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梨在迎賓館出了事情,這消息很快傳遍整個傅家,現在博家上下都在討論這件事,大伙議論紛紛的說傅少三為了一個小丫頭大開殺戒,卻把未婚妻晾在一旁不聞不問。
消息輾轉傳到容玥兒耳里——
「妳說傅大哥殺了人?怎么會呢?傅大哥茹素的呀!谷莴h兒笑了笑,艷若桃花的臉龐盡寫著不信。
「可是小姐,奴婢聽說三爺這么做是為了一名女子呢!小姐,妳說三爺會不會喜歡上別人了?」小桃的語氣仿佛將聽來的消息當真了。
容玥兒斂起笑容,正色輕斥道:「小桃,咱們過門是客,這些不實的傳言聽聽就算了,不許妳再到處和人攪和瞎說,聽到沒有?」
不是說她無動于衷或毫不在意,而是她的身分已經夠令她尷尬的了,她實在沒勇氣去過問傅大哥的交友情況,就像現在聽到了什么,她也只能假裝沒這回事,即便她內心其實耿耿于懷。
「什么客?小姐,妳可是三爺未過門的妻子啊!這三爺也真是的,知道小姐千里迢迢的跑來看他,他居然也不過來問候一聲,當真是沒心沒肺可惡透頂!」小桃替自家小姐抱不平。
「小桃,咱們去清風閣找傅大哥!谷莴h兒娉娉搦搦地步出門外。
事實上她也想看看傳聞是不是真的……效,怎么不思量還好,一經思量卻是愁上心頭了呢?
「應該是三爺來看小姐才是!」寸桃彼曰疋堅持。
「誰看誰還不都一樣,走吧!谷莴h兒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她是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胸襟氣度自然不比一般。
她家小姐就是太好欺負了,才會教三爺一晾就是十年,太可惡了!小桃忿忿的暗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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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夜的搶救,童梨總算安然度過鬼門關了,眼下的她睡得很沉,怕是連打雷閃電也喚不醒吧。
雖說傷勢已無大礙,但后續調養還是馬虎不得,他先前為她療傷時,方知她體質偏弱,這次大難不死更需固本培元,否則種下病根就不好了。
傅少三如釋重負的嘆了一口氣,擔心害怕的心情稍平復,早先緊繃嚴峻的臉部線條這會兒已經恢復以往的柔和,深邃迷人的眼眸也不再被狂憤驚怒所占據,揮別了失控的情緒反應,卻多了濃濃的繒繕情意纏繞在心頭。
對阿梨這丫頭,他并不諱言心折,因為對他而言,愛上便是愛上了,是沒理由的,也無所謂應不應、該不該,只是對容家妹子說不過去,這門親事延宕已久,偏生女兒家的青春又最耗不得,再蹉跎下去便是罪過了。
「妾發初覆額,折花開前劇……」他低喃,修長的指輕輕撥弄童梨的劉海,情不自禁在她頰上烙下一記情深緒蜷,愛戀不舍的一吻。
過往他情淡如水,而今情潮愛戀已將他淹沒,心中暗自決定,這一生只愿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三爺,容小姐來了,您要不要見她?」門外,仆役前來通傳。
「請她到明月亭坐著,我換件衣裳就出去!
傅少三暗暗嘆了口氣,起身換掉染有床上人兒血漬的白袍,換上一襲紫黑色直綴交領長袍才出去見他的未婚妻容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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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徐徐吹人來,兩旁垂柳枝蕩蕩,漾成一片好風光。
「獨自莫憑闌,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見時難啊!谷莴h兒有感而發的低喃,一年才得以見君一面,牛郎織女也不過如此。
一道絕俗的身姿悄然無聲地來到佳人身后。
「玥兒妹子,好久不見了!垢瞪偃Y貌性的送上一笑。
喚她妹子,是因為他真拿她當妹子看,即便兩人自小便有婚盟,他心中的認定亦不會改變。
「傅大哥,玥兒又來府上叨擾了。」容玥兒起身相迎,嬌容上盡是欣喜之色。
「豈會,傅家大門永遠為玥兒妹子而開!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是他嘴角的笑意卻顯得那么生疏、那么客套,像容玥兒心思這般細膩的女子又豈會瞧不出來呢,當下她心中不禁微微一揪,萬般苦澀涌上心頭。
那博大哥的心扉是否也愿為玥兒而開?容玥兒眸底露出殷切期盼,奈何就是不敢問出口。
容玥兒滿心無奈,卻只能問候,「傅大哥近來可好?」
傅二哥經常捅樓子讓傅大哥背黑鍋的事情她也時有所聞,每次聽聞總替他擔憂,偏偏兩家相隔千山萬水,而她又是養在深閨的花朵,不懂江湖事,縱使擔憂也無用。
「無恙。妳呢?」他的回答依舊很客套。
「玥兒亦是!谷莴h兒苦笑,心中乍戚無奈,不禁想,他們之間難道沒別的話可聊了嗎?為何總是在問候彼此?可是又能怨誰呢,這話題是她自個兒先挑起來的
容玥兒凝眸望向他,頓戚無語話凄涼,卻還是強自歡顏的另辟話題,柔聲啟口道:「玥兒聽說昨夜迎賓館有人鬧事,惹得傅大哥動氣出手教訓那班人,是否真有此事?」
「一些江湖俗事罷了,說出來只怕嚇著妳。」
怎好向她明說動氣是為了另一名女孩呢?這樣對她太殘忍了,他實在說不出口,只好輕描淡寫的帶過。
「但玥兒著實好奇博大哥為何動氣?」容玥兒語氣雖然輕柔,態度卻是相當堅定。
博少三眼神不動,心中卻愁要如何將傷害降到最低,這時一陣颯爽無比的笑聲替他解了眼前的困境。
「哈哈哈!可不是嘛,居然能讓咱們情淡如水的臥龍公子動氣,這事連我都好奇了,不過好奇歸好奇,還是先談正經事要緊,容家妹子,妳不會怪我這時候出現妨礙你們吧?」展凌云笑咪咪的走來,玉樹臨風,俊雅出眾。
容玥兒嫣然一笑,落落大方道:「豈會,既然展公子與傅大哥有要事商量,那玥兒就不打擾兩位了。傅大哥,玥兒先告退了!
說完,她轉身翩翩然離去,寂寥的背影教人看了有些心酸。
看著容玥兒離去的身影,展凌云忍不住搖頭嘆道:「嘖嘖嘖!肌清骨秀,荑手纖纖,宮腰搦搦,這么識大體又溫柔體貼的美嬌娘你居然看不上眼,我說你小子是坐禪坐到腦袋壞掉了是不?還是說府上下人說的是真的?咱們七情不動的臥龍半仙轉性愛上一名小丫頭了?」字里行間無不是促狹調侃之意。
「忘情,你的消息倒是來得比任何人都快!
「不否認,那就是傳言是真的啰?我的天,你真一頭栽進情網了!」
展凌云一臉說不出來的驚訝,本還以為是下人們胡說八道,怪不得他一早起來眼皮就跳個不停,原來是有人轉性了。
「不過你這么逃避也不是辦法,這門親事遲早是要解決的,要真無意就盡早推了吧,否則對她傷害只會更大。」
「退親教女方情何以堪。」傅少三嘆息,因為不忍,所以進退兩難。
「所以你想讓女方自己說?」他也不是不知道傅少三在想什么,就怕事情未能如他所愿。
「知我者莫若好友!顾笭栆恍。
展凌云卻直嘆氣,「只怕你這態度曖昧不明的,容家小姐根本不知道你移情別戀!
「不曾動情,何來移情別戀?」傅少三露出難以茍同之色,因為他知道自己對容玥兒從無絲毫的男女之情,甚至可說他對任何人都是淡薄如水,只除了童梨一人列外。
「你動情了,只是讓你動情的不是容家妹子!拐沽柙朴樣樞Φ溃肝疫是那句話,這事要盡早解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道理應該不用我再解釋給你聽了吧?」
「多謝提醒,我自有分寸!垢瞪偃裆粍拥氖障潞糜训年P心。
「那就好。」既然他知道該怎么做,展凌云也不再多說什么,話鋒一轉,挑眉問道:「說吧,急著找我來有什么事?」
「想讓你看一樣東西!
傅少三不疾不徐的自懷中取出一物,展凌云俊眸不由得一燦。
奇魄古玉!
他攬眉問道:「你打哪兒弄來這種招禍的東西?」這種東西就算送給他,他都敬謝不敏。
「劣弟奪來的!垢瞪偃恼Z氣仿佛事不關己。
「有趣,我說你這黑鍋又背定了。」虧他還能這么鎮定,展凌云調侃他兩句才進入正題,「那你打算怎么處理?」
「自古寶物皆不祥,留之無用!
「你是打算當眾毀了奇魄古玉?!可你不怕這么做會引起公憤,到時候把你傅家屋頂給掀了怎么辦?」視寶物如糞土,多么瀟灑又多么豁達啊!展凌云實在不得不佩服他的好膽色。
「江湖三公子在此,誰敢?」三人之中最富殘毒之名的邵風姍姍來遲。
「你怎么拖到現在才來?」展凌云沒好氣的瞪著一身傲骨不馴、英姿颯爽的邵風。
邵風哼了一聲,「無極山莊可不比你忘情闕近!菇又榱俗郎系钠嫫枪庞褚谎,「放心吧,有我和忘情在此為你傅氏一族護航,盡管毀了!
其實不用邵風和展凌云幫忙,傅少三一個人也能應付得了,請他們二人前來不過是為了確保整件事情都在他預料之中,不會有突生的意外。
他這人哪,平常對什么事都不為所動,天塌下來說不準也只是一笑置之,可一但決定要做某件事情便要做到最好,否則寧可不為,標準的完美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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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傅少三得空,親自給童梨端藥來。
「噗——」黑黑的藥汁從她口中噴了出來,又嗆又咳地瞪著那碗苦得她頭皮發麻的藥汁。
「哇!這藥好苦喔!」她又吐舌又皺眉的,擺明了不敢再恭維的模樣。她在心里暗付,她家恩公這會兒肯定氣得臉都綠了吧?親自給她送藥來,結果全教她吐了出來。
傅少三俊眉稍擰,神色不動的丟出一句至理名言,「良藥苦口,喝完傷才會痊愈!
「那有沒有不苦口的良藥啊?最好是很容易入口的那種!顾UQ劬,天真的問道。
望著她可愛的容顏,傅少三打從心低泛出笑意,輕聲道:「暫時沒有。」
雖然世上還沒有不苦的良藥,不過他倒是有一個可以讓藥變得比較不苦的方法。
「這樣啊!顾尚陕,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將苦到不行的藥推到桌子邊邊,打算就這樣蒙混過去,可是傅少三早就看穿了她的意圖,不疾不徐的開口斷了她的念頭。
「別以為我不知道妳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我會看著妳把藥喝完才離開!顾恼Z氣淡歸淡,卻有種不容違逆的氣勢。
聞言,她立刻嘟嘴抗議,「不行啦,太苦了!喝下去會死人的。」那藥真的苦到不行,她光聞到味道就害怕,嗚嗚,她不要喝啦。
「別胡說八道,快把藥喝了!顾嘀宰虞p哄。
「不要,你一定不知道這藥有多苦,才會一直叫我喝!顾是搖頭拒絕。
他深吸口氣,臉色微慍的命令,「丫頭,把藥喝完。」
唉,他覺得自己的好修養快被她磨光了,得努力壓抑才不會讓不悅的情緒流露出來。
她小嘴噘得高高的,毫不退讓的說:「人家不要!
兩人僵持不下,最后傅少三深深的吸口氣,讓步無奈的問:「是不是藥不苦妳就會乖乖的喝?」唉,老是出難題給他,真不曉得是不是上輩子欠她的,要不怎偏生她專門來找他的碴哩?一句話,他認了!
雖然不知道他問這話是什么意思,不過童梨還是點頭如搗蒜,并且順道提出自己的需求,笑嘻嘻的說:「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甜的!
她甜美的笑容看得他心神一蕩,不自覺一陣心跳耳熱。
博少三連忙收攝心神,清了清喉嚨,一點也不客氣的粉碎她的癡心妄想,「不太可能!
這丫頭真當他是神仙有求必應嗎?他最多幫她把苦味變淡而已,再多的他就愛莫能助了。
「那我不喝。」她立刻把嘴閉得緊緊的,F在生病的人最大,她說不喝就是不喝,哼!
「不許不喝,過來,我喂妳!拐f是要她過來,其實是傅少三主動上前將人給抓來扣在懷里,霸道專橫的舉止和他平時溫文爾雅的形象相差甚遠,看得她有點傻眼。
以為他要來硬的,童梨直覺哇哇大叫:「哇。「陕?干嘛?你要干嘛?不是說要幫人家把苦苦的藥變不苦的嗎?厚,你騙人啦,你現在要強行灌藥對不對?嗚嗚!不要哇,人家不要喝苦苦的藥啦,不要喝、不要喝——」
她還沒抗議完,喋喋不休的小嘴就被他溫軟的唇瓣封住,水靈的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眨了眨,作夢才可能出現的場景居然活生生的在現實生活上演耶。
喔唷,老天爺,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氳氳臉上羞,撲撲心頭怯,哎呀呀,她整個人飄飄欲仙仿佛快飄到天上去了,她好喜歡好喜歡這種感覺,嘻。
傅少三先以口喂她吃糖漬梅,待糖漬梅甜膩而濃郁的味道散布到她整個口腔后,他捧起半涼的藥含一口在嘴里,旋即惑人的薄唇又落了下來,準確無誤的覆住她因陶醉而微啟的軟唇,原本苦得難以下咽的藥經過糖漬梅甜膩口感中和后,竟奇跡似的變得不苦了,不到半盞茶時光藥汁便已全數被他喂盡。
不過問題也來了,藥沒了,他的唇卻還貼在她嬌嫩欲滴的櫻唇上流連忘返,忘情的吮吻她檀口中的美好,一向給人清心寡欲感覺的他竟是那么迫切渴望的向她需索熱吻,濕濡熾熱的靈舌纏著她的丁香小舌,不停的在她口中探索,一回又一回,仿佛體內的欲望被炸開一個大窟窿難以填補,若非意識到她氣息不順,呼吸不暢,他還真不知道要收勢呢。
傅少三輕輕拉開她,乘機整理一下情緒,不消一眼眨的工夫,又是一派從容自若。
反觀童梨卻是氣喘吁吁,氳氳桃紅染嬌顏,恰似兩朵桃花初破蕊,青澀害羞的模樣惹人無限愛憐。
「你、你壞!」她抬起小臉,努了努小嘴斥責他,小手卻是緊緊捂著心口不肯放,深怕一放手心臟便要從里頭跳了出來。
他似笑非笑的開口,「我哪里壞了?」
不若以往那般冷淡,此時的他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煞是蠱惑人心,教她一時心蕩神馳,心跳加速的垂下紅通通的小臉。
「你用嘴巴喂藥,壞壞!顾∧槙灱t不肯抬起看他,額前劉海掩去水漾迷蒙大眼,責備他的聲音聽起來更是軟弱無力,反而像撒嬌。
「誰讓妳不乖乖吃藥,下回再這般調皮,照樣大刑伺候,知道嗎?」
他這哪里是在譴責她?分明是在宣布他下回還會再吻她。
童梨聽聞,忍不住目瞪口呆,下巴險些掉到地上,用力甩甩腦袋,很快找回聲音,怯怯的問道:「下回、下回還要『大刑伺候』?」
奇怪,怎么她一想到這四個字就心跳加速?而且一點也不排斥他這樣對待她,反而還有些期待……天哪!她想到哪里去了?童梨皺著眉頭,忍不住暗惱——
童梨,妳好色喔!羞羞臉、不害臊!不行,妳不可以再胡思亂想,不然上回的「流鼻涕」事件又要發生了。
想到「流鼻涕」事件,她就忍不住想到水中那一吻,想到水中那一吻,她就情不自禁想到剛剛他對她「大刑伺候」,哇!天哪,說到底她就是遏止不了滿腦子的有色思想,她是色胚子!
為了不讓她繼續沉溺在自己的思緒里,傅少三主動拉起她那雙蔥白小手,輕輕把玩著她腕上的鈴鐺,然后他一開口便將她全副心神給攝走——
「阿梨,妳愿意與跟我在一起嗎?」
「什么?!」轟的一聲,童梨腦袋瓜突然爆炸,險些一個倒栽蔥臥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