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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為你一個人 第七章
作者:古靈
  幸好,玉弘明及時趕回來了。

  多半是上天聽到了黃希堯真誠的祈禱,玉弘明不僅及時趕回來了,還帶了一位大夫同來。

  「袁夫人說,這位胡大夫的醫術雖不是建昌城最好的,但他曾遠途出診去救治那位村長的母親,那位村長對他崇敬有加,他應該能夠幫我們同那位村長說話。至于胡大夫,我去請他出診時,他不但一口應允,還說了一些很奇怪的話……」

  玉弘明側眼望過去,胡大夫正在為金日診脈療傷,翠袖在一旁做下手。

  「他說算命的早說過他會出這一趟診,而且出完這趟診之后,他就能夠了結一樁心愿,所以無論路途多遙遠坎坷,他都會出這趟診!

  「算命的話他也信?」黃秋霞咕噥。

  「胡大夫說其他人算的命他不信,但這位算命先生算的命沒有人不信!

  「這么厲害?」黃希堯不以為然地搖搖頭。「我不信!

  「不管我們信不信,重點是,他可以幫我們解決村長的問題。」

  「這倒是。」

  整整一個時辰之后,蓄著一把山羊胡子的胡大夫才把金日的傷處理好。

  「這里不適合這位公子養傷!

  「但這附近我們不熟,也不知道能上哪兒去!

  「當然是上最近的地方去!

  「最近的地方?哪里?」

  胡大夫咧嘴一笑。

  「那位村長家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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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愈來愈出人意料之外,起初那位村長一見到翠袖就怒氣沖沖的挽起袖子來吆喝著要抓人,但胡大夫把他拉到一旁去說了好些話,又拿出一封信給他,村長看完信之后,先是面色惶然大變,繼而低聲下氣,誠惶誠恐的把翠袖一行人請進他家里,一副諂媚討好的低姿態。

  「他怎么了?」黃秋霞困惑地問。

  「我也不知道。」黃希堯比她更困惑!负蠓颍憬o他看的什么信?」

  胡大夫聳聳肩!覆恢溃鞘撬忝壬鷮懞靡医唤o他的,算命先生說他一看完信之后就會低頭,果然不假!

  這下子,所有人都對那位算命先生起了好奇心。

  「那位算命先生在建昌城里擺攤?」

  「不,他住在城外的寺里,一天只看三位客人,他說他在等人帶他出海!

  「出海?」黃希堯愈加疑惑!改沁不簡單,上沿海省府去,自然有人能帶他出海。」

  「不,」胡大夫猛搖頭。「他說只有他等的那個人能帶他出海。」

  愈說愈玄,大家不禁面面相覷。

  「如果你們有興趣,回建昌后可以去找他!购蠓蚝鲇中﹂_來,「他說你們必然會去找他……」遲疑一下,笑容收起,他望住汪映藍!钢挥羞@位姑娘不必,他說妳的命已定,注定一生孤獨。」

  「這我早就知道了。」汪映藍淡淡道。

  「可是……」胡大夫又猶豫一下!腹媚铿F不以為那是妳自己的決定,但將來的結果卻是境況逼得姑娘不得不如此,因此姑娘必然會為此痛苦一生!

  汪映藍依然無動于衷!甘菃?我會出家?」

  胡大夫深深嘆息!覆,姑娘將會終生等候一個不屬于妳的男人,那個人眼里根本沒有妳,妳卻死心塌地的一心只愛他一個人!

  愛?

  她會愛一個男人?

  汪映藍終于動容了,「我會嗎?」但她的語氣仍不太相信。

  「是的,姑娘一定會。」

  黃希堯相當驚訝,料想不到在他眼中的石雕美人也會愛人;而玉弘明則神情十分陰沉,應該屬于他的女人竟會愛上別的男人?

  「不過算命先生也說過,倘若姑娘想避過這種噩運也不是不可以,請姑娘盡快與這位公子成親……」胡大夫瞥玉弘明一眼。「盡快隨他離開川境,那么,姑娘仍能擁有恬淡寡欲的一生。」

  汪映藍黛眉微挑!肝也粫䴙榱诉@種原因成親!

  胡大夫再嘆息!腹槐凰忝壬f中了,姑娘,所以妳注定一生痛苦!

  「是嗎?」汪映藍毫不在意的隨口問!改鞘鞘裁礃拥哪腥,竟能使我那樣死心塌地的愛上?」

  「是一個天底下最冷酷無情的男人,也是天底下最癡情至性的男人!

  既無情又至情?

  「我會愛上那種奇怪的男人?」汪映藍搖搖頭,意下不言可知。

  她不信。

  胡大夫深深注視她一眼,隨即轉身離去。

  「我言盡于此,信不信隨姑娘,我得去瞧瞧金公子安頓的如何了!

  算命先生說過,如果她不信就隨她了,橫豎那是她自己的命,他只要顧好他自己的「貴人」就行了。

  嗯,先想想,他該什么時候向「貴人」提出要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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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寨村長很慷慨的把最寬敞、最舒適的客房撥給金日養傷,翠袖日日夜夜都守在他床邊,幾乎寸步不離;由于關心,黃希堯也不時來探望。

  玉弘明更「關心」,無論如何,只要金日的傷一好,黃希堯就會帶著黃秋霞離開,沒有他們兄妹倆礙在他與汪映藍之間,相信他和汪映藍的進展會順利一些,特別是在胡大夫說過那種話之后,他更急著要把汪映藍帶回家。

  這日,他們住回村寨里十多天后,胡大夫剛為金日換過藥,大家又一齊跑來探望金日。

  金日的燒已退了一半,不需要再敷冷毛巾了,但翠袖仍習慣性的擰巾為他擦擦臉、脖子、手,突然,金日狀似要翻身,翠袖急忙拉住他,嘴里無意識的脫口道:「不要動!」并竭力讓他保持側身的姿勢,以免碰到背后的傷口。

  「為什么?」氣弱而沙啞的問句。

  「因為……咦?」

  一聽見金日的聲音,眾人一窩蜂全涌上來了。

  「他醒了?」

  慢吞吞的,金日掀開眼皮,一眼瞧見床邊全都是人,不禁挑高了眉。

  「怎地?幾位爺兒們是閑慌了,巴巴兒來瞅我練活兒的么?可巧了,我才學了幾套把式,且待我下得床來便沒死活的抖露給幾位爺兒們瞧瞧,如何?」

  沒想到他一醒來就耍貧嘴,大家不由全愣在那里呆住。

  「你最討厭了啦,」翠袖又哭又笑!溉思覟槟銚乃懒耍氵在那里要嘴皮子!」

  金日皺了一下眉!肝艺f妳不著三不著兩的到底說啥?」

  「你整整昏迷半個多月了啦!」翠袖大聲抽噎給他聽。

  「半個多月?」金日大吃一驚!冈鯐课摇矣衷趺戳耍啃乜谕,背更痛,他大爺的,誰人趁我睡覺偷掐我?」

  眾人失笑。

  「沒人掐你,是……」翠袖的眼圈紅通通的!改銥榱吮Wo我受了傷!

  金日雙眉輕蹙!杆麄冇謥砹耍俊

  「來了五個,」翠袖抹著淚水!肝掖虿贿^他們,你就抱著我不讓他們碰我,他們差點把你砍爛了,幸好黃公子及時趕回來,不然……不然……」

  金日定定凝視她片刻。

  「妳不怕我了?」

  「不怕,再也不會怕了!」

  翠袖卯起勁兒來猛搖頭,又赧著臉兒湊到他耳際說了幾句話,說得金日兩眼星光燦爛,驚喜得小嘴兒拉成大嘴兒。

  「沒問題,我答應!」

  翠袖又說了幾句,金日怔了怔,深深注視她一眼。

  「好,我發誓!

  翠袖羞赧退回去,螓首低垂,不再吭聲,金日喜孜孜的握住她的柔荑,恨不得把她的小手兒揉進他掌心里頭去似的。

  「你們在說什么,為什么我們都聽不懂?」黃秋霞好奇地問。

  特別是那句她怕他,她為什么要怕他?這毛頭小子又有哪里值得人家怕的?

  「翠袖答應要嫁給我啦!」金日得意洋洋地說。

  「真快!」黃希堯驚嘆!覆贿^也難怪,你差點連命都沒了呢!」

  「沒錯,所以……」胡大夫硬岔進來!刚埜魑粍e讓金公子太累了,他才剛醒來,不能撐太久!

  金日瞇了一下眼兒。「你誰?」

  胡大夫敬慎的拱拱手!感±蟽菏谴蠓。」

  翠袖扯扯金日的手!甘呛蠓驇湍惘焸,還替我們解決了唐卡的事呢!」

  「是嗎?」金日咕噥!竿π械穆!」

  「不敢!不敢!」胡大夫哈著腰,神情諂媚!改敲,小老兒可否討點賞?」

  「跟我討賞?」金日揚高了眉。「討什么賞?」

  「小老兒的女人、孩子都想回南方去,但小老兒回不了。」

  這話在場的人都聽不懂,想回南方去就自個兒回南方去,為什么回不了,誰拉住他的腳了?還是誰擋了他的路了?

  但金日一聽便了,胡大夫是犯了罪被流放到這里來的,所以離不開。

  「誰告訴你我可以幫你忙的?」

  「算命先生!

  金日又揚了一下眉,再瞟一眼翠袖!赣质撬忝壬?」

  「算命先生還請小老兒問問金公子,您可以見見他嗎?」

  「見他?我為啥要見他?」

  「因為……」胡大夫瞄瞄翠袖。「是他特地把袁姑娘送到您身邊去的!

  這話聽得所有人都傻住了,金日更是目瞪口呆。

  「怎么著?翠袖原就該嫁給我?」

  「不是嗎?」胡大夫反問,狡猾的試探。

  身分高貴,連朝中一品大官都得對他行禮,是他嗎?

  金日靜默一下!负冒,我見他!

  果然是!

  「謝謝金公子。那么……」胡大夫回身面對大家。「各位請回,金公子得多休養……」

  胡大夫三兩下就把大家全趕出去了,包括他自己,只留下翠袖陪在金日身邊。

  「老天,」金日呻吟,想翻身不能翻,真痛苦。「我都得這么側著睡么?」

  「你胸前有傷,背后的傷更重,最好這么躺!勾湫淝溉坏。「要不要我幫你揉揉?」

  「不用!鼓笾娜彳瑁鹑漳曀。「真不怕我了?」

  「為什么要怕?」翠袖悄然垂眸!改阒牢液軉渭兊,有些事我一定要仔細想過才會明白的嘛。起初我怕你,因為你的樣子真的好可怕,你的殺人手段更殘忍,但后來我想通了,就算天底下的人都怕你,我也不需要怕你。只是有一點我總是無法理解……」

  「哪一點?」

  「你不過才十六、七歲,」睜著單純憨直的眸子,翠袖很認真的看著他,非常困惑!笧楹螘心欠N二十六、七歲男人的樣子呢?」

  因為他本來就是二十七歲!

  金日嘆著氣,考慮再三,最后決定還是等他們成親之后再讓她知道實情比較妥當,免得她脫口叫他叔叔。

  「咳咳,我累了,想睡一下可以嗎?」

  「當然可以,你快睡吧!」

  唉唉,這就是男人的悲哀,有時候再不愿意也得裝裝烏龜,誰教男人少不了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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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過去,金日背部那一整片好像豆腐被砸爛似的傷勢終于開始收口,但他卻反而愈來愈瘦削,粉嫩嫩的臉頰都凹進去了,使他那雙大眼睛顯得更圓更大,眼下還惹上一圈黑,格外哀怨、格外凄楚,無論他看著誰,誰都會覺得他好可憐。

  可憐的孩子!

  「胡大夫,請等一下!寡劭春蠓驌Q好藥后就要走人,翠袖急忙喚住他。

  「袁姑娘,」胡大夫回過頭來。「還有事?」

  「他的傷好多了?」翠袖眼瞄著金日看。

  「是,終于開始收口了,雖然收口速度很慢,但情況還算穩定!

  「那為什么他愈來愈瘦了?」翠袖擔憂地問。「不但胃口不好,精神也很差,三不五時就發燒,為什么?」

  胡大夫輕嘆。「金公子瘧癥日久又受重傷,氣血耗盡,脾胃虛弱,致使身子衰竭形成虛勞,這得進大補慢慢調養,在尚未大愈之前,更得盡量避免勞累,以免日久成勞瘧,那就更麻煩了!

  「他的瘧癥還沒痊愈嗎?」

  「尚未,是他身體過于衰弱,抵抗力差,故而一再復發!

  「那就給他進大補嘛,要進多少就進多少,我會盡量逼他吃下!」

  床上,金日一聽翠袖說的,頓時垮出一張哀怨欲絕的怨婦臉,還抽鼻子抹眼角,來探望的人全都忍俊不住笑出來。

  「金公子的脾胃太弱,虛不受補,現在還進不得大補!

  「可是……」

  「這種事急不得的,袁姑娘。」

  翠袖沉默了會兒,嘆氣!负寐!」現在她看上去比金日更可憐了。

  金日拉拉她的手.「翠袖,別急嘛,慢慢來。我總會痊愈的.」

  翠袖哭兮兮的猛抽鼻子!缚墒强茨氵@樣,人家心里會難過嘛!」

  金日無奈搖頭!负煤煤,妳去把燉好的雞湯拿來,我全給妳喝完,可以了吧?」

  「可以!」不哭了,翠袖欣喜的跳起來,一溜煙跑出去了。

  金日又嘆氣。「男人真是可憐,老是被女人拎著鼻子走!」

  「笑死人了!」黃秋霞嘲諷的大笑!改隳睦锸悄腥耍贿^是個毛頭小子罷了!」

  「那妳呢?老家雀兒?」金日笑吟吟的反擊回去。

  「老家雀兒?」黃秋霞一臉茫然。

  「就妳而言嘛……」金日的笑容更可愛了!甘巧狭藲q數的老婆娘!」

  「你你你……你胡說!誰上歲數了!誰老了!」黃秋霞氣得漲紅臉!肝也哦唬贿^大你三、四歲而已耶!」

  大他三、四歲?

  哼哼,三十歲的女人,夠老了!

  「比我大就是老!」

  黃秋霞窒了一下,「她跟我同年,不也一樣!」她指的是汪映藍。

  金日聳聳肩!竷芍焕霞胰竷!」

  黃希堯噗哧失笑!附鸸樱氵@張嘴可真厲害!」

  「父母教導有方,」金日氣定神閑的說!讣夷父鼌柡Γ 

  說話間,翠袖端著一碗濃濃的雞湯回來了。

  「喏,快趁熱喝了!」

  「是是是,我喝,我喝!」金日一手端雞湯,一手拍拍床沿。「來,坐下來陪我!

  翠袖坐下了。

  「對了,剛剛胡大夫說算命先生快到了,你們要不要順便給他瞧瞧?」

  「為什么?」金日隨口問!改銈儾欢疾恍艈?」

  「可是……」翠袖一口氣把胡大夫說過的話全說給金日聽!杆源蠹叶己芎闷,他是不是真那么厲害嘛!」

  「她就不必了,」黃秋霞斜睨著汪映藍!阜凑⒍ǖ霉陋氁惠呑拥穆铮 

  汪映藍淡然一笑!改且矝]什么,我原就打算一輩子不嫁!

  「但妳會痛苦一生,這妳也不在乎嗎?」

  「我為何要在乎?」汪映藍神色更淡漠了。「我不認為遭天底下會有任何男人能教我為他傾心,更別提是那樣奇怪的人,無情又至情,既已無情,又何來至情,既是至情,又何謂無情,天底下有這種人嗎?」

  「哪里沒有!」

  令人驚訝的回應,所有目光下約而同轉向金日,后者慢條斯理的埋頭喝雞湯。

  「我就認識那么個人,他,呃,說實話,汪姑娘妳跟他還真有那么點兒像,不過妳的道行仍是不及他百分之一,他呀,認識他的人無不公認他是天底下最冷酷暴虐的活閻王,集自私、無情、殘暴、惡毒之大成,無論誰惹毛了他,即便是他的父母兄弟子女,他照樣眼也不眨一下的要人命,可狠著呢!不過呢……」

  他抬眸,笑咪咪的。

  「煞星天生都有克星,而那人的克星就是他摯愛的妻子,縱使他的妻子要他的老命,他也會心甘情愿雙手奉上,不求任何代價,甚至不問原因,只因為妻子要他死,他就死,如此簡單,沒有任何花巧……」

  把空碗還給翠袖,他繼續說。

  「對天底下所有人,他無情;對他妻子,他至情,無情又至倩,一點兒也不奇怪,汪姑娘妳只是沒遇見過而已。倘若算命先生提的正是我認識的這個人,我誠心希望妳永遠不會碰上他,愈是高傲的女人愈容易愛上他,他太狠、太絕,又太癡、太狂,一旦碰上他,再冰冷的心也會為他融化……」

  翠袖遞給他一條手絹兒,他又停下來擦擦小嘴兒。

  「總之,妳們最好都不要碰上他,不然真得痛苦一輩子!」

  「包括我?」黃秋霞不服氣的問。

  「包括姑娘,妳也夠傲慢的!

  黃秋霞瞇著眼!杆L得很好看?」

  「他?好看?」金日喃喃道,驀而放聲狂笑,猖狂而快意,笑得眼淚都掉出來了。

  「我哪里問錯了?」黃秋霞惱火的怒罵。

  金日沒有回答,繼續爆笑,笑得開始咳嗽,卻還停不下笑聲。

  汪映藍在皺眉,玉弘明也在皺眉,唯獨黃希堯滿眼驚訝,只有他注意到金日的笑聲不是青澀少年的稚嫩笑聲,而是成熟男人的豪放笑聲。

  「你到底在笑什么啦?」翠袖小心翼翼的撫著金日胸口,因為他愈咳愈厲害。

  「總有一天妳會知道的!菇鹑杖栽谛,一邊咳一邊笑。

  當她見到公公大人的時候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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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神秘的算命先生果真來了,另一件教人驚訝的事,算命先生竟然只是個三十不到的年輕文士,狂放瀟灑,風度翩翩,并不是金日等人以為的老頭子。

  「文天豪見過金公子。」

  金日眨巴著大眼睛,瞅看他許久后,方才不可思議的說:「你是個算命的?入錯行了吧?」

  文天豪莞爾!覆唬沂菍3淘谶@兒等金公子的,你來了,我也該走了!

  等他?等他干嘛?

  「咦?」金日一臉茫然。

  「我把袁姑娘送去給金公子你,只請金公子莫要忘記,上船前叫上我一聲!

  上船?上什么船?

  「呃?」金日愈聽愈是迷糊。

  「那么,我先上廣州府的光孝寺去等候金公子你了。」

  金日傻住,全然不知該如何應答,光怔愣的看著文天豪自說自話,說完再轉向黃希堯。

  「黃公子,請盡快帶令妹離開,免得太遲!

  再打量玉弘明幾眼。

  「玉公子,是正是邪全在一念之間,請慎思!

  然后是汪映藍,他嘆息。

  「現在還來得及,汪姑娘,別讓自傲蒙蔽了妳,妳并無任何值得自傲之處!

  「我沒有嗎?」汪映藍淡淡一哂,「如果我說我不相信你的話呢?」語氣極為漠然。

  文天豪惋惜的搖搖頭。「妳自以為是脫俗之人,殊不知妳的心早已落入庸俗之流。于是,妳的自傲將會為妳帶來無窮盡的痛苦,愈是不甘心,痛苦愈深,無論是心,或身,同樣皆是。妳……好自為之吧!」話落,他啟步便待離去。

  「等等,等等,那我呢?」翠袖急叫。

  文天豪回眸,輕笑!冈媚铮瑠呉训玫綍箠呅腋R簧哪腥,還需要我說什么呢?啊,對了,袁姑娘,妳做對決定了,妳該嫁,不該娶;還有,妳后天就要成親了,請準備著吧!」語畢,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幾個人面面相對,莫名其妙,滿頭霧水。

  「他大爺的,」金日忿忿咕噥。「哪兒來的七馬八兒,可真能侃,盡瞎白貨扯閑白,鬼打渾嘛真是,誰聽得懂誰成仙了!」

  「你是說他是胡亂說的,」翠袖歪著腦袋,猛眨眼!肝也辉摷,該娶?」

  「……」

  這妮子,她到底是真單純,還是假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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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天豪說的話其實很容易懂,只是不明白為何,特別是最后那一句,那樣篤定的說翠袖隔兩天就要成親了,誰信他,連金日都認為不可能。

  他連床都還下下去呢,怎么成親?爬地上成親?

  可是誰也沒料到,不,文天豪料到了……

  「爹,您怎么來了?」

  翠袖驚呼著迎向那位剛踏進屋里的中年人,一位身材瘦長,像貌清朗,蓄著短髭的中年人,他嚴肅的眼神在觸及女兒那一剎那便化為一股慈愛的光芒。

  「翠兒,妳好嗎?」

  「爹,翠兒好想好想您喔!」翠袖迫不及待的投入中年人——袁士弼懷中,嬌憨的揉著腦袋,驚喜地哽咽著!刚娴暮孟牒孟豚!」

  「嗯嗯,爹知道,爹知道!」袁士弼無限憐愛的撫挲著寶貝女兒的頭發!肝衣爦吥镎f了,于是馬不停蹄的趕了來,既然有那種肯傾命保護妳的男人,你們就盡快成親吧,無論如何,我絕不會把我的寶貝女兒交給紀大人那個不肖子!」

  翠袖張口結舌。「這么快?」

  「慶復大人與張廣泗大人正忙著與紀大人研判軍情,爹才有空趕過來一趟,但也沒多少時間,你們今天,至晚明天便得成親,之后,爹就可以安心回營了!

  「好厲害,真的被算命先生給說中了耶!」翠袖驚異的低喃。

  「算命先生?」

  「對啊,算命先生昨天來過,他說明天我就會成親,我們沒人信,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是嗎?」袁土弼也很吃驚!高,無論如何,先帶我去看看未來女婿吧!」

  不過,一見到金日,他更吃驚,下巴差點脫臼。

  靠在床頭那個十六、七歲,大眼小嘴兒,長著一張小奶娃臉的少年就是那位舍命保護翠袖的「男人」?

  有沒有哪里搞錯了?

  「袁大人!

  金日要下床,被翠袖阻止。

  「不行,胡大夫說你還不能下床!」

  金日眨了眨圓溜溜的大眼睛!覆幌麓踩绾文艹捎H?」

  「咦?你怎么知道?」翠袖驚呼。

  「一聽說袁大人來了,我就猜到了。」金日笑咪咪的面對袁士弼那張疑惑的表情!冈笕耍埬判,把翠袖交給我絕不會有錯!」

  這小子說得可真輕松,他辛辛苦苦疼愛了十六年的寶貝女兒,才這么兩句話就要他辦理移交奉送出去,未免太得意了吧?

  「令尊、令堂那邊呢?」

  「早說過了,我自個兒決定就行,瞧……」金日探手自枕頭底下掏出一個精致的繡囊,恭恭敬敬的交給袁士弼!高@是我離家前家母交給我,要我給媳婦兒下聘用的,請岳丈大人收下。」

  袁士弼遲疑一下,嘆氣,接過來收下!负冒,你們明天就成親!」

  算了,無論如何,總是女兒自個兒中意的,又能夠舍命護衛女兒,只要女兒能夠得到幸福,他又有什么好計較的?

  至于年齡大小、家世背景那種問題,全都不重要,他連問都懶得去問。

  「謝謝岳丈大人!」金日頓時眉開眼笑樂歪了。

  一旦下了聘,大家馬上忙碌起來,村長自告奮勇為他們籌措一切,他說算命先生早跟他提過,所以昨天他就開始準備了,舉凡喜堂、宴客、奏樂、禮服等等,全都被他給包去了。

  至于主婚人,自然是袁士弼,媒人則由黃希堯頂上。

  翌日,新娘穿上了鳳冠霞帔,而新郎是讓人扶著拜堂的,好幾回都差點摔倒,或者跪下去拜天地卻起不來,還要人家硬把他撐起來,好不狼狽。

  「禮成,送入洞房!」

  新郎新娘一送入洞房,袁士弼便高高興興的連干下三大杯酒,然后安安心心的趕回軍營去了。

  「慢著,金日,你要干什么?」

  「夫君,我是妳的丈夫,妳應該叫我夫君!挂苍撦喌剿麃硐硎芤幌逻@個稱呼了。

  「……夫……夫君!

  「嗯嗯,什么事兒?」

  「請問你在做什么?」

  「脫衣服!

  「但胡大夫說你還不能……」

  「他不能,我能!

  「夫君,胡大夫說你的身子還虛……」

  「他虛,我不虛!

  「夫君……」

  「我是男人,死也要先上了再說!」

  「可是你好燙嘛!」

  「我還有更燙的,來,妳摸摸看!」

  「人家是說你又在發燒了啦!」

  「我還有更『騷』的,馬上就讓妳嘗嘗!」

  以下,請各位自行想象某人如何貫徹「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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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禮翌日清晨一大早——

  「胡大夫,快來,快來啊,金日,呃,不對,夫君的背傷又流血了啦!」

  「怎會?他的傷不是已經開始收口了嗎?」

  「呃,他……他……」兩刻鐘后——

  「請金公子暫時不要再做這種『勞力』的事了。」胡大夫以非常嚴肅的語氣勸誡金日別再玩這種「我是男人」的「游戲」了。

  金日的眼依然閉著,但,小奶娃的粉頰鼓起來,小嘴兒也噘高了!钙 

  胡大夫啼笑皆非!感禄橐垢愕脻M床血,金公子想嚇死人嗎?」

  金日睜眼,一本正經!刚埛智宄行┭俏依掀诺!

  胡大夫更是哭笑不得。「這怎么分?」

  金日指指下面,「下面的血是我老婆的,」再指指自己的背!干项^的血才是我的!

  胡大夫直嘆氣!附鸸樱埩诵±蟽喊!」

  「繃帶給我扎實一點不就成了!」

  「但金公子身子仍虛……」

  「哪里虛了?我倒覺得威武雄壯,倍兒勇猛,不信你問問我老婆!」

  胡大夫撫住額頭,呻吟!钙鸫a也別在發燒的時候拚老命呀!」

  金日咧咧小嘴兒。「不發『騷』,哪來勁兒沒死活的干?」

  胡大夫又氣又好笑!覆荒苁箘艃喊。鸸,再使勁兒背傷又要裂開了!」

  金日曖昧的眨眨眼!改闶钦f換我老婆使勁兒?」

  「不是!」胡大夫有點生氣了!肝沂钦f,請金公子乖乖躺床上睡覺,誰也別使勁兒!」這位真是他生平所見最不乖的傷患。

  金日不屑的哼了哼!刚l理你!」

  胡大夫瞪眼!附鸸訜o論如何不聽勸?」

  金日斷然搖頭!覆宦!」

  胡大夫頓時泄氣!改且欠蛉苏f話,麻煩金公子自己解釋!

  金日揮揮手。「好好好,我會把她拉上床來,解釋?」

  好了,事情「解決」了,胡大夫舉雙手認輸,遇上這種任性的患者算他倒楣,他還是回家去多燒兩炷香,祈求上天別再讓他碰上這種患者,或許他還能多活幾年,多過兩天好日子。

  于是,金日繼續威武雄壯,倍兒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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