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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妻番外篇 II 感情篇——當他們成婚后
作者:于晴
  成親半年后

  天色漸亮,不用燈籠,阮冬故也能仗著微弱的天光,「摸」進東方府,直接回到自己的寢房。

  打個呵欠,脫下外衣,落下長發,順道把束縛一整天的布條給解開,翻身上床睡大覺,一氣呵成。

  幸虧,她跟東方非成親后不到幾天,便分房而睡,不會吵到彼此。

  他一向淺眠,而她作息不定,有時半夜才回來,他主動分房,她毫無異議。

  如果他想……咳咳,通常他會在初更前或當天用飯時,跟她笑著約定晚上無事賞月猜題什么的,就約在隔壁房行周公之禮……咳。

  這樣的婚后生活,她還滿能適應的。至少,晚上照樣一人睡,跟以往自身的生活習慣并沒有任何抵觸,挺好的。

  東方非……她是惦在心里的,也不會覺得分了房,西施就自她心口消失了。

  她合上眼,預算兩個時辰后自動轉醒,現在必須迅速入睡……睡……

  沒一會兒,她忽地張大眼,瞪著床頂。

  這個味道……這個味道很熟,熟到……阮冬故全身僵硬,慢慢地翻了個側身,面對床的內側。

  內側,是她的半年夫婿。

  她用力眨了眨眼,確定這張床上多躺了一個男人。

  她大氣也不敢輕喘,努力回憶剛進來的路線。她絕對沒有走錯。

  那就是他走錯了?

  這種事從來沒有發生過,她有點遲疑,不知該不該換個房間睡。

  除了洞房兩人共眠到天亮外,往后的親熱多半是三更不到,他就回房去補眠,她哪兒都能睡,就繼續睡在鄰房里,等天亮才回來沐浴更衣。

  她想了想,非常小心地移到床邊,雙手放在胸前,以免不小心碰到他。

  他大概有事等她,所以不小心在這里睡著了吧。

  兩個時辰后她一定清醒,那時再留張紙條,晚上趕回來問清楚就是。

  眼角偷偷覷著他淺眠的俊顏。即使睡著的東方非,依舊還是帶著不可一世的傲氣,令她想起那一天的洞房花燭夜……不不,不能想,入睡入睡,腦袋放空,千萬不要再想到那一晚。

  現在只要想到那一天的洞房夜,她還是會全身發毛,說是毛骨悚然也不為過。

  不想不想……她很累……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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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時辰后,她準時轉醒。

  身骨酸痛,滿身倦意,但她還是強打精神。眼珠微瞟,身邊的夫婿還在睡,她暗吁口氣,偷偷摸摸地起身。

  才掀開床幔,窗外陽光讓她的眸瞳大受刺激,連忙閉起。忽地——

  「拉上!」

  「……」她以為陽光驚動身后的男人,趕緊拉好床幔。

  「躺下!」

  「……東方兄,我有事要辦,得馬上出門!

  他連眼皮都下掀一下。

  「躺下!」

  「唔……」她瞄天色一眼,可以再多待一會兒。她順從躺回床上,瞪著床頂,問道:「東方兄,你有事找我?」

  「怎么?沒事就不能找妳嗎?」他似笑非笑,還是沒有張開眼眸。

  「東方兄,以后你有事找我,請先通知我一聲,否則讓你久等,我實在不好意思……」話還沒說完,她不設防的身子竟被摟了過去。

  「東方兄……這個……天亮了……」大白天的,做這種事不太好吧。

  鳳眸終于半掀,帶著幾分誘人的庸懶凝視著她。他笑道:

  「天亮了我會不知道嗎?」

  「天亮了,就該起床。」她說道,早知道昨晚就束胸了,這樣被迫緊貼著他的身體,令她懷疑他別有居心。

  「誰說天亮一定得起床,我偏愛反其道而行。冬故,今兒個我忽然想妳陪陪我,妳要……」

  「我不要!」她立即答道,全身僵直。

  鳳眸微瞇!肝以挾歼沒說完呢,妳搶什么話?」

  「東方兄,白天行房,不是件好事。我跟你約定晚上賞月可好?」

  「今晚無月可賞,我也沒這興趣。冬故,妳在想什么我也不是不知道,好吧,妳去做妳的事吧!顾蠓椒攀值。

  她松了口氣,開心笑道:

  「東方兄,小妹晚上再回來賠罪!

  「不必了,今天晚上我不在府里!顾粔K坐起。黑色長發如絲綢,順勢披在身后,色美如玉,帶抹惑人的神采,照說賞心悅目,偏偏同房的妻子沒有欣賞的雅致。

  阮冬故本來正東著床幔,聽見他的話后,有點警覺地問:

  「東方兄,今天你要上哪兒?」

  俊目斜睨她一眼,懶洋洋道:

  「今天公衙審案,第一件受審的就是縣民謀殺京官的大案。這案子驚動知府、新任江興布政使,我在場也好辦事點,姚并謙可以不買布政使的帳,卻不敢不買我的帳——」

  「東方兄,真相未明,你這豈不是罔顧是非正義嗎?」她不悅道。

  他挑眉,笑道:

  「冬故,我的為人妳不是早知道了嗎?妳跟妳的義兄花了多少日子收集證據,就是打著將兇嫌改判誤殺的主意。哼,我一句話,保證你們前功盡棄,我倒想看看這一回妳的義兄如何能在我的眼皮下扭轉乾坤……」

  阮冬故眼明手快,扯回床幔,用力將他的身子推倒。

  東方非也不驚不慌,懶懶躺在床上。

  她迅速躺回他的身邊,道:

  「東方兄,小妹覺得大白天……溫存,也別有一番樂趣!顾ゲ蝗タh衙都不會影響案子,但她這個喜怒無常的夫婿一去,肯定出事。

  她認了!反正夫妻行房天經地義,她不算犧牲。

  他嘴角噙笑,不疾不徐地將她摟進懷里,兩具身體無一空隙,緊密貼在一塊。

  她等,她再等——

  等了又等,等不到任何動靜,她只聽見他的心跳聲。

  他心跳如常,一點也沒有激烈的征兆。這樣說來,她還是第一次以這種方式聽見他平穩的心跳……小臉被迫埋在他的胸前,陽光照不到她的眼上,她反而有點困了,她才睡兩個時辰,倦意陣陣襲來。

  「東方兄……你根本是沒睡好,惡整我吧?」她咕噥著。

  「妳說呢?」他不可置否,不正面給答案。

  「……」她遲疑一會兒,攬住他的纖腰。

  這樣相摟而眠,她還真不習慣。她還是偏愛各睡各的,有副溫暖的身軀偎著,滿有新鮮感也挺陌生的,所幸他的氣味令她安心。

  瞇一下下,她一向能定時的……拖住他,等他一睡著,她再趕去縣衙。

  心神微松,頓時感到全身累極,沒一會兒,她便在他懷里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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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張眼,精神飽滿。

  強摟她入眠的夫婿早已不在。

  她暗自錯愕,沒有想到東方非能在不驚動她的情況下離去。

  是她真的累壞了還是東方非下了迷藥?

  「不成!」就算搞不清楚他沒事來她房里睡大覺的原因,也要趕緊追出去,以免他興致一來,打亂一郎哥的計畫。

  她迅速下床,拿過長長的布條,正要纏上胸,外頭傳來青衣的低語:

  「小姐醒了嗎?」

  「青衣兄?」她隱隱覺得不對勁。

  「小姐,中午宮中有公公偕同太醫院的太醫來了。爺兒吩咐青衣,在這里等著……過來了!請小姐回床上。」

  太醫也來?來找她?找的是懷真還是阮冬故?

  當天成親,皇上特送許多豐厚的賞賜給阮冬故,并明令凡被官府革職者,因行為不正,不得參加有功在身前任內閣首輔的喜宴。

  換句話說,皇上故意將懷真摒除在外,將一切富貴賜給阮冬故,讓懷真心懷妒恨。

  也虧得皇上下了這首旨令,否則她還真不知該如何一人分飾二角。

  婚宴過后半個月,宮中公公才起程回京。

  一郎哥說,皇上派公公送來賞賜,主要是觀察他倆婚后情況,并且回報皇上。那半個月,東方非連一次都沒找過懷真,想必皇上暗自欣喜不已。

  當日,已瞞過公公,為什么時隔半年又再來一次?

  「青衣,夫人醒了嗎?」漫不經心的問話自門外傳來。

  「夫人已醒!

  阮冬故迅速翻身上床,同時放下床幔。

  「把門打開吧。徐公公,既然你們專程前來,不如就住個幾天!

  「奴才不敢。奴才奉皇上旨意,將賞賜送給爵爺,就得趕著回去復命呢。」

  「真是辛苦公公了!箹|方非進了內室,頭也不回地說:「青衣,還不去搬椅子過來請太醫們坐!

  青衣領命而去。

  東方非來到床前,笑道:「夫人,醒了嗎?」

  「嗯,妾身剛醒!挂幻、三名太醫,這未免太大陣仗了吧?

  東方非為她解釋道:

  「蒙皇上恩寵,特請太醫們遠道而來,為夫人養身!拐Z氣略帶諷意。

  皇上是不是太照顧她了點?阮冬故一頭霧水,但還是機靈地配合東方非,自床幔后伸出藕臂。

  「可惜我家夫人身子微恙,近日不太能見風,就麻煩太醫在此看診吧!

  太醫們連忙回禮,坐在椅上,細細把脈。

  徐公公乘機來到東方非身邊,細聲道:

  「爵爺可曾聽說,京師官員遭人殺死在此縣里?」

  「是聽說過。」東方非心不在焉答道,瞥到太醫把脈過久。

  「爵爺,這是大事啊!賤民殺京官,死罪一條,為何樂知縣縣太爺縱容罪犯到今日還未斬首?」

  「那得由公公去問姚大人啊!箹|方非坐在床緣,輕掀一隙床幔,僅容他一人瞧見里頭的小人兒。

  他與他的「愛妻」視線交接,一見她疑惑的小臉,他心情就大好。

  真是奇了,是他走火入魔了還是半年不夠他嘗盡她?竟然覺得看看她,他心里想興風作浪的念頭就能暫時壓抑。

  在旁的徐公公又厚顏上前,低語:

  「爵爺,此案如不嚴加懲治,只怕將來此縣百姓無法無天,不會將咱們京官放在心里頭呢!

  「一般百姓,有膽子謀殺七品官以上,只有死罪一條。徐公公,你還要什么嚴加懲治?樂知縣離皇城雖遠,但你也不能不顧皇法來個凌遲或當眾游街斬首吧?」他嘴里敷衍著,鳳眸卻喜孜孜地鎖著那張充滿怒意的小臉。

  「不不,奴才怎敢無視皇法呢?只是,奴才才到樂知縣,就聽到有人要為那殺人犯翻案,改判誤殺。如果是輕等誤殺,那死罪可逃!」

  東方非有點不耐了,冷眼睇向他,連聲音也略冷了下來:

  「你是收了多少禮,這么盡心盡力為人辦事?嗯?」

  徐公公面露恐懼,連忙作揖:「奴才不敢!」

  「不敢什么?禮收了是事實,哪來的不敢?」東方非揮了揮手,煩聲道:「太醫正在看診,你老是在這里說個不停,你是打算怎么著?到底是來說情的,還是來替皇上傳話的?」

  東方非辭官不滿一年,朝堂內宮對他的手段還印象深刻,尤其去年江興一帶大翻盤,朝官心知肚明,個個噤若寒蟬。如今,只要經過樂知縣的官員,必訪東方府以保官運。

  徐公公自然也不敢再惹毛皇上眼前的大紅人,只能咬著唇,退在一角。

  東方非難得有耐心,等著三名太醫看診完畢,問道:

  「太醫,結果如何?」

  太醫瞄了徐公公一眼,微地搖頭,才道:

  「夫人身子并無大恙,只是體虛了點,最好能長期調養!

  「長期調養?」他訝問:「她年紀輕,需要到這地步嗎?」

  「敢問爵爺,夫人可曾大病一場過?」

  他想起她在戰場上的致命重傷,頷首道:

  「確實有打鬼門關前過的病情!沟恢币詾,沒有事了。

  「那就是了。爵爺莫急,下官說的長期調養,并不是要夫人不得下床,而是長期注意飲食、作息、定時飲藥,切莫過于勞心!

  他聞言沉思片刻,淡聲道:

  「就請太醫開個藥方,以后也好照藥方子取藥!

  徐公公插嘴討好:「等奴才回京向皇上稟明一切,皇上定會送來上等藥材!

  東方非微微一笑,當作是感謝了,徐公公這才暗松口氣。

  「青衣,送徐公公跟太醫們上偏廳歇息,我隨后就來!

  等門一關上,阮冬故立即下床,笑道:

  「東方兄,你別擔心,我好得很,用不著長期調養!顾筒顩]拍胸保證了。

  東方非哼笑:「是啊,妳生龍活虎,哪像個短命鬼?妳身子是不差,也好不到哪去,太醫要妳長期調養,部份是為了方便受孕!拐Z畢,又有點心神不守,不知神游何方。

  她正忙著取出干凈的衣物,聞言后,詫異地回頭看他一眼。

  東方非揚眉:「妳要扮成懷真?」

  她應了一聲!肝覐暮箝T出去。」

  他放下折扇,對她說道:「妳過來,我幫妳!

  她以為他要幫忙弄發,笑著上前,將束環給他。這叫閨房之樂,她還懂得,這點她絕對能配合。

  不料,他跳過束環,取過布條,然后再度挑起眉。

  「……東方兄,我想,我自己來就好。」她聲音略為沙啞。

  「這怎么成呢?冬故,我任妳扮男扮女,從不阻止,難道我連幫妳一幫,妳都要拒絕?」

  她耳根開始發紅,輕聲道:

  「東方兄,徐公公還在前頭等著你呢。」

  「那不過是條狗,讓條狗等上十天八天的,牠也不敢吭聲!

  她攏了攏眉。覷向他,他笑盈盈的,但臉上寫著「非常邪惡」四個大字。

  再耗下去,天都要黑了。但她實在不習慣白天讓他、讓他……

  他在她耳邊低喃:

  「冬故,妳想歪了么?我不過是要幫忙而已!

  閨房之樂、閨房之樂……她一點也不覺得這有什么好樂的,但她還是背過身,赴死般迅速脫下褻衣。

  「麻煩你了,東方兄……」紅暈自耳根蔓延至小瞼。

  她背膚如雪,身骨纖細,線條極美,藏身在男裝下實在是一種浪費。他注視半晌,嘴角掀起詭笑,食指滑過她的背脊,她嚇得立即縮成蝦子。

  「冬故,妳怕什么?」他無辜道:「我又不是沒碰過妳。妳這樣怕我,我還當我是哪兒出了問題呢!」

  「東方兄,小妹不曾怕過你!怪皇桥紶査呐e動,會令她想起洞房那晚,然后全身自動發寒而已。

  「不怕我就好。」他輕貼著她的雪背,雙臂慢吞吞地繞過她的胸前,「慢工出細活」地為她纏上一圈又一圈的長布。

  偶爾,他的指腹有意無意輕觸她的肌膚,輕淺的呼吸在她耳邊撓著,曖昧至極,曖昧到她頭皮微麻,渾身輕顫。

  閨房之樂、閨房之樂……她默念著。到底誰在樂啊?

  「冬故,方才妳也聽了,徐公公才來到樂知縣,就已經有人收買他,叫他為死去的京官出口氣,現在他找上我了,妳說,我該怎么做呢?」他笑問。掌心輕滑到她的腰際,雙手一握,幾乎能扣住她的細腰了。

  原來,這粗枝大葉的直姑娘,是這么的嬌弱啊……

  阮冬故轉身面對他,正色道:

  「東方兄,請你不要插手!

  「不插手就好了嗎?我可以為妳上縣府說一說。只要我一句話,可保誤殺罪名絕對成立!顾T聲道。

  她搖頭。「雖然連日尋找證據,可以證明他是誤殺,但一切須經過公正公平的審理,如果有我們遺漏的證據,證實京官并非誤殺,那姚大人自有能力可以判定,請東方兄千萬不要隨意開口!

  他嘴角掀笑,聳了聳肩。

  她要自他懷里退出去換上衣物,但他一個攏緊,又將她逼進他的懷里。

  她抿了抿嘴,有點惱了:「東方兄,你到底要做什么?」

  「妳不想知道皇上送了什么賞賜?」

  她不是很想知道,但遺是配合地問:「請東方兄告知!

  他難得開懷地笑道:

  「我為官十多年,什么賞賜沒見過,那些東西在我眼里不值一看,唯有一樣,我真是……愿與妳共享。」

  「是什么?」她疑惑道。千年人參?何首烏?

  他愛憐地撩起她的秀發,在她發紅的耳垂吻著。

  懷里的身體頓時又僵直了。

  有時候,他真覺得奇怪,怎么懷里的小女子這么不懂情趣?即使他下了功夫教,她還是硬得像木頭一樣?

  偏偏,他對這木頭,實在愛不釋手。

  「皇上特派三名太醫來,就是為了親自確認妳是否有孕在身。」

  「我有沒有身孕,跟皇上有什么關系?」

  「關系可大了。打妳我成親那一刻起,他就等著妳生子,只要妳一生子,東方就有了后代,到那時他會毀了七年之約,逼我立即入朝。徐公公來,一來是為傳話,要我謹記那七年之約;二來就是探妳是否有身孕,為保萬一……」他笑意盈盈道:「徐公公也送來了宮中壯陽的藥材。冬故,妳要與我共享嗎?」

  她瞠目結舌,不可置信。過了一會兒,她勉強開口:

  「東、東方兄,我想……我想……」

  「想什么呢?」他期待下文。

  「你、你年紀是比我大,但、但也沒有多老,應該還用不著那個、那個……」她實在說不出那兩個字來。

  他哈哈大笑:「好啊,妳是我妻子,妳說用不著,那自然是用不著了!篂樗響颜娴囊挛,親自為她穿上。

  也許太醫的那番話,讓他今天格外注意到她的嬌弱。當她是懷真或阮東潛時,確實偏男孩子氣,但這樣的男孩子氣,是來自她的行為舉止、說話方式,仔細一看,她的身骨柔弱,夜里與她親熱,沒有燭火照面,偶爾他也會驚覺懷里的嬌軀不堪一折。

  「多謝東方兄了!顾Φ溃骸改惚M管去前廳吧,我……唔……出去走走!

  他哼了一聲,陪同她一塊走后門。

  「對了,東方兄,昨晚你來我房里,到底為了什么?」

  「妳猜猜,猜中有賞。」

  她嘆了口氣:「你的心思一向只有一郎哥猜得中,我曾跟你允諾過,你我私事絕不會跟一郎哥求助,這豈不是為難我嗎?」

  「我就愛為難妳,冬故!

  兩人來到后門口,她暫時將此事按下,向他抱拳道:

  「今晚我一定早回府,請東方兄別隨意離府,小妹,唔……親自做菜,請東方兄一定要賞臉!

  他嘲弄道:

  「妳做的菜,也不就是從妳義兄那里偷渡來的豆腐菜色,一點驚喜也沒有。想要以此留下我,冬故,換點花招吧!

  「那就請東方兄明示吧。你要什么驚喜呢?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做。」她認真道。

  「這個嘛……今天我不打算出門,妳可以放心,徐公公說的那事兒,我不插手!

  她大喜,連忙作揖:「多謝東方兄!」

  東方非誘下圈套,笑道:

  「明天,我倒是有一約,一定得出門,冬故,妳要一塊來嗎?」

  「明兒個?」她愣了下,點頭!负冒。上哪兒?」

  「幸得官園!顾Φ溃骸赋杏腥藖碓L,一談天下局勢,屆時妳可以在簾后聆聽!

  她聞言起疑!赋杏腥藖?跟徐公公一前一后的來?那是背著皇上來了?」會是誰?

  「他的確是背著皇上來的。樂知縣是小地方,如果朝中無人聯系,皇上一個命令,局勢一變,等傳到樂知縣來也太晚了!

  她張口欲言,卻還是忍了下來。

  他笑著道:

  「妳想問,既然我從沒打算回朝,為何還要掌握朝中動脈?冬故,妳也不笨,猜猜原因。」

  她認真尋思片刻,低聲道:

  「多半是為了避禍,以防被迫回到朝堂。如果你能夠掌握朝中局勢,它日皇上有了什么心眼兒,你也早有防備,只是,我在想會是誰,心甘情愿為你做事?」

  他笑看著她。

  腦海忽地閃過一人,她脫口:

  「是現任內閣首輔程如玉嗎?」

  鳳眸璨光為她而亮。「正是他。冬故,妳又令我心癢了……好,就這樣吧,如果妳要隨我上幸得官園,得要有代價!

  「代價?」她就知沒這么好的事兒。

  他俯下臉,在她耳畔低語:

  「我老是對妳心癢難耐,妳對我卻無這種感受,這豈不是不公平?我要求的也不多,今晚,我等妳,妳明白該如何才能讓我滿意。」

  「……」寒毛一根一根立起來了。

  東方非哈哈大笑,送她出門后,徐步走向前頭偏廳。

  「青衣。」

  青衣默默出現在他身后。

  東方非頭沒回地說:

  「禮都準備妥了嗎?」

  「都準備好了!骨嘁骂D了下,說道:「爺兒,徐公公在宮中地位不比黃公公,您身份尊貴,反送他禮……」未免有失身份。

  「這公公,我在宮中見過,當日他只是個小小太監,今天能讓皇上欽點送話給我這個紅人,想必也是有幾分本事。只要他沒在內宮被斗垮,多半明年還會再來傳話,先封了他的口,能收作自己人是最好。」東方非沉吟一陣,又道:「太醫的藥方子呢?」

  青衣恭敬地遞上。

  東方非細看一陣,再還給青衣。

  「去配藥時,順道拐去豆腐鋪,讓鳳一郎看看。」

  「是!

  「記得,仔細看他臉色!

  青衣一怔,直覺抬頭看向他家主人。

  東方非抿嘴道:

  「若他不發一語,就坦白告訴他事實,說他家義妹勞心勞力,他想兄妹緣份長久,應該明白怎么做;如果他面露疑色,不知這藥方是寫誰,你就什么也別說,隨意抓個兩帖藥回來應付就好!

  「是……爺懷疑藥方有鬼?」

  「我雖有才智,但對藥理不通,鳳一郎長年注意他義妹的身子,這藥方若是專為調養冬故身子而寫,太醫精湛的醫術可補他不足,他一看自然明白。如果他面露疑色,這藥方八成藏著只顧受孕不顧母體的藥材,而這必是皇上下的密旨!惯@份藥方會是哪一個,就得看看這個多疑皇上聰不聰明了。

  東方非進了偏廳,徐公公立即起身相迎。朝中爾虞我詐他得心應手,只分了一半心神在應對徐公公上;另一半心神則在——

  七年之約說短不短,說久也還好,足夠讓皇上對他的執念沖淡——前提是,朝中有人能深諳「伴君」之道。

  程如玉這個首輔想要干政,卻不討皇上歡心,做起事來中規中矩。如果沒有他從中指點,程如玉最終的下場不會好到哪去。

  其實說穿了,是各謀其利,程如玉仰仗他的提示穩住地位,他借程如玉消減皇上的偏執。程如玉請假離京,京師竟然沒有半點風聲,可見皇上根本不將程如玉放在心上……

  東方非尋思半晌,瞧見在旁的太醫,立時轉了心思,笑問:

  「太醫,皇上的身子可好?」

  「皇上自登基以來,身子大好!固t恭謹答道。

  「皇上龍體無恙,是萬民之福啊,但皇上未登基前,身子贏弱是眾所皆知的事,以后還望太醫多多注意!

  「是是,這是下官應該的!

  東方非故作回憶的訝了聲,道:

  「說起皇上龍體,我倒想起前任戶部尚書。平日他身體好極,但大病一場后,本爵爺記得……五年,對,病后五年他在上朝時突地倒下,就此走了,不知太醫可有印象?」

  太醫臉色不敢亂變,作揖道:

  「下官記得。前任戶部尚書當時年紀已過半百,加以長年為國事憂勞,所以……」誰敢說,前戶部尚書是被東方非玩到累死的。

  「跟他五年前的大病沒有關系?」東方非追問。

  「這很難說……下官只能說,前任戶部尚書自大病之后,應當長期調養,也許不會這么早就……」

  「那長期調養之后呢?便能如以往一樣生龍活虎?」

  「這個……爵爺,這許多事都很難說。人的底子不佳,百病易生,但就算底子厚實,長年勞心,也是在耗損自身性命,這點,爵爺在朝多年應是最清楚不過……啊,莫非爵爺是擔心夫人的?」太醫松口氣,笑瞇了眼,說道:「爵爺請放心,夫人那不是病,只是底子稍差。夫人有爵爺寵愛,又沒什么憂心的事,那自然是無病無痛,長壽綿綿了!

  東方非嘴角掀了一下,也沒有再多問什么了。

  太醫遲疑一會兒,瞧見徐公公驚喜地把玩東方非送的玉如意,沒在注意這頭,他上前低語:

  「爵爺,下官有一事想說!

  東方非見狀,知他必有重要事要說,臉色和緩,客氣道:

  「太醫直說無妨!

  「皇上希望爵爺盡快有后……」

  「太醫認為不妥?」

  「不,下官不敢,只是……調養這種事總得慢慢來,夫人的底子少說要兩年才能打厚……那時再受孕,方為妥當。爵爺如要討皇上歡心,又要確保夫人身子無恙,不如先納妾室傳宗接代!顾凳局

  「太醫為東方著想,東方銘記在心。太醫回京之后,會如何向皇上稟告呢?」東方非和顏悅色地問。

  太醫一怔,立即討好道:「爵爺要下官怎么說,下官便怎么答復!

  「在皇上面前,太醫豈能欺瞞?就照實說了吧!箹|方非笑道:「皇上要我盡快有后,無非是為了讓我早日回朝……唉,其實皇上也清楚我娶阮家小姐,正是要阮姓人為我生下子息,真正讓我動情的另有他人。皇上心意,東方怎敢不從?請太醫回復,東方年歲不小,當務之急是夫人有喜,她身子能不能撐住,倒在次之!

  「是是,下官必定轉告!

  東方非淡淡補了一句:「倘若我家夫人長久沒有消息,這……太醫,你的藥方就算是不靈了!

  「爵爺,下官藥方乃畢生所學,如果夫人沒有消息,這、這……」實在不干他的事!

  東方非適時接話給了個臺階,嘆道:

  「如果連太醫的藥方都無效,那也是我東方非的報應終于到頭了吧!

  太醫不敢再亂說話,只是暗自盤算,倘若這兩年東方非的夫人再無消息,他是不是該穿鑿附會,在皇上面前扯到鬼神去,以免皇上降罪給他這個開藥人?

  反正東方非缺德事做得太多,皇上也該清楚才對。

  東方非瞟他一眼,指腹滑過折扇,嘴角隱約勾起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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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更一到,阮冬故匆匆回府,一進院子,就看見青衣迎面而來。

  「小姐!顾r停步。

  「青衣兄,東方兄在里頭嗎?」

  「是,爺兒等小姐許久了!

  她臉色微白,最后長嘆口氣:

  「該來的,還是要來!

  青衣面無表情,問道:「小姐需要晚飯嗎?」

  「不用了,我在鋪子吃了幾口。對了,青衣兄,我一郎哥要我轉告,過兩天是吉日,擴建的豆腐鋪會重新開張,招攬喜氣,請你這個合伙人務必到場!

  「我會的!骨嘁碌,心知鳳一郎托小姐轉告,正是要他無法拒絕。

  等青衣離去后,阮冬故來到她寢房的隔壁,用力深吸口氣。

  她很清楚中午東方非指的「代價」是什么。就是……就是她主動點嘛,這其實很簡單,非常簡單……簡單到令她又想到洞房那一晚。

  他老是說他對她心癢難耐,但她實在魯鈍,始終無法理解他的心癢難耐,直到洞房那一天晚上,她真正見識到并且強烈的感同身受。

  所以,她想,東方非無非就是要她依樣畫葫蘆,表達出那樣的心癢難耐來……

  閨房之樂、閨房之樂,男歡女愛,理所當然,她完全不會厭惡他的碰觸,只是對這樣的激烈……她還在適應當中。

  她吸,用力吸,再吸口氣,準備好了。

  她很爽快但略嫌僵硬地推開門,假笑喊道:

  「東方兄,我回來了!我看,我們今晚不用賞月問問題了,直接來吧!」

  她點起燭火,隨即迅速脫衣,掀開床幔,撲上——

  空無一人!

  她在床上呆了一陣,一頭霧水地下床,默默穿上衣物。

  青衣不是說他在里頭嗎?

  她推門而出,四處張望。他不在這里,會在哪里?平常要親熱,一定在這間房的啊,總不可能放她一馬吧?

  「難道……」她全身又僵化,緩緩地轉向右邊她的睡房。

  她瞪著那扇門好久,才慢慢地推開,慢慢地進房——

  「回來啦?」笑聲自床邊傳來。

  「……是啊,讓你久等了!箘偛虐延職夂谋M,現在她全身又開始發麻了。她硬著頭皮,主動點起燭火。

  「再多點些吧!箹|方非笑道:「不知為何,今晚我想看清楚妳,一點也不漏的!

  她聞言,心口劇烈發顫,一語不發,強迫自己再點燭火,直到滿室通明。

  「東方兄,我以為你會在隔壁等我。」她聲音啞得不能再啞了。

  東方非坐在床緣,神色庸懶,白日束超的長發已披散在身后,雖然外袍還穿在身上,但總覺得美色逼人,隨時等著她主動出擊。

  她吞了吞口水,準備寬衣解帶。

  他揚眉!付,今晚不用賞月問問題了?」

  「……我覺得速戰速決比較好!

  他失笑道:

  「這怎么行呢?冬故,妳就這點不好,性子直又呆板,一點情趣都不懂。夫妻親熱絕非只為了傳承后代,沒有點情趣跟心意又有什么意思呢?妳盡管問,我答不出來就離開,一切照以往咱倆的規矩來。」

  她臉色暗垮。他一離開,明天她也不用跟著出門了吧?

  不用說,這是他的圈套。自成親之后,他處處喜歡玩她,并以此為樂,她知道這就是他的性子,雖然她能接受,但偶爾她也有點吃不消……他說的沒錯,她真的是呆板了點。

  這種情趣該學!一定要學!

  「冬故?」

  「好吧。」她系回腰帶,想了下!讣热蝗绱,今晚以三題為限,只要東方兄三題全答得我滿意了,自然不必離開!

  「好啊,請問。」他興致勃勃,等著她會出什么題目?是會選擇再簡單不過的題目來留下他,還是如以往那種認真到只會趕跑良人的問題呢?

  她尋思片刻,問道:

  「請問,東方兄,皇律之中,百姓謀殺七品官員是死罪一條,但如有過失誤殺,則因過失程度不同而有不一樣的判決,今日審判京官一案,高大結失手殺京官,僅判十年牢獄,出獄后不得購地購屋,請東方兄說明他如何過失誤殺!

  東方非笑道:

  「冬故,妳跟我談律法,那妳是準備要認輸了。妳說的這高什么的,過失殺人,必是三人人證以上,如是誤砍,刀痕不得過三,兇器如為防身用的刀子,不問其情,照樣死罪一條,這就是充滿漏洞的皇朝律法。能讓妳認為他是誤殺,多半他是一刀砍殺京官,其刀可能是菜刀成份居多!

  她點頭!笘|方兄說得十分正確!

  「恭喜妳了,冬故,妳奔走多日,總算有點成果了!顾Φ馈

  她搖頭道:「現在案子只是告一個段落。他為人沖動,當日路過京官調戲他的妹妹,他才做出這種事來,接下來,得防京師刑部重審此案!

  東方非想起前任戶部尚書過勞而死,內心微感煩躁,表面卻笑:

  「冬故,現在妳身在東方府里,心思理應放在我身上才對啊!

  她斂神,點頭。「東方兄說得是!拐Z畢,遲疑一下,解下腰帶,脫下外衣,朝床邁進兩步。

  他似笑非笑,非常期待。燭光將他的鳳眸照得發亮,亮得不可思議,幾乎照出了他藏在深處的那抹情欲,或者……情意。

  「第二個問題呢?」

  「東方兄……」她道:「第二個問題說難不難,說簡單也還好!

  「我等著呢!顾灭嚳拾。

  「東方兄為何連著兩夜都來我這里?你想溫存,必在隔壁房里,到底是什么原因,讓你興致大起來我這里?」

  他驚喜地瞇眼,道:

  「冬故,妳真機靈。白天我讓妳猜我來妳房里溫存的原因,猜中有賞。現在妳乘機反問我答案,好!妳有問,我必答,我的答案是,我主動分房與來妳房里溫存的理由是一樣的。」

  她一愣!笘|方兄,當初你主動的分房……不是你淺眠貪自在嗎?」

  他瞪她一眼,不正面回答道:

  「只要哪天妳猜出來,也敢告訴我了,我就不再過來!

  換句話說,只要她想不出答案,從今天起,他夜夜要與她共眠?

  她忍不住惋惜。她的自由……就這樣沒了,到底是什么答案,會讓她不敢說出口?

  半年前他主動分房、半年后他到她房里溫存,這其間有什么共同點?他直接說了不也挺好?她暗自頭痛了。

  「冬故,妳覺得我的答案妳滿意嗎?如果不滿意,我也無話可說,直接請我走人便是!

  阮冬故摸摸鼻子,認命地脫下褻衣。

  他俊目充滿笑意,緩緩掃過她裸露的嬌軀,貪婪無比問道:

  「第三題呢?」

  「第三題啊……」她來到床前,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笘|方兄,你我相識十年,今年成親,你對我始終興致不減,我想,這就是你對小妹的愛……過往冬故幾次生死關頭,全仗你相肋,這都是你愛意的表現……」

  「妳要這樣說,我也不反對!

  「洞房那一晚,也是你愛意的表現?」

  他有點詫異她的這個問題,但還是笑道:

  「這是當然。不過,冬故,在洞房花燭夜之前,妳未經人事,我當然心疼妳幾分,自動收斂了點,并沒有將我全部的愛意表達在里頭啊!」

  她聞言,目瞪口呆。

  他揚眉:「這就是妳第三個問題?」

  她吞了吞口水,點頭!甘恰!褂悬c發抖了。

  他笑意更濃!改俏铱梢x開?」

  她慢吞吞地搖頭,低聲道:

  「東方兄……」

  「嗯?」

  「既然、既然洞房那一晚,你心癢難耐地表達你『未完全的愛意』,那今晚,請容冬故回報你同樣的……愛。」她說得很僵硬。

  「妳要回報我同等的愛?」

  「正是!

  「妳也愛我入骨?」他故作訝異。

  「正是……」她眨了眨眼,想了下,改口道:「我確實愛著東方兄,心中所愛的男人也只有東方兄一人而已,絕不會再有第二人。」

  「冬故啊,妳真是不擅甜言蜜語。好吧,既然妳不擅言語表達,那就用行動來表示,上床吧!拐Z氣雖帶點諷,但他還是心情頗好。她這實心眼的性子,是有幾分情意就說幾分,他有時是惱火了點,但他偏偏就是欣賞她這樣的直性兒。

  這樣的阮冬故,讓他心甘情愿跟她耗下去,就算讓她愛他入不了骨,也要她啃他入骨,烙下他的滋味他才快活。

  思及此,他對今晚是期待萬分,內心癢意再現。

  「……滅了燭火,好嗎?」她有點為難。

  「洞房那一晚,有滅燭火嗎?」他笑問。

  「……沒有!

  「不是我不肯滅,冬故,我是一介文人,黑暗里眼力哪好?凡事總得講究證據,我得看見妳對我的心癢難耐,那才算數,是不?」

  她發狠地一咬牙,用力撲倒他!

  床板發出巨響,她直接壓在他的身上!

  腦中滿滿都是洞房那一晚!

  那一晚,房里燭火亮得很,所以她要回憶太容易,他像在吃一道等了十年的佳肴,緩慢地品嘗,來回地品嘗,品嘗到她尸骨無存,她自覺像一根上等的骨頭,他一處都不放過,不但不放過,還、還用力地折磨,用力的……如果天沒有亮,她還會繼續被吃,一直吃、一直吃……

  總之,渾身上下都是他留下的痕跡,連去鋪子幫忙,一郎哥都尷尬地撇開視線,暗示動手碰碰他自己的頸子,她才發現她的頸子被烙下他的印記。

  至今想來都毛骨悚然。那雙鳳眸帶著的露骨情意,她記得一清二楚,她想,到老了她都很難忘懷。

  心癢難耐嘛!她、她也會!

  她主動深吻他的嘴,見鳳眸笑得開懷,她有點氣惱,低聲說道:

  「東方兄,今晚你要有心理準備了!

  「好,我非常期待……千萬別讓我失望啊,冬故!」

  她依樣畫葫蘆,把那一晚他對她的所作所為,全部回報給他!

  她深吸口氣,笨拙但開始品嘗——

  品嘗……再品嘗……

  「……東方兄?」

  「嗯?」聲音微地沙啞。

  「麻煩你……稍微配合一點,能不能別這樣盯著我,稍微主動點?」

  「我主動了還有什么樂趣?是妳要主動,我才能將妳這份情意惦在心里,反復再三回味啊!

  算了,她繼續努力品嘗好了……這樣子吃一個人,真是非常辛苦,她很怕吃不到天亮,就陣亡了。他是樂在其中,但這道佳肴,她吃得滿面通紅,一身勞累……還有一點點疑似心癢難耐的感覺……

  原來,這就是心癢難耐、心口亂顫的感覺……

  她想,這種感覺她大概也會記到老吧,但在此之前……

  說到了就得做到。

  她繼續品嘗,一定要品嘗,就算自覺吃光光了,還是要來回的再啃他的骨頭,直到他滿意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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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覺清醒,發現自己偎在夫婿的懷里。

  她不動聲色,慢吞吞地往后退,翻身下床,其速快捷。

  「冬故,妳精神真好,睡不到兩時辰,就精神奕奕地下床啊。」

  她嘆口氣,轉過身面對昨晚不知算是受害者還是加害者的夫婿,輕聲說:

  「東方兄,我又吵醒你了嗎?」

  「是啊,妳粗手粗腳,不被驚動也難。」東方非起身坐在床緣,笑著看她一眼。「妳精神倒真的很好,明明天方亮才瞇眼,現在就已經生龍活虎了。倒是我,被妳折騰得到現在還有些疲累呢!

  是誰折騰誰?她小臉微紅,撇開視線,瞧見柜上已擺上他的新衣物,不由得暗吃一驚。

  昨晚她過于緊張,沒有細看,想來他是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在她這里睡下的。

  她遲疑一陣,取過他的衣物來到床前,東方非瞟她一眼,笑著起身任她服侍。

  「東方兄……呃……」

  「嗯?」

  她用力咳了兩聲,有點不好意思地問:

  「昨天晚上……」

  「妳沒盡興?」他挑明。

  「不不,小妹非常盡興,非常盡興!」當作沒有聽見他的大笑聲,她取來梳子幫他梳發。她想問,問……呃,這要怎么說呢?她在外走動這么多年,有些事她也懂得,昨晚他動了點手腳……讓她不致受孕……

  「冬故,妳這個不懂情趣的人,問個問題吞吞吐吐的,怎么就不見妳在公堂上結巴?這兩年我還玩不夠妳,豈容其它事情來打擾?過兩年有緣再談生子吧!顾χ獯鹚灰沟囊蓡。

  她聞言,明白了他的心意。這事八成跟太醫說的長期調養有關吧?梳發的動作放柔了,她還是比較能接受他這種型式的「愛意」,昨晚那種激烈傷身的「未完全的愛意」還是少有的好。

  「爺兒?」外頭青衣輕喊。

  「起來了!箹|方非說道:「用過早飯再出門吧!

  「是。」腳步聲遠去。

  「冬故,每天早上讓妳這樣服侍,倒也不失情趣,改明兒個,我來替妳更衣吧。」他親熱地執起她的小手,笑道。

  「不不不,我替東方兄更衣就好了!顾β暤。

  他哼了一聲:「真是呆頭鵝!

  她寧作呆頭鵝也不想日夜被摧殘。成親后,她照樣在鋪子幫忙,一有機會她耳朵伸得長長,偷聽人家的夫妻之道。別人夫妻不是相敬如賓,就是相互扶持,就她的不太一樣。

  一郎哥有幾次委婉地問她,是否要教她「致勝之道」,她拒絕了。她曾應允東方非,他倆之間的事絕不求助一郎哥,何況,她并不在意屈居下風,只要別玩其他人,她很能「犧牲」的。

  尤其,她確實不擅夫妻之道,說是呆頭鵝也不為過,那就由東方非主控,玩他所謂的情趣……她想,她也能配合并且適應,說不定還能多多學習情趣之樂。

  總不可能她成了親,還不去付出吧?東方非也為她收斂不少,樂知縣幾次案子他都沒有插手作亂,她確實感激,就算他在床第之間夸張了點,她也認為這是他表達愛意的方法之一……

  忽地,她停下腳步,秀眸大張,注視著前頭的背影。

  他分房該不會是為了……

  成親五天,他便主動分房,分房當天他就一句話:以后各自睡吧。

  她只應句:好啊。

  接著,就分房了。

  他做事一向隨興,又愛挑釁她。該不會他是故意要……試她,觀看她的反應,等著她主動要求合睡一房?但他等了半年沒個下文,索性自己過來了。

  她撓撓頭,有點苦惱了。如果真是如此,那她可頭痛了,現在她猜出答案,還能要求「分房」嗎?

  現在她要說出來,他就得依約離開她的房間,她不就是無可救藥的呆頭鵝嗎?呆頭鵝事小,只怕他一個不爽,樂知縣又要掀起大浪了。

  這人,擺明是欺她,要她有苦也不能說。

  這半年的自由,原來是曇花一現,就這樣一去不復返了……她非常心痛。

  「怎么?冬故,不去了?」

  「去去去!我一定去!」她趕緊追上他。

  「哼,就這種事妳認真。」他諷道。

  她吞了吞口水,朝他苦笑道:

  「東方兄,今晚,把你衣物全部搬回我房里,好不?」語氣微有試探。

  東方非睇向她,俊美的臉龐無波,但鳳眸已泄露他的驚喜。

  「冬故,妳開竅了,是什么原因使妳開竅?」

  「這個……」她干笑:「小妹覺得,夫妻還是同床而眠較為妥當,睡在東方兄的懷里,并不那么令人討厭,呃,我是說,東方兄淺眠,如果執意分房,小妹也只能順從了。」她給他非常好走的臺階下。

  他執起她的小手,笑盈盈道:

  「既然妳要求,我也不反對。淺眠算什么?若妳吵到我,那咱倆就想些不用睡覺的事,這也挺樂的,不是嗎?」

  她面不改色地陪笑:「既然東方兄不介意,那我……就真的真的幫忙收拾你的衣物了!

  果然!果然她猜中了!他就等著她這句!她的自由,真的飛了!

  「好啊,就全交給妳了!顾采珴M面。

  「東方兄,以后我若晚歸……」

  他瞟她一眼,不以為然道:

  「晚不晚歸,隨妳!挂娝笙,他又懶洋洋道:「在這種小小的縣里,實在沒有什么值得我熬夜的有趣事兒,妳若晚歸驚擾我,后果自理。」

  「……多謝東方兄的暗示,我謹記在心!箵Q句話說,她最好識相點,否則他會耍出什么花招,他不負責。

  她摸摸鼻子,一句話:認了。

  他跟她用飯,都習慣在小廳里。他笑著入坐,為她夾子清淡的菜色,道:

  「冬故,這都是妳愛吃的小菜,妳多吃點,身子胖些才好抱!

  她心有所感道:「東方兄,你我平常不見得天天見面,能難得共聚吃早飯,我真是開心不已!

  「妳若喜歡,那以后就天天吃早飯吧!

  筷子停在半空中,她斜看他一眼。

  東方非笑道:「妳下愿意?」

  「不,不是不愿意……」

  「那就擊掌為誓吧。在我有生之年,只要妳我無事,就天天一塊用早飯,絕不容其他女子坐上妳的位置!

  她一臉錯愕。

  就連守在小廳外的青衣,也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己的主人。

  東方非挑起眉,挑釁地等著她的回應。

  她張口欲言。東方非一諾千金是出了名的,此舉分明是——

  鳳眸微瞇!付剩瑠叢桓?」

  「不,只是……」她霍然起身,豪邁地說:「既然東方兄敢承諾這種不離不棄的諾言,小妹也不是縮頭烏龜,奉陪了就是!」跟他三擊掌,以成誓約。

  東方非笑意盈盈,道:

  「好,妳真爽快,冬故,我就欣賞妳這點!

  她坐回椅上,準備繼續吃早飯。

  「說來也真奇了,成親之后,我對妳的興趣只增不減,白天看見妳這硬骨樣兒,我總是看得津津有味;夜里我怎么嘗妳,總是百嘗不厭。冬故,妳說,我對妳可有放下執念的一天?」

  筷子再度停住,一股寒意從背脊竄起。津津有味?這種曖昧的語氣跟言詞,真的令她再度毛骨悚然了。

  男歡女愛,理所當然。平日也還好,但有時他把她當成上等骨頭二夜百嘗」,她是根本吃不消。論在閨房里的厚顏程度,她是遠遠不及東方非的。

  她勉強笑道:

  「多謝東方兄厚愛,這個……繼續吃飯吧!」埋頭大口吃,吃得飽飽的,好有精神應付許多事,當然,也包括應付她這個才成親半年的夫婿。

  東方非看她一眼,笑了笑,陪著她舉筷共食。

  過了一會兒——

  他笑問:「冬故,昨晚妳嘗我是什么滋味兒?」

  她差點噴出飯來,在他熱切的等待下,她終于勉為其難地說道:

  「這是小妹第一次吃人,實在沒有太大感想。」

  「這不成。昨晚妳盡心盡力,一定有個感想,妳盡管說,我不會責怪妳!顾蛺劭此肿銦o措的呆樣兒。

  她垂下視線,在他的催促下,低聲回應:

  「……小妹……前半段,形同嚼蠟……后半段太累了,所以……食不知味,不敢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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