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到了!
式神不帶情緒起伏的聲音讓她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澳阏f什么。课也惶!”
式神幽幽嘆道:“凌小姐,你原本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此次乃是回歸天命!
上官凌保持微笑,“還是不明白耶!彼揪筒幌朊靼缀脝?她只知道,若是再不掙脫、不逃,讓事情繼續發展下去,一定會發生永遠都無法挽回的事。
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回歸本命?代表她要離開她所熟悉的一切,她的家人,朋友
不,她不要,她不要!她不要什么本命,只要現在!
身上無形的束縛怎么也掙脫不開,上官凌氣憤難平地怒吼:“放開我!”
像是聽見她的心哀,式神無表情的臉上浮現出為難,但在瞬間便將情緒隱去,一彈指,上官凌胸前的玉佩共鳴似地起了低低的嘯音,并散發柔和的光芒,將她包圍在光中。
她詫異地看著玉佩的異變,縛鎖驀然解開,但光芒卻像氣泡將她包裹起來,讓她觸不到東西,更遑論逃跑,她只能徒勞地跺腳恨叫:“你們怎么可以罔顧他人的意愿和自由?”
“萬物皆有輪轉的軌道,天命不可違!笔缴窕卮鸬煤苤苯樱
上官凌氣得直磨牙,“你可不可以換個說法?”這個說詞她聽膩了,而且愈聽愈火大。
不公平!從頭到尾沒有人問過她的意愿,會不會日下和哉認錯人?排場不用搞這么大嘛。
眼前景物緩緩異動,她像根沒有重量的羽毛,而五芒星陣是一塊吸鐵,將她往陣中帶去。
望著她在五芒星陣中逐漸變得透明,式神從善如流地換個詞,只是這個詞還是讓人高興不起來。“凌小姐,祝你一路順風!
“不是這句啦!”上官凌氣急敗壞的大叫:“放開我,我不要啊——”
像是進入另一個時空似的,樹下的景致和式神的身影霎時消失,她還來不及反應,前一刻還是一片虛無的空間極度扭曲起來,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急急的將她吞噬入亙古的黑暗里。
“啊——”上官凌尖叫著,在完全陷入黑暗時失去意識。
就在包裹上官凌的光芒完全被吸入五芒星陣的同時,一道刺眼的光束由五芒星陣中射出,剎那間震天之雷往法陣下的大樹及仍保持仰望姿態的式神一同擊下——
景物急速變換,烏云散去,天空仍是萬里無云,太陽灼熱依舊,只是巨木像被吸干生命似的葉片盡數枯黃,一張被劈成兩半的紙人在風中飄蕩,在落地的剎那燃燒殆盡,輕風一卷,余燼隨風飄散,就像什么事都沒發生過。
。
“痛!”上官凌頭痛欲裂,身體像被揉散后再重新組裝,渾身無處不酸疼。
“好冷……”刺骨的寒冷凍得她直打哆嗦,冰冷的物體不斷地落在她臉上、身上……
昏沉的意識慢慢回籠,扶著頭,上官凌費力的坐起身,掙扎的把眼睛睜開后,隨即忘了所有的不適,小嘴因為吃驚而大張。
舉目所及,盡是一片蒼茫的雪地,別說什么生物了,連棵樹都沒有!
“是作夢嗎?”她用力扭了下手背的肉——
“會痛耶。”上官凌悶悶地瞪著手背上發紅的印子,再呆呆地張望著四周,“這是哪里?”
老天!為什么一天之內要讓她承受兩次欲哭無淚的感覺?
“該死的式神!可惡的日下和哉,真沒職業道德,就算是送人也應該要告訴被丟包的時間和地點吧。”她氣悶的抓著隨風飄散的長發,彈起身,在原地蹦蹦跳跳。
一陣強風吹來,她本能的縮起身子,雙手緊緊環抱著自己,卻還是抖得如風中落葉。
“哈——啾!”拜托,她身上穿的可是不折不扣的夏裝耶,天要亡她是嗎?
細雪在強風吹襲下落得更密集,陽光遭厚厚的云層掩蓋,灰蒙蒙的天色讓人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而遭雪淹沒的“災情”已經蔓延到她小腿肚……快要凍僵的身體讓上官凌不得不認清這一切的確是事實,她認命的拍去身上的積雪,邁開腳步以小跑步漫無目地的奔跑。
不知跑了多久,逐漸失溫的身子冷得像塊冰,迫使她不得不停下腳步。沒想到停下后,一片黑暗籠罩住她雙眼,跟著雙腿一軟,失去力氣的身子撲倒進厚厚的積雪中。
上官凌掙扎地想爬起身,但全身的氣力已消失殆盡,只能任由雪花緩緩落在身上。
“難道我的天命就是凍死在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嗎?”沒力氣動了……好冷,好累、好想睡……
達、達!
異于風雪的聲響敲入她半昏沉的意識里,她費力地瞇細眼兒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達、達、達、達!
隨著聲音的靠近,聲音來源的物體也緩緩出現。
是馬!一匹由人駕馭的馬!
錯過這次求救的機會,她恐怕真會死在大雪中!
上官凌精神大振,不理會暈眩的頭和不聽話的四肢,發揮火災現場的體能死命沖過去——
沒料到會竄出一條身影,騎馬者挑高一眉,及時勒住受到驚嚇的馬兒。
上官凌跌坐在雪地上,按著發軟的雙腿,天!她根本不知道這匹馬是那樣的高壯,若不是馬主人反應快,她恐怕會葬身在馬蹄之下。
馬主人安撫著躁動的馬兒,彷若冰封的眼眸閃過一絲興味,審視眼前奇裝異服又穿得太過單薄的女人。
順過氣后,上官凌抬首看向馬主人,一看清那人的打扮后,不管之前有什么話、什么打算,在這照面的瞬間都被她拋到九霄云外去了,腦中一片空白。
一條深色巾子掩住口鼻讓人看不清他的相貌,臉上僅露出一雙斜飛入鬢的劍眉,目光堅定而冰冷的眸子,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男子身上穿戴的是古裝片才會出現的服裝! .
雖說已做好心理準備,但真的看到身著皮氅、頭戴皮帽的馬主人,還是讓她有大哭的沖動。
上官凌期期艾艾的問:“請問你是演員嗎?現在在拍哪部戲?‘雪山飛狐’嗎?”
這個女人不正常嗎?男子冰冷的薄唇微扯,“我不懂你在說什么。”他沒有搭理她的打算,逕自讓馬兒繞過她,準備繼續趕路。
“慢著!”沒空哀悼自己的不幸,上官凌撲身而上,不顧尊嚴的抱住渾身散發拒人于千里之外氣息的“救命浮木”的大腿。
開什么玩笑,荒郊野外的,誰知道下一個“路人”什么時候會經過?就算這人一點都不懂“助人為快樂之本”,她也絕不能讓他拋下她走人。
訝異女子不知羞恥的舉動,再次勒住馬的男子忍住把人踹開的沖動,冷聲道:“放開!
上官凌跟他卯上了,用力搖搖頭后,堅定的與他對視道:“不放,除非你帶我一起走!敝劣谝ツ臅簳r不管,反正先離開這個鳥不生蛋、烏龜不上岸的地方再做打算。
“辦不到!彼淅涞幕亟^,
辦不到?郁悶的心火熊熊燃起,但思及還要靠人家救,上官凌只好扯動快凍僵的臉皮,露出僵硬的微笑。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見死不救是不道德的,你就當一時善心大發,救助一名可憐的柔弱女子吧。”
可憐的柔弱女子?男子不著痕跡的瞟了上官凌一眼。她的眼神太過靈動,即使落難向人求救,也沒有屈居于下的卑微姿態……連求人都不懂嗎?他哼了聲,“沒興趣,放開。”
沒愛心、沒同情心的大爛人!我詛咒你!
上官凌撤去芳容上的僵笑,賭氣地更環緊他的大腿,挑釁的回應:“我、偏、不!”
男子皺緊眉,正要把這個不太正常的女子踹飛到一邊去時,一抹瑩光映入眼中,那是……
他倏地傾身伸手,扯下上官凌胸前的玉佩,在看清玉佩上所雕刻的紋樣及字后,神色一變,一把將她扯上馬,厲聲道:“這塊玉你是從哪得來的?”
面對近在咫尺的逼人眼眸,上宮凌只是眨眨眼,伸手向他索討,“那是我的,請還我,謝謝!
對于她理所當然的態度,男子的眼里閃過一絲火光,“先回答我的問題!
東西在別人手上,上官凌衡量一下情勢,老實答道:“我從小就戴在身上。”見他不信,但這不關她的事,“我回答你了,還我!
“是嗎?”他哼了哼,唇角揚起一抹冷漠的笑弧,眸光如利箭地審視她,不錯放她任何表情!澳阏f的最好是實話,否則……對我說謊的代價是很大的!
明白他是在對她示警,上官凌試圖拉開兩人距離,從沒有見過這么形于外的殺意,只是看著他,便覺得從骨子里冷出來!拔也欢愕囊馑,也沒有騙你的必要!
“這塊玉的主人,是我;而我贈與的人,或許并不是你!
上官凌聞言,以為他是在索求救她的報酬,登時氣從心中起,抬起下巴斥道:“鴨霸喔!想搶東西也不是這樣!彼涞赜神R背跳下,從男子手中將玉飾奪回,嫌惡的扇扇手,“本姑娘不奢望你救,你可以走了!
男子對她俐落的動作有些訝異,不急著將玉佩取回,他雙手環胸,知道她誤解了,看向她的眼中有了些許溫度!安灰揖龋磕氵@是欲迎還拒嗎?”
她或許成功的挑起他的好奇心,但不代表他已撤去應有的戒心?赡軉?“她”有可能還活著嗎?午夜夢回的奢想可能成真嗎?還是幻影又一次的欺騙?
“少自戀好不好,就說不用你救,哪邊涼快哪邊滾,誰也不礙著誰!彼茏У霓D身,挺直身子往前行去,忍住噴嚏和顫抖,絕不給身后的男人嘲笑她的機會,女人要堅強、要獨立、要有風骨、要……好冷,早知道跟他A件外套先。
知覺凍到快麻痹,終于能夠體會賣火柴的小女孩的心情……滿腦子自憐的上官凌一頭撞進一件大氅中。
這么巧?馬上就有“好心”的路人出現?她欣喜的抬頭,看清眼熟的一雙眼和打扮后,很不滿的叫道:“怎么又是你?”
慢著,他是怎么過來的?她轉頭看向剛才兩人的位置——雪地上只有她的足跡……他是鬼?
“要走,悉聽尊便,但我說過……”男子趁她注意力還沒轉回,一把抽走她手中的玉飾!斑@是我的東西!
“呀!”上官凌忙回過神,無心再思考他是怎么“飄”過來的,“我也說過……”她扳不開他握緊的手,只好改抓他的雙手不讓他將手抽回!白鋈瞬荒苓@么土匪,就算是黑店也不能收費這么貴!”
“放手!”他警告道。
“東西還了我就放,”一夕之間家人、朋友都沒有了,她不能再失去唯一擁有的東西。
“證明呢?”她的手比冰還寒冷,卻能撐著意志與他對抗,他不知是該稱贊還是罵她蠢到這種天氣只穿著比褻衣還單薄的衣衫出門。
“什么證明?”上官凌斜眼不耐的瞪著他。
“有何證據證明這塊玉是你的?”見她快凍壞的模樣,他默不作聲地為她擋住部分風雪。
“我的就是我的,一點都不需要證明。”她美眸一轉,反問:“那你又有何證據證明這塊玉是你的?”
簡直就像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卻勾起他記憶深處那張稚嫩容顏!澳愫苷湎н@塊玉?”
“它是我的寶貝。”自小到大從未離身過。
“是嗎?”男子幾不可聞地嘆口氣,將玉佩交回她手中,并把身上的大氅脫下來裹住她。
身子一下子暖和起來的上官凌對這個突然的轉變,雙眸盛滿意外,“你……”
“‘闕若煦’這個名字,你可知曉?”
闕若煦?不知為何,乍聽這個名字,如同一顆大石投入湖心掀起陣陣漣漪,壓下心頭的騷動,上官凌搖首,瞥見男子眼中一閃而逝的失望,不禁追問:“為什么這么問?”
他伸手撫上她的面頰,沙啞道:“你長得有些像她。”
心中一跳,見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上官凌像怕驚動他的輕聲開口,“‘她’是誰?”
“一名故人!
故人?一頭霧水的上官凌才要再問,男子在轉眼間回神,不再言語。
意思是話題到此為止嗎?覷著他回復平靜的眼眸,她沒轍地搔搔頭。
男子撮唇吹聲口哨,不遠處的馬兒跑來停在他身前,只見他由鞍袋抽出另一件大氅披上后,翻身上馬,朝她伸出手。
對他反覆無常的態度,上官凌可不敢自作多情地認為他愿帶她離開這片茫茫的雪地,思考了一會兒,她才戒慎地將手放入他手中。
男子翻了個白眼,彎下身,將她抱上馬,放在他身前坐定后,問出自她出現就很想問的問題:“你從何而來?”
這里罕見人跡,就算距離最近的城鎮,也得快馬奔馳四日方可到達,她穿得如此單薄,不可能獨自在大雪中行走,更不可能平空出現。
就算解釋他也不懂吧,因為連她自己都還在接受中,上官凌只是搖搖頭,“我不知道!笨吹剿壑忻黠@的不信,她在心底咕噥:拜托,老兄,我也是千百個不愿意。
看著她顯然對這個問題十分沮喪的模樣,男子直覺她沒說實話!坝梁畏剑俊
又一個令她茫然的問題!耙膊恢。”
“是嗎?”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你知道自己的去向之前,我倒是可以收留你,”
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好心?上官凌以小人之心頗為懷疑地瞄著一副施恩于她的男人。
她可不會忘了他剛才差點把她一腳踹開,不過,他低醇的嗓音誘得她有些昏昏欲睡,上官凌下意識地靠近,愛困地揉揉眼,“為什么?”
“我要知道你是不是我要找的那個人!彼麑⑺砩系拇箅├o些,拂去飄到她臉上的雪花。
“如果一直弄不清楚呢?”揉眼的手勢一頓,她有種不妙的預感。
他邪魅一笑,“看你的造化!
“。俊彼鞘裁匆馑?雖然有黑布遮住他的口鼻,但是她確定他剛剛笑了,而且笑得很惡意,這是不是代表,如果她不是他要找的人,他會要她很、好、看?
“我們商量一下——”不要隨便亂嚇人啦,她心臟不好啊。
“駕!辈焕頃淳沟脑捳Z,他輕叱一聲,胯下馬兒如射出的箭矢,在雪地里奔馳起來。
沒防備的上官凌在馬兒往前沖的后座力下重重地跌進男子的懷中。
他執韁的手扶著她調整坐姿,發現她在換了姿勢后仍在他懷中東歪西倒,沒辦法保持平衡,不禁戲譫道:“莽莽撞撞,像只猴兒似的!
上官凌忍不住抗議,“你是說真的嗎?”
騎馬嘛,誰沒騎過?在忙著平衡自己的上官凌第N次撞進他胸口后,對之前的自信早已消失殆盡,撫著撞疼的小臉,朝默不作聲的男人不好意思一笑,“失禮了!
“好說!蹦凶虞p咳了聲,他都快被撞到內傷了。
真沒面子。上官凌以指刮著臉皮,認命地像只無尾熊抱著尤加利樹的姿勢緊環他的腰,在他訝異的神色中,可憐兮兮的解釋道:“借抱一下,這樣比較穩。”她的頭還沒練成鐵頭功,撞久了也會疼的。
真不知羞!兩人貼合的姿態讓他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緒,在尚來查清她底細之前,保持距離是必要的,但怪的是,他對她的摟抱竟無任何排斥之感。
他撇開視線,淡聲道:“隨你!
上官凌開心地漾開笑臉,“謝啦。”
他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她在被睡意包圍前,模模糊糊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