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的慶賀中,梁錚與魏子先終于結成連理,駱家莊便在喜氣洋洋的氣氛中度過極為祥和的幾個月。
這一天,駱霽云進入屋里,正好瞧見桑香在梳妝。
她將一頭烏黑濃密的秀發梳攏成一個髻,再為自己抹上胭脂。妝化好了還不成,桑香還要對著鏡子重復照上兩、三天,才算大功告成。
駱霽云走到她身邊,雙眼眨都不眨,直與映在鏡中的美人兒四目相接,“插個簪子吧!這樣會更美。”
桑香豈會不知?只見她尷尬一笑,硬著頭皮說道:“為了幫我哥哥籌錢,我已經將簪子變賣得差不多了,剩下一些不起眼的,恐怕也不適合!
瞥見駱霽云那張不高興的臉,一句話講到后來都已語音模糊、難以辨認。桑香微噘著唇,看起來好不可憐。
“我就知道自己不應該說。”
駱霽云好笑地望著她:“緊張什幺?我又沒發脾氣!
“人家已經答應過你以后少管桑家堡的事,我一定會做到。”
駱霽云始終沒告訴她自己已把桑家堡全數買下。他牽起桑香,柔聲說:“我們到市集去吧!”
桑香仰起小臉問:“為什幺突然想去?”
“沒辦法,誰教我的妻子一點行頭都沒有?”駱霽云的臉上充滿寵溺愛憐的笑,“正好我們可以一起出去玩玩。”
“你真的對我很好!鄙O愣ǘǖ赝,慶幸自己嫁了個好丈夫。
駱霽云握著桑香的手,她則踩著細小步伐跟在他身邊。
? ? ?市集里人潮洶涌,駱霽云始終都是牢牢握緊桑香的手,生怕兩人被人群沖散。買了幾樣東西,駱霽云還在挑著,卻突然感覺有人拉他的衣袖。
他低頭一瞧,看到桑香正仰著小臉,雙眼眨呀眨的,盛滿了渴望。
“怎幺一臉哀求的模樣?想要什幺?”駱霽云好笑地問。
“你真聰明!鄙O愎吠鹊乜洫勊幌,隨即伸長手朝旁邊一指,“那個!瘪橃V云瞬間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他還以為是啥了不起的東西,沒想到順著她白玉般的手指望去,只見一個頭戴斗笠的小販,拿著一個插滿糖葫蘆的長棍在那兒呆站著。
那小販顯然不太會招攬顧客,四周人來人往,但卻沒有人注意他,站在一片大磚墻前,他顯得如此渺小而不起眼。
“你喜歡吃那玩意兒?”駱霽云顯然不太相信自己妻子會偏好此物。
桑香的外表白皙美麗,大家閨秀出身的她極具風韻,舉手投足都有一股說不出來的美。因為她不是孩子氣的人,所以才會讓駱霽云無法將她與糖葫蘆聯想在一起。
“我從小就喜歡吃糖葫蘆,一直就很喜歡呢!”
從她甜得膩人的笑臉,他就可以知道她是真的喜愛。于是他穿過重重的人群往那小販走去,一切就只為了討她歡心。
“來兩支糖葫蘆。”
可能是太久沒客人光顧,那小販尚兀自怔忡著。
“小兄弟,來兩支糖葫蘆。”駱霽云提高音量,小販才如夢初醒。
小販的動作奇慢,抽出兩支糖葫蘆交給駱霽云卻不作聲響,于是駱霽云只好捺著性子問道:“多少錢?”
“四文錢!毙∝溕斐鏊闹皇种割^向駱霽云比了比,在駱霽云掏錢給他的時候,他趁隙從帽簾窺望駱霽云一眼。
而這一幕恰巧讓不遠處的桑香給瞧見。
是他嗎?霽云感到一陣暈眩,身子向后傾倒,幸好身后有個攤子,否則她可能就要摔得四腳朝天了。這景象正好被往回走的駱霽云看見,他俊逸的臉頓時充滿燦爛的笑容。
“傻瓜,看來我一刻也不能離開你身邊哪!”他輕輕在她耳邊笑說,溫熱的氣息讓桑香柔滑如絲的秀發撩人的飄動。
桑香不安地望著他,下意識便對他要求承諾:“你自己說的喔!你一刻也不離開我,你要好好保護我。”
“那當然,你是我的妻子,我不保護你要保護誰?”駱霽云乘機偷親她額際,還為自己的偷襲成功而感到得意洋洋。
在大街上卿卿我我讓桑香很不自在,尤其還在那個小販面前。
桑香也不知道自己為什幺要這幺做,但她就是忍不住再次偷瞄那個小販一眼。是錯覺嗎?怎幺她覺得小販的眼光銳利到能透過斗笠不停地盯著自己和霽云。“霽云!鄙O憔o張地扯住他的袖子,依賴的模樣更添幾分可愛。
“吃糖葫蘆吧!”駱霽云將糖葫蘆湊近桑香唇邊,桑香則伸出了丁香小舌舔了一口。嗯,好吃好吃。
嘗到甜頭,桑香暫時將不愉快的事拋至腦后,舌頭又一連伸出好幾下,將一串糖葫蘆舔得濕黏黏的。
這幅夫妻情愛圖看在小販的眼里顯得格外刺眼。
那人英俊挺拔,談笑間英姿颯爽,與香香又是一副鶼鰈情深的模樣,想必就是駱家莊的少莊主駱霽云了。
紀平深邃的眸子里有著難懂的深意。
? ? ?漆黑幽暗的天色里,家家戶戶都已熄燈歇息,打更巡夜的人提醒人現在正是好眠的三更天。一道幽黑的身影,就著微弱的月光辨識方向,他迅速躍上屋頂,幾個奔騰縱躍,轉眼間已來到“高升客!鼻埃o平的心跳不自覺也加快了些。
香香……在這段痛苦的日子里,他從來沒有一日忘記過她,就連他被桑羽打得重傷昏迷的時候,嘴里不停喃喃念著的,仍是這個名字!心里強烈地想著,不一會兒工夫,紀平已進到高升客棧里面,由于他早就打聽好他們住的房間,所以他很快便來到桑香的房間。
香香被迫嫁給駱霽云,一定過得很不愉快。想到當時因為自己被毆打倒地,香香為了拯救自己,才不得不答應他哥哥的條件,他就很怨恨自己。
他一定要救她,他發過誓一定要救香香!紀平躡手躡腳地溜進房里,依著敞開的窗戶照進的月光,他才得以看清楚屋內的景象。只見駱霽云正四平八穩地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睡覺,他懷中抱著的,正是紀平朝思暮想的桑香。他們兩人身體緊密相貼,桑香背脊微裸,若隱若現的胸線正貼住駱霽云的胸膛;他很容易感覺到他們倆都一絲不掛,而且絲被下的兩人身體交纏。
強忍著心中涌現的痛楚,紀平十分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只有一個!他快步移到床前,毫不考慮地伸手朝桑香抓去。
但他的手才剛碰到桑香柔細的肩,馬上就被一道強烈的手勁格開,隨之有道掌風襲來,紀平已連連退出三、四步。
這一震蕩讓駱霽云懷中的美人兒悠悠轉醒,她睜開惺忪睡眼,還弄不清出了什幺事!办V云,怎幺了?”
駱霽云沒說話,震退黑衣人后隨即警戒地摟緊桑香,將她置于身體的另一側,以遠離來者。看到駱霽云如此不尋常,桑香才定睛一瞧,赫然發現房里還有一個黑衣蒙面人。她嚇得放聲尖叫,尖銳的聲音頓時響徹云霄。
不用說,那兩個大男人都被她突來的反應給嚇著了,最可憐的非駱霽云莫屬。只因他就在她身旁,而她的叫聲比起內力高超的武林高手所施展的千里傳音,可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看不出來桑香實力堅強,他的耳朵差點就被她給震聾了。
看她慌張的樣子,紀平不禁脫口而出:“香香,別怕,是我!”
他這話果然有效,桑香果然安靜多了,但表情則多添了幾分驚異。
就在紀平分心的時候,駱霽云趁勢伸手一抓,將他的面罩撕下。
“平、平哥哥?!”桑香不敢置信地叫著,她怎幺也想不到紀平會再一次出現在她面前。桑香失魂的樣子讓駱霽云大為光火,他更用勁與紀平對打拼斗,噴火的目光表明他想將對方碎尸萬段的決心。
于是紀平更加小心應戰,他的目的不是只想打贏,還想帶走桑香。
駱霽云一個劈風掌迎面而去,威力之大讓紀平只得躲開,他側身一避后連續迅速出掌,以一套急如密雨的必殺神拳層層逼近。
駱霽云裸身在床,又得保護身后的桑香,所以他不能跑也不能退,只能見招拆招,以內力及拳掌化除紀平的攻勢。
桑香躲在駱霽云身后,耳朵聽著打斗聲,凌厲的掌風刮疼她細致的肌膚,她的眼睛閉得死緊,不敢去看誰勝誰敗,又有誰受了傷。
“香香,跟我走,快,跟我走!奔o平疾聲呼喚。
但桑香不敢看他,反而更靠緊駱霽云寬厚的背,倒是正與他交手的駱霽云,氣得青筋暴凸、七竅生煙。
紀平伸手想拉桑香,駱霽云一氣,猛烈揮開他的手,并用盡全力擊去一掌。突然覺得臉上有點溫溫熱熱的濕黏感,桑香下意識伸手一抹。
哦,不,自己瑩潔的手背上頓時便抹上一道紅色污漬,湊近鼻間一聞,還有血腥味。桑香抬眼,只見雪白的床被上都是一點一點如雨般的血濺痕跡,紀平的臉及衣襟,更是布滿鮮艷的紅色。他撐大的眼睛亦充滿血絲,整個人看起來好恐怖。
桑香嚇得直打哆嗦,幸好駱霽云在此刻又發去一掌,紀平為了躲避。連退了好幾步,撞翻屋內的桌椅,還險些絆倒在地。
他狼狽至極地攀住門,受了重傷的他連說話都很困難,甚至一張口就鮮血直冒,但他硬是撫住胸口,用盡所有的力氣勉強說道:“香……我一定會來救你……你等我……”駱霽云還想再補一掌,情急之下桑香整個人往前一撲,用力抓住他堅硬如鐵的臂膀,而紀平也趁著空隙趕緊縱身逃亡。
“為什幺你要阻止我?”駱霽云轉頭看著枕邊人,眼神充滿了憤怒。
桑香嚇了一跳,趕緊放開駱霽云。
“說啊!為什幺你要阻止我?”駱霽云大聲咆哮,整個人已失了理智,“是不是因為他是你的舊情人,你舍不得他?還是因為你冀望有一天他真的回來帶你走,與你雙宿雙棲?”桑香一聽,忍不住反駁:“你胡說!我根本沒有這樣想!”
“那你是怎幺想的?”他的聲音與眼神冷凝無比,他氣憤地抓住桑香細致的肩,不顧一切地掐疼她,“如果不是還愛著他,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什幺!”
無力揮開他,桑香只能任她弄疼自己。身體上的痛她可以忍耐,但心里的痛卻教她無法自持。
她大眼蓄滿淚,難過至極地說:“我都已經嫁給你,為何你還是不相信我?”懷疑自己的妻子是一件傷神又傷心的事,他也不想如此啊!或許是因為他太愛她,想完全占有她,才會常常打翻醋壇子。
尤其桑香的舊情人一出現,他便倍感威脅,畢竟他們倆原是真心相愛的,要不是被拆散,現在可能過著神仙美眷般的生活。因此縱使他知道桑香嫁給他后過得很幸福,但他還是擔心桑香心里仍藏著另一個男人。
“你敢說你不在意他、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駱霽云逼問著,眼中透著凜冽寒光。這眼神雖然冷,但桑香卻可看出他心中有強烈受傷害的感覺。桑香深深吸上一口氣,決定坦承一切。
“說句實話,打從我嫁給你后,我就一直擔心平哥哥的安危!辈蹲降剿幸婚W而逝的痛楚,桑香難過得差點說不出話來,“霽云,你聽我說,自從和你生活在一起變得很快樂后,我就愈來愈想念平哥哥,甚至常常在猜想不知道他到底還在不在人世?”
“你跟我在一起時,竟然還想著別的男人?”駱霽云聲音含恨,仿若一只受傷的野獸,張牙舞爪隨時準備撲上去咬死他的敵人。
“是!”桑香含淚承認:“一開始你非禮我、欺負我,我只是認命,也不會想太多!可是當你對我愈來愈好,好到讓我情不自禁愛上你,我就忍不住對平哥哥感到愧疚。他為我生死未卜,而我卻在嫁與他人后過得幸福快樂,我這樣不是很不應該、很對不起他嗎?”桑香哭得傷心,又覺得羞愧,忍不住雙手掩住一張俏臉,盡情地嚶嚶哭泣。“每次你對我很好的時候,我就特別容易想到平哥哥,我偷偷祈禱老天爺可以讓他活著,讓他可以跟我一樣,就算沒和對方在一起也能過得很幸福!
桑香不停泣訴,圓巧的肩也頻頻顫動著,她聲音哽咽,終于說不出話來。“桑香,別哭,”狂怒盡褪,駱霽云只剩滿腔柔情,他一把將桑香擁進懷里。微帶怒意的桑香還在生他的氣,掙扎著想避開他溫暖的擁抱,但他不許,他鐵臂徑自緊緊箍著,將桑香亂動的頭顱壓靠在他寬闊的胸膛。
“傻瓜,對不起,我誤會你了!瘪橃V云輕拍她柔滑的背脊,安撫她激蕩不已的心緒!澳挠腥苏f抱歉還先罵人的?”桑香抬頭抗議。
駱霽云俊朗一笑,對著她仰起的粉臉,低頭便用力啄了幾下。
桑香咯咯直笑,嬌嫩的聲音讓駱霽云欣喜不已。
“哦,對!鄙O闵焓謹r住他不斷進攻的嘴,笑著說道:“有機會遇見平哥哥,一定要跟他解釋清楚,這樣我也可以放下心頭的重擔!
駱霽云笑著揉揉桑香烏黑如瀑的秀發,“你放心,我會讓他對你死心的!”? ? ?讓紀平不能與桑香結合或許很簡單,但要他對心儀已久的桑香死心,根本就不可能。紀平雖然被駱霽云打成重傷,然而他想見桑香,甚至帶走她的念頭一點也不曾稍減。這些天他一直躲在高升客棧附近一間廢棄的房子里療傷,從那破舊傾頹的窗子里可以瞄見出入高升客棧的人,紀平就是這樣日夜不停地看著、望著,偶爾可以看見桑香的倩影,藉此安慰他俱疲的身心。
桑香美麗的倩影依偎著駱霽云高大健朗的身軀,看起來更加顯得柔弱可人,她窈窕動人的身段隨著步伐輕輕款擺,讓紀平張大眼死命盯著她瞧,直到他們倆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再也看不見為止。
“呵呵……”紀平干渴的喉間擠出幾聲干笑。
每次看見桑香時,他就會看見與她形影不離的駱霽云。
這是不小的打擊,但如果這樣就以為他會放棄,那就錯了。
桑香是他的!從桑香十歲那年,對著做苦工而弄得全身臟兮兮的他投來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時,他就認定她是他的,他也發過誓要給她幸福。
駱霽云這個強勁的對手,更加強紀平想與他一決勝負的決心!桑香是他的,他要將她自駱霽云手中奪回。
紀平目露兇光,四周的空氣無端凝結了起來。
? ? ?這幾天都平安無事,既沒見到紀平的身影,也無任何有關他的消息;桑香為此又愁又煩,吵著要駱霽云幫她。
幫就幫!若有機會他也想與紀平弄清楚到底桑香該歸屬于誰,免得多生枝節。因此他也不停加派人手去找,可惜卻遲遲沒有他的音訊。
“平哥哥傷得那幺重,你說會不會有個萬一?”桑香愈想愈不對,忍不住抓住駱霽云的袖子,緊張兮兮地問道。
“他是練武之人,死不了的。”
這答案讓桑香覺得有些疑惑,“他以前不會武功的,他一定是被我哥哥打傷后沒再回桑家堡,自己在外面學的!
是嗎?“他被你哥哥打得很嚴重嗎?”
桑香回想起那夜的情況,臉上一片悲傷,“嗯,我們都以為他會死!
結果紀平非但沒有死,身負重傷的他忍下一切痛苦,機緣巧合下還練成了一身武功。試問他是靠什幺撐過來的?不用多想,駱霽云自然知道他靠的全是一個渴望——想救出心愛的她,與她共同生活!一個不祥的預感迅速攫住駱霽云,他知道紀平不會就此放棄。
“桑香,你要自己小心,我怕紀平還會回來找你。”
“他當然會再來找我!鄙O阈Φ幂p松,一點都不懂他的擔心,“不過那正是我們跟他說清楚的好時機!
看駱霽云一臉猶疑的臉色,桑香不禁伸出手,纖細的食指輕輕撫著他微皺的眉心,好奇的出聲:“你怎幺了?怎幺突然又不高興了?”
“不是。駱霽云握住她柔嫩的手,放在唇邊愛憐地吻著,“我只是有點擔心,不曉得紀平會不會對你不利!
桑香好象聽到什幺笑話似的,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駱霽云心生不悅,“你覺得不可能?”
桑香好笑地點點頭,“從小平哥哥就很照顧我,他是個好人,絕對不會傷害別人,更別提是傷害我了!
“今時不同往日,你都愛上我了,他又怎幺不會變?”駱霽云雖是好意提醒,但這話聽在桑香耳里卻帶了點諷刺。
“他才不會這樣對我呢!”桑香生氣了,她老覺得駱霽云根本不了解平哥哥,卻又一古腦兒地想抹黑人家。
桑香不想再聽下去,轉頭正要跑出去,卻被駱霽云一手拉住。
“去哪里?”他的臉色寫滿焦急。
“不想和你吵架,我要一個人出去走走。”桑香面無表情。
“如果……我是說如果,紀平要對你不利的時候,你知不知道該怎幺保命?”桑香撇過頭,賭氣地說:“會對我不利的人是你,他才不會哩!”
見她拼命轉動手腕想逃脫自己,駱霽云連忙說道:“如果真有這樣的事,別逞強,也別一直想解釋,對他說你愛的是他就好了!
她才不管那幺多!她對平哥哥的為人有自信,他是關心她的,才不會像霽云一樣,光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扮了一個鬼臉后,桑香閃身走出客棧。
啊!趁現在天色還早,到外面透透氣吧!不用氣霽云,也不用煩惱平哥哥的事。打定了主意,桑香便邁開步伐往市集走去;而她身后的珊珊正急著追趕她。都怪少主啦!自己把少夫人氣跑了卻要她負責陪著她,珊珊邊跑邊埋怨。
“少夫人,等等我啦!”珊珊伸長手臂直揮,可惜桑香似乎沒聽見,于是她只得加把勁,提起裙子追上前去。
? ? ?這市集主要是條大街道,兩旁都是販售貨物及買賣的人潮,偶爾幾條通衢擺有一兩個攤子,人煙已較為稀少。
桑香走著、走著,順著人群緩緩移動著,像在海里泅泳的魚。
桑香不停地東張西望,十分專心尋找著各個攤子上自己感興趣的物品,不料當她走到某一處時,竟被人準確地一把抓住手腕,用力揪了過去。
手腕吃痛還是小事,最可怕的是桑香身體突然莫名失衡、眼突地一黑,她嚇得尖叫出聲。一只大掌猛然罩上她的嘴,并將她推向又冷又硬的石墻:這一撞讓她差點沒昏了過去。“香香,是我!”
紀平的聲音響起,讓桑香十分驚愕。平哥哥?!桑香無法說活,只能瞠大一雙水眸望著他。
迅速瞄了四周一眼,桑香頓時發現這是熱鬧街市歧出的一條巷道,晦暗幽深,從這里可以看見街上不斷有人在穿越,但不幸的是,絕不會有人注意到這里有條不起眼的小巷子更遑論知道這里有人。
“對不起,我實在太想見你了,所以才分使出這種下下之策,將你強拉到這種地方。”紀平臉上充滿誠摯的歉意,讓桑香心中一動。
桑香伸手挪開紀平捂在她嘴上的手,只見她紅唇蠕動,柔柔地說道:“平哥哥要見我何必如此大費周章?你大可直接現身,我一定會見你的!
紀平既欣喜又不敢置信,“你會嗎?”
“當然會!”桑香愉悅地笑說:“霽云也都答應了!
刺耳的名字讓紀平一下子寒了臉,鼻間哼出一聲冷哼:“駱霽云哪會這幺好心讓我們倆見面?”
“其實霽云本來也是很不贊成的,但因為我有話想告訴你,又非說不可。”桑香的眼睛透著不忍與歉意,雖然她尚未開口。紀平也心里有數。
他又不是瞎子,豈會看不出桑香和駱霽云在一起時,是多幺的快樂!狂熾的怒氣漸漸在體內聚積,紀平卻依然不愿對他心愛的桑香生氣,于是他不動聲色,沉緩地說:“別急,想說什幺慢慢來,我們找個不會有人打擾的地方,到時候再談也不遲!薄安涣!鄙O阆胍膊幌氡阋豢诨亟^!坝惺茬墼捲谶@里說就好,我已經嫁作人婦,不宜與平哥哥兩人共處,萬一引發誤會,可就糟糕了!
紀平沒有說話。他們原是一對愛侶,不過才會離兩個多月,如今桑香雖然就站在他眼前,但卻給他一種好陌生的感覺。她是真的不愛他了嗎?一思及此,紀平胸口一陣激蕩,伸手握住桑香的柔荑不放,“香香,你怎幺了?是不是忘了我?我是你平哥哥啊!”
桑香一緊張想抽回手,卻被紀平抓得更緊。
“平哥哥你放手,你先放手!”桑香一急,縮得更加厲害了。
她完全沒想到這對紀平而言是一項多大的刺激。
他愛她愛得義無反顧、瀕臨發狂,而她沒來由的推拒只是更加刺傷他。
他絕不會讓她有機會逃離他身邊的!既然她想反抗,他只好使出全力制服她。紀平握住桑香的手腕,將她雙手用力向兩旁一拉,她便毫無反抗能力地被他固定性!跋阆,我愛你,你別抗拒我。”
此情此景,都讓桑香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鉆進去。
霽云……要是讓他知道了,他肯定會氣得發瘋!還好平哥哥是好人,對她又愛護有加,桑香直覺紀平并沒有傷害她的念頭,只是希望她可以乖乖的,多順從他一點。
窘迫的心緒壓得桑香無地自處,她不敢再掙扎,只是低著頭不發一語,不安地計劃著該用何種方法告訴他實話才不會太傷害他。
過了半晌,桑香才輕輕說:“可不可以放了我的手?”一直被釘在墻上可不好受!紀平果然松開手,暫時放了她。
桑香揉揉發紅的手腕,噘著小嘴的她原想大發嬌嗔,但又意識到今時不同往日,自己可不能再與平哥哥肆無忌憚地打情罵俏了,于是撇撇嘴,淡淡說道:“真疼!”
“你想跟我說什幺?”紀平盡量將口氣壓得十分淡然,同時也壓抑著自己激動不平的情緒。這怎幺開口呀?桑香遲疑著,她猛一抬頭,瞥見紀平正凝視著她。
他還是和從前一樣,對她有深深的愛戀,不同的是,她在他眼底看到兩簇有別于柔情的強烈火焰。
她對那道焰光可一點都不陌生,霽云每次想要她時都是如此。
桑香飛快截斷自己的胡思亂想,她甚至覺得有點對不起平哥哥,居然認為他對自己存有欲念。
“咳咳!”桑香清了清喉嚨道:“我知道平哥哥對我情深義重,香香很感激你,甚至直到我嫁人了,你還會回來看我。”
紀平望著她,眼中深沉難測。
桑香雖然有點怕怕的,但她希望事情可以就此解決,因此她還是鼓起勇氣說明一切:“香香現在過得很好,很謝謝平哥哥前來探望,希望平哥哥也可以像香香一樣,找到一個終生伴侶,過幸福美滿的生活!
“你的意思是……”紀平的臉色隨話語更加陰暗,“我們不能再在一起。”“我都已經嫁人了,當然得拒絕平哥哥你的好意。”桑香尷尬至極,只能拼命干笑!拔也唤橐饽悴皇峭瓯谥怼!奔o平激昂的情緒又爆發,他握著桑香的肩用力搖晃著,“香香,我知道當初你也是被逼的,你根本就不愛駱霽云,你是為了桑家堡、為了我所以才勉強下嫁的,是不是、是不是?”
桑香被他搖得十分難受,只得一直點頭;看她同意了,紀平才稍微平靜了些,但他兩手還是搭在桑香肩上。
桑香當然也隱約感覺到她的平哥哥變了,他脾氣變得十分爆烈,讓人捉摸不定,與她從前所認識溫柔的紀平頗有一段差距。
這些日子的遭遇讓彼此都有了些改變,兩人也都回不去從前了。
桑香看紀平稍微平復了些,又再試圖跟他說道:“我之前真的是為了你、為了桑家堡才嫁的,可是我很幸運,遇到一個對我很好的丈夫。”
“你們……”
“我們相愛了!鄙O阒毖圆恢M,讓紀平知道這個事實。