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識趣的離開,客廳里只剩下歐陽徹和何覓。
他久久不開口,只是看著何覓;何覓卻不看他,只是靜靜的坐在沙發上,她恨歐陽徹拆散了阿迪和她,但更恨自己毫無反抗的能力。
「小覓……」他低聲的開口:「是不是徹哥哥不夠好?」
何覓想了想,緩緩的回答:「徹哥哥人很好,對小覓也很好,可是我只當徹哥哥是家人!
歐陽徹的心像是被狠狠的捶了一拳,他最不想聽到的,就是「家人」這類的說法;他最不想當的,就是她的哥哥或爸爸。
「那個叫做阿迪的家伙呢?你就這么確定他是你想嫁的對象?你們認識才多久?你怎么能確定他是因為愛你,而不是為了你的錢才和你結婚的?」
「徹哥哥!你怎么可以說這樣子的話?你不可以把阿迪想得這么邪惡,他是全世界最好的人。我真不敢相信徹哥哥的心胸如此狹窄,居然這樣懷疑阿迪對我的愛!购我挷桓抑眯诺拇舐暈榘⒌限q護。
何覓對阿迪的護衛與信任,深深的刺痛了歐陽徹的心;想到她不但為了一個相識不久的男人舍棄他,今天更為了這男人而第一次對他發脾氣,這讓他的心里更加深了對阿迪的恨意。
「小覓,我并沒有惡意呀!徹哥哥只是怕你涉世未深,被男人的甜言蜜語給欺騙了,我……」
「不用解釋了!购我挻驍鄽W陽徹的話,堅決的說:「我愛阿迪,這一生我都要跟他在一起,如果徹哥哥可以給我們祝福,我和阿迪都會很感謝你的;如果徹哥哥不愿意接受我們,那也沒有關系,畢竟要一輩子相互照顧、彼此依賴的是阿迪和我!
冷著臉說完這些話后,何覓頭也不回的轉身上樓。
歐陽徹沒有阻止她,他驚訝的發現,何覓變得堅強而勇敢了。
而她的轉變都只源于「愛」——對阿迪完完全全、毫不保留的愛。歐陽徹知道,這一場戰爭他已經徹底的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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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徹看著手中的地契,費了那么大的勁兒才完成這件事,他的心里卻沒有絲毫喜悅。
他可以肯定,有了「慈恩育幼院 」的地契,何覓絕對不敢離開他身邊,因為她知道這育幼院對阿迪的意義非比尋常,而它的新主人正是歐陽徹,他隨時可以收回這塊地的使用權。
他知道自己的手段很卑劣,甚至可以說是非常不入流,但他管不了這么多了,歐陽徹只知道一點——他絕對不要失去何覓。
「先生,先生,不好了,小姐她……」何覓的貼身女傭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到歐陽徹的書房。
「小覓怎么了?」一聽到是有關何覓的事,歐陽徹立刻緊張的跳了起來。
「小姐提著行李,好像是要離開……」
她話還沒說完,歐陽徹已經沖下樓了。
他在花園里攔住何覓!改阋侥膬海俊
「我要回家。」何覓簡短的說。
「回家?這兒就是你家,你還要回哪個家?」
「不,這兒是你家,不是我的。有阿迪在的那個家才是我的家!
歐陽徹愣住了,他沒有想到何覓竟會絕情至此,他的心中升起一股對阿迪的妒意。
「不許走!顾暶钪。
「憑什么不準我走?我有行動的自由!
說完,何覓提起行李往前走,卻聽見歐陽徹在她背后冷冷的說:「如果你忍心看慈恩育幼院的院童無家可回,那你就走吧!」
這句話果然收到了效果,何覓停下腳步,轉身看他。
「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我的經理打電話告訴我,育幼院那塊地他幫我買下了,現在我是那塊地的新主人。你應該知道,那附近的地頗為值錢,如果我在那兒蓋棟商業大樓的話,一定穩賺不賠!
何覓明白他的意思了,他居然拿那塊地來威脅她!他知道她不可能坐視育幼院被收回,那育幼院在阿迪的心中是最重要的,而歐陽徹顯然非常清楚這一點。她沒想到她最敬重的徹哥哥竟然這么對她,可恨的是她卻一點反擊的能力也沒有。
「卑鄙!」她恨恨的說。
歐陽徹的心在淌血,他最重視、最在乎的女人居然罵他卑鄙,但是他偽裝得很好,因此,何覓聽到的是歐陽徹無所謂的語調。
「隨你怎么說,不過,只要你踏出歐陽家一步,我會立刻收回育幼院那塊地。你想清楚了再作決定吧!」
何覓的眼神像冰一樣的冷冽,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歐陽徹恐怕已死了千次萬次。
「你知道嗎?」何覓停頓了幾秒,冷冷的看著歐陽徹!肝蚁耄艺娴暮煤弈!
她提起行李,昂著頭、無視的經過他走回屋里。
歐陽徹的心隨著她無情的步伐,碎成片片。
。
何覓人是留在歐陽家了,但歐陽徹知道她的心不在。
她不肯見他、不肯開口跟他說話,甚至連三餐都吃得極少。
更讓歐陽徹擔心的是,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喜怒哀樂,不管誰和她說話,她都毫無反應。
她在報復歐陽徹拆散她和阿迪,而她所用的方法,無疑是對他殺傷力最大的一種——傷害自己。
歐陽徹寧愿她大鬧、大哭,至少這樣可以宣泄情緒,但是她沒有,她只是以一種令歐陽徹心驚的速度,枯萎、憔悴。
晚餐桌旁,何覓又一如往昔的只喝了一小口湯,歐陽徹叫住欲離桌的她,「小覓,你幾乎什么都沒吃!顾奶鄣恼f。
何覓沒有回答他,甚至連回頭都沒有,歐陽徹真是快被她逼瘋了,這情況再不改善,他根本什么事都不必做了。
他大跨步的跟上她,擋住她的去路。她停了下來,卻仍然不看他。
「小覓,別這樣,看看你自己,這幾天你瘦得嚇人。如果你不高興,要吼要叫都可以,就是不要再虐待自己了。」
何覓站在那兒等他說完,然后面無表情的繼續往樓上走,歐陽徹真是氣壞了,她到底要他怎么做?她究竟要逼他到什么樣的程度才愿意罷休?
他受夠了,再也不能坐視她的自殘、再也無法忍受她對他的無視與淡漠。他攫住她細瘦的手臂,拉著她往他的房間走。
他關上門,按她坐在沙發上,強迫她看著他。
「小覓,你告訴徹哥哥,到底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像以前一樣對徹哥哥有說有笑?」
何覓這才第一次正眼看他,看了好一段時間之后,她慢慢的開口。
「我要和阿迪在一起,我會把徹哥哥這兒當成是娘家一樣,徹哥哥就好像是我的……」
歐陽徹立即插嘴,「不!別再說你當徹哥哥是哥哥或爸爸,我從來不想當你的父兄,即使我一直像個長輩似的寵你、疼你!
歐陽徹痛苦的望著她:「徹哥哥很明白自己對你的感覺,我不能忍受你成為別人的妻子,只要一想到那個該死的男人陪在你身邊,徹哥哥的心就有如刀割。小覓,回到徹哥哥身邊吧!只要你愿意回來,你的任何條件,徹哥哥都會辦到!
何覓長長的嘆了口氣,她沒想到歐陽徹是如此死心眼的人,她相信任何一個女人,只要被他愛上了,一定會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只可惜,他的愛用錯了地方,因為她愛的人是阿迪。
她站了起來,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字的說:「既然徹哥哥不能答應我這唯一的要求,那么我們之間就沒有什么好講的了!
該死!她居然就這樣毫不遲疑的走出他的房間,更該死的是,他竟然不知道該如何留住她、挽回她。
歐陽徹恨恨的握緊了拳頭,他在心里發誓,絕對要將阿迪從何覓的心中完全鏟除,不管他必須付出多大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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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至遠擔心的看著他的老友,連續好幾天了,歐陽徹在辦公室里脾氣暴躁,動不動就發火,搞得大家人心惶惶、坐立難安,深怕下一個挨訓的就是自己。而他一下了班就跑到酒吧買醉,展至遠知道事情一定又是和何覓有關,也只有她才有這等能耐,能夠左右人稱「冷面殺手」歐陽徹的心情。
歐陽徹不會對何覓發脾氣,每次她做了令他痛苦或不愉快的事,他也只會選擇用酒精來麻醉自己。何覓和那男人的事,展至遠或多或少聽胡媽提過,這小女孩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歐陽徹對她的疼寵,簡直已經到了讓人看不下去的地步了,她到底還要什么?
言 他們是二十幾年的老朋友了,歐陽徹的自制力一向是出了名的,只為了一個小女孩,痛苦到要用大量的酒精來麻痹自己的感覺,他真替歐陽徹不值。
情「阿徹,該回家了,這店要打烊了!顾饸W陽徹,示意酒保結帳。
小「不……不回家,我不想……回家,我……不……」他甩開展至遠的手,拿起酒瓶就著嘴一大口灌進去。
說「阿徹……」
獨「回家……回家做什么?小覓……小覓說她……恨我……哈哈……你聽到了沒有?她說她恨我……」
家 展至遠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他想到當初倩倩也曾經因為對他誤解,而提出要離開他,當時他的情況比起現在的歐陽徹,也好不到哪兒去。
「你知道嗎,至遠?我是那么……那么的愛她。」
「我當然知道!拐怪吝h搭腔。
歐陽徹瞇著眼打量了他一會兒。
「不,你不會……明白的。我愛她,我真的不能……沒有她。」
「阿徹,你真的不能再……」
「你一定不相信,我……這么大……的一個大男人了,一到了她面前,還會因為不知道……該怎么討她歡心,而手足……無措!
展至遠聽了真覺得心痛,歐陽徹這樣一個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大男人,竟栽在一個纖細嬌小的小女孩手中。何覓一定不會知道,她是歐陽徹這一生中最大的挫敗。
「阿徹,還是你今晚到我家吧!我們真的該離開了!
「不,至遠,要走你先走!我……我還要再坐一會兒!顾麚]揮手,要展至遠別理他。
展至遠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走向吧臺的電話。
「喂,管家嗎?我是至遠,可不可以請小覓來聽電話?……好……」
等了大約五分鐘,何覓的聲音才在聽筒的另一端出現。「小覓,你現在馬上到中山北路的名人酒吧來!
她沉默良久,展至遠對她的無情感到不悅,口氣也重了一些。
「小覓,就算你已經嫁人了,阿徹還是那個照顧你、寵愛你十幾年的家人。∧阍趺茨軐λ宦劜粏柲?更何況他會變成今天這副德性,你難道不用負一點點責任嗎?」
「至遠哥哥,我會立刻趕過去的。」她停頓了一下,「但是,徹哥哥遲早必須面對這個事實,我不能總是收拾他喝醉酒的爛攤子!」
她說完不等展至遠回答就掛了電話。
何覓到達的時候,歐陽徹已經完全不省人事了,他趴在吧臺上,似乎是睡著了,司機和展至遠合力攙扶他上車。
整夜歐陽徹都沒有醒來,何覓坐在床旁的沙發上,這種事情不能再發生了,她想著,她已經是阿迪的妻子了,不管徹哥哥承不承認,這都是事實,她有必要讓他認清這一點。
歐陽徹翻個身,他覺得頭痛欲裂,正想起身時,他看見了床邊的何覓。
「你醒啦!」她詢問著,聲音中沒有特別的感情。
歐陽徹在床上吃力的坐起來,心中閃過一絲苦澀,她的態度就像他是個陌生人似的。他在心里暗暗的怪起至遠,昨晚何必吵醒她呢?她反正不會替他操這個心的。
見他不說話,何覓又問:「想吃點什么嗎?」
他搖搖頭,有點虛弱的說:「麻煩你幫我拿杯水和幾片阿斯匹靈!
何覓將水和藥遞給他,見他清醒又用過藥之后,她起身就要走,歐陽徹喊住她。
「小覓,謝謝你。」
何覓愣了一下,這不像平常的他,太客氣了,但她沒有多想,只淡淡的回了一句。
「多休息一會兒!」
或許何覓還是在乎他的吧!否則她何必在他身邊守一夜呢?她大可以把這工作交代給任何一位傭人。一定是的!她一定還在乎他!
歐陽徹的心中又燃起了一線希望,不管何覓做了什么事,也不管她對他有多冷淡,他相信在她的心里他一定還是占有一席之地。所以,他還是要娶她,何覓永遠
都是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