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嘿咻!嘿咻!洗完了男廁所,接著換女廁所。
伍艾妮心情還不錯,剛才見到了秦先生,讓她一掃陰霾,心想清潔工雖然不如助理那么「高貴」,卻能見人所不能見,也算一項收獲。
除此之外,可以天天看到他,還可以光明正大地進(jìn)他的辦公室,為他打掃、清理桌椅、收拾垃圾,幫他倒煙灰缸里的煙蒂,洗杯子、擦柜子,噢……光想就覺得很幸福。
愛一個人,不就是心甘情愿地為他做事嗎?
門突然被很粗魯?shù)卮蜷_,一股很強的怨氣挾帶著強大的風(fēng)暴而來。
是秦少剛。
她當(dāng)場傻住,想都沒想到他會這么大剌剌地直接闖進(jìn)「女用廁所」,再瞧瞧他脹紅的臉色,不難明白,他一定是被逼急了。
這也難怪,腹瀉的人臉色通常好看不到哪去。
秦少剛面色陰沈,表情嚴(yán)厲,冷酷的模樣充滿了男人味,令五味雜陳的廁所,又添加了一味。
伍艾妮膽怯地看看他,看看天花板,看看地上,最后還是鼓足了勇氣看回他,小心地提醒。
「內(nèi)急的話,男廁所在——」
「誰說我內(nèi)急!」直接駁回她的話,煙硝味很濃。
「那你……」
「我有事跟你談。」他直接道出來意。
她不禁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剛剛還想為愛付出一切,現(xiàn)在又想當(dāng)鴕鳥了。
「我……」
「現(xiàn)在!
「可是……」
「現(xiàn)在!
「但是……」
「現(xiàn)在!」
好沖的口氣,嚇得她手中的拖把掉到地上。
他發(fā)怒的樣子是很帥沒錯,但她還是比較喜歡看他冷漠的樣子,起碼她的腦子還保留一點思考作用,現(xiàn)在則是嚴(yán)重錯亂。
她困難地吞咽著口水,平日一分鐘跳動七十二下的心臟,提升到一分鐘一百下。
看來,不面對不行了。
她在胸前偷偷畫了個十字,鼓起勇氣迎向老讓她魂不守舍的秦少剛。
「秦先生……呵…….你想跟我說什么?」不自覺地又咧開傻笑,她就是裝不來嬌媚性感。
他強壓下發(fā)飆的情緒,試著用平靜的語調(diào)說:「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掃廁所。 顾龥]大腦地回答。
怒目又射出想掐死她的光芒,害她瑟縮了下,不明白自己哪兒說錯了。
秦少剛被她的愚笨氣得要深吸一口氣,以免缺氧致死。
「我是問你到底跑回來做什么,居然應(yīng)征清潔女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
他一直曉得她的心思,但只能裝作不知道、不回應(yīng),甚至故意冷漠以待,拒絕的態(tài)度表現(xiàn)得夠明顯了。
他對她沒意思,她也不是他喜歡的類型。
伍艾妮瞬間羞紅了臉,心跳漏了好幾拍。「你知道?」
「拜托!你當(dāng)我是瞎子嗎?我知道你——喜歡我!顾麑嵲诓幌胝f出來,卻不得不說。
很多事情一旦攤開來談,不是關(guān)系破裂,就是搞得很難看。
老天!他知道他知道他知道!他已經(jīng)知道了!
「問題是我不喜歡你!
一句話,狠狠潑了忙著害羞的她一盆冷水,澆熄她燙得火紅的雙頰,瞬間轉(zhuǎn)白。
「我……我知道!顾樕嗾О,回答時,唇瓣甚至微微顫抖。
秦少剛知道這話很傷人,但為了不讓她再存有不應(yīng)該的期待和希望,長痛短痛都是痛,就一次痛個夠吧,免得夜長夢多。
「你知道就好,別再無理取鬧了,去辭職吧!」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我不……」
他一頓,回過頭,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么?」
「我說……」她鼓起勇氣迎上他的目光。「我不打算辭職。」
在他懾人的目光下,實在很難不膽怯,但她明白自己必須克服,跨出第一步。
「我知道這么做很任性,」她忙解釋:「但喜歡就是喜歡上了,若什么都不做就打退堂鼓,我知道自己將來一定會后悔,你是我這輩子唯一愛上的男人,只要有機會,我都不會輕易放棄。」
好不容易一口氣說完,這簡直比在國際商務(wù)會議上用英文演講還難上千百倍呀,不過,她總算做到了。
秦少剛目光更怒,臉色更沉,所有耐性在此刻用罄。
「你以為跑來這邊當(dāng)清潔女工,我就會對你有好感?錯!你這么做只會讓我更討厭你!
伍艾妮霎時慘白了臉。
雖然早就曉得他并不喜歡自己,也有心理準(zhǔn)備,但是親耳聽他說出口,還是受到了打擊,每一個字都像最鋒利的刀,往她心臟劃過。
「你喜歡做這丟臉的工作就做吧,沒事別來惹我!顾麄冎g沒什么好多說的了,現(xiàn)在不會有交集,以后也不會有。他背過身,就要離開。
「我并不認(rèn)為這是丟臉的工作,每一份工作,都有它的尊嚴(yán)和價值,何謂高等?何謂低等?那是世人庸俗的看法,若沒有人愿意收垃圾,那么全臺北市的垃圾會堆積如山;若沒人肯拾荒,資源便無法回收再利用,對于那些肯做這些所謂低等工作的人,我向來很感謝。」面對心儀的男子,她不想再退縮,誠實地表達(dá)出自己心底的話和感想。
本以為他一定氣得掉頭就走,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他還杵著不動,盯著自己看。
這次不是怒瞪,而是呆瞪。
自己臉上有什么嗎?他在看什么?
「我……臉上有不對嗎?」她很小心翼翼地問,招牌傻笑再現(xiàn)。
秦少剛狼狽地收回目光,知道自己適才有些小小的失神。
「那么你就繼續(xù)做你高等尊貴的工作吧,我等著看你能維持多久!拐Z氣冰冷如斯,這次他不再停留,無情地拋下她走出去。
一定是錯覺,他竟然覺得她剛才說那些話時,散發(fā)著一種迷人的風(fēng)采。
每一份工作,都有它的尊嚴(yán)和價值。
這句話深深打動了他,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馀的笨女人,居然講得出這番道理,那自信的眼神和態(tài)度讓他的心猛然一跳,真是……真是荒唐!
他打開門走出去,外頭來去經(jīng)過的人突然停下腳步,一個個睜著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秦少剛看看東,瞧瞧西,視線掃了一圈,最后停在背后廁所門上的「Lady」英文字上,心涼了一半。
這下好了,明天全公司的人,都會以為他秦少剛是個上女廁所的變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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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伍艾妮都把秦少剛的辦公室整理得一塵不染,東西排放得有條不紊,窗戶擦得干凈透明。
每一處、每一寸,除了他身上沒擦過之外,其它地方都清潔得閃閃發(fā)光。
「秦先生,煙灰缸洗干凈,也擦好了。」
「放著!棺谵k公桌前的人,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好的!顾龑熁腋追旁谧郎希趾眯牡貑枺骸赣惺裁葱枰仪謇淼,別客氣!
「滾!
「呃……」
她尷尬地杵著,辦公桌前的人依然將目光放在文件資料上,始終吝于給她好臉色看。
「滾。」他又命令第二次,聲音輕得不帶任何情感。
「是……」
伍艾妮落寞地轉(zhuǎn)身退出,像這種情形已經(jīng)持續(xù)好幾天了。
她是順利再度成為佳好食品公司的員工沒錯,也能天天見到秦少剛,但見到的卻是比先前更加冷漠的嚴(yán)肅面孔,令她失望極了。
沒關(guān)系,她不會被輕易打敗的,至少現(xiàn)在她見到秦先生,頭腦已不會嚴(yán)重當(dāng)機,而且每到一個新的環(huán)境,她總有辦法稱王,吸收黨羽。
「艾妮呀,你真不錯,年紀(jì)輕輕的就能吃苦耐勞,現(xiàn)在要找到肯做這種工作的年輕人已不多了!
「哪里,陳大嬸,我覺得這工作很偉大呀,而且挺有趣的,原來清潔也有這么多方法和工具,幸好有你教我,不然我要摸索很久呢,真是隔行如隔山!
「哈哈哈,那是你太謙虛了,老婆子我雖然識字不多,但也是閱人無數(shù)。現(xiàn)在的年輕人呀,好高騖遠(yuǎn)又好吃懶做的居多,只想領(lǐng)高薪卻吃不了什么苦,不像我們那個年代啊,什么苦都得吞,我看得出來,你的氣質(zhì)和尋常人不同,一定念過很多書,絕不是做這種粗活的人,看你的手細(xì)皮嫩肉的就知道了!
伍艾妮面露佩服!复髬鹉阏嬗^察入微耶,好厲害。」
「嘿嘿嘿,哪兒的話,這沒什么好厲害的啦,反倒是你才不簡單,為了喜歡的人來做清潔工,才讓人感動哩!
「咦,大嬸你知道?」
「別小看咱們清潔部門,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都逃不過咱們的耳朵哪,論公司里的八卦,誰會比我們靈通,咱們清潔部門雖然地位不高,但在公司里可是暢行……暢行……」
「暢行無阻!
「沒錯沒錯,咱們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只不過平常行事……行事……唔……是C調(diào)還是D調(diào)?」
「低調(diào)。」
「對對對,行事D調(diào),我的成語不是不好,只不過年紀(jì)大了容易健忘!
書念得不多的陳大嬸特意強調(diào),她地位低但志氣不低,那些成語還是她自己看電視連續(xù)劇自修學(xué)會的。
伍艾妮輕笑,陳大嬸個性豪爽,彼此聊得很投緣,正好她心里悶得很,也想找個人訴訴苦。
「可是他很討厭我,到現(xiàn)在看也不看我一眼,我想我大概很難有機會了吧,哈哈!顾嘈,表面上看起來樂觀開朗,做事積極,當(dāng)卸下女強人的剛強面具后,私底下的她,也有不為人知的柔弱。
「不會不會,你有機會,因為秦經(jīng)理和何會計是不可能的啦!」陳大嬸打包票的說。
「耶?為什么?」
「因為那個何紫菁啊,背著秦經(jīng)理和其它男人搞曖昧,負(fù)責(zé)三樓的張大嬸就有看到她和人事室經(jīng)理兩人單獨在車上。」
伍艾妮愣住,聽出事有蹊蹺。
「請教陳大嬸,可否告知一二給我聽?」只要是關(guān)于秦少剛的事,她都渴望知道。
老一輩的人最喜歡人家尊重他們了,人家這么有禮,還用請教二字,她當(dāng)然要秀一下本事了。
「別說一二,三四都行哪!」
嘰哩呱啦——嘰哩呱啦——陳大嬸開始口沫橫飛地說書,伍艾妮也全神貫注地聆聽。
只不過聽到最后,她并沒有高興的感覺,反而心情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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謠言是真的……
伍艾妮緊盯著那兩個拉扯不休的男女,午休時刻,公司大部分人都出去用餐了,男的逮著機會牽住女人的手,女的有絲掙扎,但最后還是欲拒還迎地任男人拉著走,往角落而去。
伍艾妮悄悄地跟在后面,小心地保持距離,雖然已經(jīng)聽陳大嬸和其它清潔工說過不少,但她必須親眼看到才行。
偷瞄到那對男女在角落擁吻偷情的畫面,她終于親眼證實了謠傳。
何紫菁和人事經(jīng)理果然有一腿……她雙眉緊皺,佩服他們的大膽和愚昧。
真是的!要偷情也不找個隱密的地方,選在這種角落,雖然平日甚少人會經(jīng)過,但總是太冒險了,萬一被人見到怎么辦?例如她。
這時候?qū)嵲诓辉撨@么想,但她慣于理性思考,很多事會先朝琨實面考量,要是她的話,就直接把人帶進(jìn)辦公室,將門反鎖,做得天衣無縫。
她像個小偷靜悄悄地后退,躡手躡腳地遠(yuǎn)離,確定不會被那兩人發(fā)現(xiàn)后,才放心地踏著腳步往回走,才轉(zhuǎn)個彎,就被迎面走來的人給嚇了一跳。
是秦少剛!也太巧了吧!
「秦先生……你好啊,呵……」她笑容僵硬,臉色大變。糟了,如果被他瞧見自己的女友正做著背叛他的事,他一定會難過!
秦少剛僅是瞄了她一眼,沒說什么,便要走過去。
她擋。
秦少剛頓住,冷漠的目光,落在這個拿著掃把低頭猛掃前路的笨女人身上。
改個方向,他往左邊繞。
她再擋。
他皺了皺眉頭,沒說什么,往右邊繞。
她又擋。
不管他換哪邊,她的掃把就掃到哪邊。
秦少剛終于動怒了,這笨女人到底在干么!沒看到他在走路嗎?走廊這么大,她就偏擋他的路掃地,根本是故意的。
想吸引他注意是不是?只會更令他反感。
「讓開!顾淅涿睢
「呵呵,前、前面還沒打掃好,不能過去,很危險的……」遇上他,她舌頭又開始不靈光了。
秦少剛雙臂橫胸,語氣不耐。「危險?這跟走廊有沒有打掃好有什么關(guān)系,你腦筋有問題嗎?」
「不不不,我是說……那里現(xiàn)在不能走,你踩臟了,我就得重新再掃!
秦少剛眉毛微挑,踩過去會有多臟?文不是沾了泥巴,這女人分明是找理由跟他講話。
「是嗎?那你就重掃好了。」受不了繼續(xù)白癡的對話,他不客氣地推開她,大步往前邁進(jìn)。
不過才跨了一步就呆住,低頭瞪著抓住他衣服的那雙手,無法署信這女人竟厚臉皮到這程度。
「放開!」
「我……我說過……會臟的,尤其是走廊盡頭,那兒我還沒打掃呢!」她冒著冷汗,忍受著他的惡瞪,故意大聲說話,希望能提醒那「兩人」,警告他們有人來了。
秦少剛青筋暴露,這女人講話真是前后矛盾,明明說掃了,現(xiàn)在又說沒掃,果然是故意的。
不理會她的拉扯,繼續(xù)往前走。
「別過去呀——」她努力阻止著。
「煩!」他一個使勁,掙脫她的糾纏。
伍艾妮被他一把揮開,一時煞不住腳步,就這么往后跌去,摔了個大跤。
這一跤摔得不輕,她痛苦得臉色蒼白,一時還站不起來。
但是秦少剛一點都不同情她,認(rèn)定這是她的苦肉計,不再理會,繼續(xù)往前走。
才走了幾步,前頭轉(zhuǎn)角便突然冒出另一個人,他差點就撞上對方。
「紫菁?」
「少剛!购巫陷忌裆燥@倉皇地迎上他,自動投入他的懷抱,表面上看似為了抱他,其實是想阻止他再前進(jìn)。
「你在這里做什么?」半小時前她才說約了其它同事去聚餐,不能跟他共餐,人卻出現(xiàn)在這里。
「你呢?你不是出去吃飯了嗎?」她以為他不在公司了。
「我不習(xí)慣一個人出去吃,就買了三明治回來!顾舾械夭煊X懷中人的緊繃,雖然她面帶笑容,但表情很不自然,似乎在怕什么?
「你怎么了?」他問。
「我?沒怎樣啊,只是很高興看到你而已!购巫陷脊首麈(zhèn)定自若,想用撒嬌來掩飾此刻的心虛。
「你看起來……」秦少剛正想開口說些什么,不經(jīng)意地瞧見她耳朵下方的脖子有個淺淺的紅印,想說的話霎時梗住。
那紅印……很像是人為的……更像是……
「少剛?你怎么不說話?」何紫菁小心翼翼地問—心跳更怏。
秦少剛一抬頭,瞧見角落處一個人影,他走上前,發(fā)現(xiàn)是林志杰時,不禁愣住。
「我和林經(jīng)理正好有事要談,所以……」她急著想解釋什么,反而更讓人起疑。
秦少剛看看她,又看看林志杰,當(dāng)捕捉到林志杰眼里的敵意時,霎時明白了一切。
憤怒之火燃上他的眼,令他瞬間變臉。
應(yīng)該出去吃飯的女友,反常地出現(xiàn)在此,脖子上可疑的紅印,她態(tài)度的不自然,林志杰眼中的挑釁,在在都顯示出一件事。
紫菁背叛了他!
「少剛,你怎么不說話呢?」何紫菁急了。
秦少剛曉得她在裝傻,一顆心正逐漸往黑暗迷霧里墜去,拳頭緊握,牙根咬緊,他憤然轉(zhuǎn)過身,不期然與伍艾妮目光相遇。
他瞪視的目光充滿了怒氣和鄙夷,無情地判了她的罪,她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他在怪她也是幫兇之一。
誤會啊——她并非幫他們隱瞞,而是不想他難過,她完全是出于不忍心,豈知弄巧成拙。
「我、我不是……」她試圖解釋,但他不給機會。
秦少剛什么也不說,便拋下三人大步離開。
「少剛?少剛!」何紫菁著急地喚著。
「他知道了也好,反正這事遲早要告訴他!沽种窘軟鰶龅氐。
何紫菁埋怨的瞪了他一眼,但她不能怪林志杰,一個巴掌拍不響,是她自己愿意的。但她不希望這么快讓少剛發(fā)現(xiàn),因為她的心尚不定,還不曉得自己該選誰。
銀牙一咬,她趕忙追去!干賱偅〉鹊任!」
林志杰低咒一聲,也跟著何紫菁而去。
當(dāng)所有人都走了以后,坐在地上的人才可憐兮兮地爬起。
「哎喲——好痛啊——」伍艾妮揉著屁股和手肘,發(fā)現(xiàn)手肘擦破皮,流了點血。
嗚嗚嗚……都沒人理她,把她當(dāng)隱形人一樣。
她盡力了,卻無法阻止秦少剛,一向的伶牙俐齒卻連最簡單的誤會都沒辦法說清楚,他真是她的克星!
雖然皮擦破、流血了,但她疼的卻是心,想到秦少剛離去時那受傷的神情,她的心就好痛、好痛。
站在原地,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下慘了,他……一定恨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