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尷尬的場面。
當江云呈應門見到孫嘉桓的那一剎那,他知道一場風暴在所難免。
「我知道曇煙在里面,我要找她。」不等對方回應,孫嘉桓粗魯地將門一推,大步走進客廳。
才踏進玄關,就見柳曇煙避也不避,就直挺挺地站在他的正前方。她臉上沒有因為深夜到別的男人住所,被男友逮著而惶恐不安,反倒怡然自得、一派大方地看著他。
「你到這來做什么?」他試著壓抑情緒,不想在心愛女友面前,表現得像只失控亂吠的瘋狗。
「我來云呈哥家,當然是來找云呈哥嘍!」
「你曉得現在幾點鐘了嗎?」
「我們認識云呈哥那么多年,你……」
「我問你現在幾點鐘了!」見她閃爍其詞,他氣得大吼。
江云呈走上前來,將兩人拉開一段距離!讣位福瑫覠煵贿^是來跟我拿演奏會的門票,你不需要疑神疑鬼!
「凌晨一點,女朋友跑到她前任男友家中,說只是拿一張演奏會門票?然后,她的前男友還敢厚顏無恥地對我說,要我別疑神疑鬼?!」孫嘉桓陰沉著眼,怒瞪江云呈。
「嘉桓,曇煙的工作你也是知道的,在電視圈工作,這個時間才下班本來就很正常,再說我問心無愧,說的全是事實,不需要你來替我張冠李戴!菇瞥室荒槦o疚,沉穩的呼吸與平順的語氣,看不出有任何心虛之處。
「嘉桓,云呈哥是你學長,他的為人處事,你再清楚不過了,你說這話,會不會太失禮了點!沽鴷覠熞不鸫笃饋,他這樣偷偷摸摸跟蹤她,又算什么?
孫嘉桓斜睨著江云呈。兩人同是耶魯大學畢業的高材生,結識多年,他的品德操守是有目共睹的,他跟女孩子一向正大光明、清清白白,而在跟柳曇煙分手之后也很守分際,絕不藕斷絲連;倒是柳曇煙,在分手后沒多久,就開始對舊情人念念不忘。
在江云呈前往奧地利深造這三年,他們只是偶爾通電話或以MSN連系,就像老朋友一樣關心彼此,直到最近他回臺展開鋼琴巡回演奏會,兩人才有更近一步的接觸。
當初在得知柳曇煙與江云呈分手后,孫嘉桓立刻展開追求,他的貼心與浪漫,很快就擄獲佳人芳心,他也知道在她心中,江云呈始終占有一席之地,但只要她表現不過分,他都還能忍受。直到江云呈回到臺灣,兩人見面次數頻繁,經常相偕外出吃飯、去PUB聽歌,這才漸漸引起他的疑慮。
「走,現在就跟我回去。」孫嘉桓牽起她的手,硬是要把她帶離現場。
她將他的手甩開!肝液驮瞥矢邕有事要聊一會!
「嘉桓,曇煙才剛來,而且我打算在演奏會的開演酒會上,請她幫我介紹電視圈的朋友,你讓她多待一會,大概再一小時,我就會送她回家!
「不行,一分鐘也不行!顾粋字也聽不進去,只要曇煙不離開,他一顆心就定不下來。
「嘉桓,你不要無理取鬧行不行?你都幾歲的人了,為什么還這么幼稚!」柳曇煙毫不客氣,就在江云呈面前,當場指責起他來。
「我……」
「曇煙,如果嘉桓不信任我們,那么有關酒會的人選名單,我們明天再討論吧!」他從抽屜里拿出兩張演奏會的門票,交給孫嘉桓。「這是我后天演奏會的門票,我特地留了兩張貴賓席給你們,希望到時候你們能來賞光!
孫嘉桓沒有接下,逕自牽起柳曇煙的手,氣急敗壞地離開。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在江云呈家樓下對面停著的一輛廂型車里,兩名狗仔正不停按著快門,捕捉這千載難逢的畫面,他們守了大半夜,沒有錯過這個事件自始至終的任何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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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刊訊」
豪門富賈不敵書香門第,
兆康金控營運長孫嘉桓不敵鋼琴王子江云呈,相戀三年女友慘遭橫刀奪愛!
深夜十一點中正國際機場
潘莛坐在準備前往羅馬班機的商務艙中,她在機場里買了一本八卦雜志,本期的封面人物正是目前臺灣金融界最年輕、身價最高、也是最會并購的銀行家孫嘉桓。
對于這位金融界的新星,潘莛可是把他當成韓劇男主角般崇拜,他不但符合她所向往的金湯匙背景,他個人在工作上的亮眼表現同樣令她著迷。
他是第一個敢引進龐大外商團隊的金融尖兵,也是在二次金改后,發動最多并購案、收購最多家公司股權的商業奇才。
他賺錢的速度,比水龍頭的流水速度還快,然而他在感情路上,卻總是跌跌撞撞,有人分析他把工作看得太重,沒有多馀時間去了解、關心自己的女友,才會落得被背叛的下場。
「唉,要不是鴿師父已經幫我找到如意郎君,我還真希望有這個機會能跟你認識……」躺在舒適的座椅上,看著雜志封面,潘莛搖搖頭,覺得感慨萬千,還好她自己也有機會認識豪門子弟,要不然真是可惜了。
兩天前,鴿師父告訴她,她的真命天子將在四十八小時內,出現在羅馬的許愿池廣場。除了趕緊訂機票外,她還遵照鴿師父的指示,穿上一件粉紅色絲質襯衫,以及一件時髦性感的橘紅色窄裙,為的就是要招徠桃花,在見到她的白馬王子那一刻,給他留下最好的印象。
「真不曉得這個叫柳曇煙的女人是怎么想的,江云呈有比孫嘉桓還要好嗎?會賺錢和會彈鋼琴的男人,當然要選會賺錢的啊,她怎么那么不會想,我真是搞不懂耶……」在她喃喃自語的同時,身邊座位正坐進另一位乘客,「該不會是這個孫嘉桓有隱疾吧?外表看起來很帥氣、很英挺,說不定……到了床上經常會力不從心,男人不舉可是很要命的致命傷……」說著說著,她的眼珠子不經意飄向一旁,瞳孔瞬間放大數十倍。
不……不會吧,她是不是在作夢,還是近視太深忘了加厚鏡片,怎么身邊這個男的看起來那么像——
孫嘉桓!
再仔細對照雜志上的照片看一眼,腎上腺素急速增加,感覺頭皮像灑了辣椒水,麻得她難以言語……
沒錯,果真是孫嘉桓!
完蛋了,剛剛講他有隱疾的那些話,不曉得被他聽去多少?
「請問……你是不是孫嘉桓先生?」潘莛陪著笑,主動問道。
睞了她一眼,他又不是聾了,剛剛那些話當然全聽見了。
只見他皮笑肉不笑,嘴角微微一勾,不理她。
天啊,老天真是香顧她,竟然讓她有幸能跟孫嘉桓搭同一架班機,還能坐在相鄰的座位上,她真是Lucky girl!
「孫、孫先生,你好,你也要去義大利。俊顾尦鲎钐鹈赖男θ,把最性感的一面表露出來。
孫嘉桓沒有搭理她,逕自跟空姐要了份報紙,攤開到最大張,硬是把她的臉給隔開來。
但這報紙不攤開還好,一攤開馬上讓她興奮地叫了起來。
「你看看,這后面有你的新聞,上頭說你跟你女朋友徹底分手了,是不是真的呀?」關于他感情生變的消息,至今還未退燒,依舊是頭條緋聞。
隔在兩人中間的報紙,慢慢被放了下來,只見孫嘉桓張開口,那嘴型像是要罵人,但字吐到唇邊,又硬生生吞了進去。
「小姐,這是我的私事,我想我應該沒義務向你報告,是吧?」
無端被潑了一臉冷水,潘莛額上三條黑線,雙頰紅通通,喉嚨熱燙燙,對于自己這種不禮貌的行為感到萬分愧疚。
直到飛機起飛,她都不敢再多問什么。
只是坐在這么優質的男人身邊,很難可以安分得下來,她睡也不是,看書也不是,胸口不自覺地喘個不停,那種從體內涌出的激動,就像被打了興奮劑,讓她蠢蠢欲動,無論屁股怎么挪怎么移,就是坐不安穩。
「請問小姐要喝點什么?」這時,空姐將餐車推來,暫時轉移她的注意力。
「麻煩給、給我柳橙汁,謝謝!」
空姐倒了杯柳橙汁,她伸長手接過來,眼角馀光瞄到旁邊的人,目光立刻被孫嘉桓那張帥氣臉蛋給吸引,飲料才剛經過他的領空,誰知道一個閃神,杯身竟突然從她掌心滑落,香甜柳橙汁就這樣咱的一聲,整個在他的白色牛仔褲上暈染開來。
彷佛山水潑墨畫般,潑得真是均勻徹底,該潑到的地方,全部通通中獎。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慌亂中,她拿起濕紙巾,打算先把褲頭附近的水漬吸干,哪曉得濕紙巾根本就無法起任何作用,不但越吸越濕,而且還將果汁浸潤的范圍越弄越廣。
「走開!」他揮手,粗魯地甩掉她手上的濕紙巾。
空姐趕緊拿干毛巾來解圍,潘莛被晾在一旁,她不敢再幫忙,因為有一對凌厲的眼神警告她,千萬千萬別再靠近他半步。
「小姐,請你幫我另外找個位子,我沒有辦法再忍受跟這位小姐坐在一塊。」當著整個商務艙乘客面前,他大發雷霆。
「先生,不好意思,商務艙已經客滿了!
「那我愿意降等到經濟艙,麻煩你幫我看看!怪宦犨^升等,還沒聽過有人自愿降等的。
過了一會,座艙長一臉抱歉地走到他坐位邊。「先生,很抱歉,今天班機全部客滿,麻煩你委屈一下!
他真不知是倒了幾輩子的楣,怎會遇到這個女煞星,他咬著牙,忍著氣,打開上頭的置物箱,從里頭的手提包中抽出一條長褲,然后氣呼呼地朝盥洗室的方向走過去。
等他再走回坐位時,白色牛仔褲已經換成EDWIN503WS復古牛仔褲。
「不錯嘛,我覺得你穿藍色的好看多了,而且EDWIN503WS的型很適合你,把你的臀部線條整個烘托出來。」
孫嘉桓眼眸中結起厚厚冰霜。他實在懶得跟這女人回上半句話,甚至連一個字都賺多馀。
「你把你的連絡方式告訴我,我幫你把那件白色牛仔褲送洗,洗好之后,我再請快遞送去給你,如果洗不干凈,我會照原價賠給你,這樣總行了吧,」潘莛拿出PDA等著記錄。她可是很有誠意要解決問題,沒有規避責任喔!
他照樣不回應,將身一側,這個態度擺明就是告訴她,他認了,算他倒霉,她也不需要再多費唇舌。
這種鳥態度,任誰看了都惱火,既然他不搭理,她再繼續唱獨腳戲也沒士忌義,反正她誠意已足,是他自己不接受,她心里海闊天空得很,沒有什么好對不起他的。
經過十數小時的長途飛行,飛機終于降落在羅馬的達文西機場。
當飛機停妥,她才一掀開頭頂上置物箱拿包包,一轉身,孫嘉桓早已不見人影。
唉,這樣也好,幻滅是成長的開始,想不到心中一直視為完美男人指標的他,在現實生活中卻不是那么平易近人。
說真的,她一點也不在乎,因為她就快要見到她的真命天子了,她相信鴿師父為他尋覓的對象,絕對會比孫嘉桓那家伙好上千萬倍。
看看表,距離鴿師父所說的時間還剩兩個小時,從機場到許愿池,就算坐地鐵應該也還來得及。
一想到就快要見到她的未來哈尼,她出關的腳步就更迅速了,她沒有時差問題,依舊神采奕奕、目光炯炯,精神好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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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比潘莛還快一步踏出機場的孫嘉桓,在排隊過海關時,就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機,那匆忙的樣子,似乎有什么重要人物等著他去連絡。
「喂,老爸,我已經到義大利來了,你能不能現在就告訴我,你叫我來這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一臉不耐煩,自從他和柳曇煙分手的消息曝光后,這位不問世事,早把事業交給他的父親,突然開始雞婆起來,一通電話就叫他飛來義大利,還神秘兮兮的不肯說明原因,真不知他在玩什么把戲。
「先別問那么多,你現在馬上給我到許愿池去,等到了許愿池,立刻找一位穿粉紅色絲質襯衫,以及橘紅色緊身窄裙的東方女子,你要主動跟她搭訕,請她喝咖啡,聽見沒有?」
「爸,我干么要跟她搭訕,還要請她喝咖啡?」這真是令他啼笑皆非的要求。
「你別管那么多,照我的話去做就對了!拐f完,沒等兒子回話,他就掛掉電話。
鴿師父本名孫鶴,是孫嘉桓的父親,也是兆康金控的前任董座。
身為銀行界的龍頭老大,他這董事長當得可真是苦不堪言,無論政界、商界,只要是跟他有點私交的,都想用人情壓力來進行超貸借款。
這些錢他借也不是,不借也不是,到時候要是捅出大樓子來,這黑鍋他哪有辦法背得起。
在進退兩難的情況下,他毅然決然地辭掉董事長一職,并在大伙還來不及反應時,徹底改頭換面,以命理師的身分躲在根本就不會有人注意到的麻雀旅社。
在麻雀旅社里,他行事低調,生活簡樸,少了那些惱人的官場文化,他倒也輕松愜意,要不是燕嬸的事攪得他不得不出國散心,他也犯不著離開那群像家人般的可愛好友。
在國外游蕩近半年后,某天,他在一份報紙上,看見自己兒子與相戀三年女友分手的消息,突然靈機一動,腦中閃過一抹精光。
當初,他原本有意將兒子介紹給潘莛,只可惜當時他已名草有主,現在可好,雙方既已分手,他想了想,干脆充當月下老人將他倆送作堆,反正這兩人無論在外型、氣質、操守上都十分登對,也算是郎才女貌的一對佳偶。
可是就這樣安排兩人見面吃飯聊天,實在了無新意,于是他兜了一大圈,安排布局故弄玄虛,讓兩人在這充滿浪漫氣氛的異國相遇,看看是否能夠譜出一段美妙的浪漫戀曲。
一通電話剛結束,另一通就急著闖進來。
「喂,是鴿師父嗎?我是潘莛,我已經到羅馬了,我好開心喔,你現在在哪里,我們是不是要先見面……」
手機那頭,聽得出她難掩的喜悅,這也難怪,就快要如鴿師父所言,見到她的真命天子,她哪有不高興的道理。
孫鶴回道:「莛啊,鴿師父昨天晚上不慎感冒,到現在還是有點不舒服,所以沒辦法出門和你見面,你聽好,你現在馬上到許愿池去,找一個穿白色牛仔褲的東方男子,看到他之后,如果他主動來找你說話,那么……你就要熱情地回應他,如果他要請你喝咖啡,你就答應他,萬一……他什么都沒做,你可以暗示他,直到他請你喝咖啡為止,這樣你明白了嗎?」
「鴿師父,要是許愿池有很多穿白色牛仔褲的男人,那我該怎么認?」
「我想穿白色牛仔褲的東方男人應該不會很多,如果有很多個,那你就每一個都去試試。記住,要面帶微笑,要是對方馬上回應你,又說要請你喝咖啡,那就是你的真命天子了,如果那個男的跟你聊了老半天,還沒說要請你喝咖啡,那你就不要再遲疑,趕緊去找下一個目標,這樣明白了嗎?」
「我想我應該聽明白了。」
「明白就好,那就快去吧!」同樣地,也是話一點到,馬上掛斷電話。
「鴿師父……」潘莛朝手機喊了老半天,又按重撥鍵,只可惜他已經關機,再怎么撥也都是進入語音信箱。
看樣子,鴿師父應該病得不輕,要不然為什么連先跟她見個面,都沒有辦法。
她搖搖頭,想想也許是良辰吉時不容錯過,所以鴿師父才不打算耽誤她的時間,為了自己他還真是用心良苦呀。
搭上地鐵,她趕往許愿池,只是坐在地鐵列車上的她,想到鴿師父說那穿著白色牛仔褲的東方男子……
白色牛仔褲……
咦?會有這么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