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轎內,異常燥熱的空氣悶出君清姮一身香汗,過分干燥的空氣,令她感到呼吸困難。
行動遲緩的一長列隊伍,此時停了下來。
“公主,咱們歇歇吧!您應該渴了,喝點茶水好嗎?”轎簾被撩起,隨侍的宮女兩竹貼心地奉上一杯清茶。
“你也累了,喝過水了嗎?”君清姮關心地看著她通紅的小臉問。
在這炙陽中,自己可以坐轎,多少遮去了日頭的毒辣,但雨竹可得在烈日下步行,這么一大段路程,真辛苦她了。
“多謝公主關心,雨竹很好!备屑さ乜粗鍔,已經有多久沒有人關心自己了?
輕頷首,君清姮接過茶水啜了幾口后又問:“咱們還要多久才能到?”
“現在才剛出關而已,算算還要大半個月吧!不過,以咱們這樣走走停停的,只怕一個月也未必到得了。”雨竹蹙起眉,回首瞪了瞪那票在休息談笑的士兵,大是不滿。
每走十里路便休息一個時辰,大清的官兵何時如此不中用了?更別提沿路上浮在作威作福,簡直無恥!
“雨竹,你知道蒙古是個什么樣的地方嗎?”君清姮一直很不安,眼前這片荒蕪,更加深了她的恐懼。
“公主,您很害怕嗎?”雨竹謹慎地詢問。
微微頷首,她輕嘆道:“畢竟是難免,蒙古對我來說太陌生,我很擔心自己會支持不下去!
“雨竹也不知道蒙古是個什么樣的地方,不過聽說到處都是荒漠一片,大概與現在所見的差不了太多吧!庇曛駝諏嵉馗嬷彩穷^一回離開中原,來到這片荒蠻之地。
“唉!小姑娘,這兒可不只有荒漠,更可怕的東西你還不知道呢!”突兀插入的清亮男聲,聽得出滿腹牢騷。
“你不是那向導嗎?”雨竹忙望了去,看見一張黝黑年輕的俊顏,正不快地在吸鼻煙。
“是,我叫阿虎,宮女姐姐我告訴你吧!這兒是三不管地帶,常有盜匪出沒,殺人越貨眨都不眨眼的!卑⒒⒗湫χ财泊剑贿h處正自開懷暢飲的一群官兵。
“沒有比較安全的路嗎?萬一公主有了什么不測,誰能負這責任?”雨竹著急起來,她可不信那四百多個名為的“精兵”能有所作為,光看他們平日虛應故事的操練,萬一遇上盜匪,直接投降會干脆些。
“哪!你也看到了,他們每餐無肉不歡、無酒不樂,才剛出關就叫苦連天,再走個兩天,瞧他們打算如何活。”阿虎諷刺地冷笑,拿出一小撮鼻煙,又道:“求求上天保佑吧!前邊的路才叫險惡呢!”
語畢他笑了笑,向官兵聚集的方向走去。
看到此種情形,君清姮忍不住嘆了口氣。“雨竹,你去請黃統領啟程了,在這險惡中,聽阿虎的意思較為有利不是嗎?”
雨竹應了聲,急忙跑向了黃統領,不一會兒又回來,苦著一張臉道:“他們好不講理,說什么沒休息夠,半個時辰后再說……公主,我總覺得不太安心哪!”
“是叫人無法安心……”君清姮頷首贊同。
她知道那些“精兵”全無意加入這次的任務,礙于圣旨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接下的。雖是如此,他們的態度也太過于不知輕重了,萬一真遇上盜匪,他們所揚的大清旗幟會徹底害死大家。
不懂,真的不懂,如此淺白簡單的道理,連她一介弱女子都明白,為何這一群號稱精良剽悍的官兵卻不明白?莫怪打出關后,總感到一股彌漫心里不散的不安,現在終于知曉是為什么了。
不得已之下,半個時辰好不容易熬了過去,一大隊人馬重新上路。
緩慢行走了三日,已到了連水都不容易取得的地方,不耐如此惡劣環境的官兵只叫苦連天,心煩氣躁不已。反倒是與君清姮、雨竹兩個弱女子沉得住氣,已經漸漸習慣了。
整個軍隊人馬之中,只有阿虎如魚得水一般,還有余力小心警戒有無異狀跟盜匪。
“這什么苦差事!呸!”啃著干糧,黃統領滿口粗話不住咒罵。
默默啃著硬饃饃,阿虎連看他一眼都懶。
“小子,這里獵不到野味嗎!”黃統領扯著嗓門叫。
細嚼慢咽的吞下食物,阿虎才道:“難,再說咱們離牧區遠了,也找不到牧人買羊肉!
“呸!老子偏偏不信邪!”黃統領往地上陣了唾沫,“唬!”地站起身!皩O六!王五!你們帶幾個人去四處看看。媽的!老子就不信獵不到東西沾沾葷!”
“你們別亂來!這兒可是三不管地帶!”阿虎連忙出聲制止。
“咱大清的兵哪那么窩囊!要有盜匪出來,老子將他們全送回姥姥家去!”黃統領拔出大刀凌空劈了兩下,不可一世地大笑。
阿虎也不再出聲,冷笑著坐到遠處去啃饃饃。
“阿虎,你看那邊的天色,似乎不頂好的!庇曛褡叩剿磉叄瑧n心地看著遠方的烏云。
順著望去,阿虎皺起臉:“不好了,快變天了!
沙漠里的天氣千變萬化,偶有的幾陣大雨,那雨滴幾乎可以砸死人,半點也不夸張。
“怎么辦?那些官爺們看起來沒想走的意思。”雨竹擔心不已。
“再稍等一會兒好了,有幾個人出去說要獵野味,還沒回來呢!”喝了口水潤喉,他翻身站到馬背上遠眺那片烏云。
突然他跳下馬背,緊張地大喊:“不好了,盜匪來了!有盜賊來了!”
那一片并非烏云,而是一群人馬所引起的塵沙!瞧那漫天漫地的氣勢,光看就叫人心驚,來者有多剽悍龐大是猜測得出來的。
“怕什么?迎戰,快迎戰!”黃統領強自鎮定地呼喝,一點也沒發現自己的聲音尖亢異常。
就見一大群“精兵”慌慌張張的起身,有人失手將酒潑倒在褲襠上;有人找不到頭盔;有人連兵刃都找不著,一片慌亂下,甚至有人左腳絆右腳,自己摔了個四腳朝天。馬兒也受到了驚嚇,抬起前足仰天長嘶,讓人拉不住地要放蹄飛奔。
“這算什么!”雨竹氣得大叫,心寒已極。
“不用奢望他們這群廢物了,你趕快帶公主先逃走!”阿虎當機立斷將自己的馬交給雨竹,便去扶君清姮出轎。
“快走,往北方去!”他厲聲交代,將君清姮抱上馬背。
另一邊,雨竹也已騎上了馬。
“那你呢?”君清姮凝著秀眉,抓住了阿虎的手問。
爽朗一笑,他絲毫不在意道:“我逃得了的,別替我擔心。”
望著他片刻,君清姮點點頭一夾馬肚,如離弦的箭般飛馳而去。
然而才跟不了幾尺路,眼前揚起另一股飛塵,氣勢洶洶的直撲而來。
“糟了!咱們被包圍了!”雨竹看了四周,驚惶失措地叫道。
君清姮平靜向四周看了看,淡淡揚起一抹笑道:“人生在世,能死得如此轟轟烈烈也算難得了!
“公主……”雨竹不解地望著她,都什么時候了,怎么還笑得出來?
“咱們先回去,至少那兒還有黃統領他們擋著。”君清姮調轉馬頭,往來處跑去。
“公主,您放心,雨竹誓死保護您的!”緊跟在她身側,雨竹堅決地發誓。
“多謝你了!被仨恍Γ鍔谒樕想[約看到貼身婢女茗香的影子……
君家散了,奴仆盡數被賣,不知她好嗎?她雖然過于怯懦愛哭,卻是極端忠心的,令君清姮時感溫暖。
在這陌生的地方,有雨竹伴著,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至少沒那么孤獨了……
事實證明,君清姮這太高占黃統領一行人了,說他們是“飯桶”,還是贊美了!
盜賊只有四十多人,足足比他們少十倍人,交鋒不到一眨眼時間,便已分出勝負,黃統領嚇得失禁,跪在地上哭爹叫娘的,叫人不忍卒睹。
搔搔頭,阿虎對君清姮道:“公主莫怕,小的會保護您的!
語畢轉向盜賊,用蒙古語喊:“族長呢?”
“就快來了,茂巴兒思你這回做得不錯!贝鹫Z的是紅發壯漢,身子壯如鐵塔似的,適才隨隨便便就砍去了幾十個腦袋。
“族長交代的事還能出錯嗎?”阿虎笑了笑,掩不住一抹得意。
君清姮是何等冰雪聰明,立即發覺了不對勁!鞍⒒ⅲ闶撬麄兊娜?”
一聳肩,阿虎沒回答,到是紅發壯漢開口了:“你是‘祥寧公主’?”
“我是,你們是誰?”沒料到盜賊會說漢語,君清姮詫異地瞠大了眼。
要笑不要地一撇唇,大漢對阿虎道:“茂巴兒思,歸隊吧!甭再同那些廢物在一塊了!
充滿惡意的話是由漢語表達的,霎時不少有點兒骨氣的兵站起了身張口欲辯。
一道銀光閃過,幾道血泉噴了出來。沒看見茂巴兒思拔刀,便已收刀回鞘了。
“我厭惡聒噪的蟲子!彼麌@息似地低語一聳肩,一翻身騎上馬。
“族長有交代除了公主外的人怎么處置嗎?”他坐定后以蒙古語向同伴詢問。
壯漢咧嘴一笑!皼]有,不過依族長的脾氣,大抵會滅口吧!”
理解地點點頭,茂巴兒思俯望了下一地發抖的人,突然地愉悅笑道:“這回可真是大豐收,今晚有得樂了。”
“這回你立首功,這兩個女人你要誰?”紅發壯漢半是調侃地問。
不加思索,茂巴兒思下顎朝兩竹輕揚了揚。“我喜歡這小宮女。”
“喔?這可稀奇了!睍崦恋男α诵Α
茂巴兒思還想再說些什么,空中突然傳來數聲清亮的鷹嘯,一伙兒人全整齊劃一地往上看去,就看見一頭白鷹自眾人頂上飛過。
“族長來啦!”一陣歡聲猛然爆出。
不多時,強而有力的馬蹄聲漸近,四十來名盜匪便即整齊往兩側排開,神態異常肅穆。
君清姮見此情勢不由得瞇起眼,如此嚴謹的隊伍一點也不像是盜匪,且他們的階級看來太過分明,對“首領”更有一種接近崇拜的情緒,這未免太詭異了!
一騎雪白駿馬倏地出現在眾人的簇擁當中,馬上騎士身著一般蒙古服飾——右衽、斜襟、高領、長袖長袍,下擺不開叉、鑲了一圈雪貂皮毛,色為藏青;扎著的同色腰帶一看便知是上等絲綢,兩邊是對稱的。垂穗右邊的帶上,配著刀鞘上鑲有寶石的蒙古刀與筷子筒;左邊則掛著個刺繡荷包。
特別的是,男子頭上并沒有戴帽,一頭黑羽似的發隨風飛揚,增添一抹狂佞之味。
“族長,‘祥寧公主’一行人全在這兒了,一個也沒漏。”茂巴兒思待首領走近后,低下頭報告成果。
“你就是乾隆老兒所送來的公主?”純熟的漢語清楚地自首領端正的唇瓣間吐出,低沉微啞的聲音就如同大漠給人的感覺,稱得上十分悅耳且吸引人。
微微一愕,君清姮沒想到盜賊的首領竟會講漢語,那不代表他們處于劣勢?他們沒有人聽得懂蒙古語,更別說講了,這一來只能任人宰割,連談判的基礎都沒有。
見她擰起秀眉不語,首領一挑英眉,又問了一聲:“你就是被送來的公主?”
“是,我以為這是顯而易見的!钡傲司,她絕不輕易向人低頭。
“看不出你倒頂伶牙利齒。”首領似笑非笑地撇了下唇角,點個頭道:“既然你是公主那就好辦,不知肯不肯賞光到寒舍小?”
冷冷瞥望他,君清姮漠然道:“我能說不嗎?”
朗朗一笑,首領彈了下指!“不花,請公主上馬!
“是!”紅發壯漢恭敬一拱手,轉向后斥了聲:“備馬上來!”
“我有馬!本鍔寥恢币曋最I,小手緊緊抓著馬韁,努力掩飾心中的恐懼。
“那只是匹小牝馬,恐怕跟不上咱們的腳程。”首領無害的笑著,語氣半是強迫半是命令。
秀眉蹙得更緊,她一字字揚高聲道:“我有馬!”
她的反抗震驚住了那群盜匪,從來沒有人敢違抗他們首領的命令,他是一族之長,地位何其崇高?而這個看來弱不禁風的公主,竟敢違抗他,這讓大伙兒驚愕之余,也為她的不智嘆息。
一雙如鷹般的眸猛地定住她水蒙蒙的美目,他笑了笑,手腕一翻拔出了配刀,無聲無息地將馬頭砍落……
“啊——”雨竹尖叫起來,渾身抖如秋風落葉,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你……”君清姮也大為駭然,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沒想到他會兇殘至斯,動手快過動口。
“現在,公主肯上馬了嗎?”首領有禮地邀請著,一邊卻炫耀似的用靴底拭去刀上血跡。
但如果會因此向他屈服,君清姮就不再是君清姮了。
一驚之后,她即收回心神,美目無畏無懼地與他對望。“漢人有句話:‘士可殺不可辱’,若你持禮邀約,小女子豈有拒絕的道理?但今日你出手羞辱我,那就是拿刀架著我脖子,我也絕不跟你走。”
首領聞言又揚揚眉,轉頭對不花笑道:“這小姑娘頗有意思,她不是乾隆的女兒,她是個漢人……大汗知道乾隆騙了他嗎?”
“族長您說她不是正牌公主?!”不花詫異地驚呼聲,朝茂巴兒思瞪了一眼。
“出皇城的就只有這個‘公主’!”茂巴兒思回以一眼,不疾不徐為己辯解。
“會不會是你的身份被人視破了,所以設了調虎離山計?”不花頗瞧不起人地睨著茂巴兒思推測。
“不花,你如果再亂說話,我們就到摔角場上見!”茂巴兒思光火地低喝。
笑嘻嘻的不在意,不花反倒挑釁道:“成啊,咱們好久沒比畫比畫了,怕你不成?”
茂巴兒思受不了激,就要開口與不花約定時間比武,此時首領輕抬了下手,讓兩人全垂下頭不敢言語。
“在這樣的時候,兩位還有閑情談天,實在令人欽佩呀!”他掛著溫和淺笑,那笑并不顯眼,一雙鷹眸如寒冰般懾人。
“屬下知錯!請族長原諒!”兩人連忙翻身下馬,畢恭畢敬地以單膝跪地,惶恐地道歉。
“起來,我自會有處置!钡灰粩[手,他不再將目光放在兩人身上,轉向了君清姮:“你不是乾隆的女兒,你是誰?”
“來和親的公主。”君清姮沒忘記自己身上的重責大任,也沒打算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乾隆用個假公主來和親,真是把人看扁了!彼菩Ψ切Φ剌p哼道,鷹眸激射出的利光像要殺人似的。
“你憑什么推定我是假公主?無禮之徒!”瞠目一瞪,君清姮的氣勢絲毫不亞于他。
挑起一道英眉,他幾乎要為她喝采了,但這種勇氣是不智的,他必須“好心的”告訴她。
“那位官老爺,煩你回答幾個問題。”于是他將目標轉向一旁失魂落魄的黃統領身上。
“大王饒命!饒命!”黃統領當下不顧一切地伏地求饒,什么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幼子嗷嗷待哺的說詞都快抖出來了。
不待他開始長篇大論,首領朝不花使了個臉色,立即一條長鞭如蛇似的靈巧地纏上黃統領頸部。
“喂!你只要多說一句廢話,我就送你回老家。”不花一臉帶笑,語氣卻是不留情的。
“是……是……大王問什么……小人知無……不言、言無不……不盡……”黃統領結結巴巴抖完話,幾乎沒當場昏死過去。
“她是真公主嗎?”首領用馬鞭指向君清姮問。
“不是不是……她……她是個帶罪之人,所以……才被送來……”黃統領馬上供出一切,半點也不隱瞞。
“軟骨頭!”君清姮忍不住恨恨罵了聲,對黃統領的行為心寒至極。
她不求官兵得寧死不屈,卻也沒料到會如此窩囊。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首領莫測高深地一笑道:“大汗已經老糊涂了,差不多是時候了。”
“族長,您打算如何?”茂巴兒思看著他的淺笑,心中莫名有股寒意。不答,他縱馬走到君清姮身側,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好了,把你的名字告訴我。”
“我不會說的!”咬著牙一字一句道,她的的自尊心不容許自己向個盜匪頭子低頭。
邪佞一撇唇,他手中銀光一閃,不遠處的一名士兵連聲哀號也沒有,已然身首異處。
“我沒耐性忍受你一再的反抗,現在起你違抗我一次,我就砍一顆腦袋!比魺o其事地道完,他又一次問:“你的名字?”
“君清姮!辈坏貌磺,她并不懷疑他會說到做到。
“很嬌弱的名字,倒頂像你的人。”聽不出是否為贊美,就姑且當作是好了。
“現在你要我怎么做?”她仰望他,面無表情。
一揮手,立即有人牽上一匹馬。
“對君姑娘而言,北方馬或許太高大,只好請你將就一下了!弊龀鲅s的手勢,他看四方面帶歉意。
的確太高大了!君清姮皺著小臉瞪著那匹馬直瞧,根本不知該如何上去才好。
不虧是蒙古北地,不只人長得強壯剽悍,連馬兒也是異常高大。
鷹眸染上一抹笑意,他很明白她的窘境,存心調侃:“看來君姑娘并不喜歡這匹馬兒。”
“它很漂亮。”美目狠狠朝他一瞪。
“那請上馬吧!”
一咬牙,君清姮走了上前,嘗試要爬上馬背。好不容易踩上了一腳,那只馬兒卻突然半立起、仰天長嘶,嚇壞了她。
這一嚇,她失去了平衡從馬上跌落下去……
千鈞一發之際她仍不愿出聲呼救,閉上眼等著摔斷脖子。
然而她并沒有如預期的跌在地上,反而被帶入了一堵溫暖胸懷中,令她一時不敢抬起頭來。
“族長,這些人如何處置?”茂巴兒思回首冷瞥了眼那群官兵。
“留他們自生自滅!睖啿辉谝獾貋G下話,他一夾馬肚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