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白母率先制止白靈兒。
“我有一個青梅竹馬、指腹為婚的對象,他叫江文斗!”白靈兒不管母親的阻止,逕自說下去。
“靈兒,住口!”白父也大聲喝斥。
“江文斗?”皇甫無拙對她的興趣更濃了!昂妹郑宦牨阒莻文人雅士!
“當然!”活像是她被贊稱似的,白靈兒高興得心花怒放,“文斗哥的名字當然是好名字了,哪像你那個妄自尊大的名字,哼!”
“在下的名字很妄自尊大嗎?”
他還是第一次聽見別人這么說,過去每個人莫不對他的名字贊頌有加,說什么和他異常匹配,沒料到今天在蘇州會聽到這番令他感到訝然的話。
“皇甫少爺,請您別跟小女計較,她常口不擇言、瘋言瘋語,請別見怪!”白父一張老臉變得慘白,只差沒當場昏過去。
“皇甫少爺,小女少不更事,她——”白母也在一旁冒著冷汗,試圖為白靈兒的冒失話作補救。
皇甫無拙揚一揚手,示意白父白母別說無謂的話,現在他只想聽白靈兒說話。白氏夫婦見狀,馬上噤若寒蟬。
“白姑娘,你還沒回答在下的提問!被矢o拙笑了。
“厚顏無恥?”皇甫無拙有一刻的愣然,但隨即,他笑了。
出生至今,圍繞在他身邊的人,只會用正面的詞語來形容他,哪像白靈兒這般,用“厚顏無恥”此等字眼加諸在他身上。
這小東西還真有趣!
“我看你不是無拙,是全拙才對!”白靈兒仍舊貫徹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作風!八桔拥姆蜃诱f過,人須常持謙虛之心,若你真是無拙,那根本不用取名為無拙,只有什么也不會,胸無點墨的人才會希冀藉著這樣的名字,來為自身不足的才能加以掩飾!
“好,好!說得好!”皇甫無拙以扇拍打掌心,以示他對白靈兒這番話的賞識。
他異于常人的反應,令白氏夫婦刷白了整張臉,誰曉得他現在有否生氣。
“失禮失禮!彼恼坡曌尠嘴`兒得意了起來。
“在下還是今夜才首次得知,原來我名字背后有這么多的喻意,謝謝白姑娘的提點,在下不勝感激!
“區區幾句微不足道的話,何足掛齒。”她難得自謙!白钪匾氖悄茏屇闱宄靼啄忝钟卸嘧源蟆!
“白姑娘可能有點誤會,在下的確很賞識白姑娘這番驚人之論,然而,并不代表我認同你對我能力的懷疑及貶低!被矢o拙斂起笑容,一臉正色。
原以為剛剛已教訓了他的白靈兒,呆了一呆。
“可能在下的名字的確讓白姑娘對我產生不好的印象,但我想說,‘自大’和‘自信’只是一紙之隔,白姑娘最好別混淆這兩個字詞。”
“你是說,你和‘無拙’這個名字很配了?”
“沒錯!被矢o拙自信的神色表露無遺。
白重兒皺一皺眉,“那我真要見識見識了!彼真沒見過如此自大的登徒子!
“白姑娘想如何見識?”皇甫無拙閑適地把手中折扇打開,優雅地插了起來。
既然他這般自大、目中無人,她就如他所愿,讓他留下終生難忘的出丑回憶!
“若皇甫公子沒異議的話,那就寫一手好字給小女子大開眼界吧!”
白靈兒本還在想該出什么樣的難題,當目光不經意掠過皇甫無拙折扇上的書法時,靈機一動。
“沒問題。還請白姑娘準備文房四寶。”
她揚手招來下人,不一會,文房四寶及桌子都準備妥當。
“皇甫公子,請吧!”她毫不掩飾想看熱鬧的神色。
把手中的折扇遞給身后的仆人,他傲然地站起身,拿起上等的紫毫筆,在宣紙上俐落地揮筆疾書。
白靈兒站在不遠處,直盯著凝神寫字的他。
此刻他神情專注,看上去竟有幾分的倜儻……哇!她在想什么?這種眼高于頂又沒自知之明的人,哪里倜儻了?
白靈兒搖了搖頭,想把那些怪異的想法搖出腦海。
“白姑娘,在下完成了!被矢o拙不消半盞茶的時問,便寫滿整整一張宣紙。
“啊……”她有點愣住。那么快就寫好了?
“還請白姑娘替在下評一評!被矢o拙自信滿溢地說道。
“好!卑嘴`兒也想見識一下,在這般短促時間寫出來的字有多好。
走近書桌,宣紙上剛勁有力的字立刻躍進她的眼底。
好……好漂亮的字!她不能自主地張大嘴。當今世上競有此等媲美王羲之書法的人存在!
她看遏江文斗的書法,她很想告訴自己,江文斗的書法還勝于皇意無拙,但她無法對自己說謊。
恐怕每一個看過皇甫無拙和江文斗書法的人都會認同,前者的字確是讓人望塵莫及。
“白姑娘,在下的劣字不知如何?”
其實不用問,單從白靈兒的愕然神色便可知,她已完全被他的書法造詣所震懾了。
“嗯……”好不容易,她才尋回聲音,“還……還可以!
“幸好,我還擔心白姑娘會狠狠批評在下的字見不得人呢!”他知道這一仗贏了。
“還可以,不會讓本小姐的眼睛受損已經很好了!卑嘴`兒絕不會贊揚皇甫無拙,縱然他的字真的天下一絕。
“那不知在下的字,和剛才白姑娘口中的江文斗江公子相比,誰的較為出色?”他不放過白靈兒,故意捉弄她。
“這個……”白靈兒面露難色。她不想贊稱皇甫無拙,但又不想說謊。
“當然是皇甫少爺的字好看多了!”白父連忙趁機諂媚一番,欲藉此彌補剛才女兒的失言!敖亩纺切∽拥淖,豈能跟皇甫少爺的字相提并論呢!”
白父對江文斗沒什么好感。
雖然江府和白府有婚約,然而,那婚約是在兩家財勢還相當的時候訂下的。而當白府財勢不斷擴展,白父便開始嫌棄江府。
屋漏偏逢連夜雨,白府勢力膨脹的同時,江府卻遭逢生意失利,家道中落,白父于是更不贊成寶貝女兒下嫁江文斗。
“爹!”聽到父親如此批評江文斗,她立即不滿起來。
她承認皇甫無拙的字確實比江文斗奸,但江文斗的字已屬上等,只是一山還有一山高罷了。
“靈兒,爹只是實話實說,雖然你跟江文斗是青梅竹馬,世也不可盲目偏袒,不分是非,恐怕天下人的字,也比不上皇甫少爺的一丁點。”白父特意強調“青梅竹馬”一詞,用意不言而喻。
白父一直以來,都強烈反對白靈兒跟江文斗密切往來,但她不予理會,常惹得白父氣得七竅生煙。
“如果爹爹的話是對的,那不就是說,連當今皇上的字也比不上皇甫公子的嗎?”她抓住父親的語病!暗氵@么說,不怕給皇上聽到,惹來殺身之罪嗎?”
“你……”沒料到女兒會這么反駁他,白父頓時啞口無言。
“白老爺切莫動氣,白姑娘只是好言提醒,事實上,白老爺實在過于抬舉在下的書法了,在下的字豈能跟皇上相比,只怕連皇上的一勾一劃也比不上!
皇甫無拙見白靈兒跟白父之間開始出現火藥味,馬上居中調停。
“白姑娘覺得在下的字不難看,已令在下心滿意足。”他頓一下,看了她一眼,“時候也不早了,在下不敢再行打擾,今夜的設宴,萬分感激!
話畢,皇甫無拙朝白父微微拱手作揖。
白父見狀,急忙也向他行禮。
“哪里哪里!皇甫少爺抽空到訪,是老夫要覺得萬分光榮!”白父完全收起剛才因白靈兒而起的怒意,一臉的假笑。
虛迎一番后,皇甫無拙便離開了白府。
恭送他離去的白父,再回到大廳,便對白靈兒怒暍:“為父是不是太久沒管教你了?你竟敢在皇甫少爺面前,頂撞我這個爹?”
白靈兒不語,她不是沒話可以反駁,只是不想再在這個關頭火上加油。
“你知不知道皇甫少爺的背景?他爹可是當朝宰相,而他胞姊更是最得寵的貴妃!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下一任宰相非才能出眾的皇甫少爺莫屬,你開罪了他,叫爹怎辦?難道要咱們白府給滿門抄斬,你才高興快活嗎?”白父扯破嗓門地大吼。
她撇過頭,一聲不吭,不覺得自己有哪里不對,她向來直話直說,無論在她跟前的人是誰、有什么顯赫的背景。
“你聽懂為父的話嗎?”
白靈兒還是不發一語,只是緊抿著唇。
“你還是不知悔改?”他氣死了。他深知女兒的個性,明白她并不是知道自己哪里犯了錯,只是不想再爭辯罷了。
“算了算了,老爺,靈兒還小,你別和她一般見識吧!”白母見形勢不對,再演變下去,事情就要一發不可收拾了。
“慈母多敗兒!”撂下這句怒話,白父便拂袖而去。
“靈兒,你這性子,教娘如何是好?”白母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澳忝髦愕谛念^,何不稍微低頭,道個歉,讓你爹有臺階下?這樣不是皆大歡喜嗎?唉!你偏要跟自己過不去,靈兒,為娘的真擔心,你這副性子出嫁以后,在夫家能否安然待下去……”
“那我不嫁,終生待在娘身邊不就行了?”白靈兒不住地扭緊手中的絲絹。
“哪有女兒家不出嫁的道理?靈兒,你已十八,命好的,早已嫁作人婦,育有兒女,替大家開枝散葉了!
“我也可以命好,只是沒這個機會!彼捴兄猓啄缸允锹牭妹靼。
若不是爹娘堅決不肯讓她跟文斗哥成親,她現今哪還會待字閏中?
“靈兒,娘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一定很怪我和你爹吧!”拉過女兒的手,母女二人同坐下來。“娘知道,你跟江公子有指腹為婚之約,你也很喜歡江公子,但靈兒,你要知曉,這婚嫁之事,必須門當戶對,江府現下已大不如前,配不上咱們白府了。”
“那又怎樣?”白靈兒很是激動地道,“我和文斗哥有婚約在先,爹娘怎可因江府家道中落而侮婚?”
“你這番話,若給你爹聽到,想必又會惹來一場風雨。”白母脾性較溫和,較能忍耐她這番指摘他們的話語!办`兒,你不小了,說話必須顧及分寸,不然什么時候開罪了哪個權貴,種下了禍根我們也不知曉呢!
“娘,如果靈兒答應你,以后都小心言行,娘是不是會答應靈兒和文斗哥的婚事?”白靈兒滿眼的期盼。
“靈兒,你是爹娘心中的寶貝,怎會問這種問題?”白母婉言相對。
心中雖早有被拒絕的預感,但她還是禁不住失望。
“娘——”白靈兒不死心。
“很晚了。去睡吧!”
白母明顯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周旋,擺擺手,—不意白靈兒回房睡覺。
自知當下說什么也沒用,白靈兒只好懷著灰暗的心情回房。
她知道她和文斗哥的婚事困難重重,但她白靈兒可不是遇到困難就會止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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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白靈兒起床后,便拿了一杯上等的好茶到她爹的書房。
昨夜兩父女鬧得不歡而散,她這么做是想化解兩人之間的芥蒂。
要父親點頭讓她下嫁江文斗,首先她和她爹的關系不可惡化,不然以后什么也不用說了。
“爹!闭驹跁块T前的白靈兒輕喚了聲!办`兒可以進來嗎?”
“嗯!卑赘冈跁坷镱^應了聲。
她推門而進,白父抬起眼。
“爹,我沏了杯濃茶給您!卑嘴`兒恭敬地放下茶杯。
白爐人畢竟愛女情切,見她肯主動低頭,前來和解,心中所剩無幾的怒火也于是熄滅。
他拿起濃茶,喝了一小口。
“爹,女兒昨晚——”
“算了。”他也不想再提起,“這次爹就不計較了,但你以后可不能再對皇甫少爺無禮,他可是咱們家的大貴客,開罪不得,明白嗎?”
“是!睘榍笞屗辉儆浐拮蛞沟氖拢B忙點頭稱是。
“老爺!睍块T外此時傳來管事李伯的聲音。
“什么事?”白父沉聲問。
“回老爺,皇甫公子來了。”李伯道。
“什么?”他立即從木椅中站起來,“皇甫少爺來了?”
“回老爺,是的!
什么。磕切栈矢Φ挠謥砹?白靈兒禁不住皺眉。若不是他,昨夜她又怎會跟爹吵了起來!追根究底,都是他的錯!
“快請皇甫少爺到大廳梢坐,我馬上就來!記著,奉上最上等的茶及茶點,明白沒有?”
白父立刻緊張起來,唯恐對皇南無拙招待不周。
“是!”李伯快速地退下去張羅。
白父走到書房門前,見白靈兒沒跟上來,便回過頭喊道:“靈兒,你還站著干什么?快跟爹來!”
她也要去?
“是。”
雖萬般不情愿,但才剛讓父親平息了怒氣,她不想功虧一簣,只好無奈地跟著爹走向大廳。
“皇甫少爺!”來到大廳,白父立刻堆上笑臉,向皇甫無拙拱手作揖!袄戏蛳蚧矢ι贍斁丛。”
“白老爺太客氣了,應該是晚輩跟白老爺敬早才是!被矢o拙也稍一拱手。
他今天穿著一套淡藍色的絲袍,腰帶配以簡單雅致的同色寶石,整個予人高貴之感。
白靈兒站在父親身后,目光很自然便落在皇甫無拙身上。
這自大家伙穿起金衣銀裳,也可以一看嘛。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話倒是不假。
“白姑娘,早。”皇甫無拙朝白靈兒一笑。
“皇甫公子有禮了!钡K于爹在場,她只好回他一記假笑。
和白父寒喧一番后,皇甫無拙說出他今早拜訪白府的目的:
“白老爺,實不相瞞,在下乃初次踏足蘇州,對很多事物感到別致、有趣,然而,在下對蘇州仍諸多陌生,游歷起來必遇上不少的阻礙。倘若白老爺答允,不知可否讓白姑娘陪伴在下覽歷蘇州?”
“這當然沒問題!”白父一雙老眼閃著精光,求之不得地點頭。
若靈兒能得到未來宰相的垂青,嫁人皇甫家,那便是他下半輩子最大的喜事。
“爹!”白靈兒瞪大眼睛,原本想當一天的乖女兒,當下卻已按捺不住。
白父沒理會女兒的抗議,兀自跟皇甫無拙說道:“能陪伴皇甫少爺一同游玩,實在是小女的福氣!
“在此先謝過白老爺,在下保證,日落前定把白姑娘安全送回府上。”皇甫無拙瞄了白靈兒一眼,那飽含笑意的眼神,讓她氣個半死。
他是故意的!明知她不想見到他,卻特意來府上要人!
他知道爹爹不會拒絕,會雙手把她奉出去,這可惡的“全拙”男人!
“爹……”她仍作垂死的掙扎,不甘就此接受殘酷的現實。
“靈兒,你可要好好招待皇甫少爺,不能有半點失禮喻炬之處,明白嗎?”
白父眼中之意她很明白,壓根沒讓她回絕的可能,她只好悶悶地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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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姑娘,你想先帶在下上哪兒?”出了白府,皇甫無拙隨即問同行的白靈兒。
“你到底想怎樣?”不用再顧忌她爹,她怒目瞪著他。
“白姑娘此話怎講?在下只是想好奸游歷蘇州罷了!
“那你和你的隨從去。 彼钢钠腿。
“白姑娘此言差矣,剛才在下在貴府已言明,我需要一個對蘇州城有認識的人陪同,我的隨從對蘇州也知曉得不多!
“你隨便花點銀兩,即有一大堆對蘇州城了若指掌的人,樂意陪你游覽!”
“有道理。”他點頭。
“沒錯吧!”好了,頑石也有點頭的一天,幸好幸好,老天爺爺還沒完全舍棄她。
“不過……”他眼角含笑,“在下一向不喜歡與不相熟的人同行,若有選擇,在下一定傾向白姑娘陪伴在側。”
“你……”她差點被皇甫無拙當場氣死,說了老半天,他還是非要浪費她整天的時間不可!
“時辰不早了,白姑娘,我們還是快決定前赴哪兒吧!”
好!他偏要她作伴,那她就成全他吧!
“來到蘇州,當然得去觀賞一下這里有名的青湖了。”腦海閃過一個壞念頭,她在心底嘿嘿奸笑。
“有勞白姑娘引路!被矢o拙絲毫沒有反對,“咱們上路吧!”
一行三人,很快便來到一個名為“青湖”的大湖。
“果然漂亮別致。”皇甫無拙挺喜歡這個給人舒適感的青湖,“誠如白姑娘所言,在下必須來此一趟!
“來到湖邊,當然得泛舟了;矢樱阏f對嗎?”她滿眼捉弄。
“白姑娘說得是,那咱們就上船游湖吧!”
不用皇甫無拙示意,隨行的仆人即伶俐地替他倆找來小船。
“皇甫公子,船那么小,小女子認為坐兩人已是極限。”
“沒錯,三人同坐,恐怕會有翻船之慮。白姑娘真有見地!
“少爺,小的在陸上恭候少爺和白小姐回來!逼腿斯笆值馈
“白姑娘,請上船吧!”
皇南無拙先讓白靈兒在船上坐穩,才悠然地踏上小船。
“皇甫公子懂劃船吧?”為防待會要她做體力勞動之事,她于是如此問道。
“白姑娘別擔心,這等小事在下還會,不過技術不怎么好就是了,還望白姑娘勿見笑!
她只求他別弄翻船就好。
口上說劃船技巧不好,然而,他那規律有致的劃船動作,卻在在表現出他的熟練。
不久,小船已劃離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