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如一人走在鄉間小道,這是她與方子杰初識的地方,那時的記憶已然模糊,但依稀記得他那瘦高的身子獨自面對一群無知的孩童,一語未發;原來從那時起他已有了堅忍的性格,只是尚年幼的她不了解罷了。
走著、走著,潔如在田埂上坐了下來,頭撐在支起的手肘上,發呆地面對著一畦畦的田畝。第一次遇見他是在炎炎夏日,那時幼小的自己尚不懂什么是情,什么又是愛,整天快快樂樂地游戲;而現在正是寒冬,不僅自己的心情已不若當年的輕快,就連景色也是這般蕭條。
潔如一人如此呆坐著,寒冷的氣息吹拂而來也無所覺,只見她圓睜著眼瞪視前方,努力抑住淚水卻是徒勞,淚一滴滴地自她的美眸涌出。
為什么?他母親遭受的命運并未給他啟示,反而做出同樣辜負人心的事?他怎么能?
潔如以為自己在楊邵的公寓中靜養的日子,已使她不再容易落淚,怎知舊地重游感傷襲人,又是淚濕滿襟。
那日她不告而別,并不覺得對不起楊邵,只覺得對不起陳媽,她那么細心地照顧自己,才讓她不至于鎮日孤獨地面對自己的悲傷。她之所以選擇不告而別,只因那日是方子杰與詹佳蓉的訂婚之日,她痛苦得承受不住,只想逃避。她不能再接受楊邵的溫柔了,她只怕她在受到巨大創痛時,接受了楊邵的安慰,那么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離開之后,她一時不知做什么才好,在“碩頂”工作的這些日子她存了些錢,雖然工作壓力沉重,但“碩頂”給的價碼也合理,她本身又不怎么花錢,自然有些積蓄。她突然懷念起她最快樂的日子來,在這小鄉村中她與父母所共度的時光最讓她想念,自被親戚收養后,她已久久不曾回到這沒有親人在的村子。
原本想回來找尋歡樂的記憶,無奈這兒也是她和方子杰初相識的地方。就在這兒,決定了她未來的命運,她童年的樂園原來也是悲傷的源頭!
“這簡直是捉弄人嘛!”她突然對著空無一人的田野大喊,聲音卻是因哭泣而模糊。
“我真不懂你的小腦袋在想些什么!
自潔如背后傳來一聲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令人懷念的冷靜沉著,那般有力而懾人。
方子杰離開楊邵家一路直接從臺北南下,他猜想一個人受傷時總會回到熟悉的地方療傷,他沿著幾條看似相似的鄉間小道開車慢逛,終于在一條僻靜的田埂上看見潔如小小的身影。她形單影只地坐在那兒發呆,就連背影也透著悲傷,看得方子杰好不心疼。在他的計劃中可沒有傷了她的這一段。
他下了車慢步接近,突然聽見她不知原因的叫了這么一聲。
“我……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了!彼坏,忍著回頭看他的沖動,怕一見他深邃的眼眸,心又要淪陷。
方子杰并未接續她的話,只將自己的西裝脫下,覆在她瘦削的肩上。他只覺得她看起來好冷、好禁不住這陣寒氣!疤旌芎,你太單薄了!
方子杰的體溫透過西裝外套包裹著她,她的淚更止不住了,但她堅持僵坐沒有任何動作,依然不說話地直視前方。
方子杰見她不言不語,很自然地在她身旁坐下,和她望著同一方向,兩人維持著沉默。
這樣的寒流來襲日,這樣空曠無人的田野,就連風也懶得刮,只有陣陣的寒氣逼人,潔如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方子杰像是無意地把手攬到潔如肩上,想將她摟進自己懷中給她些暖意。
不等他施力,潔如像觸電似地一把推開他,隨即站了起來,再也保持不住冷靜。
“你是什么意思?我連悄聲退出的權利也沒有嗎?”她退至與方子杰保持三步遠的距離,奮力地大吼。“我好不容易有些勇氣走出你的陰影,你卻不放過我!”她哭著,身體發抖地瞪視著他。
望著她,方子杰站起來舉步靠近,潔如見狀連喊!澳阕唛_,不要靠近我!”一面退后,卻沒發現腳下踏空,整個人重心不穩地向田中倒去。
方子杰見狀連忙伸手捉住她的手臂,卻已太遲,連自己也跟著潔如一塊兒掉落水田中。只見一對璧人霎時變成了泥人。
突如其來的變化弄得潔如慘兮兮的,一張潔凈的小臉此刻沾滿了泥巴;她忙想掙脫在他倆掉落時一把將她摟入懷中的方子杰。
方子杰見潔如小花貓般的臉,忍俊不住,突然大笑開來。
“我怎么也料不到會和你一起玩泥巴,你實在真的很有趣!彼活櫇嵢绲膾暝妥谀嗟乩飺ё×藵嵢,還笑個不停。
“見到你我就倒楣,連一個人靜一靜也不行……我到底前輩子欠了你什么?”潔如心知掙不出方子杰的鐵臂,只好委屈地飲泣。他那令人懷念的體溫,讓她下意識地靠緊了他壯碩的胸膛。
“你欠我的只能用這一輩子還,我說過我絕不放手!彼械剿囊蕾,更加重了手勁,像是要把她嵌入體內般。
“嗚,我……不能呼吸了……”潔如在他懷中微微掙扎。
方子杰趕緊放松手勁,扶住她的肩讓她面向自己。
“為什么離開?”
“你為什么還來找我?你覺得我還不夠痛苦嗎?”方子杰的話使潔如從依戀他氣息的狀態中清醒,回到了現實。
問我為什么?裝傻嗎?方子杰不解。
“你在和我嘔氣嗎?”
“你都是有家庭的人了,我有什么資格、用什么地位和你嘔氣?”潔如別過眼避開他熾人的目光,那教她心中隱隱作痛。
有家庭的人?難道她還不知道那天所發生的事?她這些日子到底在做什么,整天失魂發呆嗎?原來是這樣她才避不見面。
他漂亮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容,眼中閃爍著教人猜測的光芒。
他一把抱起潔如離開了那泥地,不容她掙扎地將她放進車前座。
“你住在哪兒?”方子杰有些霸氣地問。
潔如為他的行徑氣白了小臉,硬是不答話。
突然方子杰一把摟過她的腰,讓她貼近自己,在潔如還來不及反應時,方子杰已掠奪起她甜美的雙唇。
啊,這蜜般的味道!他朝思暮想了多少日子?他欲罷不能地狂亂掠奪她口中的柔軟香滑,直至潔如喘不過氣地拚命掙扎,他才不舍地放開她。
“住哪?或者是你要我……”他用要脅的語氣道,邊開始扯她的衣裳。
潔如一驚,她太了解這個男人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于是便以恨恨的聲音回道:“立人旅社!闭f畢,將臉轉向窗外,伸手抹去不爭氣的眼淚,不再看他一眼。
方子杰找到那家旅社,拉著潔如往里走去,向柜臺要了鑰匙,并請柜臺小弟將他的車子送去清潔一番,然后拖著潔如進房。
“你做什么?”
一進房,方子杰就直接把潔如抱進浴室,開始脫她的衣服。潔如拚命地抵抗,揪緊自己的衣服不讓他得逞。
“看你一身泥,不難過呀?還不趕快洗干凈!狈阶咏艿故橇x正詞嚴。
“我、我自己來就好。”潔如結巴道,赧紅了臉。
“好。”方子杰倒干脆,直接放了她,可卻動手脫起自己身上的衣物。
潔如驚得睜大著眼喊道:“你做什么?”
“洗澡啊,怎么你就只會叫‘你做什么’,不換點新鮮的?”他一派無賴樣,仍不停手地一件件剝去自己的衣衫。
“好,你先洗!闭f罷一轉頭就往門外走。
方子杰哪是這么簡單可以擺脫的人?他長手一伸,便從身后攔腰抱起潔如。
“看來你還是需要我的幫助才行!毙U力一施,潔如抵也抵不過,雖奮力掙扎,可身上的衣物全教他除盡。
她登時滿臉羞紅,雙手抱胸,背脊貼在墻上抖著聲音哭泣!拔液弈悖液弈恪慊蛟S可以用蠻力控制我的身體,但控制不了我的心!
方子杰不發一語,扭開了水龍頭放出熱水,將自身的衣服也一并除卻,一把將緊貼墻壁的潔如拉過來。潔如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往方子杰身上貼去,兩人赤裸發熱的身體一瞬緊密地貼靠著,方子杰不禁重重喘息了一聲。
“放開我!”潔如感到他的喘息,驚慌地想推開他,卻教他鉗得死緊。
方子杰空出一手拿起蓮蓬頭,將溫熱的水淋灑在兩人身上,此刻浴室已充滿了溫濕的蒸氣。泥水從兩人身上不斷流下,潔如的發絲緊貼著她嫩白細致的肌膚,她感到身體漸漸發熱。
方子杰將蓮蓬頭扣在它專屬的環扣上,讓水自然地由上淋泄,溫和地濺灑兩人。此時他再也忍不住地狂吻潔如香甜的唇。
“嗚……”或許是這蒸氣讓人發暈,潔如此刻已昏亂了神志,開始回吻起他。
方子杰離開她誘人的唇,吻上她細白的頸項,水流在她的身上,使她的肌膚更加滑膩;他輕輕細吻她寸寸雪白的肌膚。
“啊……”潔如已軟了身子,他溫柔的撫觸使她雙腳無力支撐。
方子杰倏地扭緊水龍頭,打橫一把抱起她柔綿的嬌軀,踢開半掩的門,往床走去。
他將全身發紅,半閉雙眼的潔如輕放床上,吻著她的額、鼻尖、唇、頸項;他細嘗她的每一寸肌膚,也吸取著她身上特有的馨香。
“不,不可以這樣……你不能這樣對我……”潔如回復了些神志,虛弱地抗拒道。
“承認吧,你的身體記得這一切!彼菩八迫岬匦Φ。
潔如的身體違背了自己,竟有些貪戀他的撫觸。他熟悉的大手掌在她身上游移。
“我……”她無力地搖頭,已無法再表示任何意見。
“你真美,美得讓我目眩!狈阶咏茌p撫她,低喃。
他是多么想她!
想她的笑、想她的聲、想她的怒、想她的淚,更想她的嬌羞多情……
這一段日子來他多想好好愛她、疼她。她讓他擔了那么多心,現在是她補償的時刻了──
。
在這一切過后,潔如不住地低泣。
“噓,怎么了?弄疼你了?”方子杰摟緊了懷中的小女人。
潔如搖頭不語,只是眼淚一滴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你真是愛哭鬼,小時候的霸氣全上哪兒去啦?”他疼著她笑道。
“我──不會因此就回到你身邊,做你縱欲的對象!睗嵢绶砻摮鏊膽驯,滾至床的另一頭,用被單包住自己。
“縱欲的對象?你是這么看我,也這么看低你自己?”他沉下聲,微怒道。
“是你把我弄到這地步的,我才不看低自己,只是……”她的話被淚水掩過。
“小傻瓜,你是我最愛的女人,才不是什么縱欲的對象。”他挪近她,用手圈住她。
“你這話該對──”她哽住了,啜了幾聲努力地接下話!澳愕钠拮诱f才對!
“我正在這么做!
“我可不是你的──”
等等,他剛說什么?潔如突然覺得他剛說了什么話沖過自己的腦海,倏地掉轉過身,睜大了她的美眸,滿是疑惑地對上了他滿染笑意的眼。
“我沒有和詹佳蓉訂婚,我的新娘只有你一人!彼麥厝岬仨!澳悄愕昧耸|癥,忘了我說過你是我的唯一?”
“騙人……我明明──”
“唉,你腦子雖聰明,但卻老在重要時刻突然脫線!彼砥鹚痪^青絲把玩。
“什么意思?”她狐疑地問。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震驚全國的事,就只有你白潔如不知,真不曉得你這幾天都在干什么!”
還能做什么?不就每天循著小道走走,或待在房間以淚洗面嗎?
之后方子杰將他原本的計劃全盤說給她聽,又說了接下來發生的事,潔如才明白自己竟平白遭受了場無謂的苦。
“楊邵那小子!我就曉得他;ㄕ校箤⑽业脑挃嗾氯×x!彼犃藵嵢绺嬖V他楊邵如何傳達并歪曲了事實,恨得決定回去時一定要先剝了他一層皮。
“你為何不在見到我時,就告訴我這件事?讓我誤會,難過得幾乎要死去!贝丝虧嵢缫咽枪皂樀刭嗽谒麘牙,享受著他的呵護。
“那是給你的懲罰!彼竽笏龐汕蔚男”亲。
“懲罰?”
“對!當初我是怎么說的?要你無論如何要相信我,你卻還是不相信我的愛,讓我好不痛心,所以必須接受懲罰!闭f著便加了力道抱緊潔如。
“我……對不起,以后──”她正要說“以后再也不會了”,卻被方子杰用食指抵住了她的唇。
“沒有以后!
“嗯,沒有以后。”她開心地往他懷中更靠緊。突然,潔如又推開了他,用一種迷惑的眼神睇瞧著他。
“怎么了?你的小腦袋瓜又在想些什么,嗯?”方子杰一見她這樣地瞧自己,知道其中必有古怪。
“你……變得不一樣了。”潔如這么說的時候忽地赧顏。
方子杰倒是瞧出了趣味,支起了一只手興味地看著潔如!澳愕拐f說是怎么個不一樣法?”
潔如蹙了蹙眉,有些不知如何開口,最后還是鼓起勇氣道:“你以前很溫柔的!
“你指的是哪方面?我現在不溫柔嗎?”他故意逗她?戳藵嵢绲姆磻斎恢浪笧楹,的確他今天很沖動。
“你──你知道我說什么,你故意的。”潔如賭氣地背過身。他不是不溫柔,只是多了份──狂放不羈吧!
方子杰輕笑。
“我是故意的沒錯,這是對于你不信任我的另一個小小懲罰!
。
他拉過潔如擁在懷中,她并沒有反抗,只是微噘著嘴。
怎么說來說去都是要懲罰自己?
“我也要你知道其實男人都是狼,再怎么道貌岸然的男人也有他不為人知的另一面,你絕不可以掉以輕心!彼团滤男∶廊藘禾^單純相信人,就像她接受了楊邵的幫助般。幸好楊邵還算君子,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方子杰在潔如耳畔輕柔低語,潔如才了解他竟是如此用心對待自己。
她默默不語心中滿是感動。
“現在只剩一個問題!狈阶咏苻D了語氣,若有所思地沉聲道。
“什么問題?”見方子杰嚴肅起來,潔如不禁跟著擔心。
“我老爸!”
一聽方子杰提到方父,潔如的心頓時沉了下來。
他不會承認她的,也許現在的幸福只是一場夢。她立刻回想起方父冷峻無情的目光,以及他傷人的言語──
方子杰在她肩上稍稍施力,拉回了潔如的注意力。
“你又胡思亂想什么,受的教訓還不夠?”
“不,我──”她說不下去了,她的確是在擔心,她又不信任他了……
“跟我回去,我會解決一切!
他十分堅定,心中有最壞的打算。
方子杰帶著潔如回到了方家,方父果然正等著他們。
“白小姐,好久不見!彼姷綕嵢,只冷冷地掃了一眼,冷淡地招呼一聲。
“方伯伯好!保
潔如在離開方家后,就已由楊邵用電話向“碩頂”提出辭職,并且在方子杰堅持下喊他為“方伯伯”。
“子杰和詹小姐婚約不成立,并不代表他會娶你!狈搅⒖匆膊豢此谎郏鏌o表情地丟下話。
“爸,我想這由不得你,這是我的事!狈阶咏苡弥嗤膽B度回話,手握緊了潔如。
“子杰,看來你還是不懂我的想法,由‘億金’那件事看來,我以為你已經對我的心思有了認識!彼揪蜎]打算讓方子杰與詹佳蓉結合,這只是手段,而方子杰果然不負他所望。
“我看是你不懂我的意思吧!”
方立向他射來一道銳利目光,對他的無禮不以為然。
“別任性了,我真正為你安排的對象,可不是像詹佳蓉那樣的笨蛋,你會滿意的!
“這一生除了潔如,我誰也不娶!
方立冷笑兩聲!澳阈枰牟皇切『愕膼矍,而是在事業上能助你一臂之力的人!
“我和你的不同點就在于我有心。”
“那是沒有用的東西,看來你所受的教育還不夠徹底!
“你阻止也沒用,我心意已決,只是稍微尊重你,才會告訴你我的決定。既然你不領情我也沒話說!闭f完他便拉著潔如往外走去。
“白小姐!”方立一聲有力的喊聲止住了潔如的腳步,她回過頭來對住了方父。
“如果子杰執意和你在一起,我會讓他什么也得不到,他會變得一無所有、悲慘莫名,這是你樂見的嗎?”他知道潔如是真心愛著方子杰,并非只看重他的金錢,所以改從她下手。
“不必理會他!狈阶咏懿粸樗鶆,拉著潔如想往外走,但潔如卻像雕像般定住。
“你是說……”潔如慘白了臉,她沒想到方父竟會如此絕情地對待自己兒子。
“子杰的大好前途會毀在你手中,包括他的人生!狈搅⒅浪姆椒ㄗ嘈Я。
“沒有潔如就沒有所謂的人生!狈阶咏軋远ǖ貙χ搅⒌馈!皾嵢纾銊e傻了,真正的幸福并不建立在金錢上,簡單的生活并不代表悲慘!
是這樣嗎?要他放棄這一切,只為了她?離開這座大宅,和自己擠在狹小的公寓中,每日汲汲營營于日,嵤,一生奔忙操勞的居于社會下層?
他不會快樂的,絕不會!雖然他小時候遭遇過許多苦痛,但他畢竟在優渥的環境下生活了十多年,她過的生活絕對不適合他,而她更不能想像他整日低聲下氣地聽命于人的景況……
“潔如!”方子杰搖撼她!澳愦饝嘈盼业,別再胡思亂想!保
“子杰,我愛你……我──不能!彼状慰刂谱∽约旱臏I,這樣重大的事不能任由他一時沖動,將來他會后悔,會怨她。
不,與其將來他過著痛苦的日子而怨她,不如現在分手,自己至少還能在他心中留下美好的回憶。
“我不管你能不能,我清楚我自己要什么!而你,又一次不信任我!彼薜溃现庾呷。
“子杰,貧賤夫妻百事哀!狈搅⒖闯鲎约簝鹤拥臎Q心,這下才慌了。
“我們會證明你是錯的。”他只丟下這句話,拖著潔如便走。
“老劉!老蕭!來人,給我架住他,不準他踏出大門一步!狈搅⒑鹇暶。
“你們敢?”
方子杰環視所有人,眼中發出刺人光芒,所有人皆不知如何是好,呆立原地。
“動手!”方立怒道。
仆人有些僵立在原地,有些欲聽命上前,卻害怕眼前這看似狂猛的野獸。
“子杰,我求求你……”潔如見場面至此,心中難過至極,哭著哀求方子杰。
“你──我該拿你如何是好?這全是為了你,我這一生只要你!狈阶咏懿幻靼诪楹螡嵢缈偛荒芸辞逅嬲男囊饧八臎Q心。
仆人見方子杰分心,且有些軟化,立時上前欲阻止他離去。其實他們心中也是贊成他與潔如在一起的,但他們更不愿見他什么都失去。
“對!捉住他!狈搅⒃谝慌源致暶。
仆眾一擁而上包圍了方子杰。
“夠了沒有?”
一個威嚴而陌生的女聲喝道,眾人紛紛往聲源望去,有些不可置信,就連方子杰也忘了反抗,也向同一方向看去。
只見方母從沙發站起,走向眾人,儀態威嚴。
“翠?”方立驚訝地喊她的名字,對于他妻子的行徑感到難以置信。她一向是靜靜地不表示任何意見,就連他帶回子杰時她也沒多說什么,只表現得十分冷淡。
“你究竟要害得多少人不幸才甘心?”她向著方立嚴厲道。
“甚、甚、你說甚么?”方立突然赧顏。
“我當時太年輕,只充滿了怨恨,怨恨你的不忠,更恨別的女人為你生下子嗣……”她走近方子杰,細細端視他的臉。“都怪我不好,是我不會想,才害得攸梅抑郁而終。一開始我不愿見到你,總避著你,但之后卻是覺得無顏面對你,也不知該如何接近你──”她眼中滿含慈愛,有著盈盈的淚光。
攸梅是方子杰生母的名字,也是宮翠心中痛苦的來源──不管是從前的怨恨抑或是現在的愧疚。
“你傷害了兩個女人,毀了其中一個,現在還想故技重施?”她突然轉回頭對住傻愣在旁的方立道,言中盡是譴責。
一時方立無言以對。
潔如看著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也傻住了。只見宮翠轉向她,溫婉微笑!澳愫苓m合子杰。我很高興看到子杰和他父親不同,有一顆真心愛人的心,也能有幸找到真愛。你是好女孩,要相信子杰的心意!
潔如管不住淚,只點頭。
“大媽──”這個從不表示意見的沉默者,今天的話卻讓方子杰有所震動。
“我今天所說的話不只是為了子杰,也更為了攸梅和我自己。方立,我必須告訴你,你真錯得可以。以‘碩頂’今日的成就你還嫌不夠?你究竟要漫無止境地擴展到什么程度?當年你選擇了我,也是看中我們宮家的財力對你有幫助,可你卻不知我是真心愛你,才答應嫁你!睂m翠想起當年,聲音也有些顫抖。
方立只是無言地望著自己的妻子。究竟這幾年他都在做些什么,竟不知宮翠內心的豐沛感情,只當她是有錢的千金大小姐,像娃娃般沒感情。
“翠,我不知……”
“子杰和潔如的事你必須答應,而且高高興興地為他們祝福!睂m翠的話中有著不可違抗的威嚴。
方立看著她半晌,又轉頭看著潔如與子杰,他突然不知自己這些年究竟在固執些什么……
忽地,他走到子杰面前,用力地一把抱住他,這是他從不曾有的舉動,連方子杰都嚇了一跳,身體一下僵硬起來。
“果然還是太過矯情!狈搅⑼蝗恍Φ,一時豁然開朗。“我沒有什么好反對的,一切都交給你來主持!彼麑m翠說道。
一聽方立這么說,所有仆眾全鼓掌起來,他們今天可真是看足了好戲,也對宮翠這個一向沉默的女主人獻上最大的敬意。
“怎么回事?我這男主角可一點兒也不酷,反倒是我大媽到最后成了個酷斃了的人物,我豈不沒戲唱?”方子杰莞爾。
“你呀,才真是忘恩負義,得了好處還賣乖!”潔如笑著嬌叱眼前笑開的大男人。
他開心的表情多好看呀!
方子杰一把捉住潔如軟嫩的小手,略帶邪氣笑道:“今后你可逃不出我的掌握了,小傻瓜!”不管是誰為他們做了主,他只要達到目的就行了。
這個讓他魂縈夢系了十幾年的小佳人終于再也不會離開他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