及泛紅的眼眶,於是將視線轉向葉頤珍,無聲的詢問。
對上他投注過來的目光,她只是昂首以對,畢竟這是他們感情的事,與自己無關。
只是她才要開口,就見到喬品織投射過來的乞求目光,顯然是不想讓凌繼隼得知方才的一切。
雖然她并不認為有什么需要隱瞞的地方,也覺得感情上的問題本來就需要雙方面的溝通,但畢竟自己不是當事人,不能替她決定該怎么做,於是她從善如流的改口,「我怎么知道!
但那一口撇清的態度卻讓凌繼隼不悅。
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但總是脫下了關系,結果卻聽她推得一乾二凈。
無意再留下來介入別人間的問題,葉頤珍微微頷首就要離開。
喬品織才要松一口氣,不料凌繼隼卻突然出手拉住葉頤珍,兩個女人都是一陣詫異。
「道歉!顾浔耐鲁鲆痪湓挕
「什么?」葉頤珍一頭霧水的回頭。
「道歉。」以往的經驗加上眼下的表現,盡管他不清楚發生的事,多少也猜到應該與她不馴的態度脫不了關系。
如果對象是自己也就算了,但是對待旁人也是這種態度,他便不得不糾正她。
察覺到葉頤珍驀地變了臉色,喬品織連忙抓住凌繼隼的手肘說:「不用了繼隼,我沒關系的!
被惹火的葉頤珍并未注意到,喬品織的說法并未替自己澄清,反而更會讓人誤會。
但凌繼隼并沒有因此而松手,他所看重的并不是喬品織可能受到的委屈,而是她的態度問題。
眼看兩人就要杠上,又擔心葉頤珍在盛怒之下會全盤托出,喬品織只能在凌繼隼身後不住地以眼神哀求。
雖然一把心火燒得正旺,但葉頤珍還是靠著殘存的理智,硬是咬牙認錯,「抱歉!
看著她在凌繼隼松手後甩頭離去,喬品織不禁在暗地里松了口氣,而凌繼隼則是為她不見反省的態度再度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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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下班前,凌知宇來到兄長的辦公室。
雖然早上的會議結束後曾約略向兄長詢問過報紙上的事,也認同他說不需跟著媒體起舞的作法,但是一天下來,凌知宇還是覺得有些許不妥。
見到弟弟進來,凌繼隼問道:「什么事?」
「關於報紙上的事,哥是不是考慮過頤珍的立場?」
莫名的對弟弟一進門便提起頤珍的事有些在意,於是凌繼隼沒有立即回應。
「雖然說沒有必要針對媒體做出回應,但是對頤珍可能造成的影響是不是需要考量?」
凌繼隼直覺地問:「她向你說了什么?」
「不是,頤珍并沒來找過我,只不過是我對那篇報導的一些顧慮。」
雖然對她早上的態度仍不以為然,凌繼隼還是關心的問:「什么顧慮?」
「雖然知道報紙上說得全是胡扯,對哥跟品織之間不至於造成什么影響,但是在一般人眼中,卻可能對頤珍產生誤會!
的確,比起喬品織正牌女友的身分,閑言閑語當然會對這個半途殺出的「第三者」更具殺傷力。
一整天,雖然他偶爾會想到頤珍,卻不是為了報紙上的事,而是今早她在辦公室里的態度。
直到這會兒弟弟提起,凌繼隼才想起她在公司里所可能遭遇到的處境,也才突然了解到她今早態度不佳的原因。
「你聽到了什么?」
「是沒有,不過就是有也不可能讓我聽到!顾运畔胝倚珠L商量,看看該如何處理。
「我知道了。」
簡單一句知道卻不是凌知宇希望聽到的答案,於是他毫不松口的追問,「哥打算怎么做?」
「對外什么也別做。」凌繼隼交代弟弟,以免徒增旁人對頤珍的誤解。
「但是——」
「我自然會處理!箍戳说艿芤谎,凌繼隼便繼續埋首於公事中,不肯再多說。
凌知宇雖然還想說什么,但是哥哥都這么說了,也只能暫時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