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仇戀曲 第四章 作者:方小楚 |
坐落在半山腰的尹邸,占地數十英畝,廣袤清幽,似是不屬凡塵的世外桃源。 碧云之下,綠茵之上,并躺著兩副舒展的身軀。 許多年以前,也是同樣的碧云與綠茵……曾經,有個小女孩跑到大樹下,正要彎腰采擷花朵,一張猙獰扭曲、鮮血淋淋的臉突然冒現,小女孩嚇得尖叫嚎哭,小男孩丟掉面具哈哈大笑,倒吊在樹干下的身子興奮激蕩……曾經,有個小女孩叫罵追打,小男孩笑鬧閃躲,然后故意摔一跤,小女孩飛撲而上壓著他,劈摑推捶撕捏抓掐,小男孩反而笑得更開心……曾經……尹汐池睜開眼,斜瞄身旁人。 邪犰枕著雙臂合著眼,似在沉思,又似已入睡。 懶洋洋的午后,軟綿綿的草地,正是大地為床風為被,令人泛起最舒服的困意……她從沒有這樣看過他。唔……這只豬其實長得勉強還可以,以前怎樣總覺得他丑斃了?當然,前提是──他必須像現在這般不動不語,否則那邪眼一張,賤嘴一開,世上最可惡最丑怪的臉立即就會被拼湊出來! 凝睇這俊朗的側面輪廓,好一會之后,尹汐池突然坐起身,然后伏下頭吻住他。 緊閉著眼,慌慌亂亂的她伸舌入他口中搗弄……嗯,夠久了嗎?咦!怎樣他全無反應?唉!原來主動吻人是這么辛苦忙碌的,還是被吻比較劃算……哎呀!他該不會睡死了吧!意識到這點,她趕緊收舌合嘴,抬起頭來,正好看見一張“悠悠轉醒”的臉。 邪犰打個呵欠,“我睡了多久啦?一定很久對嗎?否則不會作那么長的夢……” “少裝傻!我知道你根本沒睡!” “你有什么證據證明我沒睡?”他揉揉“惺松睡眼”。 “我……”她氣結,邊捶他邊怒嚷道:“不要臉!你敢耍賴?你明明知道我剛才已經主動吻你了!” “你剛才……”他摸摸嘴唇,震驚地喊道:“天哪!你居然趁我睡覺的時候偷吻我?天哪!你懂不懂得一點廉恥?天哪! 你怎么可以如此卑鄙下流?” 尹汐池氣瘋了,拳下如雨,邪犰哈哈大笑著見招拆招。 嗚……遇上這種無賴,剛才是白忙一場了!但他死不承認她也沒辦法! 不行!今天無論如何都得成功!她暫停攻擊,氣沖沖地趴壓到他身上,猛撲下頭… 唔……該死!他就不會回應一下嗎?就愛故意耍她!“單方面勞動”實在好累,她可憐的舌頭好累…… 尹汐池抬起頭來,噴火雙目怒瞪著身下人。“賤胚! 這回你該不會得了失憶癥,忘記我對你做什么吧?” 他敢再不認帳,害她吃虧兩次,她一定宰掉他! 邪犰一副“標準被強暴受害者”的驚嚇模樣,雙手捂住領口,呆滯囈喃:“光……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也會性欲高張……獸性大發……想要就地把我﹃干掉﹄……實在太……太恐怖了……” 她真的會被他氣死!她尖聲大叫道:“你再耍賴試試看!我已經主動吻了你,你還不說?” “說?說什么?”他迷惑地眨眼,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阿奇和映薰的事!” “哦!”他恍悟地點頭,仿佛這才想起某件遺忘已久的事!霸瓉砟阒鲃游俏沂菫榱寺牴适拢媸怯眯牧伎,令人感動。『ξ覄偛胚錯怪你的性荷爾蒙!” “少廢話!”她叱喝,“說!” 他一逕地顧左右而言他,她就有夜長夢多的不祥感……不過她知道──根據多年來的生活經驗──邪犰雖愛使詐耍賴,但談好條件的“交易”,他總算還肯守信! “我們這樁交易,已經是一個多禮拜前的了! “那又怎樣?”她吼問。她內心確實激烈交戰了一個多星期,從紐約掙扎到瑞士,終于在今天才鼓足勇氣主動獻吻,誰料竟不慎被他多誆了一個吻! “我肯定你的努力,佩服你的勇氣,更同情你的遭遇!彼呐乃绨,非常善意的安慰,“可惜優惠期已經過了,我也愛莫能助! “優惠期?” “任何活動都有個期限,我給你的這項優惠,期限正好是一個禮拜!彼托牡亟忉,“現在截止日期已經過了,所以就算你乘機再強吻我一百遍,也沒有用,我還是不得不含著淚、痛著心拒絕你。我們不能違反交易的原則嘛!” “豬!”尹汐池發出驚天怒叫,一陣亂打……逗玩得差不多了,他才勉為其難似的說:“好吧!看在你那么饑渴的份上,我就考慮再給你另一項優惠。” 去他的優惠!她繼續攻擊泄憤,但沒多久力道已漸小……今天無論如何都得知道阿奇和映薰是怎么回事! 于是,雖恨極了被他牽制,她仍是只得接受!澳阏f!另一項優惠是什么?” 邪犰枕著雙臂,悠哉地望向天際,“來句﹃我x你﹄吧!──你再怎么沒腦袋,也應該明白這個﹃x﹄最適合放哪個字! “你好意思提出這種要求?”她猛捶他,“只會用屁話臟話廢話來虐待人,卻想換我的甜言蜜語?作你的大頭夢!” “別說我沒提醒你哦!”他看看表,“這項優惠活動的期限只有五分鐘,請好好把握! 掙扎一番后,尹汐池才咬牙切齒迸道:“我、愛、你!” “天!”他搖頭驚嘆,“你居然一副三字經的口吻來說這三個高貴的字眼?現在的女孩子怎么如此不尊重愛情?” 差點吐血的她,氣得從他身上跳開,狂奔而去。決定永遠不理這變態!跑了十幾步,突然醒覺自己這樣一走了之實在虧大啦──截至目前為止,她已損失了兩個吻及一句“我愛你”,卻什么都沒得到! 衡量一番后,她唯有乖乖的回到他身邊,站著。目光移離那張賤臉,很痛苦的壓迫良心,很艱困的調整語氣,總算逼出一句柔柔的“我愛你! 沒關系!聽完故事再殺他滅口!她深信他這回絕對無法找碴,誰知── “天!你居然一邊盯著我﹃那里﹄,一邊傾吐這三個圣潔的字眼?現在的女孩子怎么如此開放、淫蕩?” 她明明只是看著他的腰……“邪犰!”她暴吼著飛撲到他身上廝打,他大笑著反身將“炸藥”壓住,撩起真正的唇舌烈焰……玩夠,也吻夠,他這才緩緩道來。 尹汐池瞪眼屏息聆聽。被整得太慘了,因此,剛開始時她還真的不太敢相信他肯說哩! 該正經時,邪犰比誰都正經── 夏奇,孤兒,冷漠沉著而天資聰慧,自小到大成續都是名列前茅,高中畢業后領國科會獎學金赴美深造,在電腦、電機領域大放異彩。一路走來,不能說沒有他人協助,但她知道一切要靠自己;她只有自己……古映薰,富家女,活潑樂天的清秀佳人,商專畢業后,在父親的公司上班,嗜好音樂、電影、旅游、閱讀……興趣廣泛,日子充實、愉快。她是個知足的人,也知道自己平凡順遂的生命形式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因此她向來都懂得珍惜所擁有的一切。 去年暑假,夏奇難得回臺灣,回“家──”育幼院。古映薰正好參加一個志工服務隊,到院里探訪孤兒。就這樣,遇上了。 或許,真的不該發生;但人生中越不該發生的事情,豈非往往總躲不過? “映薰家里知不知道她們的事?”尹汐池哽咽地問道,一邊擦淚。 邪犰點頭!安贿^不清楚對象是誰。這次她算是跟家里鬧翻,逃到紐約找阿奇。她仍定期和家人聯絡報平安,只是不肯告訴家人她的住所,只說要一個人冷靜的想事情,暫時消失。他的家人都以為她躲在臺灣的某個角落,還在翻天覆地的找! “映薰是不是決定不顧世俗的眼光、不管家人的反對,也要和阿奇在一起?” “是! “只要有愛,只要有心,再大的困難一定都能克服!”尹汐池堅信!八齻兊穆纷叩帽葎e人辛苦,應該會更珍惜這份情緣,為將來共同奮斗、努力!” 邪犰卻搖頭!八齻儾粫谝黄稹! “為什么?” “因為阿奇不要! “怎么可能?”她驚詫,無法接受,“阿奇那么愛映薰!否則也不會哭得如此凄涼無助!” “因為愛,所以不要! “你這是什么狗屁邏輯!”她高嚷,急得熱淚沖盈,“映薰都肯拋棄原來擁有的一切,選擇這份感情,千里迢迢來找阿奇,阿奇又怎會不要她?” “就因為這樣,所以才不能要。” “愛”和“要”之間,本來就未必是等號。 人類想得到某樣東西或某個人,有時候并非出于愛;同理,深愛某個人,有時候便只能放棄! *** 依依難舍地,尹汐池告別家鄉,與邪犰踏上返紐約的航程。 感情豐沛、生性愛哭的她,由于一直籠罩在“阿奇事件”的愁緒中,深切體會到那種“相愛無法相守”的悲哀,因此在機場時就哭得咘哩嘩啦,硬是緊抱著母親不肯放手……回到宿舍時,已是夜晚。 “怎么樣?和小邪一起回家度蜜月的感覺很棒吧?”顆顆笑問:“你爸媽知道了你們的事,肯定非常高興!” “他們向來把小邪當成寶貝兒子,我覺得自己倒像是丑媳婦見公婆呢!”尹汐池不以為然地哼道,其實胸臆間是一片暖熱。 自小成長的生活環境,熟悉依舊,習慣如常,但卻因為心境的改變,一切仿佛都換上嶄新風貌。草原徜徉、爬樹騎馬、追逐打罵……從前的點點滴滴一旦摻著情愫,竟是另有一番滋味……“你呀,就會吃些莫名其妙的醋!”顆顆啼笑,“明明你爸媽兩個都一樣疼!” 這小尹!顆顆不禁羨慕起好友。小邪和小尹真幸福,能朝夕相處……她幽幽思及遠在中東戰區出任務的愛郎魔鷹……“顆顆!告訴你一件事!”尹汐池想起最重要的事! 于是她開始詳述,說到最后又是陣陣哽咽。 靜聽完畢,顆顆深陷入悵惘中,仍有點難以置信。 “映薰這次來紐約,就是打算逗留兩個月,到時候如果阿奇仍然不改變主意,那么……” “那么映薰便回臺灣。她們之間,也完了!币伧鋈簧駛,擦擦濡濕的眼角。 顆顆喃喃怔語,“阿奇不要映薰跟她一樣……” 跟她一樣沒有家! 家,孤兒心中永遠的一道缺口;親情,則是連夢也不敢夢的。因為沒有,所以,家是天上最遠最美的一顆星。宿命的遺憾,隨著孤零的成長歲月點滴累積,形成根深柢固的情緒。無可彌補,更無可取代! 尹汐池始終抱持希望!拔矣行判,當映薰離去的那一刻,阿奇一定會回心轉意!人往往要到分離的時候,才衡量得出什么是生命中最不能失去的!” 顆顆默然無語。她何嘗不也如此希望?但,連邪犰也斬釘截鐵否定的事,可能出現轉機嗎?可能嗎? “小尹!你回來了!”古映薰走進來。 “映薰!”尹汐池趕緊收拾心神,綻開愉悅的笑臉迎上前。 古映薰熱情的問起尹汐池回瑞士老家的一些概況,尹汐池亦盡量以一貫的活潑口吻應答。 這是尹汐池和顆顆知曉事情真相后,首次面對古映薰。二人確是百感交集……眼前這朵盈盈淡笑的容顏,背后藏了多少不足為外人道的苦與淚? 臺灣的兩個月,曾經燒出失控的大火;紐約的兩個月,一切即將化作灰燼……這,算不算一種公平的抵銷? 古映薰──她的癡執、她的抉擇,又會換來命運怎樣的宣判? *** 邪犰接過紙團,簡短囑咐數句。 “OK!扁^鼠目的男人低聲回答,轉身匆促離去。 酒吧里雜聲喧騰,人潮川流,根本沒有人會去注意這樣一個猥瑣的小人物;當然更沒有人會想到他是中央情報局CIA的秘密干員! 邪犰繼續灌著啤酒。帽子、墨鏡、胡須遮掩住他的東方特征,在昏暗燈光下,他看起來與周遭金發碧眼的洋人無多大差異。 紙團早已藏進暗袋中。那是一份極其重要的機密資料,關系著能否殲滅目前北美最大的恐怖組織。 這幾天,他的心緒有點躁郁……為什么?他盯著酒杯面的反光,出神。 映薰后天就回臺灣。阿奇會不會留她?這已成定數。她們都是他的好朋友,而他該做的都做了,因此,這件事教他感嘆,卻絕不至于影響他的情緒。 嗶嗶!腰間CALL機驟響,打斷他的沉思?戳薈ALL機上的訊息,他不禁皺眉。媽的!杜瓦這混蛋是活得不耐煩啦! 他走出地下酒吧,跳上機車,急馳而去。 先回住處補充裝備,并打了個電話,接著他便出發。 十多分鐘后,他抵達紐約治安最壞的地帶。進入長長暗巷,沿途盡是流氓匪類、神女流鶯等,加上旁邊臟亂垃圾與污水溝所發出的陣陣惡臭……這里的一切,都令人忍不住想起四個字── 人間地獄只身的他,沿途當然少不了有惡漢攔路要搶錢、毆人。他趕時間,實在無暇和這些人渣周旋,所以總是直接拔槍緊抵對方咽喉,嚇得對方落荒而逃。 一路這樣狠闖,終于來到目的地──一間陰晦的矮房外。 邪犰劈腿踹開門。 房內或站或坐著五條大漢,驚覺到闖入者,他們立即并排貼靠墻邊,進入完全的備戰狀態。 每個人都舉槍朝前,中間那人左臂還橫勒著一名昏迷女子的頸部”尹汐池! “你果然來贖你的甜心啦?”杜瓦得意咭笑。 邪犰一手握槍,一手插著褲袋,輕松自在,笑得比杜瓦還開懷!翱上阕降牟皇俏业奶鹦! “少裝了!你以為我會相信你?”杜瓦冷哼,表面上是全然不信,但內心卻難免有一絲的驚疑──該死!難道他們真的捉錯人了? 此事他是叫手下去辦的,因此無法百分之百肯定絕對沒錯!洋人往往容易搞混東方面孔,更難分清中國人與日本人的輪廓特征──就如同東方人看不出法國人與荷蘭人的差異。 “放下槍!否則她的腦袋立刻開花!”杜瓦怒喝,槍口抵著尹汐池的大陽穴。 “要射便射,說那么多廢話干嘛?”邪犰戲謔地把玩著槍,在手上嗖嗖嗖地轉了十幾圈。人質死活似乎全然不關他事的模樣! “你真以為我不敢開槍?”杜瓦繼續恫嚇,“你既然來了,就絕對走不出這間屋子,我也無需再用人質牽制你!不如趁早殺掉她!” “請便!”邪犰聳聳肩。 杜瓦恨得牙癢癢,霎時僵住。他原先計畫以尹汐池來威脅邪犰棄械投降,束手就縛;可現在該怎么辦?他們五人明明是有恃無恐的準備擒敵,為什么莫名其妙的反被弄得沒轍? “啤酒給我!”杜瓦吩咐身旁的兄弟。 “是!”那人去取桌上的酒瓶,杜瓦接過,兜頭淋潑向尹汐池。 他要凌虐她,逼出她的哀嚎慘叫!就不相信到時候邪犰還能如此鎮定、囂張! 昏迷的尹汐池緩緩蘇醒,歪垂的頭微動……“直接開槍就是,何必那么客氣還請她喝酒呢?”邪犰笑道。 “放下槍!”杜瓦再次喝令,將倒空的酒瓶往身后墻上一甩,o匡啷!瓶底碎裂。 杜瓦抓住瓶頸,犬牙交錯般的玻璃尖距離尹汐池的臉僅半公分。先在臭婊子面上刮一道!杜瓦知道這樣必能嚇住邪犰,立刻棄械投降。 “你沒種殺人,我來替你效勞吧!”邪犰卻比杜瓦先動手,開槍── 連開七八發,全數命中尹汐池的胸膛! 杜瓦等五人著實被此舉嚇得目瞪口呆、無法置信。杜瓦勒住尹汐池咽喉的左臂一松,她登時軟軟倒地,倒在血泊中。 邪犰為什么要殺她?難道真的捉錯人了?即使捉錯了邪犰又為何濫殺無辜?杜瓦滿腦子的疑問,卻發現喉頭乍涼,他一分神竟已遭槍口抵住。 “你要活捉我,我卻覺得殺掉你比較過癮!毙搬炖湫Γ蝗贿汉埃骸皝G槍!” 肉在砧板,命在頃刻,杜瓦唯有照辦,槍與酒瓶雙雙脫手落地。 邪犰轉到杜瓦身后,槍口抵住杜瓦的后腦!拔乙诘厣弦姷轿灏褬尅! “放……放下槍……”杜瓦微顫著聲吩咐,其余四條大漢只得聽從。 屋外埋伏著的數名FBI探員闖入,將歹徒們一網打盡。 杜瓦是某個猖獗的國際販毒集團在紐約一個支部的頭目。邪犰以國際秘密刑警的身分,與此地FBI當局合作,準備揪出該集團的幕后主腦,徹底擊滅該集團。 他們早已掌握杜瓦的行蹤,卻暫時讓他逍遙法外,希望能藉由他牽引出集團更深層的內幕。誰料杜瓦卻不知死活地要反被動為主動,結果是自投羅網! 尹汐池醒過來,坐起身。 她揉揉眼睛,然后嗅到濃郁的酒味,她抓起發叢一嗅,天哪!怎么會有啤酒味? 接著她低頭一看,差點沒嚇暈。天哪!怎么她胸前滿是血跡? 邪犰站在床旁,笑睨著她。 “發生了什么事?”她驚叫。 “你記不記得自己一直酗酒?” “酗酒?”她訝異,“沒有!” “有!毙搬煲槐菊浀溃骸澳阋恢毙锲【,結果酒后亂性,硬要跟我……你知道的,結果我當然強力反抗、抵死不從……你也知道的,結果你受不了刺激就鬧著要自殺……” “豬!”她猛踢他。太過分了!這時候還胡說八道! 他哈哈大笑著閃避。 尹汐池心念乍動,突然彎身嗅聞胸前衣襟,咦,怎么完全沒腥味?“這不是血!”她努力研究后終于發現。“這……這好像是顏料o也!” “沒錯,這的確是顏料。”他笑說:“你到底記得些什么?” “我……”她回想經過,卻只記得,“傍晚時,我下課回家,停了車走向宿舍,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杜瓦的人一定就是在那時候下手,擊昏她并且擄走。邪犰心想。依舊嘻皮笑臉地說:“結果你知道你是在哪里被發現的嗎?” “在哪里?”她萬分緊張。 “你被人發現的時候,頭在酒桶里,身體在顏料桶里……” “去死!”她飛起身掐他,“你這個大變態!一定是你惡作劇整我,對不對?” 他化解掉她的怒爪攻勢,將床旁準備好的T恤短褲遞給她,“先去洗個澡再追究吧! 對呵!她滿頭酒、滿身“血”,實在臟透了!于是她便抱起衣物沖向浴室,一邊嚷嚷,“好!出來再跟你算帳!” 看著她鮮活蹦跳而去的背影,他滿心寬慰。沒事了!他就是要她認為是他在惡作劇,如此而已。所以待會他還是會繼續兜圈子逗她玩,反正,他不會說出實情令她受驚。 許多事情是她不該知道的──那不屬于她的世界! 之前他用來“殺”她的那把槍,其實是特制的,沒按秘密按鍵時,功能如一般左輪手槍;但按了秘密按鍵后,便會射出麻醉針及顏料彈珠,中彈者的外狀與真正中槍者極其相似,若不細察絕對無法看出破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