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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丈夫 第五章
作者:袁圓
  破舊的診所,潮濕的空氣,會來這兒看病的差不多都是附近的街坊。侯診室內,幾個穿著隨意的老先生正在閑嗑牙,那熱絡的氣氛猶如是專程來此串門子,其中一位還翹著二郎腿,在摳香港腳,康德靜靜地坐在一旁簡直就是異類。

  “徐康?”中年微胖的護士小姐朝他喊了好幾次。

  他依舊窩在原位冥想,年久有垢的塑膠椅和他頎偉的身材完全不成比例。

  “徐康?徐康?”護士桑又喊了他幾次。

  所有的視線均定在他身上,他只是見怪不怪仍沒反應,最后是他鄰座的先生拍他的長腿。“輪到你啦,阿康!

  “嗄?喔……是,來了!笨档逻@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所扮演的角色,連忙跳起來走進療室。

  醫生是位鶴發老翁,掛了一副老花眼鏡,講起話來倒是中氣十足。

  “坐!彼钢肋叺膱A椅,接著問:“你就是花農徐家新來的伙計?”

  “是!笨档曼c點頭。

  瞧!小鎮真的藏不住秘密,外面的病人、護士甚至這位他不曾會晤過的醫生,只怕都比他要清楚記得他是誰,他堅持不讓徐培茜陪同是對的。

  “培茜最近還好吧?”老醫生拿著聽診器,要他把上衣脫掉。

  “還好!笨档逻吤撨咟c頭。

  護士桑有意無意地踅來踱去,一雙眼直盯著他肌理分明的裸呈上身,還不時噙著小女生的含怯羞澀。

  “那丫頭從小就善解人意,乖順懂事,同樣是女兒,可惜她就是和她媽不投緣!崩厢t生用聽診器聽聽他這,又敲敲他那。

  “你……好像和她們很熟?”康德問得渾似輕描淡寫,暗地里卻即好奇得要命。

  “熟?我住這兒幾十年啦,這里的大大小小我哪個不熟?那丫頭還是我一手接生的咧!贬t生呵呵大笑!班l下地方的醫生雖說很少醫啥大病,但十八般武藝可得要樣樣精通喔!

  “是啊!笨档屡阈Α

  “我剛剛有沒提過,她的名字還是我取的?”老醫生將他轉過去,一手扶在他的肩胛骨,一手撈起他的右臂轉呀轉。

  “沒有。”康德頓時豎起耳朵,仔細傾聽下文。

  “唉,說來這孩子挺可憐的,直到要上小學了,徐太太不得已才去幫她報戶口!崩厢t生長吁短嘆。“當時我湊巧在那兒辦點事,由于她不識字,我就代為填寫。”

  老醫生放下他的右臂,這次換轉他的左臂!敖Y果我問她啦,這小孩叫什么名字呀?她說青菜啦、反正是個賠錢貨,故我就想‘賠錢’……‘培茜’嘛……嘿!這名兒就這么出來啦!

  “那這之前……”康德恍然。難怪當初他稱贊她名字好聽時,她僅是苦笑。

  “在這之前呀,徐太太也沒給她取個正名,老是‘死嬰那”、‘死嬰那’的叫,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便一直以為那是她的名字!崩厢t生又要他站起來,動動腳,踢踢腿。

  “徐先生都不管嗎?”康德聽得心都擰了。想不到她的童年這么慘。

  等等……醫生叫他做這些動作是要干什么?

  “他呀……哈!”老醫生付之一笑。“他怕老婆是咱們鎮上有名的!

  眨眨眼,他又笑!安贿^討到那種老婆,任誰都會怕啦!

  “培茜不是他們親生的嗎?”這一點康德始終很疑惑,因為哪有父母會這么待自己的骨肉?

  “誰說的?當然是親生的嘍,我不是才講過嘛,孩子是我接生的啊,我那時可還沒戴老花眼鏡。 崩厢t生笑容滿面。

  康德不禁跟著笑,這醫生很幽默,人看起來似乎不錯。

  “唉!其實這或許是命吧!崩厢t生忽然又嘆!爱斈晁麄z是奉子結婚……你甭瞧徐太太現在這樣,年輕時她也是個大美人,追她的人一籮筐,本來她是可以嫁給鎮上的有錢人當少奶奶,孰料……人算不如天算,她卻成了窮花農的管家婆!

  “所以她就把氣出在培茜頭上?”搞半天竟是這種不成理由的理由?傲俊軒眉不滿地跋飛了起來。

  “大概是吧。”老醫生示意他來回走幾步。

  康德雖感莫名其妙但仍照做。

  “你喜歡茜丫頭吧?”老醫生突然問,也不等康德回答,他又暖昧地笑了笑,并揮揮手!皼]關系、沒關系,你不用說我也看得出來,年輕人呀,有愛來的時侯就要好好把握!

  “我……”康德忙搖著手。他是喜歡她,但他不能在此承認,這萬一傳開,她又要遭殃嘍。

  “放心啦,那孩子是該享點福了,老頭子我是樂觀其成!崩厢t生按下他的手!拔依匣w老花,看人的眼光卻很準,我相信你,是你就一定沒錯。”

  “謝謝。”言盡于此,康德也不必再客套,他感受得到老醫生的真心關懷,而非其他人那種觀戲的心態。

  “謝啥呀謝?你可要好好地照顧她喔!崩厢t生仿佛父親把女兒托付給他般地囑咐。

  “我會的。”康德頷首保證。

  “啊……年輕真好!崩厢t生欣羨于色,然后要他穿上衣服。“好啦,應該都沒啥大礙了,你不用來復診啦!

  “這個……對不起,你這樣摸摸敲敲就可以了嗎?”老醫師甚至連他有沒有流鼻子、咳嗽、打噴嚏等癥狀都沒問?

  “對,你的瘀青全消了,外傷也好了,這骨頭沒事,神經也沒斷,復原得很好啊!崩厢t生推推老花眼鏡。

  “但是……”康德失笑地說。“我是來看感冒的呀!

  噢,天氣真熱,這哪里像是春天嘛?

  康德隨手用披在肩上的毛巾拭著汗,然后走進廚房問:“地掃好了,衣服也放進洗衣機了,接下來還要我做什么?”

  “不用了,你去休息一會兒,你不是感冒早上才去看醫生的嗎?”徐培茜頭也沒抬地繼續埋首切著菜。

  “該休息會兒的人是你,況且我本來就沒啥事,只是一點點頭痛和喉嚨痛,不過那是水喝太少的關系,頭痛則是晚上沒睡好所引起,是你堅持要我去診所,我才去的!贝蔡惨嗍窃蛑。

  “我是為你好嘛!彼娝蛱煲恢比嗵栄ㄓ忠恢鼻搴韲担雌饋砭拖袷遣皇娣。

  “我知道!笨档履眠^她手里的菜刀!皝恚@兒就交給我吧。”

  他不曾切菜,但瞧她剛剛的架式,應當也難不倒他。

  “不,你還是去休……”徐培茜連忙拒絕。

  他最近幫她太多忙了,任何工作都搶著做,好似恨不得幫她分攤掉所有的工作,讓她好生感激?墒撬退麃硎亲龌ㄞr,不是來幫傭,如今怎好意思再叫他堂堂一個大男人窩在廚房內呢?

  “沒關系啦,你不覺得這里站兩個人太擠嗎?”康德先發制人,偏著笑迷述的俊臉看著她。

  “是很擠,但那是因為……”那是因為廚房本來就不大,而他的存在占了泰半空間,否則剛剛她一個人時倒游刃有余。

  甭瞧他瘦,他臂長和腿長,胸肌有材有料,肩闊足足有她的一倍寬哩。

  “別你你我我了,外面那一群歐巴桑不是在等你上茶嗎?”康德搶白轉移她的注意力。

  若非朝夕相處那么多日子,他還真難想象她的“忙”會是這么忙。

  除了些臨時的訂購,她每天花圃、家里兩頭跑,買菜、做飯、洗衣、打掃……等等的家務,她一人全包。每星期二、五要送貨到幾家花坊,每雙周會去一些特約公司換盆栽,周日則固定在建國花市。

  至于徐母和她那位美麗的妹妹,一向只在茶來時伸伸手,飯來時張口。偶爾徐母心血來潮,還會像今天這樣帶人來家里摸八圈,而她自然就得負責張羅。

  他真的很懷疑在他來這兒之前,她是怎么忙過來的?

  “嗄……糟糕!”徐培茜捂住嘴詫呼,趕緊拎著熱水壺跑出去。

  她就是這樣,一忙就會丟三忘四,再忙就會手慌腳亂。

  說時遲,那時快,上帝許是要印證似的,她突然一個踩滑,柔軟粉軀跟著就朝后栽。“啊……”

  “小心!”康德猝然放下菜刀,快手抓住就要落地的水壺,旋即順勢往旁邊一擱,另一手也沒停歇地攬住她的腰,再用他的胸脯接住她的背,并將兩人的體重支在他的身后的流理臺上。

  整個救災行動一氣呵成,迅速確實。

  “喝……好險,沒嚇到、沒嚇到……”徐培茜驚魂未定,小手猛拍胸脯,口中念念有詞地自我安慰。

  “你有沒有燙著呀?”被嚇到的人其實是他。

  見她似乎沒怎么樣,他不禁捏把冷汗,慶幸他反應敏捷,動作快,不然那壺熱水此刻只怕已澆得她遍體長水泡。

  “沒燙著……咦?”他的聲音感覺為何這么近?

  徐培茜納悶地仰起眸,立即在正上方的咫尺處,捕捉到一張上下與她剛好顛倒的男性面龐,兩人靈魂之窗所對著的恰巧是彼此的雙唇。

  “是你?”她愕愣愣地瞪大眼睛。他的嘴型很漂亮哩!

  “是呀,好奇怪唷,怎么會是我呢?”康德也瞠目結舌地裝出一臉訝異,瞳底溢滿壞壞的笑。

  老天!她就不能把她那該死可人的微啟朱唇閉起來嗎?她曉不曉得一個正常男人要費多大的勁兒,才能拒絕這樣誘惑嗎?

  “你臉上的傷全好了!”徐培茜儼然發現新大陸,絲毫沒聽出他的挪榆。

  哇喔——原來男生的睫毛也可以似他這般好長、好黑、好密、好翹……好像洋娃娃!

  “真的嗎?”他還在逗她!拔以趺床粫缘?”

  小遲鈍呀小遲鈍,普天下不知道他早痊愈的人大概只有她啊。

  想到老醫生的一席話,他真希望能馬上把普天下的愛統統給她,好彌補她在這之前所欠缺的部分。

  “噢……我忘了該幫你買把刮胡刀了。”這會兒她的注意力又溜到他嘴邊的毛毛渣渣,使她忽略了自己全身的重量仍壓在他的身軀上、或他倆目前的姿勢有多暖昧,而躺在他懷里又是那么踏實、那么舒服,她貪婪地根本就不想動。

  “不要緊!笨档绿湫苑。他都快按捺不住要變成大野狼了,而處境堪慮的小紅帽,居然還有心情去管他的胡子?

  顯然她也沒察覺近日來找他搭訕的女人激增,為了杜絕騷擾和預防被人認出,他故意蓄胡裝酷已有好一段時間了,固然效果依舊不彰,但她未免也太不關心他了嘛……思及此,康德心里有點悶悶的。

  或許是該提醒她,他的存在的時侯了吧?

  “刮胡刀會很貴嗎?”她沒買過,所以在價錢方面完全沒概念。

  隨著問句散播如蘭吐氣,悉數進入他的呼吸器官,儼然迷幻藥般地滲透他的細胞,現階段他哪有心思去睬什么刮胡刀貴不貴的問題。

  “不曉得!笨档麓鸬寐唤浶。她的腰好細,他幾乎一手就能盈握,他得想辦法把她喂胖一些。

  “這樣好了,我先找找看我爸以前舊的還在不在,你先湊合著用用!毙炫嘬缱灶欁缘乇P算。

  “隨便!笨档潞鷣y虛應,根本沒仔細聽她在說什么,此刻此景,他的眼里腦里,裝的填的,全是那兩片張張合合、害人心猿意馬的瑰麗芳澤。

  他受不了啦!與其在那兒遐思玄想,何不親自品嘗一下她的味道究竟有多甜?

  “培茜……”康德呢喃出他的需要。

  “什么?”

  她話聲方落,環于她柳腰上的巨掌,驀地把她往逆時鐘方向一帶,也不見他費勁兒,便輕輕松松松將她來個大旋轉,在她尚未搞清楚怎么回事,她的人已站在與他面對面的位置。

  “嘩……”徐培茜真的被他嚇了一跳。他干么越靠越近?

  不,不光是他越靠越近,他仍扣在她腰上的手越收越緊。

  “慢著,你……”她疑惑地想叫他退后點,再這么下去,他的臉不就要磕到她的了嗎?氣氛猝地變得有些詭譎,仿佛在預告有事即將發生,她不禁燥熱了起來,體內無名的狂浪波濤亦跟著洶涌翻覆,她莫名啞了嗓子,心中忽然有了幾許期待。

  就當他俊逸的五官毫不保留地迫近到她眼前零點一公分處,客廳乍揚的咆哮隔著一道墻飄進來。

  “阿茜喲……”徐母嚷著那口尖銳的臺灣國語!澳銦齻開水是到山上打井是嗎?這么久還沒好哇?”

  “喝!”本來粘在一塊兒的兩個人立刻嚇得分別往反方向彈開。

  可惡!就差一點……康德懊惱著好事被打斷,一方面又暗斥自己怎地那么沉不住氣,這萬一突然有人闖進來撞見,她這輩子大概就讓他給毀了。

  “對……不起……”徐培茜則顏紅耳赤,咿囁吞吐,忽爾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她覺得好丟臉,要不是母親的叫聲令她驚醒,她不曉得會做出什么事來。

  他會不會輕視她?他會不會以為她是那種亂七八糟的女孩?

  “你是困死呀喲?”徐母又吼。

  “來……來了……”徐培茜忙朝廳內喊著,然后張皇地提起水壺。

  “我去。”康德接過水壺!拔胰サ脑,你媽到時只顧著向牌友炫耀家里有男傭,便會沒時間找你的碴!

  “但是……”這樣太委屈他了吧,人家他又不真的是男傭。

  “你快把萊炒一炒,否則一會兒你媽喊餓,又會把氣出在你頭上!笨傆幸惶欤獛h離這個非人的魔窟。

  “啊……我忘了菜還沒炒!”徐培茜倉卒憶起尚有別的任務,這下子也懶得跟他爭著出去挨K,她趕緊轉身去處理那堆遭受遺棄的食物。

  “小迷糊!”康德早料到了。

  他低聲失笑,忍不住在經過她時,飛快偏首啄了她的頰邊一記,才喜孜孜得逞地步出廚房,留下呆若木雞的紅顏,差點兒沒讓自己的羞火焚為灰燼。

  “呵啊……”康德扭扭脖際,打了個大呵欠。

  “你碗放著我等會兒再來洗,你先回去睡吧!毙炫嘬绾苁潜。

  “你媽他們會打到幾點呀?”康德一向不喜歡事情只做了一半,他打開水龍頭,繼續解決那堆杯盤狼藉。

  “很難說,一般會通宵,所以你還是早點回去好了!

  “通宵?”康德簡直無法把徐母在麻將桌前的生龍活虎,和每天要睡到下午才起床的懶蟲聯成一體。“那你今兒個不是也甭休息?”

  “沒關系呀,我反正不是很累!毙炫嘬绾闷⑿缘匦πΑ尯妹孀,故她得在旁侯命,弄吃弄喝或遞毛巾什么之類的。

  “不是‘很’累?!”康德強壓胸中的怒濤!半y道要等你倒下不成?”

  清官難斷家務事,他不能責備她愚孝,也不能責怪徐母為何不分些愛去關心她,卻把精神耗在沒營養的牌局上,但是,至少他能減輕她的工作量。

  他搶下她要端出去的蘋果,然后拉了張椅子,肅然的嗓子雖沒大到讓外面的人聽到,卻充分具有十足的魄力!澳悻F在給我好好地坐下來喘口氣,哪怕你不困,也要強迫自己合著眼!”

  “呃……是……”他素來彬彬有禮,不曾這么嚴峻以對,徐培茜愣了愣,想都沒想便立即坐下。這一坐,才頓覺兩腿仿佛泡在醋里似的好酸。

  “這還差不多!彼麧M意地踱至隔壁扮他的男仆。

  徐培茜恍然大悟。原來他剛剛是在替她擔心呀!

  想到他每每投來的柔和目光,寸腸遂溢滿溫情甜蜜,心跳亦不斷增速。

  他遲遲不回去休息也是為了陪她吧?

  思及或許有這個可能,加上他早先的竊吻,雖說那僅是輕輕的一觸,但她仍忍不住地雙腮脹紅。

  “你臉為何那么紅?是不是發燒啦?”康德的聲音驀地在好耳邊響起。

  他不過才去晃了一圈,怎地回來她就變成紅番茄?他伸手探上她的額鬢。

  “不……沒……我……”皮下微血管徒然爆裂,源源蜂擁的血色染紅了粉嫩肌膚,徐培茜語無倫次地躲開他的碰觸,有他在的廚房,空間不僅縮小,連空氣也稀薄了許多。

  “咦?怎么越來越紅?”他擔憂地又要摸去。

  “那個阿康挺勤快的嘛……”客廳始終繚繞的東家長西家短,突然轉到他身上,聽起來像是隔壁的王太太。

  康德的手頓止在半空中。

  他對八卦沒啥興趣,但對方聲如洪鐘,迫使他倆不得不洗耳恭聽。他倆很有默契地對望一眼,悄聲靜聞其變。

  “還是徐太太你有辦法,咱們鎮上目前就你們家里有請傭人耶。”對面的孫媽媽亦加入諂媚的行列。

  “呵呵呵!”光聽聲音就可以想見徐母的表情有多得意。

  “就是嘛。”鄰村的李太太也插上一嘴。“他人長得英俊,身材又好,待人又有禮貌,我都巴不得自己年輕個十來歲哩!

  底下接著是老母雞嘰哩咯吱的笑聲。

  “你有沒有照過鏡子呀?只年輕個十來歲夠嗎?”徐母皮笑肉不笑地挖苦。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這小鎮的人皆知她和李太太素有宿怨,經常勾心斗角,今晚若不是三缺一,她倆也不會湊一桌。而在數不盡的交鋒中,難免她偶爾會吃點小虧,故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她自是會好好利用。

  “嗄……”客廳霍然噤若寒蟬,連持續不斷的麻將磋擊響也戛然而止。

  康德和徐培茜哧竊笑,都覺徐母這話諷得妙,兩人縱使在廚房,也想象得到墻的另一邊是如何地暗潮洶涌。

  “徐太太真是會說笑!崩钐靡粫䞍翰鸥尚Τ雎,心里仍不住暗罵:死老大婆,居然敢當眾奚落我!“據我看咧,他和你家的阿茜倒是挺合的嘛!

  “你什么意思?”徐母掀高用眉筆畫出來的柳葉眉,口氣有些僵了。

  該不會是那個臭丫頭,背地里又做了啥丟人現眼的事?

  “也沒什么啦。”李太太冷嘲熱諷。“只不過人家再怎么帥、再怎么能干,終究是個來路不明的孤兒,你小心點兒的好,可別人都當了阿媽,還不曉得孫子是打哪來!”

  “你說什么?!”徐母拍桌大喝。自己養的女兒再爛,也輪不到她的死對頭來說教。

  現場登時成了戰場,吵的吵,勸的勸,徐培茜臉色發白,康德亦是一肚子烏煙彰氣。他不在乎被人唾棄,但他沒法忍受她受一絲污辱。

  “我回家了!彼麚嵛康嘏呐乃奶胰缓蟠髶u大擺地步出廚房,走到牌桌旁。

  他不必出聲,只稍穩穩站定,那磅礴的恢宏氣宇已足以澆息在場的喧嘩,四個加起來超過二百歲的老女人,忽感凜凜威勢由八方襲來,均不由自主地住了口。

  “各位女士精神真好啊!彼痈吲R下掃視四張老臉,弧度優雅的唇瓣緩地浮現一抹笑,施施然的端莊神態中,自有一股懾人的英氣,令人直覺不馬上加答他是非常不禮貌。

  “呃……是……是呀!彼娜水惪谕暎乱庾R也跟著一齊笑,干戈霎時莫名其妙地就化為玉帛。

  此時的景況猶似古代平民遇到皇帝,下跪請安都來不及,哪還想一以要抬杠,至于有問必答,那更是天經地義之事。

  “你……”肅然的目光隨著話鋒直刺口不遮攔的李太太,康德一派溫爾恭煦,字句里卻挾著強硬的命令意味!白鲩L輩的,說話要記得給人留點后路!

  “……是!崩钐唤逃柕脽o言反駁,只冒了一頭冷汗,

  “那就好,各位女士晚安。”康德瀟灑地欠身行了個紳士禮后退場。

  有那么一瞬間,她們眼里看到的不是粗布陋衫的流浪漢,而是位氣勢不凡、高不可攀的王公貴族。

  四人面面相覷,連戰火外的徐培茜也瞧得瞠目結舌,滿腦子的疑竇。

  如此的豐采器宇,他……到底是誰?

  這些見不得人好的八婆,起碼會乖上一陣子吧?

  康德掏掏遭污染的耳朵,慶幸總算得到清靜。

  不過還不肯上床睡覺的上帝似乎存心要和他開玩笑,他才闔上大門,轉頭便遇到夜歸的徐青霞。

  他這次從花郁國逃家,純粹是想一個人好好地把情緒理清,會介入徐培茜的生活已屬意外,他不想再招惹是非。

  “晚安!彼掖医涍^徐青霞身邊。

  就是這種過于禮貌、幾近不理不睬的態度激惱了徐青霞。

  想她這朵鎮花吸引多少蜜蜂蒼蠅的追逐,唯獨他,老當她是隱形般地視若無睹,前兩天還出口消遣她,偏偏他對她那個丑不啦嘰的老姐,卻是有說有笑,呵護備至。這窩囊氣她哪里咽得下?

  “晚安!彼锊氐,倏地跨步擋在他的支路。

  “嗄……”康德駭然,忙不迭地往側翼閃躲。

  論體型,徐青霞自然是輸他一截,可他敢對天發誓,他頂多擦到了她的衣角,但她卻像上彈簧似的縱開。

  “哎呀……”她夸張地叫著。

  “!”康德見勢趕緊在她摔跤前抓住她。

  “噢……”徐青霞藉機偎進他的懷里,兩掌還曖昧地貼上他的胸肌。

  她是故意的!康德皺了皺眉,淺得讓人非得細細觀察才不會錯失的那一種。

  “對不起,我走路太不小心了!睘楸苊馀c她有任何肢體上的碰觸,他將雙手納入褲袋,整個人向后讓一大步。

  “嘩……”徐膏霞沒料到他會突然抽開,重心霎時撲了空,反而差點真的朝前栽倒。

  他竟連推都不屑推她?!

  彎眉刷地揪成一團,她接著便用出慣用的釣凱子伎倆,故作絆著跌坐在地嗲嚷!昂猛脆!人家腳好像扭到了!

  依據她以往的經驗,男人此刻必會發揮英雄救美的天性,立即奔來攙駕,問侯,甚至幫她揉揉。

  然而出乎意料地,康德卻好整以暇地指指旁邊的徐宅大門!澳銒屧诩,我這就去請她出來!

  “不用啦。”徐青霞斷然拒絕。她媽要是來了,她還有戲唱嗎?“你直接扶我進屋就行了!

  “我還是去請你媽吧!笨档虏皇菦]見過世面,他既然能自由游刃于險惡的商場政界中,怎會不能透析她的居心叵測?當然他大可掉頭就走,但那樣未免有失紳士風度。

  “哎……喲,好疼、好疼呀1”徐青霞硬抓著他的手不讓他離開。

  “喂,你不要……”康德試圖擺脫。

  一個抵死不放,一個抵死不從,兩方于是僵持不

  咿呀……大門向旁半啟一縫,屋內的照明猝然在他所處的夜色中間,刷出一道放射形光束小徑,小徑上則倒映著徐培茜的麗影。

  “咦?”她因為聽到外面有動靜,所以出來瞧瞧。

  看到他,她很是納悶地問:“你還沒回去。俊本o接著她也瞥到徐青霞,又說:“喏……你回來啦。”

  而在乍聽門開之初,拉扯的二人同時頓了一下,本能地朝該方向瞧去。

  “茜,我……”康德一見來者是何人,即笑顏準備答覆。

  那廂徐青霞則冷不防躍起,然后趁他注意力分散的當兒,猛地勾下他的頸項,又扳過他的臉,在他尚未來得及反應時,用唇封住了他下面的話。

  “嗄……”徐培茜倒吸一口氣。     

  “呃……”康德異口同聲。他沒料到徐青霞會這么做,不禁勃然大怒推開她。

  “你做什么?!”

  “你們……”從徐培茜的角度望過去,他一開始并沒有抗拒,故他接下來的慍色,便仿佛成了欲蓋彌彰,只是在責怪徐青霞為何不私下再親熱。

  霎間天寒地凍,她覺得渾身冰冷,連倒退的步履都顯踉蹌!皩Α黄稹驍_了……”

  原來他倆早已暗渡陳倉,原來他前一刻的溫柔不是真的……她就說嘛,誰會擺著天鵝不理,而對她這種不起眼的丑小鴨感興趣?

  “等一等,茜……”打擾個屁!康德本來是想這么吼的。

  她受傷的眼神明白地告訴他,她誤會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說……”他揪住她的柔荑。

  “我媽在叫了!毙炫嘬缢Φ羲氖,轉身中跑進屋。

  說她駝鳥也好,逃避也好,她就是不要聽,她不想聽:他是她唯一的朋友,她沒辦法當面承受他的拒絕,何況由始至終是她自作多情。

  “茜……”康德巴不得尾隨追進去抱住她,用灼燙的吻來表達他的心意,可是他不行,他不能落人口實了。

  房內坐的那四個老女人的四張利嘴,抵過三臺播報新聞的電視主播和戲院超立體效果的杜比音響擴音器。

  “晚安啦!毙烨嘞紵o辜地撩撩染紅的頭發。

  能報一箭之仇,又能攪局,令她沾沾自喜好不得意。她揮揮手、扭著水蛇腰,臨別時,拋給他一記飛吻,婀娜的秋眸好似在放話說:看你以后還敢不敢跟我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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