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里的空氣清新涼爽,尚未發(fā)威的秋陽舒服地照在每個學子的身上。
由于剛開學,各門課的課堂上總是擠滿學生,因為加退選的時間還沒有過去,大家寧可多看看,多聽聽,比較各個老師的優(yōu)劣后再作選擇。
這種自主選課的權(quán)利是高中生所沒有的,因此許多大一新生樂此不疲,積極地試聽每一堂感興趣的課。
李曉詩也被這氣氛感染,剛開學這幾天,她的心情很亢奮。
她終于是個大學生了。收到成績單知道結(jié)果,與實際走進大學,真正身為其中的一分子,感覺還是不一樣。
往后她不用再碰任何不喜歡的科目,唯一要做的,就是優(yōu)游于最喜愛的中國文學里,她的未來不是太美好了嗎?
李曉詩的父親雖然是學理工的,但是十分熱愛文學,看看他替孩子所取的名字就知道了。曉詩,他希望女兒通曉詩詞;御風,語出莊子,希望兒子乘風而行,不受拘束。
李曉詩很小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興趣,但中學時為了應付考試,不得不接觸她不喜歡的科目,現(xiàn)在,她終于可以專心地讀中文,讓她心中十分雀躍。
學校里唯一讓她不適應的,是那些為數(shù)眾多的男學生們。
她家中除了父親與弟弟,并沒有別的異性,加上中學六年讀的都是女校,她早已習慣周遭女孩子們輕巧優(yōu)雅的舉止動作。
現(xiàn)在學校里突然出現(xiàn)那么多男孩子,動作粗魯,運動完后滿身汗臭大剌剌地坐在教室里,讓她受不了。
但是,像她這樣一個美麗搶眼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讓諸多男生忽略呢?
「同學,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以認識你嗎?」
「同學,你要不要幫我填一份問卷?」
「同學,好巧喔,跟你同路,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同學,我是電機系的,想跟你們中文系辦聯(lián)誼,不知道可不可以?」
幾乎是一進大學,李曉詩就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她那不染纖塵的氣質(zhì),恍若仙子下凡,早已迷倒了一票男同學和學長們。
她雖然脫俗,卻不像冷艷的梅花,給人遙遠的距離,反而像是清純的瑪格麗特般讓人憐愛,想要主動親近。
對于身邊突然涌現(xiàn)的追求者與示好者,李曉詩感到十分困擾。
她天性和善,對于經(jīng)常必須潑別人冷水,給人釘子碰,不是很喜歡。
但是,她有什么辦法呢?不這么做,那些人根本不會放棄。
幾天下來,她只能斂起笑容,一開始就不給人好臉色,希望能減少一些無聊的搭訕。
這天,她來到一間教室上一門選修課。
不知是課程很輕松,還是老師太受歡迎,教室涌入愈來愈多學生。
這是一間大教室,為了讓坐在后面的學生視線不被遮擋,座位采階梯式的設(shè)計,也因為如此,教室里每個人的位子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一朵美麗的花兒單獨坐在教室里,說有多顯眼就有多顯眼。
她選了一個靠近角落的位子,又用大背包占了身邊的座位,因此阻擋了不少借故要坐在她旁邊的人。
「請問,你旁邊有人坐嗎?」
還是有不怕碰釘子的人。李曉詩在一道男聲響起時,心里這么想。
但是因為對方的聲音滿好聽的,因此她還是好奇地抬起頭,瞥了一眼聲音的主人。
「對不起,已經(jīng)有人了。」她回答的聲音仍舊不帶感情。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生,一副運動員的打扮。他四肢修長,頭發(fā)短而干凈,濃眉大眼,五官端正,最讓人難以忽略的,是他嘴角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笑意。
他的笑容有點壞。李曉詩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得出這個結(jié)論。
這是第一次有個男生讓她對他的印象如此深刻。為什么會特別注意他的笑容,李曉詩自己也想不透。
「是嗎?可是教室都坐滿了,已經(jīng)有人沒有位子坐,難道你還要為你遲到的朋友占位子嗎?」他說得理直氣壯。
李曉詩正要回答,不意他又補了一句話。
「而且我懷疑真有那么一位朋友!
「你這話什么意思?」她有些心虛地問。
「我的意思是,就是有你這樣自私的人,上課占兩個位子,才有那么多人必須站著上課。」他咄咄逼人。
「現(xiàn)在還沒敲上課鐘,你怎么知道我的朋友不會來?況且才剛開學,很多人只是來聽聽看,不一定會修這門課,我才不會害得大家要站著上課呢!」
李曉詩心想,現(xiàn)在只能硬著頭皮說謊了。
她自己一個人來修課,并沒有和什么同學約好,哪里是幫人占位子呢?但是面對這個男生不假辭色的指責,她并不想示弱。
「是嗎?」他又露出壞壞的笑容。
這笑容讓李曉詩看得心里發(fā)毛,說不出究竟哪里奇怪。倏地,她的眼皮劇烈地跳動起來。
她刻意忽略眼皮上突來的跳動,環(huán)顧四周,最后指著她后方三排的某個空位,說:「那里還有一個位子,你只有一個人,可以坐那里!
「若我說不要,我就是要等你旁邊的這個位子呢?」他語出驚人。
「你不要鬧了好不好?有位子就快去坐吧!估顣栽娨云届o的語氣說。
「我賭你身旁這個位子不會有人坐,怎么樣?」他并不罷休。
「你很無聊!估顣栽娧b作若無其事,繼續(xù)奮戰(zhàn)。
「我就是要賭,若是你身旁的位子整節(jié)課都沒有人坐,那你就輸了!
「那又怎么樣?」李曉詩心中一陣恐懼。
「你輸了,就要請我吃飯。」
原來又是一個無聊的男生來搭訕,說得義正辭嚴,目的還不是借故約她吃飯。
「同學,如果你要搭訕,請你有創(chuàng)意一點,這種把戲大無聊了,還有,我勸你不要再鬧了,你這種人我看多了,我不會和無聊人士打賭,也不會答應跟你去吃飯的!估顣栽姅[出嚴肅的表情,希望嚇退這個不怕死的仰慕者。
「是嗎?」他笑著搖搖頭,沒有反駁她的話,并且不在乎地朝后排走去,似乎就這樣放棄了與她交談的念頭。
對于他這種看來玩世不恭的態(tài)度,李曉詩一點也不欣賞,但是,說實話,這個男生似乎比她之前遇上的都還要難對付。
沒有一個男生對她造成過如此大的壓迫感,她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量對抗這充滿侵略性的挑釁。
李曉詩心中暗暗覺得不妙。難道他就是造成她眼皮亂跳的原因嗎?
這種感覺真是太恐怖了,她希望再也不要有跟他一對一正面交鋒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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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認出他來。
她似乎長了點腦子,不再像以前那樣笨笨呆呆,好欺負了。
她的頭發(fā)留長了,而且比以前更長、更美了。
她變得有主見,變得嚴肅,變得認真,整個人也變得更亮眼,充滿女人味。
多年后重逢,這第一面的印象沒有教他失望,也不枉費他處心積慮地進入這所大學的中文系。
坐在李曉詩后面三排位子的謝佑均,看著她的背影,回想著剛剛與她接觸時的談話內(nèi)容。
真是個有趣的女孩,明明眼中透露出膽怯,卻還是硬著頭皮對抗他的質(zhì)問,這種不服輸?shù)膱猿炙芟矚g。
但是,她竟沒有認出他來,這讓他有一點小小的不滿。
他可是一眼就認出她來了。
之前,他已經(jīng)連續(xù)三天刻意在她面前晃來晃去,期望她能有一點認出他的反應。
他忍了三天沒有主動跟她講話,但是她完全沒有察覺,可見她對他一點也不留戀。
思及此,他不禁有些不是滋味。
不過,這也難怪,謝佑均已是個身高一八O公分的大帥哥,跟幼年時矮不隆咚的樣子天差地別,別說是李曉詩,就連他的國中同學恐怕也認不出現(xiàn)在的他了。
自從搬家之后,謝佑均便進入某間知名的私立小學就讀,許多政商界名人的子女都是他的同學。
擁有市區(qū)精華地段一整條街上的房子,加上許多大大小小的投資,謝家兩夫妻根本可以不用工作,光收租就不愁吃穿了,但是謝佑均的父親愛車成癡,所以跑去做汽車業(yè)務員,重點不是每天可賣幾部車,而是可以天天與車為伍。
謝家的經(jīng)濟情況比起學校中其它同學并不差,只是由于謝父十分低調(diào),不希望子女染上驕縱的習氣,因此沒有多少人知道謝家的經(jīng)濟實力。
因為謝佑均在學生資料表中父親的職業(yè)那一欄填上業(yè)務員,讓一些勢利又不知詳情的老師對他不甚客氣,以為他只是個小角色。
不過,他在學校里還算是個風云人物,聰明機智,反應靈敏,不用花什么精神念書就可以有不錯的成績,而天生一張帥氣的臉,讓他在女生間也很吃香。
但是,他對課業(yè)不夠?qū)Wⅲ瑢Π嗌系幕顒右膊粔蚍e極,只是被動地參與,很少看他對什么事情特別有興趣,因此,有些老師會認為他是個問題學生。
癥結(jié)也許在于他富裕的家庭。
因為要什么有什么,他并沒有想過自己未來的方向。他不需要花腦筋想著該如何奮斗,因為別人要奮斗三十年才能成就的理想,他從一出生就有了。
他沒有遠大的抱負,只追求新奇與刺激和當下的快樂與滿足。在短時間內(nèi)完成一件事,比起實現(xiàn)什么三年計畫、五年計畫,更讓他有成就感。
但是,若是他的熱情與興趣被激起,他就彷佛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前一陣子,他無意間聽母親說起以前的鄰居李曉詩的近況。
他童年時的玩伴李曉詩。
在他的印象中,當時她帶給他許多樂趣。
他記得每次跟她玩,拿她當實驗,都能滿足他對事物的好奇。盡管事后常常被爸爸處罰,但是他不記得這個小女孩有哪一次拒絕過他。
他覺得她的心地真好,而這樣一個好玩伴,多年之后突然聽母親談起她,讓他的好奇心簡直升到最高點。
她過得好不好,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他統(tǒng)統(tǒng)想知道。
看過那封秋雅蘭寄給母親的卡片之后,他當下作了決定。他要重溫兒時的樂趣,他要看看那個十多年不見的老友。
于是,他花了一番工夫說服父母讓他轉(zhuǎn)學,轉(zhuǎn)系。
這就是目前他最有興趣,最想要挑戰(zhàn)的一次冒險。
跟李曉詩做同學,再次當好朋友,是他的目標。
課堂上,謝佑均維持著這幾天一貫的動作,在后頭默默地注視著李曉詩。
他沒有想到,她似乎并不像他那么在意一個過去的老友。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要李曉詩趕快認出他來。
而為了懲罰她沒有立刻認出舊識的過失,謝佑均已經(jīng)想好一個主意,打算為兩人的重逢來個盛大的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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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鐘響后,教室里的學生們紛紛離去,僅剩下三三兩兩的同學圍著老師問問題,以及一些動作比較慢的學生還坐在座位上。
李曉詩把書本放進背包里,心中茫然。
她一直重復著把書放進去、拿出來、放進去、拿出來的動作,但自己并沒有察覺。
身旁的女生看不下去了,一把搶過她手中的背包,自告奮勇地道:「來,我?guī)湍!?br />
看著她俐落的身手,李曉詩回過神來,感激地對她說:「謝謝!
「別客氣。你是不是個完美主義者?書沒放好就一直重新放,這樣很累耶。」
「我不是啦!」
「我看你是喔,你看看我的背包,里面亂七八糟的,我覺得隨便一點過得比較輕松啦!」說著,她把自己的背包打開,大方秀出里面的凌亂。
「哈,還真是很亂!」李曉詩不禁笑了出來。
「笑了就好,我純粹也是為了博君一笑!
「謝謝你,韻璇!
白韻璇,這個忽然出現(xiàn)的天使解救了她。
她其實對白韻璇有印象,因為兩人修了很多相同的課,幾乎天天碰面,但是,似乎沒有一個好時機讓兩人可以更進一步認識。
沒想到上課鐘響的前一刻,白韻璇誤打誤撞,突然出現(xiàn)在李曉詩的眼前,詢問她身旁的位子有沒有人坐,李曉詩當然歡歡喜喜地同意,并且立刻喜歡上她那自然不做作的個性。
當然,她渴望認識新朋友,不過另一方面,白韻璇的出現(xiàn),也讓她瞬間多出了一個「替她占位子」的朋友。
這下子,那個搭訕的男生沒有話說了吧。李曉詩心里有些得意地想。
只是沒想到,開始上課后,就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她仿佛從天堂掉落黑暗的地獄。
「你還好吧?我看你剛剛上課后才沒多久,臉色就怪怪的。」白韻璇關(guān)心地問。
「嗯,沒什么,我沒事。」
「喔,那就好。」
白韻璇與李曉詩的家在同一個方向,因此上完課后她們便一起走回家。
路上,白韻璇開心的與李曉詩聊著,問了她許多問題,關(guān)于上課,關(guān)于老師,還有關(guān)于她的家庭背景。
李曉詩覺得有些愧疚,因為她并不專注于兩人的談話。
有些問題她根本沒有聽青楚就隨便地附和,希望不會造成白韻璇的誤會。
她也不想這樣啊,只是現(xiàn)在她的心里有一個更大的謎團需要解開,這關(guān)系著她未來的生活平安與否。
老天,她幸福的生活將要一片片的粉碎了嗎?不要啊……
剛剛上課的時候,年輕男老師的出現(xiàn),在班上造成了小小的騷動。
許多女學生為了吸引老師的注意,紛紛站起來開老師玩笑。
緊接著,有一個男生站起來發(fā)言。
他說了些什么,揶揄了哪些女生,表達了什么看法,還是幽默的引起哄堂大笑,這些都不重要。
重點是那個名字。
他說他叫什么?
那個上課前過來搭訕的男生,叫什么名字?
是葉佑軍嗎?是謝右勛嗎?是什么名字都好,但是絕對不可能是謝佑均!
矮冬瓜謝佑均怎么可能長那么高?討厭鬼謝佑均怎么可能跟她讀同一所大學?
她絕對不接受,這一定是某種陰謀,是誰在捉弄她?
「曉詩,我家往這邊走,你呢?」白韻璇問道。
「啊!顾脑拰⒗顣栽姀某了贾袉拘。「喔,我要往另一邊走!
「曉詩,我看你臉色不太好,回家后趕緊休息吧。明天見羅!
「我會的,謝謝你,再見!
李曉詩佇立在路邊,看著白韻璇逐漸遠去的身影。
她心里充滿復雜的情緒,但這種情緒要找人訴說還真是不容易。
她輕輕甩甩頭,想把一些可怕的念頭丟出腦海。
先回家吧,至少家里是個安全的堡壘。李曉詩這么想著,并沒有察覺她的腳步是多么沉重。
她的身影在暮色中顯得如此單薄。
命運將會對她有什么樣的安排呢?她不愿去想,也不愿猜測,只隱約意識到,今天過后,一切將會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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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的,李曉詩走入她從小到大所居住的社區(qū)。
雖然已經(jīng)是超過二十年的社區(qū),但并不見老舊的面貌。
每天,她都必須穿過一個小小的花圃才能回到家。這個花圃最近重新整修過,換上新的圍籬,有著煥然一新的氣象。
因為太熟悉的緣故,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好好看過這花圃一眼。
對她而言,這里是她每天必經(jīng)之處,一點都不特別,花圃上栽種了什么花,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注意了。
然而,此刻她忽然有種感覺,這個花園似乎有些不一樣。
她匆匆向前走,眼角不經(jīng)意地瞥了花園一眼,沒想到這一瞥讓她赫然止步。
花圃旁邊站了一個人,待她定神一看,不禁倒抽一口涼氣。
什么?怎么會是他?
剛剛上課前來搭訕的男生,就在李曉詩的眼前。他一派輕松的站在花圃旁,彷佛在等人。
他來這里做什么?
李曉詩滿腹狐疑,直覺他來意不善。她不知道該邁開腳步,還是留在原地觀察他的動靜。
不過,她才思索著,對方一看到她便主動開口:「喂,你不記得我了嗎?」
不會的、不會的!李曉詩心里暗暗喊著。
從他在課堂上報出自己的名字,她就一直抱著一種僥幸的念頭。
一定是她聽錯了,她不愿相信世間有這么巧的事。
「我不認識你!顾袣鉄o力的反駁道,聽見對方重重地,不以為然地吐出一口氣。
「你好好看看我,好好想一想,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你這個人很奇怪,人家不認識你,硬要說我認識你!
「好,我不怪你,我長大了,是跟以前不太一樣。再給你一個提示,我以前很矮。想起來了沒?」
「我不要想。」李曉詩的聲音有些發(fā)抖。
「為什么?」謝佑均詫異地問道。這跟他想象中的重逢場景很不一樣。
他以為,李曉詩看到他,會拉著他的手興奮地大叫,不敢相信童年的玩伴又出現(xiàn)在眼前。
他以為,李曉詩會迫不及待地與他敘舊,帶著他在從前一起玩耍的社區(qū)里四處逛、細數(shù)這十幾年間的變化。
他以為,李曉詩即使認不出他的長相,也不會忘記他這個人,畢竟童年的回憶多么美好。
他腦中有許多預設(shè)的畫面,就是沒有現(xiàn)在的情況。
李曉詩像看到鬼一樣,臉色發(fā)白,全身微微顫抖。
她不但沒有記起他,甚至拒絕探索過去的記憶。
怎么會這樣?謝佑均的臉彷佛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喂,你不要怕啊,我不是壞人。你是李曉詩吧,我是謝佑均!」
「哇——」李曉詩一聽到這個名字由他口中說出,趕忙捂住耳朵,邊說邊往后退!肝也灰、我不要聽,你說的都不是真的!」
「等一下,你為什么要逃?」謝佑均急了,連忙上前擋住她的去路。
「你不要過來!你不是真的,一切一定都是夢!」李曉詩尖叫。
怎么會這樣?謝佑均有些傻眼。沒有想到這次的會面才短短幾秒就高潮不斷了,他還沒有開她玩笑,她的反應就已經(jīng)這么激烈,那么接下來他還要捉弄她嗎?
他心里這么想著,拿不定主意。
「你先冷靜一下吧,我是貨真價實的謝佑均啊,當然是真的。」他攤開雙手,表明沒有惡意,希望能安撫她激動的情緒。
李曉詩瞪著他,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她打量著謝佑均,好象在看著一個妖怪,而謝佑均只是安靜地等待她的下一步動作。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李曉詩終于屈服;钌娜苏驹谘矍,自稱是謝佑均,還假得了嗎?
他高大的身高帶給她壓迫感,比起以前個頭矮小的謝佑均,現(xiàn)在頎長陽剛的他更讓她害怕。
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引得這個惡魔出現(xiàn),打亂她多年的平靜?
「你終于認我了!怪x佑均松了一口氣。
他的對手終于恢復冷靜,很好,這樣她才能再接他一招。
他乘勝追擊!肝襾磉@里,是要請你履行承諾的。」
「你說什么我不懂。」什么承諾?她給過他什么承諾嗎?只有詛咒和怨念!
「哈,別說你忘了,我可是留著證據(jù)喔!
「什幺證據(jù)?」
「看!」謝佑均得意地拿出一張泛黃的紙,在李曉詩面前晃了晃。
「那是什么?」
「我們的結(jié)婚證書啊!顾粦押靡獾匦χ
李曉詩一動也不能動。她的腦子里轟然一聲,似乎爆炸了。
他剛剛說了什么,結(jié)婚證書?
謝佑均惡劣地指著紙上的簽名,說:「這是你的名字,你的筆跡,怎么,想起來了嗎?」
「那根本不算數(shù)!」
「是嗎?」他好整以暇地說,「這也許沒有法律的效力,但是我拿給別人看,別人總是要相信的吧!
「你拿給誰看?」
「我想拿給誰看就給誰看,學校的同學啊、老師啊,都可以。」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沒有為什么,我就是喜歡。」
「你……你……」李曉詩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怎么會這樣,她又要被這個惡魔整得慘兮兮的嗎?他為什么要回來?為什么?
她失去了繼續(xù)與謝佑均對峙的勇氣,轉(zhuǎn)身就跑,想趕快沖進家門,躲開這一切。
這一次,謝佑均沒有阻止她。他看著她沒命地奔跑,露出微笑。
真是有趣。
他記起過去每次捉弄她的快感,那種感覺現(xiàn)在又浮現(xiàn)了,既熟悉又充滿新奇。
仿佛意猶未盡,他對著她跑走的方向大喊:「別忘了履行結(jié)婚證書上的承諾,我等你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