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貝比?打哪冒出來一個小貝比?」
「哎呀呀!我忘了告訴你,昨天深夜,鳳馨生了一個好可愛的女兒。今天我跟嘉怡利用午休時間跑去醫院探視,當場為小貝比可愛的模樣著迷,所以,我決定勾一雙毛線小鞋送給小貝比暖暖腳。」
「妳幫小貝比勾毛線鞋暖暖腳之前,能不能先安慰一下我這顆擔憂一整晚的心?」他霸道地拿走她手上的勾針跟毛線,扳過她的肩膀,讓兩人面對面、眼對眼。
「對不起,讓你為我擔心……」她有點心虛地垂下兩排濃睫,不斷在內心告誡自己,絕不能讓他發現她裝病的事。
「說什么對不起。芮琦,我第一次發現,為心愛的人牽腸掛肚,竟是一種甜蜜的負擔。只是覺得有點愧對今晚的女性賓客罷了!
「愧對?怎么說?」
「妳中途離開后,我為了善盡主人之責,至少跟一打以上的女性賓客跳舞,不過,我跟她們跳舞時,滿心滿腦想的都是妳。對了,以上言論,不包括『新象』的何夫人。」
「為什么不包括何夫人?」
「何夫人體積龐大,聽說已經超過一百二十公斤以上,跟這種重量級女性跳舞,一定要小心翼翼才不會閃到腰,所以,我哪敢分神想妳。」
「你跟一個體重超過一百二十公斤以上的女人跳舞?天!那……那畫面多卡通多逗趣!好像……好像跟一只鯨魚跳舞似。唔……阿徹,對下起,我知道這時候發笑非常下禮貌……可是、可是,我一想到那畫面就忍不住想笑,哈……」她噗哧一聲捧腹大笑。
「好哇,妳居然笑我跟一只鯨魚跳舞,看我饒不饒妳!」明知道她怕癢怕得要死,他偏伸出手搔她的胳肢窩。
「不要!不要……你不要呵我癢啦……」汪芮琦邊討饒邊閃躲,跟莫徹笑鬧成一團,最后,兩人竟從沙發翻滾到厚厚的地毯上。
「芮琦……」他健碩的身軀壓著她,一對蓄滿熱情的火眸貪婪的梭巡她張口喘息的誘惑紅唇。
「Oh!Shit!」就在他的唇即將覆住她唇的前一秒,他的手機音樂轟然響起,他火大的咒罵一句,心不甘情不愿地滑到她身邊接聽。
「大隊長?什么?!林口火燒山……緊急集合后要跨縣市支援……好!我立刻趕到隊上集合。待會兒見!」他折上手機,從地毯上跳起來,說:
「芮琦,我得走了!顾墩路。
「救火時,請格外注意自身安全!顾駛小妻子般叮嚀。
「放心,我會的!顾酪离y舍地捏捏她的臉頰,才走沒兩步又回頭說:
「記得早點上床睡覺,晚安!
「晚安!顾退介T口,掃上大門暗鎖后,才發覺自己竟然忘了問他紅衣女郎是何方神圣。
「酒會一結束,他就巴巴趕來看我,他已經用行動證明對我的重視,我又何必斤斤計較什么紅衣女郎白衣女郎呢?說不定紅衣女郎只不過是他諸多堂表姊妹之一,有可能是受到什么委屈才會哭倒在他懷中……是的,我想一定是這樣!顾秊樽约旱臐M腹疑惑找到一個讓自己安心的答案。
*
「芮琦姐,這是剛出爐的『紫色之戀』試片帶!箯碾娨暪炯糨嬍一貋淼陌,將剛拿到手的試片帶放在汪芮琦的辦公桌上。
「好極了,請你再拷貝兩份,一份留著明天下午招待記者搶先看試片,聽聽記者們對這部『紫色之戀』的評價,另一份我帶回家看!
「沒問題,我立刻去拷貝!拱嬆弥嚻瑤顺鲛k公室。
鈴……鈴……桌上的電話響起,她拿起聽筒接聽。
「我是汪芮琦,請問哪位?」
電話線另一端沉默著。
「既然打電話來,為何不說話?」
「對不起,我很忙,若再不開口說話,我可要掛電話了!顾凉u感不耐。
「不,不要掛斷電話!箍桃鈮旱偷穆曇魪穆犕矀鬟^來。
「妳是誰?打電話給我有什么事?」
「我是誰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跟妳通風報信的內容!
「通風報信?我根本不認識妳,妳跟我通什么風報什么信?小姐,我真的很忙,真的沒空聽妳瞎扯!顾谛闹朽止疽痪洌簾o聊。
「這么說……妳一點也不在乎莫徹將背著妳跟別的女孩一起出游?」
「請問妳從何得知莫徹將跟別的女孩一起出游?」
「妳不必追問我的消息來源!
「哼,既不肯表明自己的身分,又不肯透露消息來源,妳說的話就像惡意中傷的黑函一樣,不足采信!顾秃吡寺。
「好吧,為了證明我所言不假,汪小姐,請妳抄下這個地址……仁愛路三段一百七十九巷……」
汪芮琦提筆抄下地址。
「明天下午兩點,莫徹會到這個地址接那個女孩出游。妳若不信,何不親自跑一趟,眼見為憑?」
「雖然我對妳說的話存疑,不過,我還是會親自跑一趟,來推翻妳的一派胡言!
「我是否一派胡言,明天,妳去了就知道。」對方「卡嚓」一聲掛斷電話。
汪芮琦放下聽筒,盯著地址評估這通電話的可信度有多少。憑良心說,她從來不曾懷疑過莫徹對她的愛情與忠實,可是,來電的人卻說得煞有其事,不像是在惡作劇。
也許……也許,她應該直接找莫徹當面問清楚?不,不可以,她若這么做,豈不是打草驚蛇?倒不如打電話邀阿徹陪她出席明天的試片會,只要他答應出席,那么,有關他要跟別的女孩出游的謠言就不攻自破了。
「阿徹,你在忙嗎?」說做就做,她撥通莫徹的手機號碼。
「忙,忙得很。我忙著開會、忙著想妳,更忙著想知道妳想不想我!
「我當然想你。阿徹,明天下午三點半,你有空嗎?」
「明天下午三點半?妳要約我喝下午茶嗎?」他愉快的問。
「我不是要約你喝下午茶,而是邀你參加試片會,先睹為快!
「試片會?」
「嗯,明天下午,我要辦個小型茶會,招待記者看『紫色之戀』的試片!
「我記得妳說過『紫色之戀』預計明年二月才上檔,怎會這么快就招待記者看試片?」
「唉,臨危受命嘛。」
「臨危受命?這話怎么說?」
「S臺正在播映的這檔戲收視率欠佳,難逃腰斬的命運。電視公司節目部經理希望我的『紫色之戀』提前上檔,以挽回八點檔敬陪末座的頹勢。」
「可是妳的『紫色之戀』還沒殺青,不是嗎?」
「戲雖未殺青,但『紫色之戀』已經拍完四分之三,剩下的部分只好邊播邊拍攝了!顾D了頓,語帶迫切的問:
「阿徹,說了半天,你到底來不來參加試片會?J
「請妳等一下,我查查明天下午的行程……」他借口查行程,其實是為自己爭取一點考慮的時間。他撫刮著鼻梁思索著……究竟該不該把他要帶邢采麗去上墳一事據實以告?莫徹擔心若據實以告,他就不得不再說一遍莫灝和邢采麗之間的愛恨情仇,也就不得不再次想起莫灝那張跟他有七分肖似、卻因車子失速猛烈撞擊山壁慘遭擠壓變形的俊臉……俗話說,塵歸塵、土歸土,莫灝尸骨已寒,生前的種種風流韻事不也應該隨之灰飛湮滅?來不及細想的他,決定隱瞞。于是婉轉的說:
「很抱歉,明天下午我已經安排好既定行程,恐怕不能去參加妳的試片茶會!顾懔怂,兩點鐘從臺北開車到觀音山的莫氏墓園,三點半根本趕不回來。
「什么既定行程?不能提前或者挪后嗎?」
「這……我跟工程部門約好一起到內湖視察購物中心的整地進度……對了,妳的茶會幾點結束?我盡可能趕在結束前回來!顾龅诙斓男谐烫氯欢,她失望的語氣令他好生不忍。雖說兩點出發到觀音山的莫氏墓園,三點半趕不回來,不過他若踩足油門飆速的話,說不定可以趕在茶會結束前出現。
「算了,既然你走不開,我也不便勉強!
「芮琦……今天晚上我們去吃浪漫的燭光晚餐,然后去逛街?」有點內疚的他趕緊提出邀約彌補她。
「改天吧。今晚我約了嘉怡到家里看試片,兩人得好好沙盤推演一下記者在看完試片后可能提出的各種問題,免得到時候回答不出來,可就糗大了。」
「那么,等我從內湖回來后,再打電話給妳!
「好,拜拜!
「拜拜!
汪芮琦放下話筒,心中的疑慮不斷加深、加重……明天下午,將是她跟莫徹這段感情面臨重大考驗的一天。
。
一點五十分,汪芮琦搭計程車抵達仁愛路三段一百七十九巷,她叫司機停在巷子口,按表計費等候。她深知莫徹向來準時,若過了兩點鐘仍未出現,她就原車回去。她神情緊張的扭著手指頭,默默在心中祈求著:
阿澈,我求求你……求你別出現別出現別出現……
事與愿違。
就在她不斷祈求時,一輛熟悉的休旅車經過她的計程車,緩緩駛進巷子內,她瞪大兩顆不敢置信的眼睛,看著莫徹從休旅車中出來。
他身穿白色翻領毛衣跟黑色皮夾克,搭牛仔褲配休閑鞋,一身輕便裝束,像要去野外踏青;他抬頭核對了下門牌,大步走向一棟五層樓公寓的樓下撳門鈴。
公寓大門隨即敞開,走出一個懷中抱著一束黃色郁金香,手上提著一只藤籃的嬌小女孩,站在門口仰起燦爛的笑臉跟莫徹說話。
汪芮琦瞬也不瞬的注視著眼前的女孩,腦海里千回百轉……多眼熟的嬌小體型,多眼熟的說話神情……咦!這女孩不就是酒會中那個抱著阿徹的紅衣女郎?
「不必找了!顾f一張五百元鈔票給計程車司機,推開車門下車,怒氣沖沖的走過去,喊:
「阿徹!」
「芮琦,妳怎會在這里出現?」聽到汪芮琦的聲音,莫徹大吃一驚,轉身回頭看見因盛怒而脹紅小臉的汪芮琦正快步朝他走來,內心大叫不妙。
「我怎會在這里出現?哈!我也正想問你相同的問題。你不是說你要跟工程人員到內湖嗎?哦,我懂了,原來,她就是你要視察的工地?」她挖苦著。
「芮琦,事情不是妳所見所想的那樣!」
「事情不是我所見所想的那樣?請問,那該是怎樣?莫徹,你借口要去內湖視察工地,拒絕出席我的試片茶會,卻跑來這里帶她出游?」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破碎。
「芮琦,請妳聽我解釋……」
「我親眼目睹,還需要聽你解釋嗎?」她的拗脾氣一來,別說莫徹,就算玉皇大帝下凡來,也一樣不買帳。
「我發誓我跟邢采麗她……連朋友都不是。」
「你為了帶她出游,不惜對我說謊,現在卻宣稱你跟她連朋友都不是?好吧,既然你說你跟邢采麗連朋友都不是,就證明給我看!顾龜骋馐愕仄沉搜坌喜甥。
「妳要我怎么證明?」
「很簡單。你立刻撇下這個連朋友都不是的邢采麗,跟我這個你對外公開承認的女朋友一起離開!苟颊f情人眼里容不下一粒沙了,更何況邢采麗不是一粒沙,而是一個女孩,一個漂亮的女孩,也難怪她要醋勁大發了。
「不行,我已經答應帶她——」
「你不肯撇下她跟我走?」火冒三丈的汪芮琦悍然打斷他的話。
「芮琦,請妳不要無理取鬧好嗎?」被逼急的莫徹不經大腦的脫口而出。
「什么……你說謊被我拆穿,居然還有臉指責我無理取鬧……」他的一句無理取鬧無異火上加油,讓一向愛面子的她難堪得下不了臺。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發覺失言的他急于澄清。
「話都說出口了,還說不是那個意思。莫徹,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跟不跟我走?」她下最后通牒。
「我答應的事就必須履行,芮琦,請原諒我不能跟妳走。」他低聲下氣說著。
「現在,你不跟我走,以后,就永遠不要來找我!箽獾脻L滾冒煙的汪芮琦跺了跺腳,咬牙切齒拋下一句:
「莫徹,我們玩完了!顾ゎ^跑開。
「芮琦……」他像只斗敗的公雞,懊惱的目送她氣恨離去。
「莫徹,快去快去追她回來!剐喜甥惓冻端男渥。
「追?算了,這會兒芮琦正在氣頭上,就算我追上去解釋,她也聽不進去!
「對不起,都怪我不好,害你跟女朋友吵架!
「奇怪?芮琦怎會在這里出現?」百思不解的他拿狐疑的眼光注視邢采麗。
「你不要用那種眼光看我,關于上墳這件事,我連我媽都只字未提!
「難道……純屬巧合?」明知這種巧合跟彗星撞地球的機率一樣微乎其微,不過,邢采麗既矢口否認,無憑無據的,他也不便再追究。莫徹抹了把臉,說:
「走吧,我帶妳去上墳!
「上墳?可是,她……」邢采麗指著汪芮琦漸行漸遠的背影。
「過兩天,等她氣消了,我再跟她解釋,到時候,自然雨過天晴!顾麡酚^預期著。
「但愿如此!剐喜甥惖淖旖歉‖F一閃即逝的狡獪笑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